()「這是鬼霧?」易雪探出半邊臉,就連幾丈下面,蕩漾的眠江江水也模糊了。在這其間,寰雲和易雪說起鬼道,兩人對鬼道也不是很了解。在修真界中,鬼道是比魔道更為隱秘的一種修煉方式。鬼修不修元嬰,不鑄金丹,也不煉魔核,就連相應的境界劃分,也鮮有人知。只知道,鬼道修煉所要用到天地萬物的魂魄,相比飲血修魔,鬼道是一種更為天怒人怨的修煉方式。早在不知多少十萬年前,被各大勢力聯合圍剿了一次,之後便消失在修真界視野中了,現在這里居然冒出一個。真要對上了,和對付魔修和同門切磋的經驗還不知道有沒有用了。
寰雲從阿離那里借來的,只是超乎常人的五感,萬劫施法鬼霧籠罩下來,後面張根頁將銀色重劍丟進河里的一幕,易雪寰雲是看不到的。這鬼道迷霧還真是有他的玄妙之處,不僅是能夠遮蔽視野,下面能看見波浪,之前還能听到濤聲拍岸,如今卻靜的可怕。就連神念也受到了一定的壓制。神念中的鬼霧,一片迷茫,完全感受不到一點的靈力波動。這四眼一抹黑,寰雲易雪陷入了片刻沉寂。突然出現的鬼霧,讓兩人都遲疑了。
僅僅不足二十個呼吸的工夫,窗戶左側,射進來一片朦朧的黃光。黃光乍現,幾乎同一時刻,從黃光的方向就傳來一聲女聲的尖叫,金黃劍光也不自然的晃動起來。聲音已經很近了,當不過三丈之距,易雪寰雲這才發現,鬼霧又濃厚了幾分,就在腳下的眠江已經看不見了。就是這近在咫尺發生的事情,兩人居然絲毫未有察覺。
「師傅?」寰雲請示道,他和易雪都知道,倘若現在錯過了,他們就只能躲在這客棧里,直到第二天旭日初升了。
「人命要緊,救人。」易雪還是看不了一個人就在自己面前逝去。說罷,易雪便一腳跨出窗外,這窗沿還挺高的,讓易雪撩開裙子,從上面鑽出去,要不是修有法術,還差一點就掉下去了。寰雲沒有動,暗自催動靈力,三尺的三足鼎上的墨鸀色篆字又更亮了三分。乳白色光幕中也帶上了點點鸀色熒光,易雪剛剛出去,光幕便暴漲了三圈,漲到了三丈有余。
目力、听力、神念都被限制在一丈的範圍之內,寰雲能做的就是這樣了,外面師傅易雪怎麼了,他也不知道。每過一息,寰雲的心跳便更快一分,三丈的光幕,他最多也就只能撐開十息。三丈就幾步路的事情,若是師傅十息還沒有回來,寰雲可能就要臨陣退縮了。他可以這樣嗎?至今,寰雲還是沒有把易雪當爹,但,師傅就是師傅。
才不到三息,又是「噗通」一聲,不知又有什麼掉進了水里。直到第九息,師傅易雪才捂著那一位「徵羽」師妹,半扯半擄地拉了進來。仔細打量,這徵羽師妹只有金丹中期,相比寰雲還差了一點,偷襲之下,威逼利誘之中,金丹後期的易雪片刻便將她擒了回來。徵羽師妹不過十六七歲模樣,也就與寰雲此時的年歲相似,實際上以五岳掌控的資源,易雪和寰雲當要比她虛長了不止一歲兩歲。
「我們不會害你,你不要亂叫,听到沒有?」易雪還捂著徵羽師妹的嘴,左手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
徵羽師妹點點頭,易雪才松開她,「你們是什麼人?」
「你先不管我們是誰,你只用知道我等邊陲小修,還入不得堂堂‘五岳’的眼楮,我們也沒有興趣攀高枝。我問你,你們華清宮有沒有師長在江益?」即使三足無名鼎能夠掩蓋住她們的行跡,人就是在這麼一個小範圍內消失了,誰都知道這里有古怪。要是幾十魔修往這里一圍,她們可就成了甕中之鱉了。需當機立斷,尋求撤退之路。
徵羽師妹稍有猶豫,還是說了,「我師叔李霄九還有二十多個師兄師姐住在城東的東閣客棧。」
城東?這里可是城西啊,從城西到城東,疾行少說也得一個時辰不說。漫天的鬼霧,剛剛出去,可能就找不著北了。老家伙指望不上了,那就還得另想法子。難道故技重施?三個人手拉手繞兒小道溜了。易雪自顧一搖頭,就把這個想法給否了。
現在最麻煩的還是鬼霧,要跑是肯定的,可是有鬼霧在,剛剛出去,就迷路了。就算能夠隱去氣息,她們也成了瞎子。一個會跑的明眼人,不好找。而抓三個亂跑的瞎子還不簡單?可能運氣走背字,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仨瞎子就在你後面。
「阿雲,你有辦法麼?」就在徵羽師妹詫異的目光中,這位有著金丹後期的女子,居然去向只有築基中期的這個年輕小男修去請教。看相貌,徵羽師妹的確是和寰雲年紀相渀。但是,徵羽師妹心想,自己可是金丹期啊,放到凡間,論個輩份的話,這個叫作「阿雲」的小男修,怎麼也得叫自己一聲小姑女乃女乃啊。
「有是有,就是……」寰雲的話還沒有說完,屋里便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易雪寰雲听著還挺耳熟,「哪位道友至此,不知可賞臉否現身一見。」不大的房間里,中氣十足的男聲還自帶回聲效果,來回飄蕩了三四遍才消散。想來又是什麼鬼道的神通,她們三人听得清楚,卻一時也分不清聲音的方向。
能夠肯定的是,屋外之人已經知道房間里有古怪,但是神念掃過,卻又空空如也,不知道里面還藏著多少人,一時也不敢貿然沖進來。
「邪魔……」師傅賜下的本命法寶「金虹」被打掉了,現在又被圍在這個小房間里,身為驕傲的華清山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徵羽師妹」就想著要出去和人拼命了,她腦中就一句話,士可殺不可辱。
寰雲右手按在「徵羽師妹」的肩上,就把她又按回了椅子上,看著易雪,左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聲音極小,四個字,看嘴型勉強可辨出︰「師傅放心。」
放心?寰雲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他一個人出去,去會一會群魔,這讓易雪如何能放得了心?可是寰雲的身手敏捷,腳踩在窗框上,一蹬就出去了,留下桌上的三足小鼎,依然庇護著易雪、徵羽二人。
周圍一片灰蒙,寰雲估模著騰空已有五六丈,對著虛空,道︰「我出來了,閣下也別躲躲藏藏了。」寰雲當然沒指望著鬼修能撤去鬼霧,走出來和他喝茶嗑瓜子,右手伸進左手長袍,掏出一張血紅色的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