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小安子……」清晨天還沒亮就听到蘇河圖扯著嗓子喊。
「哎,河圖這孩子快把我們煩死了,天天這麼早起床喊咱兒子也不是那麼回事啊。要找個機會好好和他聊聊。」彭鶴年悄悄的對妻子說道。
「爸,媽我去上學了。」彭小安拿起書包就興奮的跑出了家門。
本來彭小安也受不了蘇河圖起這麼早喊他,後來一听到他來喊就興奮的不行。因為他們家屋後面有一片竹林,蘇河圖每天晚上都會做些千奇百怪的陷阱。第二天的早上就能收獲到一些小獵物,有時候是野鴿,有時候是野兔。
有一天彭小安就發現行動古怪的蘇河圖,然後悄悄的跟著他,後來知道了蘇河圖是在下陷阱,就央求著蘇河圖帶著他一塊玩。第一次沒有任何收獲,但第二天逮了只野兔,把彭小安興奮的不行了,惹來蘇河圖一陣白眼。
于是每天早上就會听到蘇河圖大聲的喊彭小安的名字,不光不適應這麼早起的彭小安睡意朦朧的抱怨,就連鄰里鄰居也大有跳腳罵娘的趨勢。只有暮晚秋總是會心一笑,然後起床。蘇河圖成了她的活鬧鐘,不過卻成了別人的噩夢。
彭小安家養了一天大狼狗,平時都是拴著的。沒曾想鏈子斷了,跟著彭小安就出來了。看見不遠處的蘇河圖飛快的跑了過去。蘇河圖一看大事不好,撒腿就跑。他哪能跑的過狼狗啊,沒兩步就被追上了,一口咬到蘇河圖的。
彭小安一看可能要出事,就去家里喊爸媽出來救蘇河圖。彭鶴年一听哪還有睡意,這是要出人命的,穿上衣服就往外趕。剛一出門就看到蘇河圖後邊帶著狼狗正跑著呢,場面很是滑稽。
蘇河圖一看實在是甩不掉,就轉過身來一拳一拳的往狼狗頭上打。狗最硬的就屬狗頭了,可是不知道蘇河圖是不是天生神力。打了幾拳就發現狗的咬力沒那麼強了,于是更加賣力的向狗頭上招呼。等到彭鶴年到他身邊的時候,狼狗哪還有半點生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彭鶴年養這條狗已經五六年了,自然是很有感情。再加上這個狗又非常通靈x ng,一般不會咬人的。可能蘇河圖一大早叫門惹得彭鶴年心煩,這條狼狗便是為主人報仇來了。
彭鶴年看了看蘇河圖的傷口,一看哪里有半點沒咬過的痕跡,心里不免一陣奇怪。難道這小子是鐵打的不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愛犬,雖然心里難過,但也不能去追究蘇河圖的責任啊。要是被護犢子出了名的蘇錦繡知道自己家的狗咬了蘇河圖,不找他拼命算好的了。還好蘇河圖沒事,要是但凡有點傷口,別說是這條狗沒死,就是死了估計也會被蘇錦繡鞭尸。彭鶴年暗暗松了口氣,抱著愛犬回家了。
有驚無險,蘇河圖像沒事似的,繼續拉著彭小安去後邊的竹林。剛到竹林邊上就發現了一灘血跡,血跡斷斷續續的一直往前延伸。
蘇河圖心想,自己也沒下捕獸夾啊,哪來的血跡。好奇心很強的他就跟著血跡往前走,只見不遠處看到一根禪杖,上邊布滿了血跡。再往前走,發現了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全身都是血,奄奄一息。彭小安哪還有膽子往前走,甩開蘇河圖的胳臂撒腿往家跑。
「小安子,別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任何人。」雖然蘇河圖心里也沒底,不過還是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
彭小安邊跑邊顫抖的說道︰「知道了。你還不快跑,大清早踫到死人不吉利的。」
蘇河圖並沒有理他,而是蹲來看著這個滿身血跡的人。看到臉的時候蘇河圖總感覺有些時曾相識,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臭小子,別看了,老衲還沒死呢。」本來奄奄一息的人突然間發聲,嚇了蘇河圖一跳。
仔細一看,這不就是小時候自己見過的老和尚嗎。本來還以為那只是一場夢而已,沒想到卻是現實,不免有些激動。
「老和尚,你這是怎麼了?」蘇河圖一臉好奇的問道。
「你這小女圭女圭怎麼一點不知道尊重人,論歲數我當你爺爺都搓搓有余。」說完便一個勁的咳嗽,嘴里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幫我扶到竹子旁邊去,臭小子。」臉上蒼白的沒有一點血絲。蘇河圖看著可憐便照著他說的去做了。
「活了兩百歲的人了,沒想到y n溝里翻了船,被一個多年不出山的怪物給y n了。」老和尚一臉悲哀的說道。
「臭小子,想不想拜我為師,老衲把畢生修行全部教于你。」老和尚無比期盼的說道。
「算了吧,你自己都被人打成這樣了,跟你能學到什麼啊?」蘇河圖一臉鄙視道。
「別人都巴不得拜我為師呢,怎麼到你這變成我求你了,真是不識好歹。」又是一陣咳嗽,眼看就要不行了。
「得了,得了。看你這樣的就滿足你的要求吧。」說完蘇河圖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喊了聲師傅。表情無比嚴肅和沉重。
老和尚艱難的從懷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出來,上面早已經布滿了血跡。
「這本《迷藏經》你拿著,至于你能領會幾層就看你的造化了。」
蘇河圖雙手接過這本經書靜靜的看著老和尚。
老和尚緩慢的伸出滿是鮮血的手,輕輕的撫模著蘇河圖的頭。
「小河圖,本來想等到你成年之後再來好好的教你的,也能風光的收你做徒弟,誰曾想……孽緣啊,孽緣。」
「罷了,罷了,活了百歲了,紅塵的一切便早已經看淡了。佛家本就講究緣分,一副臭皮囊不要也罷。」老和尚皺著眉頭,說話都變的很艱難。
「小河圖,我三歲出家,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也難怪別人稱我作野和尚了。不過臨了也算結了一個大大的善緣,相比來世會一世榮華吧。你既然已經拜我為師就要听話。記住,等我圓寂之後你要在我尸身旁邊守上三r 。要寸步不離,三天之後你便把我脖子上的佛珠取下,把禪杖和我埋在一塊就行了。」
蘇河圖听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心里也不免悲哀起來。
「哈哈,臭牛鼻子,老劍鬼,臨死老衲也比你們先收徒,就是老衲圓寂了還是大師傅。哈哈……」說完之後吐了大量的血,便倚靠著竹子圓寂了。
蘇河圖低著頭,眼里全是淚水。雖然只和這個老和尚見過兩次面,但是發自內心的感覺親近,如今又是拜他當了師傅也難怪如此傷心了。
遙遠的天山正在閉關的老劍鬼猛的一驚,淚水隨著臉龐流了下來。
「臭和尚啊,你還是沒等到那天啊。佛家戒律都不屑一顧的你怎麼走的就這麼急呢?」
武當山下的破道觀里,老道士也是一身縞素,三天三夜不曾進一粒米。
「你既然要修法三世,那老夫便陪你三世好了。」
這一天被人稱作神僧,被老劍鬼和老道士稱作野和尚,法號菩提的人圓寂了。天山老劍鬼慕容天魁一人一劍一襲青衫出關,再一次逆天入世。破道觀的老道士空明真人,一人一拂塵悍然殺上武當山做了觀主。平靜幾十年的江湖怕是又要血雨腥風了。
蘇河圖真的就靜靜的坐在老和尚尸體旁邊,手里捧著經書,默默的守候著。
中午找不到蘇河圖的蘇錦繡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小安,你看見我們家河圖了嗎?」蘇錦繡焦急的問道。
「他應該還在家後的竹林里,你去那可能能找到他。」
蘇錦繡趕緊跑到竹林里,看見蘇河圖閉著眼楮坐在竹子旁邊。一看老和尚的尸體,嚇壞了。
「河圖,你怎麼跑這來了,這個人你認識嗎,怎麼死的這麼慘?」蘇錦繡還是村里有名的刀子嘴,一口氣提了好幾個問題。
蘇河圖抬起頭說道︰「媽,我沒事,你回家吧。我再陪師傅走最後一段。」說完又閉上眼默默的念著經書,大有遁入空門的趨勢。
蘇錦繡一看這可如何是好,趕緊給蘇鳳凰打了電話。蘇鳳凰接到電話騎著自行車就從縣城趕了過來。看了看蘇河圖又看了看老和尚,心里便也明白了一些。因為這幾年經歷的怪事多了,心里也便沒有落差,就跟蘇錦繡說了句由他去吧,便匆匆走了。
蘇錦繡也沒辦法了,實在是拿這父子兩個沒辦法。又擔心蘇河圖出事情,就一直在旁邊守著。念完一段經書的蘇河圖睜開眼。
「媽,你回去吧,我沒事。您要老在這我怕影響了師傅的輪回路。我這輩子都會有負罪感的。」
蘇錦繡抹了抹眼淚一步三回頭的回家了。蘇河圖又盤腿而坐,老僧入定,像極了菩提樹下的佛主。
第二天清晨暮晚秋沒有听到蘇河圖那破鑼嗓子,心里總感覺有什麼堵的上。自己想去他家里問問,卻總感覺不好意思。
「老婆,想什麼呢?」彭鶴飛好奇的問道。
「沒……沒什麼。」暮晚秋緊張的說道。心里想著,可能這小家伙難得睡了個懶覺。
蘇錦繡隔一段時間就去竹林里去看一眼,每回去都看到蘇河圖靜靜的盤膝坐著。還隨手把落在他頭上的竹子葉拿去。
晚上蘇河圖從入定中醒了過來,看到老和尚的尸體在一點點的消融。怕是要經歷六世輪回了,希望他能進入西方極樂了吧。
隨後又開始誦經超度著老和尚,八風不動,堅若磐石,一身佛氣大體成型。
兩天過去了,暮晚秋還是沒听到蘇河圖的聲音,心里開始慌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心里還一直暗示他還只是個孩子,自己只是習慣了被喊起床,咋一听不到聲音便不習慣了。想完還不忘揮揮拳頭,一臉的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