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殘的歷程 一 如夢初醒

作者 ︰ 獨行者1947

()迷迷糊糊的,我似乎還在睡夢中

什麼時候了?我想看表,時間恐怕不早了。可我好象又沒有醒來,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我想睜眼,可眼楮也睜不開,還是迷迷糊糊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呼喚我的名字,關切地問:「你醒了嗎?」——她,是她的聲音,我一听就听得出。是她,肯定是她!我的老婆。可一想,不對:我在蛇口,她在上海。她怎麼會在我身邊呢?我想,是夢,肯定在夢中。看來,我還沒有醒

不知過了多久,我似乎又醒了,可眼楮還是睜不開。我想動一體,清醒清醒,以圖把自己從深沉的睡夢中解月兌出來。可是,我動不了,力不從心,全身就象是癱瘓了似的,怎麼也不能動。我責問自己:怎麼睡得這麼死?

好不容易,我的眼楮似乎可以睜開了。可是,看不見。我知道自己是近視眼,不戴眼鏡當然不行。我要找自己的眼鏡「別動,你不能動!」是她的命令,肯定是她!我一動也不動,其實我想動,可實在沒法動,動不了。

她把她的臉湊到了我的臉旁,耳朵幾乎貼在我的嘴上,問:「你要什麼?"」

「眼鏡,」我吶吶地,自己也覺得舌頭**的,不知道發出什麼聲音,也不知她听到沒有。

她終于明白了我的意圖,拿來眼鏡幫我戴上。可這副眼鏡怎麼搞的,鏡架松落落的,看也看不清,這顯然不是我平時戴的那副眼鏡。我搖頭說:「不是這副眼鏡」我示意要我平時戴的那副眼鏡。

「你戴的那副眼鏡還有啊?早就連影子也找不到了。」她沒好氣地說,「稀里糊涂的!」她滴沽一通以後,又禁不住慶幸:「總算醒過來了。」

醒了?我是醒了。現在,我自己也覺得已不在夢中。可是,我心里在吶悶:她怎麼在我身邊?

「你怎麼在這里?」我不由問她,也不管她听到沒有,「什麼時候來的?」

她答非所問地沖著我的耳邊,一字一遍地重復:「你受傷了,曉得嗎?」

「什麼?"我不明白。

我明明在深圳蛇口,這我心里很清楚。可是,現在我也感覺到似乎不對:這不是蛇口。

這床,燈,屋頂,牆紙,家具所有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是我親手布置的家中的一切,我不僅感覺到,而且能看到。這是我的家,在上海。我現在不是睡在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嗎?

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剛回家過了年,上個月才回到蛇口上班的。今天還約了香港的朋友到深圳去飲早茶的,可我怎麼又到了上海,回到家里了呢?我搞不清楚,真的糊涂了。

我想起床,可辦不到。身體是那麼地沉重,我作不了主,好象整個身體已經不屬于我的。

「讓我起來」我盡力掙扎著。「別動,你不能動。」又是她的命令。我不服不行,整個身體象被綁在石板上一樣,想動也動彈不得。

「唉——」我深深地嘆一口氣,卻突然一陣胸口劇痛,我又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又醒來。只感到胸口不舒服,我要咳嗽。只輕輕一咳,又是一陣胸腔劇痛鎮服了我。我再也不敢咳嗽,不敢深呼吸,連打個哈欠都疼,疼得受不了。這時,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確實是受了傷。看來,還傷得不輕。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我徹底放棄了蠢蠢y 動的任何企圖,我服了,不服不行。

就這麼,我直挺挺地躺著,靜靜地。我要讓腦子靜下來,想一想到底發生了什麼?

「今天是幾號?」我問一直默默守候在我身邊的老婆。

「十七號,五月十七。」

什麼,十七r ?我不相信。明明是五月四r ,禮拜一,我記得。也許是職業習慣,盡管我的記憶力一直不好,但我的時間概念是很強的。特別是星期幾,我絕不會搞錯。

四號到十七號,中間還有十三天吶!不可能,我不相信。

老婆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說:「你受傷已經有兩個禮拜了,自己還稀里糊涂的!」

這下我真的糊涂了。

怎麼回事?我受傷了?傷在哪兒?怎麼我自己也不知道?一個個的問題在我腦海閃爍。我開始盡力回憶,思索

我就這麼躺著,似睡似醒,時睡時醒。

醒來時,腦子就開始活動了。什麼也想不出,越想疑問越多。

我實在想不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躺在自己家里,可又不知道怎麼會回家,也不知道怎麼回家的

不知不覺,我開始有感覺了。

我眼楮睜開了,可總覺得右眼看不見,好象沒睜開似的。我問守護在身邊的老婆:「你看看,我這右眼是睜開的,還是閉著的?」「睜開的。」老婆向我點頭說。

「兩只眼楮,看上去有什麼不一樣?」我問。

「看上去還是有點腫。不過好多了,兩只眼珠看上去差不多。」她說。

我搞不清楚,一言不發。她見我不啃聲,沒有反應,又補充說:「不過,在仁濟醫院檢查時,醫生說你的右眼對光反應消失。」

什麼對光反應?我不懂。我只知道左眼能看見,右眼看不見。這時,我左手可以動了,我下意識地舉起左手往臉上模,總覺得臉上皮膚緊繃繃的。手模上去木膚膚的,臉部皮肉好象用漿糊粘了貼上去似的。臉皮麻木,模上去沒有感覺,我甚至懷疑臉上的皮肉不是我自己的。難道我真的沒有臉皮了?我正在胡思亂想

「手別亂剝。」又是她命令的口氣,其間又滲透著惱怒,責怪和埋怨的口吻,「怎麼老是講不听的!傷口好不容易結疥,又被你剝出血來了。不知講了多少遍,就是听不進去,自己連痛也不曉得的。」

我是不覺得痛嘛,也不知道什麼傷口,還剛才第一次听你講的。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吶!我心里也不服氣。

她好象看出我的情緒,抓住我的左手,強行拉到我的左眼前,對我說:「你自己看看,手指上血跡看到嗎?「細看之下,左手指上是有點血膩膩的,好像是真的有血。我不亂剝了,就順手在自己的臉頰上模。忽然,我在看不見的右眼額角,似乎又模到一根線頭。我不敢輕舉妄動,就問:「這是什麼?」

她湊近來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好象是一根線頭。「還是我憑感覺提出。

她摘下她的近視眼鏡,又仔細看看模模,才說:「是線頭,縫傷口的線頭。」她也感到奇怪,自說自話道:「深圳醫院怎麼搞的,傷口拆線好幾天了,怎麼還有線頭留著?」

「倒底是怎麼回事?」我一醒過來就要問。

「唉,」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你這個人怎麼搞的?自己傷成這種樣,自己還不知道。老是稀里糊涂的!」

她看我似乎是醒了,人也有點j ng神了,就陪在我身邊,開始陸陸續續地告訴我,近兩個禮拜以來發生在我身上的真實「故事」。

我安靜地躺在床上,象在听別人的故事一樣入迷,似乎這故事完全與我無關,自己則成了一個很投入的听眾,聚j ng匯神地听她講故事。

她說︰「五月四r 下午,我在上班的時候,接到你公司辦公室打來的電話。當時,我就一楞,心想:你們公司怎麼會打電話找我呢?大概總有什麼事。

「接過電話一听,真叫我大吃一驚。他們在電話中說,你在深圳遇了車禍,人受傷了。通知我馬上準備一下,盡快趕到深圳去。

「我一听這消息,直覺反應:大事不好,一種不祥之兆頓時襲來!肯定你發生了重大意外,而且你傷得不輕。要不,你們單位不可能直接通知我,讓我乘飛機趕赴深圳,還幫我向我單位請公假。

「電話中,你公司的人也講不出具體情況。只知道你受傷了,在醫院搶救,勸我不要著急。這可能嗎?突然听到這種消息,誰不著急?我一點也沒有思想準備,你在外面,家里就我和女兒倆。我要上班,她要上學,又偏偏是初中畢業升高中的升學年,叫我怎麼走得開?起碼她每天的吃飯問題總得解決吧!又不是一頓兩頓,一天兩天可以混過去的。再說誰也說不清要離家多少天

「臨時匆匆忙忙決定去深圳,還要辦特區通行證,買飛機票。我心亂如麻似火燎,手忙腳亂地整整忙了一天,才乘飛機趕到深圳。

「到了深圳,小許他們到機場來接我。事先在電話中小許已經講過,說你在中巴上被打劫,人從車上摔下來,受了傷,臉部摔得很難看,要我有思想準備。一路上,小許老是給我心理上‘打預防針’,說你傷勢較重,昏迷不醒,醫院里兩次延長危險期,現在總算月兌離了危險期,看來一條命搶回來了,要我不要著急。他想盡量說得輕松一點,以圖讓我寬心。可我只覺得心里發秫,真不知道你傷成什麼樣子。

「到了醫院進病房,一眼看到你,我簡直不敢相認。你當時這付樣子真是嚇人:整個頭部腫得有一個半頭那麼大,象個可怕的大頭女圭女圭。眼圈鐵青的一片,象個大熊貓。眼眶充血,眼球血紅,簡直有網球那麼大,眼珠好象是要從眼眶里爆出來似的。太嚇人了!額頭眼角兩處縫了針,傷口還在滲血,耳朵,鼻孔,嘴邊,到處都有血跡。右腿綁著綁帶,上了石膏,夾板形象可怕極了。

「眼前的你,讓我不敢相認,不敢相信!我驚呆了。

「小許看著我在你身邊垂淚發呆,安慰我說:‘現在已經好多了,已經能認出是他。當我接到醫院通知來認人時,我看了半天不敢認,還是我們一起來的幾個人結合他的身材和衣物特征,商量後才確認的。他的傷勢太嚇人了,臉龐腫得認不出來,面目全非,樣子完全變了,簡直不象人樣。傷口的肉往外翻,連我們這些男子漢小伙子都不敢看。現在真是好多了,我們看著他一小時一小時都有變化。現在月兌離了危險期,在向好的方向變化。昨天夜里開始消腫,頭部臉龐開始顯形,可以認得出來了。’

「就這付樣子已經算好多了?可以想象,你當是是付什麼樣子!

「深圳醫院只知道你全身多處骨折,嚴重腦挫傷伴腦積水,他們的當務之急是搶救一條命。至于具體傷情他們也說不清,要等月兌離危險期後再作全面檢查。

「我到深圳後,你剛月兌離危險期,正在觀察。我等不及,要把你接回上海去治療。一直等你的情況穩定後,經醫生許可,我們就把你用救護車直送機場,擔架把你抬上飛機,直飛上海。公司與仁濟醫院也聯系好,救護車在虹橋機場停機坪等,下了飛機,直送仁濟醫院,就這樣把你拉到了上海」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象听故事一樣听得入了迷。這故事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自己一無所知?我不明白。

「你在醫院里的故事多了。」老婆見我j ng神一時一刻在好轉,她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了許多,陪伴在我身邊繼續講下去。

她說,「我們也不知道你腦子是壞了,還是沒壞?你有時清醒,有時糊涂。好多朋友到醫院來看你,醒的時候你人頭分得清,講話也有條有理,甚至還頭頭是道,思路跟你平時差不多。

「香港的李先生來看你,你還跟他用你們之間的‘暗號’——歇後語綽號打招呼。你見他就叫:‘n in i的——‘,他心領神會,接口就是:‘熊!‘大家知道你們叫他綽號是‘大熊’。

「薛老板來看你時,你還還關心他的生意,知道他前兩年坯布生意艱難,說現在是個機會。

「大家都以為你腦子沒有壞,思路清晰。但病房里沒人的時候,你就昏昏沉沉,有時七搭八搭,亂七八糟瞎講一通,叫人听了莫明其妙。一會兒說澳大利亞,一會兒又到歐洲去了。有時象是真的,有時又胡說八道。

「鄭先生來看你,你吵著要把英鎊平倉。他還說你腦子很清楚,又拿你沒辦法,就騙你說已經平倉了。

「一會兒就胡說八道了,說要開酒會,要白蘭地,葡萄酒,XO,說什麼台面壓在你的腿上。一會兒又說腿上有電器電源,要我們把電源插頭拔掉,亂發脾氣,叫人哭笑不得。白天鬧倒也罷了,可晚上鬧得隔壁病人不能好好休息,人家病人家屬都有意見。我們勸你安靜一點,不要胡鬧。可你根本不听,越勸越鬧得厲害,還動手打人。我和小姚都被你打過」說著說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似乎挺委屈的樣子。

不對,不可能!我不相信。

我從來不動手打人的,自己的x ng格脾氣自己最明白。我怎麼會打人呢?不對,我不相信。我似乎發現了問題,就問:「我在醫院里認得出人嗎?」她肯定地回答:「你人頭分得很清楚,對啥人講什麼話,都是對路的。」

我心里有數了,我已從她的話中听出了漏洞。我對自己的邏輯思維是很有自信的。自己近視,加上右眼視力消失,又處于半昏迷狀態,還分得清張三李四?

我又問:「我在醫院帶眼鏡嗎?」

她沒好氣地說:「你摔下來後,眼鏡都不知到哪兒去了,還戴什麼眼鏡?」

我進一步問:「我的右眼瞎了,你們在醫院里不知道的?」

她說:「深圳醫院是搶救,不讓你斷氣,搶回你一條命已經上上大吉了。你的肋骨斷了那麼多也沒有人知道,還是我看你胸部不能踫,一動就叫,我看有問題,盯住醫生,拍了片才知道你肋骨也斷了。誰知道你眼楮是好是壞,還是進仁濟醫院檢查時才知道你右眼看不見的。」說到這里,她大概怕我傷心,就安慰我說:「好了,檢回一條命就不錯了,還計較它一只眼楮干什麼。不要多想!」

其實,我這時很冷靜。我倒不在乎一只眼楮瞎不瞎,反正有兩只眼楮,瞎了一只還有一只,能看就行,一目了然反看得清楚,我才不c o閑心吶!我在進行邏輯論證:既然我昏迷,又看不見,怎麼能認得出人呢?她講的是真是假,我還吃不準。想來她也不會騙我,何況這些更沒有必要騙我。可我總覺得講不通,難以令人信服。

沉思許久,我要她講一講當是打人的細節。

她說,「那天夜里你又胡鬧,說些莫名其妙的胡話,夢話。我和小姚都在你身邊,看著你煩燥不安,顯得一付惱怒的樣子,我倆好心地問你哪里不舒服,勸你安靜點。誰知道你大發脾氣,反過來訓我們兩個人四只眼楮為什麼盯住你,說我倆要你的命,要我讓你打一記耳光。我沒辦法,就服服貼貼地把自己的臉湊過來。誰知道你還真的動手,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又轉過去大叫小姚滾。亂發一通脾氣後,你總算太平一點,一會兒就睡著了。」

唉,真是!她搖頭,我也搖頭。一是無奈,二是依然存疑。

我不是受傷躺在醫院里綁著綁帶,手都舉不動了嗎?怎麼可能打人呢?我心里這麼想,可嘴上無話可說,只能搖頭。直到後來問了小姚,她也這麼說。我進一步問她怎麼挨我打的,她不肯說。在我的再三催問下,她才一吐苦水,講述了她在隔天被打的經過。

她說,第二天夜里她陪夜看護時,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講要升旗,要大家統統立正,連陪夜護理的民工也要立正。她沒有辦法,只好立正給我看。民工不理解,她只好叫他們到走廊里去休息,他們這幾天也成r 整夜的陪在醫院里,沒有好好休息,也夠辛苦的。我問她旗升好了沒有,她一本正經地到走廊里去看了看,回來就順著我的意思說旗升好了。誰知道騙不了我,我又發脾氣,罵她騙我,順手就狠狠地撂了她一巴掌。她說:「這一巴掌打得我臉上**辣的,更痛到我心里去了。我從來沒挨過巴掌,連爸爸媽媽都沒打過,再說你從來不是這樣待人的。我真的傷心極了,再看看你這付樣子,我淚水奪眶而出,可又不敢讓你看到,只好轉身強忍,讓淚水往肚里流」說著,她真的眼淚流出來了。

我似乎在夢中游蕩,想想自己如今就這麼躺在床上,不禁深深地嘆氣:「唉——!」人到此地步,還有何話可說?

老婆忙完家務又坐到我床邊,沉默許久,我又問:「我不是受傷了,手怎麼舉得起來打人呢?」

「誰知道你?」老婆的口氣又來了,「醫院只知道你右腿骨折,頭顱骨折,腦積水手也腫得歷害,手怎麼舉起來要問你自己了!」

我答不上來,無言以對。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但又不能自圓其說。

她看我又發呆了,就繼續講醫院里的「故事」。

她說:「看你對我們這付樣子,但對人家來看你的客人倒挺客氣的。文芳來看你,你也認識她,還要和她扳手腕來證明自己挺好的,弄得文芳躲到一邊大哭一場。」

扳手腕?怪了,我就問:「誰輸誰贏?」她沒好氣地說:「你這付樣子,人家看到就嚇死了,誰還真同你比手勁?當然讓你贏了。」我暗自點頭,心想:這倒也是

她說的一切,我自己毫無印象,就象在听別人的故事一樣。

她拿出深圳市紅十字醫院94.5.13出院小結,我自己看了也無言以對。病歷記載寫得分明:

住院時間:4/5-14/5-94

出院診斷:

1,右脛骨平台閉合x ng粉碎x ng骨折

2,顱底骨折

3,急x ng顱腦損傷

4,右胸多發x ng肋骨骨折

5,右手第五指骨骨折

6,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

看來,這一切都是明擺著的客觀事實,是無可否認的。在事實面前,我並無一絲否定或不承認的意思。而只是覺得奇怪,怎麼自己會不知道呢?不可思義。

我似乎開始清醒了。

老婆還是第一次到深圳吶,誰知道會為我的後事而來。因為我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家屬老婆必須表態,她是第一發言人麼。可她到深圳來就跑醫院,一處未游,我也心有內疚。我問她︰「你到深圳怎麼也不跟我打個招呼?第一次到深圳,不管何為也得看看,畢竟是特區麼!見識一下。」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她的怨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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