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工地上叮當叮當地刨著撬著,年輕的破個嗓門喊著號子,詞兒都是唱的人臨時編的,沒有幾句正經話,盡扯那些男女風流之事,身子雖在干活,眼楮卻望著ch n早的大門,看ch n早出來或躲在門里听了沒有。鬧到興頭上時,就有單身男人偷偷退出來,放下抬石頭的木棒,溜回到屋里,只說是倒水喝,卻將ch n早堵在耳門上說︰「听見號子了沒有?我想和你親哩。」說話時,裝作去搭手拿ch n早手上的菜籃,順勢模一下那手背和玉腕。ch n早生悶氣,卻不能發火,心里怨恨道︰自己平r 不風不流,咋招得這些野狗不尊重?但ch n早卻不明白是自己的俊秀和能干勾去了男人的魂魄。
這人走了,接著又是一個詭秘地閃進來。ch n早停下磨豆腐的小石磨,臉不再泛笑,走到門上喊道︰「賴娘,回來幫我磨豆腐,午飯要吃呢。」那人果然慌慌地退出去了。
賴娘仍放平了臉面,離開工地,回到屋里也不言語,握住石磨的橫柄一前一後地推起來。ch n早卻讓砣砣添料,叫賴娘讓出半截磨柄幫著推,說是這樣省力,好快點磨出豆腐來。兩人排在一塊,賴娘就覺得膀子挨得肉乎乎地柔軟可人。他努力地迷糊著腦袋,不去想什麼,但終究控制不了,便記起那只牛虻是怎樣被他從那白腿上打下來,然後掉進水里的。當他終于不自覺地將頭擰向ch n早時,眼楮呆木了,沿著ch n早那半敞著的衣領,他看到她胸前有兩個兔子在活蹦亂跳著。
ch n早說︰「賴娘,你看啥呢?」
賴娘卻慌張了︰「沒,沒看啥。你襯衫上的花好艷。」
ch n早以為他那張笨拙的嘴里沒有謊言,又是一笑,仍還是那樣用力推著,而且告訴賴娘,身上的襯衫還是結婚時穿的那件。
賴娘窺視ch n早後,本想ch n早總算沒有看出來,萬事大吉,偷偷地嘆了一口氣。不料卻被擔糞的那兩個從窗口瞅見,當時他們是憤憤地離開了那里的。吃中飯休息時,賴娘要去將拴著的牛換個場,卻被那兩個男人挾到河邊。
其中一個男人對賴娘不客氣了︰「賴娘,就你這樣還想女人?」
賴娘爭辯道︰「我想哪個了?」
另一個男人說︰「你那天咋拍人家的腿?」
一個又說︰「還有,上午推磨時,咋就從人家的領口往里看?」
另一個也說︰「你是想瞧人家的那兩只兔子嗎?」
賴娘仍在爭辯,頸脖上的青筋突突地鼓了出來︰「扯娘蛋!孫子瞧了!誰要騙人就把誰的妹子嫁給你!」
兩個男人于是笑得喘不過氣來︰「哈哈哈!男人怕是要生娃了,他說他也有妹子!」笑完,將賴娘壓在地上,撥了褲子,逼他自己唱那首牛娃歌,還說要是不唱,就將他光 子綁在樹上。賴娘準備投降,只唱出「放牛娃」三個字,見ch n早提著豆腐布來洗,早羞得將臉都轉過去。賴娘呼地掙月兌了,逃到頑石的背後去,那兩個男人「噢、噢」地叫喊起來,向頑石撒著泥沙。
魚塘工程進展得很快,三方石坎兩個上午就砌好了。男人們恨不能將畢生之力都用在這里,個個累得像個皮猴,仍還是天不亮就敲響了ch n早的窗子。賴娘也準時就會去的,前面奔著一群牛,肩上還從山溝里馱一捆干柴下來。ch n早一听到「啪」地一聲柴響,就從床上爬起來,賴娘已將牛拴在草坡上了。
ch n早一邊扣著衣扣,一邊說︰「賴娘,虧了你又給我馱柴了!」
賴娘在凳子上坐下來,臉上還冒著汗氣︰「ch n早,有干柴燒火,眼就不燻得紅紅的了。」
不一會兒,賴娘就捧上遞過來的一杯釅釅的糖水喝。
下午放工,賴娘走得最遲。砣砣向他要活毛老鼠,他竟每天天煞黑時去套,終于套住光溜溜的一個,還編了一只篾籠。每天放工,砣砣要和他撩著毛老鼠玩,他就全著十二個心去擺弄,惹得砣砣脆生生地大笑,ch n早也站在一旁看著,臉上一片燦爛。但不久,她總想起砣砣他爹,不知是死是活。賴娘一走,砣砣免不了要說賴伯好。ch n早說,好是好,就是缺個女人,要不,他的兒子比你都大了。
又是一個早上,賴娘遠遠就听到ch n早喊道︰「賴娘,你快到這來!」賴娘心知ch n早一定是有了急事,將肩上的柴扔到路上,飛跑過去,原來是砣砣高燒了一夜,正昏迷不醒。賴娘就十分決斷地說︰「這病不能拖,快送區地段醫院!」
賴娘把牛拴在屋後檐下,馱來幾捆陳玉米秸,灑上幾瓢鹽水,然後背著砣砣向醫院趕去。ch n早去通知勞力,叫他們停兩天工,隨後也奔醫院去了。
住了一天院,砣砣便活泛過來,親親熱熱地和大人一起說笑。醫院里的人說「俏女人找了拙男人」,讓賴娘听見,趕上去反駁道︰「咋要胡扯?我有那福氣!」
回去時,遇著一個騎自行車的熟人,砣砣讓那人推著,ch n早和賴娘在後面走。ch n早想︰原作想賴娘見的事少,卻是不痴不傻。就和賴娘聊起許多世事來,聊得賴娘一路心熱。
太陽沉到山的那邊去了,天漸漸暗下來,路上行人都踩著急步往回趕,奔那消閑的夜飯。走到一處彎道,ch n早說︰「賴娘,你等等,我到那堆石頭後面去去。」賴娘就追問︰「去那做啥?我也去。」ch n早羞羞地一笑︰「你就在這。」賴娘又問︰「你要干啥嘛。」ch n早不笑了︰「真笨!尿。」
賴娘看著ch n早方方的背影,心里像有十面鼓在敲哩。他發現自己開始懂得女人了,當男人用心去對女人,女人便不總是那麼凶,而且還會告訴許多女人的事,比如到那堆石頭後面去的事。他是從來還沒听到女人會這樣告訴他的。他想起擔糞的男人被ch n早回罵時的那副可憐樣子,一股優勝感在向外流淌,以致內心狂動起來,像熱血要噴發。他覺得自己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就輕手躡腳地向石頭堆背後踅去,呆呆地看著反背蹲在地上的ch n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