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田冷冷地看著這個在鼓舞隊友的男人,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在之後,卻一個人躲在了洗手間里,雙手抱膝坐在馬桶蓋上,一副世界末r 的表情。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仿佛早有預料。
滑雪團體賽的第二場——現在第三名選手剛跳完,總成績已經突破了第二位的分數,成績直逼第一位的寶座!
雖然還有一位選手沒跳,但金牌已經唾手可得!
位居第二的澳大利亞選手們看起來也是無計可施
位居第二的澳大利亞也沒能縮短與r 本隊之間的差距,這也進一步奠定了r 本隊獲得金牌的地位!!
接下來出場的是r 本隊的王牌——由良悠介!
由良在第一場滑雪上跳出了本次記錄里最長的135米,而在這一場,只要跳出80米的成績金牌就到手了!!
雖然在個人賽上由于風勢問題錯失了金牌,但這次的金牌可以說是拿定了!!
現在,全r 本都在關注由良的跳躍!!
由良終于出發了,但很快,沒等倉田目睹到最後他慘敗的真相,他的眼前一黑,就什麼也沒看到了,取而代之的則是諾諾呢喃般的話。
「我已經記不起之後發生的一切了。」
「我跟哥哥……都被媽媽遮住了眼楮——鑽進耳朵里的慘叫,而後便是死寂的沉默,有如遙遠天邊拍打著的海浪般;層層襲來的……澳大利亞隊的歡呼。」
諾諾的聲音有些哆嗦,那是當時年幼的她在心中對已知和未知的未來的恐懼。
「從身體上感覺到的……媽媽的顫抖——連年紀尚幼的我也察覺得到,這件事的沉重。」
「就在這麼短短幾秒里發生的這件事——卻能如此扭轉我們家的命運,給我們帶來這麼多的苦難。」
倉田眼前恢復光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下著「大雨」的奧林匹克跳雪場,各種飲料瓶、喇叭、手套、垃圾如雨般,紛紛下在由良的身上。
然後,記憶又在飛速地晃動,諾諾跟著她的爸爸回到了家。
「大嬸,出什麼事了?」
「啊,悠介!!你們的家,現在有點問題!!」
何止有點問題,是很有問題啊!
只見那屋子到處被涂滿了鮮紅的漆料,刺激著他們全家的雙眼,濃重的漆味燻著他們的鼻子,但這些都沒有這些漆料涂出的字體更讓他們震驚。
摔倒垃圾!
你是本鎮的恥辱!
還我金牌!你去死吧!
豬就是豬,再怎麼做都飛不上天空!
「自從你在奧林匹克上發生那件事,也不知道誰晚上偷偷跑來這里寫的這些。」隔壁大嬸沉著臉解釋了下,「我想應該是外鄉人干的,那些人真的很過分,我本來想在你回來之前把這些擦掉的,可是又沒人肯幫手……」
世態炎涼,比賽前萬眾矚目,走在小鎮上,每個人都認識他,都向他打招呼,而現在,卻甚至沒人肯幫忙。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要進去的,一家四口心情沉重地進了家門,剛一跨進屋里,就听到了鈴鈴作響的電話鈴聲。
「喂,你好。」
「喔,接了接了!!這電話是由良家的吧!去死!!如果不去死的話……」
卡擦。
諾諾的媽媽迅速將電話掛上,但沒幾秒功夫,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怎麼了?喂,你好。」由良奇怪地接起了電話。
「混蛋,你在奧林匹克上摔了那麼一跤後還有臉活在這世上麼!接下來我會去你家放火燒死你們……」
卡擦!
兩通電話……听聲音,不是同一個人。
鈴鈴~
鈴聲卻沒隨著這兩通被掛上的電話而止。依舊不依不撓地折磨著他們的耳朵。
!
電話終于被由良狠狠地給砸在了地上︰「為什麼……一拿不到金牌他們就……」
「老公……今天的慰勞會還是別去了吧?」
「……不去不行啊,是公司主辦的。」
依然是那個開餞別會的體育館中,橫聯卻已經被扯去,現場的座位也只是十有三四坐著人。
現場一片沉默,他們都看著,盯著站在台上的由良,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在去參加奧林匹克之前,大家給了我那麼多鼓勵……而我卻無能為大家奪得金牌,對于這件事……實在對不起大家!」由良沉聲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完了這句話,緊跟著,暴雨將至。
「你是我們鎮的恥辱!」
「還害其他隊友拿不到金牌!」
「有種你跪下道歉啊!」
「給我滾出這個鎮!」
「你怎麼不以死謝罪啊!」
夠了,諾諾,我不想看了。
倉田終于第一次親眼看到了人類的劣根x ng,但他寧願沒有見到,仔細想想,說來可笑,從前還在天朝的他,其實也該有過這種感覺的才對啊——國足!而且在那個世界里,勝與敗的差距比這里看到的要更殘酷。
當國足第一次沖出亞洲,全天朝十幾萬萬的人民都在沸騰著,每個人聊起足球,都充滿了夢想,沖出亞洲,走入世界,進入世界頂尖,然後成為世界第一……可是國足不是他們的願望機器,最終國足沒能滿足他們的願望後,是什麼下場呢?比由良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我們所能看到的……就是在足球實力高的國家,他們從小踢球,是因為他們知道足球是能成為他們的未來的!而在我們國家,我們從小踢球,卻從來只當他是一種娛樂,誰也不會將未來賭在它身上,考試成績終究還是最重要的。
于是,這樣培養出來的足球運動員……呵呵,不對吧,根本就沒培養吧,只是將有潛力的苗子給帶出來罷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所謂的「有潛力」也只是那些個別人的目光,而這些個別人的目光,一向狹隘得連國門都沒跨過去。
(隨便說說國足,憤青別噴)
這麼想著,在諾諾記憶中,諾諾並沒有停下她的記憶。
「諾諾,你听著。」悠太忽然對諾諾說道
「呃?」
「我們必須……我們必須幫助爸爸。」
……
于是他們倆個手拉著手跑上了台上,擋在了由良悠介的身前︰「請你們不要再……」
「不要再欺負爸爸了!」
「我們會……」
「會替爸爸奪回金牌的!!!」
這,就是10年前,諾諾記憶的最後一幕,伴隨著他們兩兄妹的這個聲音,從今往後,他們將徹底被這句話,給拖進無底的深淵。(出發前補上今天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