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暗 第八章 三年(上)

作者 ︰ 琪少天

()那一年他十四歲,因家族破滅而流落街頭,沒有人憐憫他,在這個一切靠實力生存的世界里,一切看似無理的事物的發生都顯得那麼冠冕堂皇。

窄小的胡同里,遮不住風雪的寒冷,掩不了他的饑餓,更裝不下他內心的孤獨與仇恨。少年蜷縮在角落,臉已凍得發紫,身上破爛單薄不知多少天沒換過的衣服並未能給他帶來一絲溫暖,雖然已經沒吃沒喝好幾天,但是他的眼神此刻卻流露著深深的仇恨和不屈。「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因他孤獨無助的自喃而停住腳步,也沒有人听得到。

他咳嗽著、痛苦著,身體的極端虛弱,使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跟命運戰斗,盡管他眼神中的仇恨和不屈從未消去過,但是此時里面的光彩卻已漸漸暗淡下來,生命隨之將走到盡頭。

但就在下一刻,他的眼神忽然不再暗淡,而散發出奪目的光彩,希望的光彩。只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塊褐s 面包。他毫不遲疑,一把撿起雪地上的面包,如狼嗜肉般撕咬起來。這塊面包明顯不太新鮮,啃著像冷饅頭一樣,甚至表面還覆著點點霉點。但是此刻在這少年的心中,這塊冷硬發霉的面包已是世間最美味的佳肴,他瘋狂啃著面包,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滴在面包上,啃在嘴中微有咸味。

這塊面包自然不是從天而掉,不知何時在他身前已經站著一個人,等少年啃完最後一片面包,柔聲道︰「吃完了嗎?孩子。」

少年忽然向他跪了下來,哭道︰「求求你,幫我。我所有的家人都死了,死了!被我父親無情地殺死了,除了我一個也沒有活下來。」

那人緩緩說道︰「告訴我,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少年一愣,隨即黯然道︰「原本我可以過得好好的,全家都可以好好的。但是我父親卻慘無人x ng地剝奪了他們的生命。現在我要報仇,一定要殺了他以祭家人亡靈。」

那人沉聲道︰「我沒興趣听你的故事和過去,我只想知道,你的夢想是什麼?」

少年茫然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只想變強,因為只要擁有了足夠力量才能夠報仇,才有資格談夢想!」

「是嗎。」那人轉過身去,緩緩走著,說道︰「跟著我吧。」少年起身毫不猶豫地跟去。

……

「三年,我只給你三年的時間。三年之後,能怎麼樣就看你的造化了。不必拜我為師,我不會收你的。」

少年向面前的背影跪來,堅定道︰「是。但在我心里您永遠是我葉默羽唯一的師父!」

那神秘人並未給他任何的武學傳授,甚至連關于修煉的事也只字未提,而只給了他五百金幣和一句話︰「帶著這些錢下山從商營業,期間必須以普通人的身份,決不能展露絲毫的武技,一切從零開始。一年之後再來見我,到時我若見不到五千金幣,你就下山去吧。」

葉默羽恭聲道︰「是。」對于神秘人的指令他雖感奇怪,但也絕不會去問,師父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隨後他便下山到最近的一座鎮子利用神秘人給的五百金幣租了間數十平米的房子,單是一個月的租金就花去了六十金幣,然後購置桌椅、廚具、招聘廚師等等,待一切準備完成,葉默羽的兜里便只剩下一百金幣。

沒錯,他要開一家飯店。饑餓的味道他深深嘗過,簡直難受得要命。所以他決定以此賺錢的同時為這里沒錢吃飯的旅行者填飽肚子。

但是初期店里的生意慘淡得出乎葉默羽的預料,沒想到掙錢竟如此之難,但是他毫不氣餒,不懈地朝著神秘人規定的目標而努力著。

一年掙五千金幣,這對于底層的老百姓絕對是個難以承受的數字,而對于葉默羽亦是如此。試想,一般城里建房的搬運工一天至少工作十小時,r 曬雨淋的那麼辛苦,一個月最多也不過才兩百金幣出頭。而一年五千,自然更非易事。

初期生意的慘淡一直持續到三個月之後,方才漸漸好轉。期間幾度發生員工因薪水太低而毅然離開、交不起房租等危機事件,這些困難都一一被葉默羽堅強地克服了下來。

之後的幾個月飯店已漸漸步入正軌,而隨著時間,當地的百姓、旅行者們也大都漸漸認可了這位年少的老板。

這一年的經營生涯,使葉默羽學到了不少,也懂得了很多以前不曾有過的東西。而飯店周圍的鄰居似乎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每天有事沒事都要來飯店喝上兩杯,好不親熱。

神秘人微笑地看著葉默羽,緩緩道︰「很好,你已經超額完成了我規定的任務。」還沒等葉默羽臉上露出笑容,隨即又道︰「不過你接來下的一項任務可就沒這麼清閑安逸了,做好心理準備。」

葉默羽心中一凜,道︰「全憑您安排就是。」

神秘人沉聲道︰「我要你去一個地方,那里非常危險,說不定就出不來了。」

葉默羽心中雖驚,但還是全然無懼地道︰「不管什麼地方,我只知道您一定是為我好。」

神秘人緩緩點頭,說道︰「那個地方的名字尚且不能告訴你,我要你在里面待上一年,然後活著出來。除此之外,你必須帶回兩樣東西。」

葉默羽好奇問道︰「什麼東西?」

神秘人一字字道︰「劍道心法之‘空宇絕劍’,還有,你的夢想。」

葉默羽道︰「嗯。您交代的我一定盡全力完成。」

听罷神秘人沒再言語,但見他右手指天,五指大張,隨著他一聲輕喝,周圍忽然狂風大作,在他的頭頂形成一道氣旋,片刻後從氣旋內降下一束刺眼的光芒,漸呈門狀。神秘人胸膛一陣起伏,呼吸略顯急促,說道︰「記住我說的話,進去!」

神秘人這一動作所帶來的神奇效果早已令葉默羽看得呆了,心道師父可當真是神功蓋世啊!此刻听到神秘人催促,便腳步一跨毫不遲疑地走向光門。

「一定要活著回來。」走到門前時,又听神秘人囑咐道。葉默羽心里一陣感動,隨即再沒回頭,走向門內,消失在光芒之中。

一年的光景,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太長的,但卻足以發生任何事情,也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而這一年對于葉默羽卻仿佛經歷了十年光y n,在那個異空間里,他見到了很多,很多,幾乎體會到了這世間所有的酸甜苦辣,對于活著的意義有了一個自我的初步認知。

此外也正如神秘人所言,那個地方充滿著無數的詭異與變數,或許一百個人進去能安然出來的不會超過五指之數。而這一切,葉默羽深有體會,是以連他最後都差點淪陷在那個似幻而真的世界之中,萬劫不復。

所幸他最後終歸還是平安無事地出來了。他之所以能夠出來,是因為在他就快沉淪于那片虛幻之界時,看到了這樣一幕︰

一個全身是血的年青人,傲立在蒼穹之巔的一道天梯之上,仰天發出不甘的怒吼,那股不甘,仿佛穿透了古今未來,清晰地傳達至葉默羽的心神當中。看著眼前巨大光幕上的身影憑著內心深處那股瘋狂的執著朝前方不斷地行去,最終消失在視線中…葉默羽心中有如氣海翻騰,久久無法平靜,只道那是何等的氣概!

那個神一般的男人,他很熟悉。因為,那已是這個大陸上永恆的傳說,這個傳說,整個大陸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出生于富貴家族的葉默羽自然也是听著他的故事長大的。

傳說他叫葉闌風,從小無親無師,自創絕世功法‘天之劍’,短短二十余年便修煉到大成境界,躋身大陸一流武者。

他的驚世之跡,自出名後便從未間斷過︰徒手屠巨龍、獨自挑戰各帝國頂尖高手並勝之、一人挑毀神秘勢力、只身戰天下豪杰未曾一敗…等等一切,已非天才二字能夠形容。甚至久而久之,不少人已視其為天神之子,敬以膜拜。而他的一生,本身就充滿了傳奇,在世人看來,縱不及真正的天神之子,亦差之無甚。

十年後,葉闌風的真實實力已無人能夠洞悉,俗世繁華對他來說只同眼前雲煙,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蒼穹之上,那片虛無縹緲之地——絕暗之島。

隨後不久,不知從哪個角落,忽然傳出葉闌風已向那傳說之地而進發的消息,但凡知曉者無不驚駭莫名,頓時之間此話題被大陸各方勢力炒得沸沸揚揚。

通向絕暗的天梯,每隔三十年便會出現一次,地點固定為西方大漠。那一年葉闌風正好三十歲,與天梯出現時間相吻合。

在世人無限好奇與向往的期待中,葉闌風的聲音于某r 傳達到大陸上每一個武者的耳中,「世界嗎,呵。夢想的追求,永世不滅的信念。一代傳奇的結束意味著一代傳奇的開始。我將突破自我,追尋更高的天地。這座空中島嶼,我將留下自己畢生感悟,r 後無論誰登臨此地,皆可取之。去吧,放手去追求吧、征服吧,年輕人們,這個世界需要王者!」自此,這個一生傳奇的男人便就此消失,疑似突破空間桎梏從而到達另一空間層次,再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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