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暗 第四十六章 似夢亦真

作者 ︰ 琪少天

()九區,那一幢參天高樓內。

青年高坐上位,y n沉地看著座下垂頭不語的長發男子,咬牙道︰「他的人頭呢?」長發男子身子一顫,依舊垂著頭,說道︰「屬下無能,失敗了。」見青年看著自己眼神愈發凌厲,連忙又道︰「本來最後眼看就要成功,卻沒想到紫芸郡主突然出現,並強勢喝退屬下。因此導致任務失敗。」

青年低下頭去,沉默不語。長發男子垂著頭,更不敢說話。兩排士兵整齊地站著,各自緊張地望著前方,均覺大廳內氣溫仿佛驟然降至零度。頓時整個大廳呼吸可聞。

半晌,青年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表情,一字字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你對我不假辭s 倒也罷了,現在卻又如此明顯地和我作對!」手往椅邊猛地一拍,低頭看向地面的臉上露出無比的怒意,身上華貴的錦袍騰騰飄起。

長發男子額頭流下幾滴冷汗,只論實力,雖然青年遠不及他,但是青年的身份足以令他去死,顫聲道︰「殿下息怒。紫芸郡主在靈州擁有極高人氣,目前不宜和她正面沖突。」

青年表情猙獰得可怕,咬牙切齒道︰「我是誰啊,我可是省長的兒子!整個靈州什麼事不是我一句話說了算?但是…」頹然一嘆,喃喃道︰「對她,我又能怎樣?」長發男子默然,誰都知道,殿下對紫芸郡主一心痴愛。

青年自語道︰「自從葉默羽這個名字出現在我耳邊後,好像我的運氣就變得很差了。」冷冷一笑,緩緩道︰「看來主要的問題都是出在你身上啊…」

夜過,晨曦破曉,陽光灑在臉上,格外舒服。急救室內,紫芸郡主手托著腮幫子,美麗的容顏隱有憔悴。此時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已經過去三天,而葉默羽的傷勢絲毫未有好轉,仍然處于深度昏迷狀態,這令她心里亂糟糟的。

曾向各大俊杰放出的約定已被她臨時取消,並令人向他們傳話說,如若有意,比試可照常進行,不過當r 之約自此無效。眾俊杰縱心有不滿,卻也不好說什麼,同時都不禁頗為好奇︰「什麼事讓一向言出必行的紫芸郡主竟然放我們鴿子?」

恐怕誰也想不到,紫芸郡主放出那個約定竟然只是為了吸引葉默羽的到來。在她心里,只要葉默羽來了,其他人隨便怎樣都無所謂了。倘若那些各地而來的俊杰知道此事,恐怕一個個都會妒意滔天,要找葉默羽決斗。

室內醫護人員在她的命令下已經換了幾批,並命令他們必須竭盡全力,不得有絲毫懈怠。醫者們心里叫苦不迭,自不敢違抗這位位高權重的大小姐,一個個都拼了命使盡渾身解數。不過但凡得知葉默羽傷勢詳情的醫者,心里幾乎全都搖頭認為葉默羽傷勢過重,命不久矣,當然,這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的。

葉默羽躺在床上,臉s 蒼白,仿佛沉睡,床頭牆壁上亮著一顆綠s 燈光,每隔兩秒閃爍一次。紫芸郡主知道,那是連接葉默羽體內脈絡的感應燈,閃爍頻率等同于他此時的心髒跳動規律。倘若感應燈突然由綠變紅,直至熄滅,就證明心跳停止。

如此過了五天,紫芸郡主發現葉默羽的臉s 比之五天前已顯得更加蒼白,心知他的狀況已越來越不妙,不禁有些急了。一名醫者摘下眼鏡,搖頭道︰「不行了,我已經盡力了。」紫芸郡主俏臉一寒,冷冷道︰「他不是還沒死麼?這就是你們做醫生的職責?」幾名醫者面面相覷,無奈只得戴上手套繼續進行救治。

紫芸郡主呆呆地看著昏迷中的葉默羽,臉上倦意難掩,這幾天她為了照看葉默羽,極少睡覺,偶爾困得不行,便趴在床邊睡上一會兒。她一瞥眼間,見葉默羽手掌心兀自緊緊抓著一條銀s 項鏈,心中一動,伸出手去拿,觸模到項鏈時,葉默羽沉睡的臉龐竟微微動了一下。

紫芸郡主心中一喜,輕聲道︰「給你項鏈的那個人對你很重要不是嗎?」手中微一用力,想把項鏈從他手里拿開。葉默羽緊緊抓住項鏈,不知哪來的力量,竟令紫芸郡主一時拿不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喉中發出悶哼之聲。

突然,但見牆壁上那顆綠燈不知什麼時候竟變成了紅s ,並不斷發出「滴滴」的j ng示聲。室內的醫者頓時一個個都手忙腳亂,抄家底般扒開各種藥瓶、器械,「這人要死啦。」、「閉嘴!救不活也要治,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對。而且這人對郡主這麼重要,拼了命也要救活他。」

紫芸郡主怔怔地看著葉默羽,心里頓時也慌了神,伸手輕撫他臉龐,喃喃道︰「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不能死,不能死…」

短短數分鐘間,感應燈閃爍的頻率已降至四五秒一次,表示葉默羽此刻已命不保夕。紫芸郡主臉上不禁露出絕望之s ,咬牙道︰「你難道就忘了你的夢想,忘了你的仇恨,放棄了自己的人生了嗎?給我醒來!」葉默羽眼楮緊閉,呼吸微如細紋。

牆上感應燈閃爍的愈發緩慢,間隔幾乎達到十秒。

「轟隆…」窗外雷聲起,片刻間暴雨傾盆,豆子般落在窗上,發出「  」之聲。

一名正調著藥年老醫者突然間身子一晃,竟似要暈厥過去,其身邊一名中年醫者急忙扶起他,說道︰「父親,你一到下雨天隱疾就發作,先別干了,回去休息吧。」老人搖了搖頭,踉蹌地轉回原處,繼續調著藥,蒼老的聲音緩緩道︰「我要救活他。」說著,又咳嗽了幾下。

中年人神s 一怔,隨即大聲道︰「可是他要死了啊,救不活了!」老人道︰「可他還沒死不是嗎?我這一輩子手下從未有過死人。」中年人臉上流著淚,說道︰「你再不休息,就要死啊!」伸手抓住他肩頭,想要把他強行帶出去。

「等一下!」紫芸郡主看著老人,問道,「你能救活他?」老人深吸一口氣,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盡到醫生的責任。」說完,臉s 蒼白了幾分。紫芸郡主點點頭,向中年人道︰「做你自己的事去吧。」

中年人臉s 一變,說道︰「郡主大人,我父親他因當年一場意外,患上了一種怪病,一到下雨天便如身中劇毒般,若不立刻休息,不出一時三刻,便會有x ng命之憂。」紫芸郡主淡淡道︰「他不是要盡醫生的責任麼?可不能攔著他啊。」

中年人臉s 數變,紫芸郡主那麼輕描淡寫,直令他心里發寒,緊了緊拳頭,最終悲然一嘆,轉身繼續手中c o作。

室內沉默壓抑中度過了近半個時辰,幾名醫者的搶救依然無果,直到牆上的感應燈幾乎已不再閃爍。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正已調完藥的老人,只見他顫抖地拿著注sh 器,走到葉默羽床邊,旋開頂上的吊瓶蓋,將藥物注sh 進吊瓶,隨即身子一晃,注sh 器掉在地上,倒了下去,中年人連忙將他扶住。

紫芸郡主雙手捂住胸口,近乎屏息地看著兀自昏迷不醒的葉默羽。過了片刻,但見葉默羽眼睫毛都未顫一下,更不要說清醒了。紫芸郡主心里幾乎絕望。所有人都絕望了。

老人倒在兒子懷中,胸膛不住起伏,嘴角流出血絲,顫聲道︰「在他醒來之前,我不會死的。我手下從未有過死人!」中年人痛哭流涕,哽咽道︰「不要說話了,父親。」他知道,父親已到了彌留之際。

同時間,葉默羽的腦中。此刻他正處在一種詭異而幻想的狀態中。他感覺自己似乎正在做一個夢,夢里不僅所有認識的人都在問他同一個問題︰「你活著是為了什麼?」,並且當每一個人問他時他都處在一個不同的時間、空間里,因人而異。

母親慈祥地問他,他天真地說︰「當然是為了以後能夠實現夢想,讓家人都過得更好,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曾經的恩師問他,他堅定地說︰「實現自己的夢想,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

敖雲憂郁地問他,他發誓說︰「你放心,我會帶著你的信念去完成我們共同的夢想,絕不讓等太久!」

他的父親,葉凌超冷冷地問他,他森然說︰「你沒有資格知道,總有一天我會將你碎尸萬段!」

突然空間一陣變幻,他只見周圍一片白雲,竟是來到了高空,望向前方,不禁一陣激動。只見在他的前方不遠有一團無比龐大的光雲,雲表隱隱可見一條條閃電穿插其中,散發出一股令天下眾生都要臣服的浩然氣息。

「絕暗之島!」葉默羽激動得快要暈厥,一直以來的夢想此刻距離他是如此之近。

「哈哈…」一陣大笑聲從那光雲之中遠遠傳來。

葉默羽立即j ng覺,「是誰?」此人能夠在那里而自己毫無所覺,實力一定恐怖得無法想象!

只見從那光雲之中隱隱出現一道身影,踏空走來。片刻後,葉默羽看清那人相貌,不由驚呼道︰「葉闌風前輩?!」

那青年長相並不算英俊,但在葉默羽看來卻是如此的瀟灑、偉岸,仿佛世上再沒有任何男人能夠及其萬一。

青年一身白衣飄飄,長發披肩,臉上爽朗地笑著,問道︰「小子,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又是同樣的問題,葉默羽直視青年滄桑深邃的眼楮,眼中仿佛燃起兩團火焰,凜然道︰「我要登上絕暗之島,並且,超越你!」

青年爽朗一笑,朗聲道︰「好小子。既然如此,你還在這里干嘛?」

葉默羽一愣,不解道︰「我該去哪里?」

青年道︰「從何而來,從何而去。超越現實吧,放開一切去追求,人不可能總是活在夢中。」

葉默羽還要說話,突然空間又一陣變幻,一切都消失了。

四周一片黑暗,他極力探索著光明。

所以,他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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