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暗 第五十七章 兄弟、葉默羽的淚

作者 ︰ 琪少天

()傾盆暴雨,淋淋而下,在所有人身上濺起雨花。

西門冷夜坐在地上,呆愣半晌,站起身凝視葉默羽藍s 的雙瞳,顫聲道︰「你…說什麼?」葉默羽垂著頭不敢面對他,沉痛道︰「是我殺了你的父母,就在剛才。」隨即他向西門冷夜說出自己如何逼得夫婦二人自盡之事,但卻沒有提及紫芸。

西門冷夜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喃喃道︰「這是真的嗎?」忽然雙抓住葉默羽肩膀,大聲道︰「告訴我,這是真的嗎?!」葉默羽道︰「是。」西門冷夜後退兩步,看了看地上依偎而去的父母,猛地搖頭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葉默羽不敢看他,低垂著頭,沉默無言。

西門冷夜喃喃自語一會兒,抬起頭看向他,眼神里流露出無比的失望和悲哀,說道︰「就算你當時不知道他們是我的爸媽,可他們也是無辜的啊。難道這就是你葉默羽的真正為人?」葉默羽顫聲道︰「不、不是的、不是的…」西門冷夜大聲道︰「那你為什麼要殺他們?你得到什麼好處了?」葉默羽心里一痛,雖然害死夫婦二人並非他本意,且是受紫芸蒙騙之下,但是直接害死夫婦二人的終究還是他!他不想說出真正的事實,因為就算說了,又有什麼意義?而且,西門冷夜所看到的,已經是一種事實,**果的事實!

西門冷夜見他沉默不語,兩手不停搖著他雙肩,幾乎吼破嗓子道︰

「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

葉默羽看了看一旁漠然不言的紫芸,心里悲然一嘆,他也多想問紫芸︰「為什麼?」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意義,緩緩道︰「我不知道…」西門冷夜臉上一滯,身子停頓片刻,一連後退好幾步,只覺內心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鏡裂而破,臉上**的也不知是淚是雨,說道︰「其實,我是多麼希望你騙我,說出讓我原諒你的理由,哪怕是你隨便編的也好,我都會選擇欺騙自己而相信你,因為你是我的兄弟!」

葉默羽忽然很想哭,心中無力地喊叫︰「為什麼,為什麼命運如此折磨人,肆意作弄他人的感情,他做錯什麼了!」

西門冷夜接著道︰「可是你毫無理由地承認自己的畜生行為,讓我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

「你得知我身中彼岸花詛咒,不顧生死救我,與神級高手爭奪。我很感激,從此心里面把你當成最重要的朋友、兄弟。」

「你說你夢想登上絕暗之島,超越葉闌風。我對你由衷地欽佩。」

「如果今晚是你撕破一切偽裝的開始,那我認了!」

「我佩服,佩服你天下第一的心機和偽裝,能把任何人耍得團團轉!」

西門冷夜的話像是無數柄最鋒利的細劍,將葉默羽的心刺得千瘡百孔。葉默羽臉s 蒼白地看著他,急速跳動的心髒仿佛要破胸而出,顫聲道︰「你說這一切是我在…偽裝、欺騙?」

西門冷夜大聲道︰「沒錯!從頭到尾你就是在耍我,玩弄我的感情!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偽裝術真是天下無敵,比我造人皮面具的能力還要無敵!我看錯你了葉默羽!」

葉默羽只覺心快要爆裂了,忽然間身子一顫,噴出口鮮血,跪倒在地,胸膛不住起伏,雙目無神地看著地面。西門冷夜冷笑道︰「直到現在你還要裝,而且裝得如此動情。可惜我不會再陷入你的偽裝了!」

紫芸面無表情地看著葉默羽,心里幾乎要放聲大笑︰「我要改變你,讓你變得誰都不相信,只傾心我一人,讓你覺得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人對你是真心的。」這就是她最想要的效果。在她心里,雖然這只是開始,但卻是葉默羽改變的一個最關鍵轉折點,讓他心里因此埋下y n影。如此以後一切都會變得容易起來。

天空雷鳴轟轟,雨下得愈發放肆、狂亂,不知是上天的嘲笑還是憤怒?亦或悲泣?

葉默羽緩緩站起身,撿起地上長劍,垂著頭走向西門冷夜。西門冷夜冷冷一笑,嘲諷道︰「現在你撕破偽裝,要來殺我了?」紫芸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亦不知他要干什麼?

葉默羽走到他身前,把劍柄伸到他胸前,緩緩道︰「不管發生什麼,你永遠是我的兄弟。你的父母被我害死,我無言可說。現在,請你動手吧。殺了我,替你父母報仇!」西門冷夜微微一愣,隨即冷笑一聲,接過長劍,劍尖對準他胸口。

紫芸眼神一閃,手掌心緩緩聚起一團紫光。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葉默羽的x ng命,因為在她心里,葉默羽是屬于她一個人的利劍。

西門冷夜手握長劍,一點點逼近葉默羽胸口心髒處,冷冷道︰「你曾經對我說你的全家親人都被你的父親殘忍殺死,我相信。因為這證明了一個道理︰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比你那畜生般的父親好不到哪去,只不過你很會偽裝,把我都玩弄于鼓掌之中。」葉默羽身子一顫,閉上眼楮,默然無言。他還能說什麼?

「茲啦…」閃電肆掠而過,天地間一瞬白晝。

西門冷夜眼中仇恨之s 一閃而過,舉劍直刺葉默羽心髒!

「噗嗤!」

電光消失,黑夜無聲地掩沒那幾滴鮮紅血液…

西門冷夜握著劍柄,渾身顫抖。只見整個劍身深插于葉默羽左肩,鮮血順著劍刃滴在地面,同雨水混為一體…

葉默羽看著他,眼中流露著真摯,依如當初在漫凌城外小木屋時看著他的眼神,臉上溫暖的笑,眼角卻流著兩行淚水。

西門冷夜後退幾步,臉s 蒼白,顫聲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躲?」葉默羽拔出左肩長劍,血染半身,說道︰「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兄弟!」西門冷夜一呆,用力搖了搖頭,淚水奪眶而出,大聲道︰「可是你殺了我的父母,你成了我的仇人,我們不再是兄弟了!」

葉默羽澀然一笑,說道︰「在你的心中,我已是你的仇人。但是在我的心里,你永遠是那個天真頑皮的傻小子。」西門冷夜低下頭去,心里五味雜陳,是感動、是悲哀、是痛苦?但,終究是要面對現實的!他抬起頭,說道︰「父母把我帶到這個世上,養育我十幾年。他們的慈愛,是我一輩子都要報答的。可是,你卻切斷了我報答他們的機會,毀滅了我一直以來僅有的快樂與幸福。所以,今生注定我們無法再是兄弟。你給了我痛苦的仇恨,我必須要殺你為父母報仇。但是,你曾經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是你給的。」葉默羽望向黑漆漆的夜空,痛苦地閉上眼楮。

西門冷夜繼續道︰「所以我決定,這輩子只要我西門冷夜活著一天,對你的仇恨便永不消卻,直到殺死你的那一刻。到時候你死了,我也不會再活在這個世上,因為你畢竟救過我一命,我的命是你給的。你死了,世上再無西門冷夜。」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說道︰「你我畢竟兄弟一場,雖然你已經是我最大的仇人,但是我現在暫時還下不了手。不過下次再見時,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總之我現在對這個世界已經失望了,失望了!」背起夫婦二人尸身,向前決然走去。

葉默羽望著漆黑夜空,淚水如雨般順著臉頰滴在地面,無力的喃喃︰「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他不明白,曾經共度患難的知心兄弟,為何竟會鬧到這般田地?難道這也是上天的肆意安排?

紫芸走到他身邊,握著他的手,柔聲道︰「別難過了。無論發生什麼,我始終陪在你身邊。」葉默羽道︰「他被我傷成那樣,我怎麼能不難過?」紫芸沉默片刻,說道︰「你剛才要殺你,你依然把他當成兄弟。而他卻還是給了你痛苦,你…」葉默羽大聲道︰「不,不是這樣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滔天的憤怒,你明知那兩人是他的父母,卻還要我去殺他們,轉頭看向紫芸,見她充滿擔憂的嬌顏,滿腔憤怒頓時化作無力,悲哀地道︰「我這又算什麼?他所承受的痛苦是我的百倍。」

「嘩嘩…」暴雨傾盆地下,下瘋了長夜,肆亂了心靈。

前方,已漸漸遠去、被黑夜吞沒的孤獨背影。只見他背負兩具冰冷身體,無力地仰著頭,任由雨滴拍打著臉龐,喉頭不住地抽動,雨落聲中,亦可听見那一聲聲的抽泣…

突然雷聲轟鳴,天空中又一道閃電劃過,瘋狂擊在大地上,天地間頓時只見無邊的銀白。

「啊…」葉默羽雙手抱住頭部,突然跪倒在地,一張臉扭曲的變形,心里不斷閃過那殘忍的一幕幕——

「爸爸,你干什麼?他們都是家人啊!」黑夜中只響起他一個人的驚恐喊叫。

「噗嗤…」黑影閃躍如電,所過處鮮血如浪。

「凌超,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嫣兒啊,你不認識…」女子說話未久,黑影從其身旁一閃而過,女子身子一顫,頭顱「砰」地掉在地上。

「爸爸,她是媽媽啊,嗚…你為何要殺他?」他不停追著黑影,看著一個個家人被黑影瞬間殺死。旋即,偌大的府中只剩下黑影和他。

「憤怒、仇恨、孤獨,呵,這些都是屬于你的。想報仇,帶著你的仇恨去追求力量,再來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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