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暗 第五十八章 痛哭

作者 ︰ 琪少天

()葉默羽跪倒在地,一張臉扭曲不定。三年前的一幕幕不斷在腦中閃過,刺激著他脆弱的心靈,使他發出一聲聲痛苦的慘叫、申吟。紫芸漠然地看著他,她知道,葉默羽已經陷入了一種極端消極的情緒當中,畢竟方才經歷了兄弟決裂,任誰也無法坦然而過。

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此時葉默羽的慘叫一聲比一聲淒厲,天空中那不斷轟鳴的閃電仿佛將他埋藏心底許久的痛苦盡數爆發開來。

「你這殘酷無情的不孝子,還有什麼臉活在世上?一直說要手刃那畜生,替我們報仇。可是你做到了嗎?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東西!」一張張熟悉親切的面孔在他腦中不斷掠過,或冷笑、或怨恨、或悲憤,冰冷諷刺的言語響徹心神,「你苟活到現在,可曾做過一件為我們報仇的事情?不但如此,你連自己的朋友都要傷害,傷害得如此徹底。你還是我葉家子孫嗎?」

葉默羽雙膝跪地,仰首向天,發出一聲淒慘狂吼︰「啊!!!!」回蕩在漆黑雨夜中…

紫芸臉s 漸漸凝重起來,心想︰「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走火入魔,發狂而死。」向一旁眾下屬道︰「你們先去三區岔口處。倘若省委會的人來了,不顧一切攔住他們。」眾下屬恭聲道︰「是!」其中兩名神級修為老者施展神力托住其余下屬,身影一閃,帶著他們如鷹般疾掠而去。

紫芸握著葉默羽的手,柔聲道︰「不要這樣好嗎?畢竟你…」葉默羽突然一把甩開她的手,垂下頭去,雙目呆滯地看著地面,喃喃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連畜生都不如!」狂吼一聲,拿起劍往胸膛不停地亂刺。可能因他此刻神志不清之故,雖然往自己身上刺出的每一劍都使足了全力,鮮血自傷口噴涌而出,染紅全身,但一時卻也未刺中致命要害。

紫芸被他甩開幾步,見他突然不要命地刺自己身體,隨即便渾身鮮血,心里莫名一顫,臉上露出悲哀。她想葉默羽成為自己的劍,但卻不想他成為一柄自折而斷的殘劍!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怔怔地看著葉默羽,看著他像對待仇人般狂刺自己身體,一時心里也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心痛,亦或是兩者皆之?她走上前去,兩手抓住他肩膀,急促道︰「葉默羽,我是紫芸啊。看著我,不要再這樣了!」

葉默羽看著她真摯深情的雙眼,葉默羽呆滯的眼神里恢復一絲清明,顫聲道︰「紫芸,告訴我這是真的嗎?」紫芸一愣,低下頭默然無言。難道還是夢嗎?葉默羽慘笑一聲,說道︰「曾經我全家親人被我父親殘忍殺害。我想報仇,可是事實證明我沒有做出任何進展。天上那一道道閃掠而過的雷電,仿佛就是他們對我的怨恨和悲憤。而今,我又直接害死了我兄弟的父母。造下這一切罪孽的我,如今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上?」

紫芸猛一搖頭,說道︰「不,不要這樣說。你已經盡力了。你是那樣善良,那樣的男子漢。葉默羽,無論發生什麼,我永遠都相信你。」葉默羽澀然道︰「我親手毀滅了他的溫暖的家。現在他在痛苦,痛苦!他對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抱有希望。而這一切全是因我所致。我已經是這世上最大的罪人。與其卑微地苟且偷生,倒不如現在一死了之罷!」一抬手,劍尖直刺自己胸膛。這一次他神志清醒,直接便刺向了心髒部位。

「轟隆…」狂雷轟鳴,雨水瘋狂地嘩嘩而下。

「夠了!」雷鳴聲中,響起一聲充滿悲憤的喝斥。

葉默羽的劍尖停留在胸前一寸處,再未前進。他抬起頭,只見劍刃處,一只白女敕的縴手緊緊抓著,鮮血自刃處順著劍尖流在地面。他呆呆地看著紫芸。未待他多想,紫芸一把搶過長劍,扔在地上,突然一掌摑在他臉上。她這一掌憤怒之下幾乎用了些內勁,將葉默羽打飛出一丈之遠。

葉默羽踉蹌站起身,呆呆地看著她。紫芸俏目圓睜,充滿憤怒地瞪著他,說道︰「你的夢想去哪兒了?你的信仰去哪兒了?你答應過我的承諾又去哪兒了?」葉默羽被她這麼一問,頓時心中一顫,面無血s ,竟啞口無言。

紫芸滴著鮮血的右掌微微顫抖,放在背後,顫聲道︰「你不是夢想著登上絕暗之島並超越葉闌風嗎?就你這樣動不動就要自殺的,憑什麼登上那千萬人夢想之地?又有什麼資格去超越葉闌風?」她原本不會如此在意,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但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葉默羽竟然脆弱到如此地步,因為與朋友的決裂就要自殺。因此她的心里頓時涌起一股無可抑止的憤怒與悲哀。

葉默羽沉默半晌,夢想?信仰?這些固然是他心里最重要而必須堅持的東西,但是因自己害死西門冷夜父母之事,加之此事又引起了埋藏心底最痛苦的那一幕幕,內心深處那無邊的罪孽始終在向他憤怒地吶喊︰「葉默羽,你害死了你最好的兄弟的父母,你這畜生不如的東西,憑什麼再苟活于世?!」悲戚一嘆,緩緩道︰「紫芸,謝謝你還對我如此真心。但是我終究無法再活下去,因為我無法原諒自己犯下的罪孽。」

紫芸一咬牙,忽然尖聲道︰「你真是個大傻瓜、大笨蛋!真正害死你朋友父母的是我,是我啊!我知道那夫婦二人是你朋友的父母,卻故意要你殺他們的啊!」葉默羽澀然道︰「其實我知道。」紫芸一呆,喃喃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如此責怪自己?」葉默羽道︰「因為我愛你!」

「從我下決心要一輩子守護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會再後悔。無論你做了什麼,既然是我選擇的,我永遠都會替你承受一切。」他堅定而悲傷地道。

紫芸呆愣半晌,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既似感動,又似悲哀,忽然上前抱住葉默羽,伸手將他的頭靠在自己溫暖的胸口,悲聲道︰「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好嗎?你若死了,我的人生從此將再無光明之r 。」葉默羽緊緊抱住她的腰,像個孩子般埋在她的懷里,放聲大哭,抽泣道︰「為什麼,為什麼活著會這麼痛苦?為什麼?」

紫芸此刻也像是一位母親般,輕撫著他的頭,柔聲道︰「想哭就哭吧,把眼淚都流干。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葉默羽放聲哭著,仿佛要將這幾年來所受的痛苦盡數宣泄。

豆大的雨滴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衣衫徹底濕透,緊貼身體。雷聲兀自未歇,「轟隆隆」地欺壓大地。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候,兩人依舊緊緊相擁。葉默羽頭伏在紫芸的懷里,眼眸緊閉,竟似已睡著了,只不過眼角兀自掛著一絲淚痕,以及那不曾松開的眉頭。紫芸伸手撫平葉默羽緊皺的眉頭,看著自己懷里孩子般睡著的他,臉上忽然間流露出一股極為復雜的神s 。

這時,只見兩人方圓近百丈內正淋淋而下的雨滴突然一滯,隨即「嘩」地一聲水浪般灑在地面。紫芸神s 一凝,第一時間察覺到異常,心里苦笑一聲,自語道︰「看來我的人終究阻擋不了你們多長時間。」

「老夫很驚訝。沒想到你這女娃短短幾年中就培養出了兩名神級武者。不錯。」說話的聲音從紫芸後方悠悠傳來。但是當她回頭望去時,卻看不到半個人影。她並不驚訝,因為那說話之人的身份她再清楚不過——省委會核心長老。

天空雷電閃閃,而紫芸周圍卻是詭異的一片寂靜。一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氣息忽然涌來。紫芸臉s 蒼白,呼吸逐漸急促起來,她有些受不了,眼里不由閃過一絲恐懼。在這等高手面前,無論你再聰明、再有心機,都會忍不住絕望,讓你連逃的勇氣都沒有。

紫芸深吸一口氣,將葉默羽輕輕放下,轉過身冷冷地望著前方,臉上已恢復平靜。越是這種危機時刻,她就會變得越冷靜,冷靜得她自己都有些恐懼。她冷笑道︰「沒想到鼎鼎大名的雲嵐省委會長老都是些不敢見人的藏頭露尾之輩,真讓我好生失望。」

「呵呵,是嗎?那我可不能讓紫芸郡主失望啊。」此話一落,黑夜中忽然出現兩道若有似無的人影,向著紫芸緩緩走來。紫芸心神一顫,這樣恐怖的高手一個就足以滅殺多名一般神級武者,來兩個幾乎就是移山倒海。看來省委會已經得知此次事件,並且動真怒了,紫芸想道。

她原本可以安然無恙地繼續做她的紫芸郡主,葉默羽也不會被省委會產生懷疑,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自踏出那地方以來,就從未失算過。但是方才因葉默羽傷心落寞,她一方面不願他做傻事,一方面想安慰他,因此耽誤了不少時間,這才讓省委會長老有機可乘。

不過…紫芸眼神一閃,冷冷一笑,她還有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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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我寫得很累。想起了很多不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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