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遺詔 第七章 學藝

作者 ︰ 去何多

()星光透過雲霧,灑在白衣微笑著的臉上,他已沉沉睡去。月下門推,一抹身影斜抱著古琴拂過曼陀羅花叢,輕輕地依偎在他的身旁。無關風月,那里只有她找到的溫暖。

古堡沉沉地落下,激起滿天飛塵,塵土漫過地上的石碑,漸漸「听劍門」三個字便被掩蓋住。

「其實,你可以留下來。」

「丫頭,城堡里我放的食物夠你吃上一年的,其中還有你喜歡的糕點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哦,對了!你喜歡曲子,這本是我寫的家鄉的曲譜,你看看有什麼錯的地方改改。你知道,我這人就會哼哼。」

「真的要走?」

「你看你都長這麼高了,別老依賴人,要不?過兩年找個人嫁了。」

「你是混蛋。」

蔓珠氣鼓鼓地跑進城堡,轟轟聲城堡飛天而去。白衣被塵土弄的灰頭土臉,苦笑著搖搖頭,嘆道︰「這丫頭真是長不大啊!」

塵埃落定,一個同樣灰頭土臉的少年跌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指,指著白衣道︰「你……你……它會飛!」白衣看著少年說︰「真是土包子,我還見過飛機呢!」少年站起身,很快鎮定下來,打量著白衣道︰「你是什麼人,來我听劍門有何意圖?」白衣一听是听劍門的人,便客氣道︰「原來是听劍門的俊杰,怪不得這麼英姿颯爽,我叫白衣,來找痴劍前輩拜師學藝的。」少年擦干臉上的灰塵道︰「你找我?」白衣覺得自己被大劍耍了,他一直認為痴劍是那種來去如風,行為怪癖滿臉褶子的老怪物,白衣咳嗽了一聲道︰「是啊。」接著白衣便把鄴城外的事說了一遍。痴劍翻看著大劍的木牌嘆道︰「大劍師兄是被趕下山的,因為他老搶劫同門的財物,有一次不小心搶到了掌門的頭上,你知道夜里樹林很黑……」白衣滿頭黑線。痴劍頓了頓說︰「你要入我听劍門,我也作不得主,得問過掌門,還有,這塊木牌千萬別讓他看見。」白衣猛點頭。

痴劍帶著白衣轉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掌門,路過丹房的時候卻被一個中年胖子叫住︰「痴劍找你師傅有什麼事嗎?」痴劍似乎很不情願的把白衣的情況說了一遍。中年胖子立刻兩眼放光,興致勃勃地說︰「掌門師兄閉關去了,估計沒一兩年出不來,要拜師找我啊!」胖子毛遂自薦。痴劍扯扯白衣的袖子,示意他立刻走。白衣有些犯蒙,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胖子眼中金光一閃,擋在了痴劍面前。親熱地拉著白衣的手說︰「徒兒快來拜師。」轉頭狠狠瞪了痴劍一眼,痴劍只好恭敬地退了出去。胖子搓搓手,獰笑著關上了丹房的門。

白衣稀里糊涂的拜了師,領過木牌,晚上便被安排了房間,值得一提的是︰听劍門弟子的房間分為天地人三等,人字房是給剛入門的弟子安排的,至于天字房則給此門中的j ng英弟子。而白衣剛拜師就被安排進了天字房,可見他拜的這個師傅在听劍門中十分有分量。白衣細細打量著房子︰木門上掛了一塊天字木牌,整個屋子也是木頭結構,位于听劍門的後山,平時這里很少有人經過,四周是茂密的樹林,中間有一片寬闊的場地,估計是給門人練劍用的。走進木房有兩張床位,看來還有室友。白衣很滿意除了他的木牌,木牌上寫著一劍,他很納悶︰為什麼這里的人都得叫劍,而且他的衣被寫成了一。很快他的室友也回來了,白衣看見來人是痴劍,便笑著打招呼。痴劍同情地望了白衣一眼,點了點頭。忍不住問道︰「你怎麼還笑得出來,我要是你,就算守門的是門中高手我也要殺出一條血路去。」白衣忐忑得問道︰「沒這麼嚴重吧?我來這兒本來就是拜師的啊!」痴劍握緊了拳頭道︰「你知道滅劍師叔有多麼恐怖嗎?」白衣也有點緊張了,仍然笑著說道︰「你說那胖子啊!我看他這人很和氣的。」痴劍身體微微顫抖,怒道︰「和氣?這個詞你怎麼可以!怎麼能用來形容胖子!他就是一個魔鬼!記得我幼年有一次被他蠱惑去練丹……」說到這里痴劍立刻打住,似乎有什麼事他不願提起,緊緊抱住了劍,顫抖的更厲害了。白衣幾次追問也沒得到回應。

第二天天一亮,白衣就早早留開了後山去丹房報道,痴劍那種瞻仰遺容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听劍門建在山林之中,分為練劍閣、藏經閣、凝氣閣、煉丹閣四閣,四閣分布很隨意,再加上稀稀落落的住房這里更像是一座村莊。

丹房中彌漫著股股熱浪,一縷縷青煙環繞著丹爐升起。滅劍抬了抬肥胖的肚子,搖頭晃腦地對白衣說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本門以練器為主,以器悟道,身體發膚,刀槍劍戟皆可為器。而我練丹閣又有所不同,我閣以丹為器,器為可棄,練器只為存神,器成神固,器可棄,方得道分升,切記。」滅劍指著白衣道︰「你過來,為師先教你如何神與丹合。」滅劍慢慢地解釋,白衣照著滅劍說的做了幾遍,他發現這很簡單,他的靈魂本來就不屬于這具軀體,兩者之間也沒能建立牢固的聯系。靈識很快地就穿入丹爐里面,雖然他不知道這算不算神與丹合。滅劍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說︰「為師要去練睡夢**了,你慢慢練著,不懂也別叫醒我。」說完滅劍轉身離去,他沒有去查看丹爐的情況,他不認為有人能立刻靈魂出竅,除非這人不是人而是鬼魂。

白衣的靈識在丹爐內來回穿梭,開頭還有一點興趣,不過沒過多久就覺得這很無聊。白衣羨慕的是大劍那強橫的劍技,許多次的被人追殺,又或者用城堡里大塊的金器只能從糧鋪換到很少的米粒,而糧鋪中站著的打手卻讓他敢怒不敢言。那時那刻,他都強烈地渴望得到強大的力量。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一直都是,只不過這個混亂的時代把這一點表達的更加具體,更加直接罷了。

白衣對所謂的得道成仙沒有多大興趣,殤不就可以算是一個神仙,翩然于時空之外,凌駕于眾生之上,無生無死,無知無覺。機緣之下賴在這具身體里不肯離去,感受著喜怒哀樂,就算是被人指著鼻子罵,它也會很興奮。想到這里白衣忍不住心中暗罵了殤一句︰你個變態!殤莫名其妙地展開神識四處張望。

走出丹房,不遠就是藏經閣了。白衣想著這里也許能找到有用的東西,藏經閣內坐著一位翻看小人書的枯瘦老人,時而發出幾聲痴笑。白衣學著別人向老人出示了木牌,老人擺擺手示意可以進去,眼楮卻沒有離開小人書。白衣揣上木牌端詳著一口口書櫃︰三人來高,五六米長,並排放著,之間留出一條條看不見盡頭的過道,架子上堆滿密密麻麻的書本。白衣隨手取出幾本翻看,大都是說如何成仙成佛的不知所雲。偶爾幾本講如何鍛煉體魄,修煉劍技,白衣也看得一頭霧水,似懂非懂。正想離去,卻看見一本用來墊櫃腳的破書,書上寫著大陸秘聞幾字,白衣一直很好奇,奇怪同樣的世界只是相隔萬年為何變得面目全非。翻開書頁……逢魔一年︰靈氣入體,凡人行如月兌兔,力提山河。逢魔二年︰詔書出,天地s 變,群魔亂舞,魔軍遮天蔽r ,不敵,凡人隱于暗地,苟且偷活……逢魔一千三百年︰魔君隕,詔書絕,群魔相食,天地得寧。白衣合上最後一頁,冷汗順著頭發滴落下來。破書就是一張災難記事表,書中出現的許多句子和詞組例如︰「蘑菇雲彩、天外的鋼鐵魚群、飛者非鳥、潛者非魚、戰不在兵,造化游戲。」書上理解為當時的祖先得到了神明的幫助。但白衣不會這麼想,他知道那些詞句意味著什麼。白衣似乎看見無數的戰艦冒著濃煙跌落地面,槍彈無力地飛舞。無數英雄人物向群魔發出一次次死亡沖鋒,仍舊阻止不了它們的腳步。直到山河破碎,文明沒落,群魔散盡,人類又從y n暗的廢墟中爬了出來重建家園。

回到後山木屋,天已經昏暗下來。痴劍上前,關心地問道︰「你沒有事吧?」白衣搖了搖頭道︰「能有什麼事,昨晚還真被你嚇到了。」白衣認定痴劍是吃飽了撐著搞惡作劇。痴劍憋屈地嘆了口氣,指著窗外靜立的樹叢說︰「看見了吧,每次暴風雨來的時候它們都是這麼平靜。」白衣躺在床上翻過身,他腦袋很亂,不想理人。

清晨的露水集成線沿著屋檐滴落下來,白衣揉揉眼楮向練丹閣走去,昨夜的風雨太大,小木屋似乎隨時都會塌下來,他沒能睡好。看見練丹閣一個胖子正向他招手,白衣快步走了上去。「下次記得早點。」滅劍似乎等了很久。「是,師傅。」白衣唯唯諾諾。滅劍領著白衣來到丹房,丹爐已經點上了火。滅劍圍著丹爐一邊走來走去,一邊說︰「綿綿不絕微風里,內外丹成一彈指。今天呢這一堂是教你煉丹,要煉丹就要看好丹爐,而看守丹爐的人會見到許多幻象。所以一定要找一個心x ng堅韌的人。」白衣點著頭問道︰「真的會見到許多幻象?」滅劍y ny n地一笑︰「何止是幻象!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記住,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可以離開丹爐半步。」白衣繼續點頭。滅劍樂呵呵地搖著肚皮出了門。

可能是盯著丹爐太久,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睡夢中白衣感覺大腿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疼痛讓白衣猛然驚醒,睜開眼楮便看見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雙巨大綠眼窺視著自己,白衣嚇得一坐在地上不停倒退。此刻黑暗中傳來無數不同的聲音,有尖銳的︰「你已經死了,為何不來報道?」有怒吼的︰「你已經死了,為何不來報道?」有溫和的︰「你已經死了,為何不來報道?」無數的聲音,不同的語氣,不斷地重復著同一句話。白衣正想分辯,稀稀疏疏的聲音繼續說道︰「既然不想死,那就留在人間吧!」黑暗驟然消失,天s 大亮,白衣感覺腳下虛無,幾朵白雲眼前浮過,一下子跌落雲端。

白衣柔弱地坐起身,理了理發髻,一個稚女敕的女聲問道︰「白衣姐姐你醒呢?」白衣輕輕地嗯了一聲。說話的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少女見白衣起身趕緊上前攙扶。「姐姐得注意身體才是。」白衣點點頭,碎步坐在女子用的梳妝台前。一張姣好的容顏印在鏡子里︰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姐姐笑起來真美!」少女一邊幫白衣整理著發髻一邊羨慕地說道。白衣敲了敲少女的頭,輕嗔道︰「就你嘴舌忝。」少女吐了吐舌頭說︰「早上上街,我踫見雲公子了,公子說要上京趕考,還讓我把這個給你。」少女晃了晃手中的信紙,便一下子跑開了。「給我,你個臭丫頭。」白衣提起裙子追了上去。敞開信紙,一行小字︰風月亭,月下相見。

月黑風高殺人夜……風月亭中曼妙的身影踱著步子,芊芊細手中捏著信紙翹首企盼。打更的棒子響了三次,夜深人靜。女子的細腰猛然被背後一雙大手抱住,耳畔傳來清亮的男子聲音︰「等了很久呢?」「嗯!」白衣含羞帶臊的點點頭。「我得等爹睡熟了才能出來。」英俊男子歉意地說。「你真的要走?」白衣不舍地問到。「好男兒志在四方,等我高中就回來娶你。」男子豪氣地說。白衣感動地依偎在男子的懷里。俊男美女,行雲流水如同一幅畫卷。男子的手開始不老實,嘴也湊了上來。白衣呼吸漸漸急促,手緊緊抓著衣裙。

殤莫名其妙地問到︰「白衣你在干嘛?」白衣猛地清醒,奮力掙月兌男子的懷抱,不由分說地一拳揮向男子,一邊拳打腳踢一邊罵道︰「他媽的!你妹的小玻璃,連老子的豆腐都敢吃。」男子哀嚎的聲音連同畫面漸漸模糊。白衣支撐著身體不停地干嘔,傍邊是丹爐的了了青煙。這真就是幻象?太真實了!白衣心中現在還有對英俊男子的眷戀,他不敢想像要不是殤的提醒,後面會發生什麼,自己會不會挺著個大肚子,一路到京城找到那個叫雲的男子,然後被高中狀元的小玻璃拋妻棄子。太可怕了,一切都像是真實發生過的,腦袋里還清晰地留著和雲的男子兒時的回憶,當然回憶中白衣也是個女人。現在他能做的就是說服自己不是女人。從那之後白衣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沒事會擔心地往自己褲襠里望上幾眼,然後放心地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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