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日軍的炮擊還在繼續,而且隨著後續部隊的趕到,炮火變得愈發猛烈了。一發發炮彈呼嘯而來,落地開花,炸得河灘上的砂石和泥漿飛起老高。
很多戰士和民夫被炮彈炸得血肉橫飛,殘肢斷臂甚至整個軀體都被炸上了天,一時間鮮血遍散河灘。
戰士們只能死死地趴在剛挖出來的戰壕里不敢動彈。在這種情況下你再能打也沒用,只能祈求炮彈不要落到身邊。
黃副旅長從嘴里吐了一口泥,怒罵道︰「他娘的,小鬼子是怎麼識破的?說打就打,一點兒征兆都沒有!」
孟營長焦急地說︰「副座,先別管怎麼識破的了,咱們得想個辦法沖出去!」要是讓鬼子這樣炸下去,不等日軍渡河攻擊,二營就要被炸光了。
轟!又一發重炮炮彈飛來,炮聲震得人耳朵發麻,什麼都听不清楚。黃副旅長大聲道︰「你說什麼?沖出去?不行,不行!要是沒有人守渡口,鬼子打過河怎麼辦?」
孟營長喊道︰「副座,那您帶著傷員和民夫們先撤吧,我帶弟兄們守在這里!」
黃副旅長想了一下,覺得不能讓傷員們和無辜的民夫送死,說︰「好!你先頂著,我馬上帶人回來增援!」
這個時候想要撤退也不容易,黃河新鄉段寬不過千米,日軍在河對岸已經架起重機槍,看見人影就摟火,子彈密集地跟狂風暴雨似的。
幾名青壯被剛才的炮擊給嚇壞了。大叫一聲跳出戰壕就跑。孟營長在後面急得大喊道︰「快趴下,趴下!」
可是爆炸聲太大,青壯們根本听不到,就算能听到,這會兒估計也不會听他的。噠噠噠……他們還沒跑出十米就被日軍的機槍手發現,幾挺重機槍同時開火,可憐的青壯們被打得血肉模糊,全部慘死在河灘上。
黃副旅長嘆了一口氣,說︰「都別看了,準備撤離!」
戰士們恨恨地朝河對面看了一眼。開始與時間賽跑。他們三五人一組。每一組都帶著一名傷員,利用河邊的蘆葦和沙丘作掩護迅帶向後退去。雖然足夠隱蔽,但在河灘上不可能完全逃過日軍的眼楮。一有動靜,河對面的重機槍立即咆哮起來……
在貫台村。段雙虎已經下令收兵。為了防止日軍炮擊。各營都相繼回撤。前哨陣地上只留下少量部隊看守村內的殘余日軍。
看著渡口方向猛烈的炮火,段雙虎急得焦頭爛額,他突然叫住通訊連長。說︰「小李,跟黃副旅長聯系上了嗎?」
李連長一臉焦急地說︰「聯系不上,電話線被炸斷了,電台也沒回音!」
段雙虎氣得一把將水壺摔在地上,說︰「那趙旅長那邊呢?」
李連長忙道︰「旅座還在曹崗鄉堅守待援,據稱日軍攻得很猛,軍部的援兵還沒有趕到!」
段雙虎想了一下,說︰「這里留這麼多部隊也沒用,不如先干掉河村董再說!通知三營,立即增援曹崗鄉!」
「是!」命令一下,三營只在薛郭莊村留下一個連,盡起主力向曹崗鄉撲去。
在曹崗鄉,戰斗已經進入白熱化了。趙雲祥旅長被逼得沒有辦法,只得親自上陣跟小鬼子玩起了大刀。日軍看準了是個大官,蜂擁而至。一番混戰過後,身邊的警衛班戰士一個接一個倒下,他很快就成了一個光桿司令。
嗨!趙旅長突然大喝一聲,兜頭一刀就將一名日軍軍官連腦袋帶胳膊斜劈了下來。附近幾名日軍士兵嚇了一跳,嚎叫著端起刺刀就沖了上來。趙旅長用刀背磕飛了最左邊一柄刺刀,然後揮刀猛劈又砍翻了一個鬼子。
與此同時,兩柄刺刀突然向肋下刺來,趙旅長一轉身繞到了這兩個鬼子背後,然後又是一刀剁下。剩下那個鬼子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名戰士捅翻在地。緊接著一大群戰士沖了上來,將殘余的鬼子全部捅死。
六營長大聲喘著氣,說︰「旅座,您可嚇死我了!」他剛才正指揮著戰士們拼死抗擊,剛把鬼子趕出了陣地,卻發現旅長已經身陷重圍,于是忙帶著營部警衛排沖了上來,總算把趙旅長給救了回來。
趙雲祥用刀柱地,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罵道︰「他娘的,這幾年不怎麼活動,身手也拉下了。要是擱在幾年前,這幾個小鬼子算個啥,還要你們幫忙?」
他這話倒也不是完全吹牛,想當年趙旅長可是29軍的比武冠軍,在幾乎人人都會兩手的西北軍里拿個第一,足見功夫驚人。不過這些年養尊處優,一身本領確實荒廢了不少。
六營長看了看身後的弟兄們,憂慮地說︰「旅座,弟兄們都快撐不住了,你看咋辦?」
趙旅長說︰「讓弟兄們再堅持一下,鬼子也不行了,這個時候就看誰頂得住!」
「板載!」話音剛落,對面的日軍狂吼一聲又沖了上來。
趙旅長把刀扔到一半,端起一挺歪把子沖弟兄們喊道︰「弟兄們,要死一起死,別讓人看扁了!」
戰士們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他們幾乎人人帶傷,很多人的虎口都被震裂了,但用布裹了一下,又端起槍站了起來。
「呼 !」就在這時地面突然有節奏地顫抖起來。緊接著,西北方向傳來了一聲吶喊。
「呼~ !」更響亮的怒吼聲也隨之傳來。
正準備交手的兩軍將士齊唰唰地朝那邊看去,只見夜貓子騎著一匹大黑馬飛舞著 亮的馬刀沖了過來。在他身後更是黑壓壓一大片騎兵……
第三大隊大隊長源田少佐嚇得魂飛魄散,驚恐地喊叫道︰「混蛋。快攔住他們!」
日軍士兵慌忙轉身想要布置防線,可是為時已晚,還沒等他們射出子彈,明晃晃的馬刀已經劈頭蓋臉地砍了過來。
很多小鬼子剛舉起步槍就被砍掉了腦袋,更多的則被撞翻擠倒在地,然後成百上千的人馬從上面踐踏而過。
「呼 !」一個連透陣殺出。
「呼 !呼 !」第二連、三連、四連……一隊接一隊的鐵騎殺了過來。源田手下這點兒殘兵就像風雨中的一棵小樹,一次次被推倒,一次次被蹂躪……
趙雲祥旅長突然大叫一聲,喊道︰「殺啊!」六營殘余的戰士們一個個掙扎著向前撲去。這伙兒鬼子是他們的,誰也不能搶走!
夜貓子回頭看了一眼。咧嘴笑道︰「算了。咱們再去會會河村董,這點兒殘渣剩飯就不要了!」
騎十團的戰士們豪氣大生,跟著吼叫道︰「不要了!」趙旅長和六營戰士們一听差點兒沒氣死,可人家有救命之恩。發作不得。只能把火氣全撒在鬼子身上。
河村董帶著旅團部和獨立第四大隊還在前面眼巴巴地等著阻援。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突然听到側後方傳來戰馬的嘶鳴聲才知道上了當。于是慌忙率部趕了過來。這邊夜貓子解決掉源田大隊後向西猛撲,兩軍剛好迎頭撞上。
「呼 !」戰士們齊聲吶喊著,一排排明晃晃的馬刀高高舉起,遠遠看去就像一片刀林一樣。
河村董看得心驚肉跳,歇斯底里地喊道︰「壓幾給給!」
日軍士兵們也跟著狂吼道︰「板載!」
眼看著兩軍將士就像鐵流一樣迎頭撞上,夜貓子突然呼哨一聲,高速沖鋒的騎兵突然飛成了左右兩翼,沿著日軍縱隊的外圍沖去。絕大部分日軍士兵都只注意到了前方,沒想到馬刀竟然是從側翼而來,一下子就被砍倒了一大片。
河村董看著騎十團像削隻果皮一樣一路砍殺,氣得雙目圓瞪,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周邊的士兵們嚇了一跳,忙上前護住。
青田參謀驚慌失措地沖了過來,大聲喊道︰「將軍,您怎麼樣?」
河村董臉色潮紅,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艱難地說道︰「別管我,快指揮部隊沖出去!與源田君合兵一處就好了!」
就在日軍亂成一團的時候,西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一大隊騎兵涌了出來,一名騎兵舉著一桿大旗,正是騎兵第十一團。
團長徐明山往前面一看,只見數百日軍正被騎十團包夾在中間猛砍,更妙的是這些鬼子還是後背對著他們的。這麼好的戰機怎能放過?他哈哈一笑,大吼道︰「殺!」
騎兵十一團的戰士們跟著吼叫一聲,然後迅速向前沖去。等日軍士兵發現背後也來了一股騎兵,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
可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晚了,左右都是快速掠過的騎十團戰士,根本沒辦法轉身設防。騎兵第十一團趁勢從背後殺了起來,左劈右砍很快殺出了一條血路。
河村董听到背後傳來喊殺聲,忙掙扎著向後看去,只見一隊隊日軍士兵被踩倒在地,一個個鬼子的人頭飛起,氣得他大叫一聲,猛得拔出配刀插入了自己的月復部……
等三營長帶著弟兄們累死累活地趕到曹崗鄉的時候,這里的戰斗已經停息。六營長咧嘴笑道︰「兄弟,你們來晚了,活都讓騎兵干了!」
三營長坐在地上直喘氣,說︰「他娘的,總算解決了一路!」
趙旅長正在電台邊上跟段副師長通話,突然沖戰士們喊道︰「弟兄們,還能打嗎?」
戰士們咬著牙站了起來,怒吼道︰「能!」
趙旅長大喜,說︰「好,好樣的!收拾一下,咱們去貫台村,給土肥原這混蛋一個好看!」
六營長忙帶頭喊道︰「活捉土肥原!」戰士們也跟著大喊起來,士氣迅速漲到爆棚。
三營長偷偷問道︰「旅座,貫台村那邊怎麼樣?」
趙旅長臉色有些陰沉,說︰「鬼子已經過了河,二營都拼光了!咱們得給弟兄們報仇!」
三營長和六營長听了心里一痛,卻又不敢做聲,生怕影響了士氣。
趙旅長隨後把三營和六營縮編成一個加強營,配合著騎兵向貫台村撲去,打算給渡河的日軍來個迎頭痛擊。
部隊才走到一半,前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巨響,震得大伙兒耳朵嗡嗡地什麼也听不清。緊接著更加密集猛烈的爆炸聲傳來,幾個燃燒的鐵桶突然被炸飛到了半空中,貫台村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炬,冒出的火光在十里外都看得到。
大伙兒都驚得目瞪口呆,就連戰馬也嚇得大叫起來。趙旅長瞪大眼楮,說︰「這,這是什麼情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