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盈盈自從香港分手以後,一顆心不知不覺中傍在他身上。近二個月來,她茶飯不思,感覺時間過得太快了,怎麼,一晃眼就快二個月過去了,王小波現在怎麼樣了?他在干什麼?
他有時真有點恨他,二個月里竟沒有給他去過一封信,連一個問候電話也沒有,唯一一次和她聯系的,還是讓馬林給她打電話,求她幫忙,將十根金條兌現。當時,她這個氣啊,真想從此以後不再理他。可最後,還是幫他兌現了,將錢匯給了他家鄉。
這次,電視台要拍一部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大陸農村改革開放的新聞專題片,她就自告奮勇地承接了這個任務。想王小波就在慶縣,何不就去他那里采訪一下,看看他到底在忙些啥?
她給高劍橋打電話,才知道王小波在北山。那天,她和邵記者幾乎是前腳後步到了那里。當然也听到了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講,當時的血液就立即沸騰起來了,連另外二名攝像師傅也毫不猶豫地投入了現場拍攝。
有好幾次,她真想沖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尤其是在大堤上救人時,王小波被浪頭淹沒那一刻,她失聲痛哭了,追著滔天巨浪,聲嘶力竭地呼喚著他的名字,真想自己也立刻融入溫溪,和他踏著巨浪,瀟灑于天地山水之間。
她真的不明白王小波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對任何人都是唯一,絕對沒有例外。珍惜生命,熱愛生命,這是人生的第一要求,其他,只不過對生命的補充。試想,一個人如基本的生命權也沒有了,那麼,名譽、地位、金錢還有什麼用?這個起碼的道理難道他不懂?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後來听說,王小波無端被停職檢查,見到這麼多素不相識的老百姓自動地聚集在一起,為他吶喊,給他聲援。她明白了,王小波並不是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而是珍惜更多人的生命。這才是珍惜生命,熱愛生命的最高境界。
她終于明白,像王小波這種人,生命不屬于他自己,也不屬于任何個人,與生俱來就屬于這個時代,屬于這個官場,屬于整個人類。包括他的愛情也是這個時代、這個官場、這個人類的附屬品。
她想回去,從此再不和他見面,就像「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那麼瀟灑。可是「剪不斷,理還亂。」理x ng和情感總是那麼不協調地撕咬著她那顆脆弱的心。
回去吧,一了百了。這是理x ng在告誡她;再見一面,又有何妨。這是情感在挽留她。最終,情感戰勝了理智。這就是愛情的魅力,否則,就不會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千古絕唱。
她現在終于見到了那個使她百感交集的男人。這個男人也眼楮瞪的大大的,怪異地看著自己。她突然從他眼楮里看到了有一團火,在那里燃燒著,他仿佛在這團火里,看到了那金光閃閃的三個字,那三個字在這會兒,分明就是高興和痛苦的混合物。她能承受嗎?承受得了嗎?
「我愛你」——這三個字忽然閃光似地掠過了她的全身。他也愛我,原來他也愛我,她掙扎著想月兌離他的眼神,但感情的思維被對方牢牢地抓住了。一抹秘密的、誰也看不見的微笑,使得她的嘴唇分開了︰「你好,兩個月不見了吧,原來你是一個不要命的人啊。」
「你好,蘇記者怎麼跑到我們這個小地方來了?」答非所問,蒼白無力的對話,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中顯得有點y 蓋彌彰。
蘇盈盈忽然笑了,笑的那麼陽光,笑的那麼清純,笑的那麼迷人︰「好了,老朋友,我就來看看你,你也二個晚上沒有睡了吧。早點休息。」說著,留下一片陽光,揮揮手,告辭而去。
到了門口,她又回過頭來說道︰「對了,那金條兌換了三十二萬,已經按你吩咐匯給了你老家的村長。」
王小波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向門口走去,他想喊住她,但感覺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發不出一點聲來。她是什麼?紅牆內的公主,正宗的陽ch n白雪,而自己呢?一個鄉巴佬,確確實實的下里巴巴。
算了,還是睡覺,在夢里或許還能見到他。王小波忽然感覺自己有點象阿Q。奇怪的是自己越自卑,就越是想她。去招待所找她?這個想法在心底不斷地蹦,逐漸變成了一種y 望。
他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強逼自己睡覺,但這個想頭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強迫下去。一種明知不妥,而很願意試試的大膽與迷惑緊緊的抓住他的心。小的時候,和小朋友一起用桿子捅馬蜂窩就是這樣的感覺,害怕,可是心中跳著要去試試,像中了邪似地催著自己。
找她,去招待所找她。迷茫中,他感到有一種比自己還更有力氣的勁頭,把他揉成一團圓球,被人一腳踢向招待所。
他明白了,自己是何等的自卑和軟弱。連見她一面的勇氣,也得先把自己揉成一團圓球,再需外力推向招待所。
他害怕了,害怕自己把握不住自己,便拿出那三只劍鼎,跑到山上,練起內功心法來。
有劍鼎幫忙,只一炷香功夫,王小波的內功心法忽然從第四層跨到了第五層。他感到耳朵旁有股熱氣在涌動,各種蟲鳴聲匯集在這股熱氣里,顯得那麼清晰。記得師傅曾經說過,內功心法到了第五層,耳聰達到平常人的三倍,看來自己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
正高興間,遠處傳來微弱的申吟聲,那聲音時斷時續,切切地是那麼的痛苦。怎麼晚了,還有人在山上?肯定是有人受傷了。
他按聲音方向找過去,果然發現了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孩子抱著書包,爬在地下申吟。他仔細一看,小孩子的左腳小腿已經發黑腫大,顯然是被蛇咬了,不知道怎麼處理,走了一程,便再也走不動了。王小波趕緊解下自己的鞋帶,緊緊地扎在他大腿根部。
他取出一把小刀,又升起了一堆篝火,將小刀在火里燒了一會後,輕輕地割開了小腿上那發黑的皮膚。先用手擠了一會兒,擠出了一部分黑血。接著,他又俯子,在那傷口上吸了起來。
大概十多分鐘以後,小腿上的黑s 漸漸消退,黑血也已經變紅。他拍了拍小孩的腦袋︰「怎麼樣,痛嗎?」
小孩剛才因為小腿已經發黑腫大,麻木了,王小波動手術時倒不覺得怎麼樣,現在恢復了知覺,就感到疼痛了︰「叔叔,我會死嗎?」天真中透著莫名的驚慌。
王小波又模了模他的頭︰「有叔叔在,你不會死的,只會活的更好。你坐在這里不用動,叔叔去找點草藥來。」說著,就漫山遍野地找起草藥來。
十多分鐘後,他終于找到了一株七葉一枝花。這是治理蛇毒的一種特效藥。王小波用嘴巴嚼碎後,敷在他傷口上。又割了一條襯衣下擺,將小孩的傷口緊緊地包扎好。
「好了,小朋友,你是那個村的?叫什麼名字啊?」王小波一邊端詳著他的傷口,一邊問道。
小孩將書包重新背在肩上︰「我家在大嶴村,離這還有十幾里地呢。我原名叫陳小貓,老師給我取的名字叫陳小莽,就是那個莽原的莽。」
王小波笑了,這個小孩還很會說話啊︰「說說看,今天怎麼會事?」
陳小貓苦著臉說道︰「翻過這座山後,有三個村莊,分別叫大嶴、中嶴、小嶴。加起來有一千多戶人家呢,就是沒有學校。原來小麗阿姨還可以教我們,後來邱書記說小麗阿姨無證教書,要罰她錢,便不能教我們了。所以只能每天走兩個多小時到北山來讀書。」
王小波感到心里一陣陣的刺痛︰「那你今天怎麼晚回家啊?」
陳小貓低下了頭︰「我晚上到家都九點多了,家庭作業做不了,被留下做作業了。不想今天又被蛇咬了,今天的作業又做不了啦。」
王小波呆呆地看著陳小貓︰「要不今天就不回家了,住在我那里怎麼樣?」
「不!我爸爸媽媽要想的。」陳小貓說著一拐一拐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