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初……」
看著一臉無法置信的和劉辯對視著的袁紹,曹c o也是滿心驚訝。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變s 是世家子弟基本的素養,雖然袁紹與一般的世家子不一樣,可是在這方面的涵養卻更加深刻,現在這幅表情絕不會出現在袁紹臉上。
至少在片刻之前,曹c o是這樣認為的。
州牧制。
看著在地上慢慢滾了幾轉的詔書,曹c o想起了袁紹失聲的言語。
並不是什麼新鮮的詞匯。
王莽篡漢,新朝短暫時期之間就是實行州牧制,改刺史為州牧,獨攬軍政大權。可是新朝建立不過曇花一現,光武帝傳承漢室,再度興漢,卻是將這沒有完全實行的州牧制度改了回去。
因為王莽新朝對于漢室而言無疑是個污點,所以不僅新朝的各種舉措被取消,連帶著新朝的存在也差點被抹消,如果不是因為漢朝的史官一向出了名的又臭又硬的話。不過也因此,曹c o倒是知道這州牧制是什麼東西。
不過為何漢室太子會提起新朝制度,而且為何會讓袁本初大驚失s ?
曹c o皺眉,心里不解。
從地上撿起了詔書,曹c o猶豫了一下,望向劉辯,卻正好對上了劉辯望向自己的眼神,卻是允許了曹c o還沒說出口的請求。
這種被人搶先一步的感覺讓曹c o微微一窒,不過還是慢慢打開了手中的詔書。
瀏覽了一遍,曹c o卻是明白了為何袁紹會失手落下了詔書。
改郡縣為州牧,漢朝之人卻打算實行新朝制度。
當然這卻不是讓曹c o等人最吃驚的地方,因為兩人並不是糾結于歷史恩怨的人,只要對漢室有利,什麼制度卻是沒什麼影響。
只是實行州牧制去不是為了復興漢室,分明是亡國之舉。
曹c o最先想起的是七王之亂,景帝之時,七王之所以有能力反叛,無疑就是因為漢朝最初沿襲了周室分封,致使各王自治一國,所以才有能力反抗zh ngy ng。各王自治與州牧自治無疑只是名字上有了些許差別罷了。
不過曹c o隨即搖了搖頭,豈是七王之亂,分明是七雄亡周。七王叛亂之時,漢室zh ngy ng仍舊強大無比,周亞夫三月而平天下。可是現在的漢室哪有這樣的力量,哪有這樣的名將,比起當時的漢室,更像是在七雄y n影下瑟瑟發抖的周室。
毫無疑問的亡國之舉,聯系起劉辯之前與袁紹的交流,曹c o猜想太子是想要借由州牧制分割天下,以州牧為鉺交好一部分世家,同時分化一部分世家。這樣zh ngy ng的政策自然無人反對,當時令行通暢。
只是這樣的想法未免太過理想,只是幽居深宮的無聊空想罷了。世家又怎麼會被馴服?作繭自縛而已。
當今天下,世家大多分為兩種︰
一者有名,如四世三公的袁氏一般。不過這類世家大多沒有實地,雖然門生故吏遍布四海,可是卻可以說是寄生在漢室威望之上,因此雖然廟堂之上有著很大的話語權,卻無疑對漢室無害。
一者有地,這一類世家就更多了,荊襄、江東,或者說天下大部分地方都有這樣的世家,可是在zh ngy ng集權的情況下,漢室卻是有意的控制了這類世家在廟堂之上的權利。所以倒也相安無事。
可是州牧制卻打破了這平衡,前者可以依靠廟堂之上的話語權奪得實地,而後者卻因為有了實地而可以慢慢侵蝕一州之牧,畢竟州牧用人卻不似zh ngy ng集權時可以異地任命,卻是只能用當地之人。
所以朝廷如果改郡縣為州牧,看似可以借此要挾分化世家,可是卻是自毀長城。或許開始之時世家會做出馴服的假象,可是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就會獠牙畢露了。
太天真了。
這是曹c o對劉辯的評價,可是袁紹卻想得更加深邃。因為袁紹比起曹c o卻是更了解這位東宮,至少袁紹不認為一位有膽量立于千軍交戰之所的太子會如此無謀。廣宗之戰,劉辯可沒有作壁上觀,死在劉辯手上的黃巾戰士並不少。
不過也不算是了解。
袁紹眯起了眼楮,仔細想想,雖說一起上過戰場,但是對于劉辯的想法,袁紹卻從來沒有明白過。
為什麼黃巾唐周會和太子一起出現在北方?
袁紹想起了這個問題,雖說荒謬,卻突然覺得張角之死或許沒那麼簡單,還有眼前之人也沒那麼簡單。
躲在幕後編制y n謀,和冒著箭矢悠然看戲,至少在膽量與魄力上就決定了這兩者的天差地別。
「一州之地?」
咽下了州牧制帶來的震驚,袁紹看著劉辯緩緩開口。
袁紹語速緩慢,帶著一種凝重。也無怪袁紹凝重,談話的節奏、話題的流向、乃至周圍的氣氛都被劉辯一人掌握在手中,雖說有著有備對無備的優勢,可是這份掌控也不簡單了,袁紹甚至覺得連大殿中空氣的流動,自己的心跳什麼的也被控制在內。
這是袁紹的幻想罷了,卻也說明了劉辯帶給袁紹的壓力。
「嗯,一州之地。」
劉辯依舊笑著,笑得眯起的眼楮瀉出一絲j ng光,卻是重復著袁紹的話,不說其他。
袁紹在心中咂了咂嘴,在這里主動開口的話確卻是給接下來的談話定下了基調︰袁家答應了這個交易,所以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吧。
有了這個前提,可以預見至少在漢室消亡前,袁家必須為太子殿下奔走賣命了。
不過袁紹沒有選擇,看完詔書。生于世家,從小被灌輸著各種知識的袁紹比曹c o明白的更快︰漢朝至此而止了。
當曹c o還在猶疑的時候,袁紹就有了這個判斷,雖然依舊不明白為什麼劉辯會這樣做。可是漢室崩殂,最大影響是劉氏無疑,接下來的卻是袁家這些依靠漢室而興的世家了。
天下紛亂,名望無用。
所以袁家必須做出選擇。劉辯這一詔書打破了世家平衡卻不得發展的現狀,沒有一個渴望更進一步的世家會拒絕這道詔書,袁家也不能,因此擺在袁紹面前的就只有怎樣才能讓袁家利益最大化了。
結束了思考,袁紹慢慢的再度開口︰
「天下十三州,只有幽、冀、並三州刺史戰死,幽州烏丸入侵不可要,並州仍留有大半基礎也不好安排,而且想來針對涼州,並州也別有打算。也就是說太子殿下打算讓冀州與袁家?」
還想在掙扎一下嗎。
劉辯嘴角彎起,袁紹的話語平靜而自然,但是劉辯卻能听出不甘的聲音,因為言語中有一個小小的陷阱,不過卻是不知道是因為被引導著話題而不甘,還是因為生為大漢人,對大漢的那份榮耀了。
不過無所謂,終究只是掙扎而已。
「然也。冀州可為袁家根基,袁都尉意下如何?」
「恕袁家不能參與。」
與話題的走向完全相反地回答,曹c o听見這個回答詫異不已,劉辯卻是不出意料的輕笑。
「哦?」劉辯如此輕笑道。
魚兒上鉤的話,釣者應該高興吧。至少姜太公釣上周文王時,想必不會是這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感受吧。
看著劉辯的輕笑,袁紹有一種腳不踏地的虛空感,像是被對方看透了一切,一時間竟是讓話語回蕩在喉間,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往下說。
這樣的猶豫只是瞬間,被看穿是因為對方高明,嚇得不敢說話就只是自己窩囊了。
「先前殿下提議在下為中軍校尉時,在下已經說過,袁家不會與眾世家結怨,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況且三州州牧,袁家為其一,袁家如何說服其余世家不參與此三州的爭奪?想必太子殿下想要的不是二桃殺三士吧?」
袁紹的話讓劉辯笑容更盛,因為自己沒看錯人。既然說出這話,說明袁紹想到的不比劉辯計劃的少,這證明了劉辯選擇的正確。
不過袁紹卻是撒了謊,袁家的那幫老狐狸有的是辦法得了好處再說的自己像是受了委屈一樣,袁紹言之鑿鑿的拒絕不過是在試圖搶回話語的主導權罷了。
但是既然明知道是陷阱還一腳踩進,自然是有月兌身的辦法。而且言語上的陷阱有時候就像戰場的奇計,成功後見效非凡,可是失敗了就失去了回旋的余地了。
「孤幾時說過冀州牧會是袁家之人?」
換個人听見這話或許會認為劉辯j ng神失常以至于前言不搭後語的故裝神秘,既然讓冀州與袁家,州牧又豈能不是袁家之人?
就算是袁紹,初听見這話也是愣了一愣,看著劉辯臉上的笑容不解其意。
孤為你引見一人
漢室之人
一州之牧
心中的疑惑在因為劉辯的輕笑而猛然閃過了幾個毫不相干的詞語之後變成了驚駭。劉辯早就想到了這點,袁紹轉過目光,死死的盯著劉辯身旁之人。
「孤為袁都尉介紹吧。這位是孤皇叔,也是將來的冀州牧,劉虞,劉伯安。」
「呵呵,見過袁都尉。」
面對拱手施禮的劉虞,袁紹不失風度的還禮,心中卻苦澀一片。反被算計了,劉辯並不打算把冀州牧交給袁家,交給袁家的只是冀州之地而已。名義上冀州為漢室之地,實際上卻落入袁家之手。
劉虞是皇室之人,天下改郡縣為州牧,那麼漢室任命皇室中人為一州之牧實屬正常,在世家眼中只會以為是漢室徒勞的反抗,不會在意。而三州之地若全沒有落入世家之手,這樣c o作起來的阻力也會少很多,終究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至于這樣的情況會不會被發現?答案卻是沒問題,黃巾之亂,幽、冀兩地受災最重,基礎政治體系完全崩壞,世家勢力也為之一空,若是並州或許可能被探知一二,冀州卻是不用擔心,袁家也不會蠢到明打著旗號接管冀州。
袁紹看著劉辯,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一把。因為之前的陷阱,袁紹失去了回轉的余地。先前的言語陷阱就像是在說因為這個問題所以不贊同,那麼問題解決,自然就就是去了繼續否定的立場了。
當然也可以像市井之徒一樣的繼續討價還價,可是卻有違世家風度,而且糾結于細枝末節的事也只會破壞氣氛罷了。
「如此,袁家願為太子殿下羽翼,直至大漢湮滅之時。」
終究有些不甘,袁紹後半句話對于忠心大漢的人而言就是**果的打臉了。
譬如死去的皇甫嵩,譬如活著的曹c o。
當劉辯轉向曹c o時,看到的就是這樣蒼白而憤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