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舍內,余南和陸達州、謝文遠二人相對而坐,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樣。
陸達州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拍膝蓋,粗聲粗氣道︰「多福老弟,也不用發愁。要想迅速弄到靈石,就去搶他勞什子的。只要你說一聲,老哥就算拼了老命也幫你搶到。」
一旁的謝文遠卻搖了搖頭,微眯著那雙小眼楮,沉聲道︰「不可行。去的遠了,行蹤無法向宗門交代。在近處搶,只需宗門隨便派出兩個築基修士,就足以滅殺我等了。」
余南也覺得搶劫並不可行,隨即看向謝文遠。
謝文遠點了點頭,接著道︰「其實要快速賺取靈石,開一個交易墟市是最快捷安全的方式。只是墟市組建前期成本高昂,而且所賺取利潤大批需分潤給守護墟市的幾個築基期供奉,真正能拿到手的,怕也沒多少。多福老弟,你要真缺靈石,我這里還有不少積蓄,可以借與你先用?」
陸達州听到這話,立即插嘴道︰「多福老弟,我也可以把積蓄貢獻出來。只是有點少,你可別嫌棄。」
余南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兩位大哥好意,小弟心領了。只是這靈石的需求量,不是一丁半點,靠賒借,杯水車薪爾。實不足取啊!二位先去休息,容小弟再自己想想法子。」
送走二人之後,余南忍不住拿出隱靈珠,坐在桌前,摩挲著珠子,口中喃喃自語道︰「小月,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阻難?究竟何時才能為你報仇?」
「誰用你報仇?我又沒死。」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語調冷淡,卻是余南熟悉無比,魂牽夢縈的聲音。
「小月?是你?你沒死?」余南捧著手中的珠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幾年來一直毫無動靜的珠子,余南一直以為它不過是個死物罷了。沒想到里面居然傳出了艾小月的聲音。
「沒有,你看到的只是一縷分魂罷了。沒想到你居然能夠把這顆,恩,隱靈珠煉化。現在我的魂魄被困在珠子里出不去了。」艾小月的聲音依舊冷冷的,仿佛魂魄被困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余南心中大急,連忙問道︰「小月,怎樣才能放你出來?你在里面會不會有危險?」
「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若時間久了,我會魂消魄散的。這個隱靈珠,以你目前的修為根本不能驅動其萬分之一的功用,自然無法放出我的魂魄。你必須盡快提升修為,才有可能放我出來。」艾小月的聲音依舊略帶沙啞,語調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自己。
余南只覺得頭腦一熱,大聲道︰「小月,你放心。我會立即去盡快提升修為的。濟天的儲物袋中還有許多好東西,拿去賣了的話,足以換到足夠多的靈石。大不了我這就叛逃出功德宗,藏起來修煉到足夠高的境界再出來。」
「胡鬧!」艾小月的聲音嚴厲了起來,「依托宗門終究不是散修可比。你那樣做,會死的更快。到時,我也只能在珠子里等死了。」
余南一臉無奈,看著珠子道︰「那我該如何做才好?」
「你不是缺靈石嗎?你放在隱靈珠中的那本煉器秘錄,用來裝它的翠玉匣子可曾記得?那玉屬于上古溫玉,制成的玉匣用來盛裝寶物,頂級靈藥,能保其靈力萬年不會外泄。此物珍貴無比,拿去拍賣了,得到的靈石足夠你用了。」艾小月說到最後,聲音突然變得越來越小,已經有些若有若無。
「小月,你怎麼了?」余南有些著急的問道。
艾小月的聲音已經有些微弱,冷冷道︰「借著珠子跟你對話,讓我耗費頗巨,不多說了,你好自為之。」
隨即便無聲無息起來,即便余南再是呼喊,也無回應了。
此刻的余南,心情既是高興,又是憂傷。高興的是,艾小月居然沒死,竟然藏魂于隱靈珠中,與自己朝夕貼身相伴。憂傷的是,如此難得的對話機會,卻是寥寥幾句就又再次渺無音訊。
數r 之後,功德宗外城突然傳出消息,一個叫陸達州的外門弟子,在某條河溝內無意中撿到一個空玉匣,居然是上古溫玉。送去拍賣,拍得了十萬靈石的高價。一下子成了外門弟子中的首富。
就在很多人嫉妒的要死,詛咒著陸達州立即被高階修士搶劫的時候。那陸達州居然立即就把到手的八萬靈石花了出去,在功德宗外圍,唯一的一處金丹墟市旁,開始大興土木,建造起練氣階修士的墟市來。
如此一來,人們不禁都在議論紛紛。把練氣階修士的墟市建在金丹修士墟市旁邊,這不是失心瘋了麼?在眾多金丹修士旁邊,練氣階修士連大氣都不敢出,誰敢去那邊買他們的東西?
只是據說這個墟市還有兩個股東,其中一人是功德宗的內門弟子,也是托他的關系,這個墟市才能在功德宗的金丹墟市旁建起來。
這個墟市的建造過程吸引了眾多目光的關注,因為居然是不用法陣,而是請了凡人工匠,用磚瓦木梁,建造起了一棟佔地面積龐大的建築。當尖尖的房頂建好,這個怪模怪樣的建築就聳立在了當地。
隨後內部又進行了大量的裝潢工作,每天進出的工匠都有上千人。還好此地位于功德宗所屬地界,招徠一些凡人工匠還是不費多少力氣的。
這些看似耗費人力龐大,但靈石兌換俗世金銀,是極其劃算的。總共算下來,也不過消耗了五六十塊下品靈石而已。但一座交易用的墟市,不見法陣,卻也是極為罕見的。
隨後周圍一些小型練氣階墟市中開始出現幾個身影。他們大都是找上店鋪的主人,簽訂供貨合同。由一個白白胖胖的修士殺價,那人的口吻看上去也對此頗為j ng熟。談妥之後,他身後幾個隨從與那些店主簽署協議,繳納訂金靈石。
而選擇與哪家店鋪談判,卻是由一個穿著功德宗內門弟子服飾的練氣二階小修士決定。
其中有一些賣的很火的商鋪,但也有一些平r 里根本沒什麼生意的清淡商鋪。偶爾遇到不合作的掌櫃,那些人也不糾纏,轉尋出售同類物品的其他商鋪簽署協議。其中有賣靈器的,有賣藥材的,有賣丹藥的,有賣陣盤的,五花八門,幾乎樣樣不缺。
約莫一個月之後,那間墟市終于正式開業。一堆喧鬧的人在門前表演後,推開兩扇紅漆大門,人們這才發現,大門上居然瓖滿了下品靈石,足有上千塊之多。就算築基修士,一次見到這麼多靈石也要咂嘴了。
墟市內部裝潢極為華麗,一個個紅木貨架整齊排列,每排貨架的上部都瓖嵌著一顆顆俗世中的夜明珠。那些珠子雖然不具備靈力,對修士毫無價值。但其散發的光芒卻是柔和溫潤,映照的下面放在紅綢絨布上的各類靈器、符篆、丹藥、陣盤等物品格外華美。
而每樣物品的下部都有標注有一個靈石數字,如果細心人士去對比的話,會發現同樣物品,在這里比在其他墟市售價要高上不少。
墟市內的服務人員居然不見一個修士,全是從凡人中招攬來的,顯然都受過了培訓,每人守候一個貨架,顯得彬彬有禮。
待到剪彩結束,匾牌上的紅綢揭下,圍觀的眾人頓時都傻了眼。
只見墟市的大門兩邊是一副對聯木牌,十多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上聯書︰「朋聚天下,廣納金丹客」,下聯書︰「物游四海,璧合練氣修」,最上面的橫匾卻是幾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大字「沃爾瑪超級墟市」
這名字拗口難懂,究竟有什麼玄虛,周圍人已是在議論紛紛。待到另一塊木牌在墟市門前豎起,頓時引起軒然大波。眾人齊齊驚嘆,這個墟市不建法陣、雇佣凡人,自行買貨,已是奇葩。如今門前這塊木牌上卻寫著幾個大字︰「練氣階物品專賣,金丹以下修為者禁入」!
那些圍觀的人中有不少築基期,煉氣期的修士在看熱鬧。看到幾行字,除了笑這個墟市建造者傻瓜之外,大都嘲笑幾句後離去。到了最後,整個墟市前冷冷清清,再無一個人影。
一連幾天,這個「沃爾瑪超級墟市」門前都是門可羅雀,渺無人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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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殿主殿內,十多個修士正在議論紛紛。白玉屏風之前的青玉主座上
,一位青布長衫,面容清雋的中年道士正端坐其上,手中摩挲著一塊小小木牌,沉吟不語。
待到下方的議論聲逐漸安靜下來,那坐著的中年道士,才緩緩開口道︰「徐長老,說說你對此事的看法?」
旁邊一人站出來,卻正是「金光劍」徐長老,雙手略一抱拳,道︰「啟稟掌門,從屬下上次觀察來看,濟天對那李多福確實格外恩寵。也的確有過把所有法器、符篆都贈予他,讓他先逃命的經歷。將掌恩令送給李多福,也並不奇怪。」
隨即一個老頭的聲音響起,卻是之前那位五音劍魯長老,只見他抿了抿頜下的胡須,沉聲道︰「啟稟掌門,以屬下看來,此事必有蹊蹺。那李多福當r 在濟天出事之處,我曾親眼見過,未曾發現他攜帶任何物品,這掌恩令又是從何而來?」
坐在椅子上的掌門微微點了點頭,語氣溫和的道︰「魯長老,你說的不錯。不過那李多福上交掌恩令的時候,已經說明,這塊令牌是他師父之前賜予的,故一直放在房舍之中未曾攜帶。且濟天的真正實力,用上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符篆,怕是普通築基期修士遇上也要手忙腳亂,怎可能被一個練氣一層的小修士暗算奪寶?」
下方的眾人立即哄的一聲,議論起來。大體都是贊同掌門的意見。
掌門抬起左手,微微向下虛按了按,大殿內立即清淨下來。
環顧了一圈,掌門接著苦笑道︰「這李多福,還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古靈j ng怪處,比他那師父也不遑多讓。如此重要的掌恩令,居然就換來一個開墟市的要求。若是老老實實開墟市也就罷了,這倒好,弄了個,賣練氣階物品,只允許金丹修士進,這不是純粹胡鬧麼?」
頓了頓後,看到眾人都沒再說話,掌門接著道︰「濟天雖然頑劣,但總也有個師父管束。那個李多福倒好,自從其師父濟天失蹤之後,他就像匹月兌韁野馬,毫無節制。跟外門弟子稱兄道弟,沉迷商賈之道,實在有辱內門顏面。是該給他重新找個師父了。」
掌門說完,目光向下看去時,下方各人一個個不自覺的避開掌門探詢的目光。顯然,所有人都知道李多福是五系雜靈根,一輩子能否築基成功都難說,如何願意收這樣一個宗門笑柄做徒弟?
看到眾人的反應,掌門有些為難的沉思了片刻,指著其中一四十多歲中年道士,道︰「沐師弟,當年濟天選擇你做師父,門內可是有不少人不服氣呢,如今濟天失蹤,他收取的唯一徒兒,還是歸于你門下,由你來指導,可否?」
那中年道士抱了抱拳,朗聲道︰「謹遵掌門吩咐!」面容上卻是充滿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