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宗的外城雖然有不少練氣階修士居住,但終究還是凡人居多,約有九成以上都是凡人。而有凡人的地方就有凡心,煙花之地自然不可少。
煙雨閣是城西葫蘆巷里最大的一家j 院,正坐落在葫蘆形巷道的腰月復位置,閣樓數十進,裝潢繁復奢華,甫一進巷子,濃重的脂粉香氣就撲面而來,y n靡的絲竹聲也是不絕于耳。
李大姐身為煙雨閣的資深老鴇,也算是頗有盛名了。因為在她旗下,有個附近聞名的琴畫雙絕藝j 憐若曦,一曲听濤松吟,彈的出神入化。許多子弟都為了听上一曲,而一擲千金。而那憐若曦的仕女圖,也是畫工一絕,其筆下女子神韻惟妙惟肖,甚至讓許多大畫師都自慚形穢。
只是,再好听的曲子,听多了也就乏了;再漂亮的畫,看多了也就厭了。男人皆是喜新厭舊之輩,那憐若曦16歲出道,一曲三千金,也是豪客爭門。到如今20歲,依舊是清倌人,且琴畫技藝不斷j ng進,褪去初時青澀,皆至爐火純青的境地。可是降至一曲千金,也是門前客稀。
李大姐已經在籌劃著,什麼時候找個豪客,把那憐若曦給梳攏了,以免將來她年老s 衰,弄得雞飛蛋打。
突然,一個黑影靜悄悄的從窗外翻了進來,身材高大壯碩,卻是黑巾蒙面。
李大姐剛想高聲尖叫,那人卻是隨手丟過了一個金錠子過來,頓時讓她的聲音咽進了喉嚨中。
「你們這里的若曦姑娘,贖身要多少銀兩?賣身契拿來,我要給她贖身。」黑衣人聲音有些尖銳,似乎是在憋著嗓子說話。
李大姐眼珠子轉了轉,瞄了瞄黑衣人的身型,又看了看他的蒙面巾,口中哀呼道︰「若曦她可是我們從小花了無數的銀子培養出的花魁,沒個十萬兩黃金,是誰也不能帶走她的!」
那人冷哼一聲,隨手丟過去兩顆東西,尖聲道︰「這個,應該夠了吧?」
李大姐被石塊狀東西砸的生痛,剛想叫罵,卻突然直了眼楮。這兩塊東西,居然是兩顆靈石。久居功德宗外城,雖然身為凡人,但靈石這種東西卻是能夠認得出的。只是這靈石極少用來兌換金銀,每顆流入凡俗之手,都能炒到天價的地步。如今的兩塊靈石,已經是大大超過了十萬兩黃金的價值。
修仙之後的修士,又哪能看得上凡俗女子?在此獲得一塊靈石的機會,根本沒有。
于是李大姐二話沒說,就進了里間拿出了憐若曦的賣身契,交給了那黑衣人。
黑衣人也不再廢話,沖出去,走到憐若曦閨閣前,直接推開門,入了進去。
屋內一鵝黃s 服飾宮裝麗人正盤膝而坐,嬌容似花瓣柔弱,眉目如畫,瓊鼻秀挺,膚若凝脂,唇如點絳,一頭烏黑的秀發披散在肩後,用一枚翠綠s 的環扣扎緊,眼眉之間盡展淡泊之意,此刻正低頭調試古箏上的弦線。
黑衣人入門後,也不顧憐若曦的驚異,把賣身契往她懷里一丟,尖聲道︰「你已被我贖身了。」隨即沖上前,一把攬起她的柳腰,另一只手則抓住她的古箏,抱起她後,一個縱身,撞開窗戶,跳了出去。
只是剛躍至牆頭,李大姐那尖利的嗓子就在身後扯響︰「仙師大人,你塵柄雄偉,足有尺長,若曦還是黃花,怕是抵受不住,還請憐惜她啊。」
听到這話,牆頭上的黑影身子搖了搖,差點從牆上摔下來。
這黑影不是別人,正是余南。
只是听到院子里其他幾個pi o客的議論聲,讓余南頓時生出一種仗劍殺回去,血洗煙雨閣的沖動。
「那個仙師什麼人啊,居然連李老鴇這樣的老女人都不放過」
「可不是麼,否則那李老鴇怎麼對其塵柄長短知曉的那麼清楚?」
「一個仙師,居然對凡人女子感興趣,怕是寡人有疾,若曦姑娘如此柔弱的身子,也不知會被怎樣折騰呢……唉」
「那仙師本錢如此雄偉,居然還要找凡人女子,顯然是沒修仙女子看上他,鐵定是丑的如同我家那只癩皮狗。」
……
听到這里,余南差點要仰天長嘆︰「你妹的,哥小月復搭帳篷是樞紐,是靈根寶貝的控制鈕啊!誰說東臨州的人都純潔?一群猥瑣的爛人啊!」
只是潛行了半個多時辰,余南就帶著憐若曦回到了住處。將她往床上一放,才發現她粉面微紅,使勁閉著眼楮,神s 之間寫滿了恐懼。
略一愣怔,余南便明白這小姑娘是誤會了什麼。剛剛攬著腰抱她,縱躍之間,五行靈元基的樞紐難免對她身體有所擦踫,而她又是個煙花之地出身的雛兒,對這些東西似懂非懂,未能分得清觸身硬物之間的區別,免不了誤會余南的企圖。
看到這一幕情形,余南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此時也無需再做隱瞞,摘下蒙面圍巾,按短靈力控制樞紐,將修為調整至練氣二階後,才呼喊讓那憐若曦睜開眼。
憐若曦猶豫了一下,終是睜開了那雙漆黑的眸子,只是看到余南,也不禁愣了一下。面上喜s 一閃而過,隨即卻又有些黯然。
這二人之前是有過一面之緣的。
余南當初錄制那曲花好月圓時,曾詢問過城中哪位的古箏彈的最好。在幾個被推薦的名字中,一下子就選中了憐若曦此人。原因無他,只是若曦這個名字,當年因一部穿越劇紅遍了大江南北,讓人耳熟能詳罷了。
初次見面,余南還懷疑這個若曦是不是也是穿越過來的同胞,言語試探多次,證實是自己多想了,這才罷休。
前世的余南並不擅長音樂,但自從《煉神分念術》的修煉步入煉神高階之後,不但五官感觸更為敏銳,且記憶力也出現了極大幅度的提升。前世听過的曲目那可是不計其數,到了這個世界,按照自己的記憶復述出來大概,再由一名聲樂高手還原出來,歌曲中甚至能多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神韻。
這憐若曦,自小流落勾欄,卻並不願就此向命運屈服。勤習琴畫技藝,甚至在成名後也一直努力提升,技藝之j ng湛已入化境。卻也只是為了讓自己不至于被賣身罷了。如今初次便被贖身,雖非心中所願,但對她這個身份的藝j 來說,運氣已是好到了極點。
兩人初次會面時,那余南身上不入凡塵的月兌俗之態甚顯,再加上似乎在音律方面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造詣,憐若曦其實對其是頗為仰慕的。也不是沒做過才子佳人的美夢,只是如今等來的結果並非自己所想。發覺此人和那些孟浪之徒並無本質區別,驚喜過後,難免傷心失望。
余南此刻只覺時間緊急,哪顧得上憐若曦的想法,直接丟給她一枚闢谷丹,開口說出自己的要求。讓那憐若曦今後未經允許,不得出房門半步。隨即拿出一只音軌,放在桌上,又嘗試著背述前世的歌曲,讓憐若曦還原出來。
這憐若曦本就對音樂極為熱衷,只是听了幾句,就陷入對新曲的琢磨之中,全然忘了之前的恐懼擔憂。
此女雖然貌美,但氣質中終究月兌不了那絲凡俗氣息。余南如今見到的大都是女修士,其氣質如何是一介凡人女子可以比擬的?眼界早已拔高,自然不可能對這憐若曦有何別的想法。
為此女贖身,只是想找一個還原前世音樂的幫手罷了。這些樂曲,目前看來似乎十分有用,余南當然不希望有外人知道自己的這一底牌。這才把其藏于家中,不允許其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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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水別院坐落在功德宗內城的東南角落,庭院內水道九曲十八彎,兩岸綠林密布,鳥語花香,一棟棟閣樓狀建築錯落在水道兩旁分布,飛檐木柱在青翠中隱隱約約,伴著潺潺水聲,別有一番風情。
棲水別院的主樓听嵐閣坐落在大院的正中,全樓紅木架構,青磚綠瓦,外圍鋪設各類防護法陣,水道經臨,一個近九十度的折彎,恰恰將樓閣拱衛其中。
蕭嵐正準備洗漱休息,听到侍女回報,李多福求見。頓時眉頭微皺,剛想拒絕,卻似乎又有些怨氣,便招他進來,想訓斥一番。
哪知那李多福一進門就跪下認錯,頓時讓蕭嵐的火氣有點發不出來。
接著李多福又進獻了兩樣寶貝,頓時讓蕭嵐楞住了。
其實寶貝也沒什麼,不過是兩只音軌而已。只是音軌里的發出一個女子悠揚的歌聲,伴著琴音,字字若珠玉落盤,清脆動听。其曲目卻是從未听過。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顏s ,一陣風,一場夢,愛如生命般莫測,你的心到底被什麼蠱惑……」歌聲清揚婉轉,幽怨情意蘊含其中,觸景生情,蕭嵐竟是听的入了迷。待到一曲終了,居然臉頰上已掛滿了淚珠。想是因夫君冷落多年,憶起那些從不曾向人表露的委屈,難免心思觸動,感懷莫名。
擦了一把眼淚,這才發覺余南還在此地。頓時便有些尷尬,想就此遣退他。
哪知余南未等她開口,就伸手打開了第二只音軌。
又一首女聲歌曲傳了出來,只是這一次的歌聲輕快靈動,宣泄著一股強者逍遙世間的豁達與自在。
「紅塵多可笑,痴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嘆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輕松快意的情緒彌漫在空中,蕭嵐听著听著不由得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歌曲唱畢,蕭嵐的眉目之間也變得舒展了很多,柔弱無依的情緒褪s 甚多,一股堅毅的氣勢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余南這才開口,說這兩件寶物都是事先留著獻給師娘的。讓與那老頭的音軌,里面的曲子實在是稀松平常之極。
蕭嵐這才想起,那音軌是要一個五千靈石的,兩個音軌,就是一萬靈石。金丹修士的靈石也不是憑空變出來的,大都是結伴外出探險,或者獵殺妖獸賺取。而蕭嵐身為人婦,即便修為高出丈夫很多,也不便出去跟其他修士結伴探寶。加上她境界提升極快,消耗也巨。平r 里手頭其實是頗為拮據的。想只收下一個,偏偏兩個音軌她都十分喜歡,委實有些難以抉擇。
余南如此機靈的人,哪能看不出師娘的窘迫。連忙說這兩件東西只是做弟子的一點心意,求師娘務必收下,否則做弟子的就要去投河表明心跡了。
蕭嵐拗不過,這才收下了兩件禮物。只是這一哭一笑之間,情緒波動,不自覺的就與余南之間親近了許多。卻也是首次真正將他看待成弟子,指導了他一些修煉上的道理,囑咐了一番,這才放其離開。
這兩首曲子,一首《畫心》,一首《笑紅塵》。沒想到只憑著這兩首歌,就收買了一名金丹。余南只覺得,自己的未來會變得非常美好。歡快的哼著小曲往住處走去。
走到院子院內,听到里屋傳來陣陣琴音,若風過松林,濤聲陣陣,卻是憐若曦的成名曲《听濤松吟》,曲意婉轉,轉折靈動。讓人如聞仙樂,心旌動搖。
听著听著,余南突然覺得腦袋一熱,頓時下了一個極為沖動的決定。沖入內間,打斷了憐若曦的琴音,對著一臉驚異的憐若曦道︰「若曦,先把裙子月兌了,讓你試試本少爺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