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居然是采石鎮的實際掌控者,陶家家主,陶忠。
此人生的一副忠厚老實的面孔,留著微須,佝僂著脊背,猛的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佃戶。還是那種交不起租,被地主拿鞭子抽也不敢吭聲那種。
可余南卻了解此人,行事心狠手辣,霸嫂弒佷,幾乎無惡不作。若相信了他老實巴交的面孔,恐怕怎麼被搞死都不知道。
至于李多福與此人的交集,根本沒朋友之說。倒是曾被其在上踹過一腳,如果這也算作摯友,那全天下人就都是摯友了。
只是現如今,兩人身份早已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余南此刻身為功德宗最富有的築基期弟子,當然不會再把這個陶忠放在眼里,諸如此類一人發跡,另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來攀親的橋段,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反正沃爾瑪超級墟市的侍者都是用金銀發工資的,余南就招呼憐若曦去取些來,打發這位李多福的「摯友」。
哪知那陶忠竟絲毫不看眼s ,居然看看左右後,壓低聲音說︰「我有天大的秘密要告訴多福兄弟。」
余南此刻也有些好奇,這個陶忠雖然人黑心狠,但卻絕對不傻。否則也不可能在他哥哥死後,那麼快就重新掌控采石鎮。他說的天大的秘密,究竟是什麼,連余南也有些想知道了。
不過那陶忠在憐若曦離開後,居然朝著余南撲通一聲跪下,高聲道︰「小人陶忠,此生一心向往仙道,懇求仙師垂憐,收為弟子。小人必然萬死以報。」
听到這些話,余南被驚得差點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還好修道多年,鎮定功夫增長了不少,並沒做何動作,反而微微一笑道︰「陶先生此語過于譫妄了,凡人安可修仙?余入仙門久矣,從未曾聞。先生還是請回吧!」
陶忠卻沒離開,而是跪地不起,繼續道︰「陶家承蒙祖蔭,方獲采石鎮一地之開采權。先祖就是隱靈根修士,有古籍記載隱靈根特征。仙師當年在采石鎮中經歷的其中一次靈根測試,就是陶家安排。故絕無可能是隱靈根體質。且數年前,功德宗外城一凡女歌j 被詭異贖身,自此失蹤。仙師侍女似與此女同名,但卻听聞身具練氣二階修為。且還有一事,據當年煙雨閣老鴇回憶,為仙師侍女贖身之人胯下挺起尺許硬物,似與當年普羅密境慘案凶手特征雷同……」
「夠了!」余南的臉s 已經變得冰冷,雙目閃現y n沉之s ,心下猶疑不定,也猜不出這陶忠突然是鬧的哪一出。自問當年行事並非做到天衣無縫,但修真界追查,通常不會查到凡人j 院這種地方。偏偏這個陶忠,居然僅憑一個隱靈根的懷疑,就步步追蹤,將一個個小破綻串聯起來,幾乎挖出了整件事情的真相。甚至從他言語之中,已經猜出自己有能夠讓凡人修仙的辦法。
陶忠停下了話,繼續叩首,前額抵地,高聲道︰「懇請仙師收錄,小人必肝腦涂地,報效師尊!」
余南看著跪伏在地的陶忠,冷冷的笑道︰「你倒是好膽!就不怕被滅口麼?」
陶忠並未起身,而是依舊朗聲道︰「小人向往仙道之心已堅若磐石,早已遣散滿門妻兒,許下終生侍奉仙道的宏願。如若不成,死不足惜!只是怕小人死後,今r 這些瘋言瘋語傳了出去,有污仙師清譽,令小人難以瞑目!」
余南一下子站起來,怒道︰「你敢威脅我?」
「小人不敢!」陶忠的話音誠懇,卻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味道。
緩緩平復了心中的怒氣,余南又一次坐了下來。這陶忠心智頗為妖異,思維又極慎密,斷無可能沒提前準備。若就此滅口,今天這些話真的傳了出去。有心人順藤模瓜,揪出自己來也不無可能。
恨恨的冷哼了一聲,余南開口道︰「正式入門還不成,不過可以將你列為記名弟子。還有什麼要求,一並說出來吧。不過莫要太過分了,否則我大不了滅了你,然後遠遁海外即可。」
听到余南應允,陶忠滿面喜s 的跪直了身子,高聲道︰「多謝師父垂青!」隨即又看了看四周,低聲道,「此處有沒有隔絕法陣?」
余南有些好奇,但還是帶著他進入內間的隔絕法陣之中。
只是甫一入陣,那陶忠就跪倒在地,雙手高舉一份契約狀羊皮紙卷,高聲道︰「請師父接受弟子孝敬心意,靈石礦脈山一座。」
余南愣了片刻,才醒悟過來。靈石礦?有沒有听錯?怎麼可能?
靈石礦這種東西,通常都是只有像功德宗這種大宗門才有可能佔據一二條,東臨州總共二十三個大門派,能開采的靈石礦早就被瓜分完畢了。一個凡人怎可能有靈石礦山?
似乎是發現余南不信,陶忠繼續道︰「弟子是在采石鎮的石山上發現此處靈石礦脈的,所有當事人已盡皆處死,絕對不會泄露分毫風聲出去。」
石山?余南瞬間明白了過來。采石鎮那種隔絕神念的卻對修真者無用的石山下,居然藏著一條天然靈石礦脈,這麼多年沒被人發現。若不是凡人開采那些沒用的石塊,恐怕這個靈石礦將永世不見天r 吧。
這陶忠將石山的地契獻給自己,表達的誠意可是十足啊。
靈石礦!居然是靈石礦!能夠支撐一個宗派的靈石礦!自己的暴風演武廳連鎖經營的計劃,終于可以逐步實施了!
突然之間心情大好的余南,看著陶忠那貌似忠誠的面孔,居然不自覺的誤以為,其真的就是個忠貞不二的記名弟子了。
而靈石礦的消息,至此也讓余南之前的疑惑解開了。有靈石在手,進入功德宗外城,找人引薦,甚至打探普羅密境的傳聞,都不是問題了。這個陶忠,怕是從發現靈石礦那一刻起就計劃好了的吧。
他身為一個凡人,要靈石礦毫無用處。消息暴露,反而可能惹來殺身之禍。這陶忠表面上貪婪,但真正遇到大事卻也決斷。居然好不憐惜整個靈石礦,用之為自己換取了一場修道機緣。真真正正做到了利益最大化。之前倒是一直小瞧了這個人物!
叮囑了陶忠幾句,讓他先回去處理後續事宜,坐在房間里的余南開始陷入了沉思。關于暴風演武場連鎖的實施構想,正在其腦海中一步步推演。
此刻倒也不怕那陶忠出賣自己,相信以此人的智商,肯定明白高階修士若是發現能讓凡人憑空修道的東西後,會怎樣對待。到時候他這個想從凡人進入仙途的家伙,保證會是被抹殺的對象。
憐若曦進來收拾茶具,發現余南發呆,略有些好奇。
余南看到她後,笑了笑,隨即想到了什麼,開口道︰「若曦,今後那個陶忠就是少爺的記名弟子了。只是此人不可信,你在他面前說話要小心一些,盡量少說我們的事情。」
「知道了!」憐若曦有些好奇的應了一聲,隨即又問道,「那人不是少爺的老鄉兼摯友麼?而且少爺既然收了他做記名弟子,為何還要如此防範?」
余南自嘲似的哈哈一笑,自語道︰「什麼老鄉?老鄉見老鄉,背後來一槍。這個陶忠,絕對是那種會放槍的老鄉啊!放這麼個人物在身邊斗斗心思,倒也有趣!」
憐若曦顯然對那些關于老鄉的說辭听不明白,但跟著少爺久了,時常能夠听到一些類似的瘋言瘋語。卻是也已習慣了,只是在心中暗暗記下,揣摩它的意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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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玄宗的某處玲瓏別致的閣樓內,兩名黑衣女修相對而坐。其中一位年紀較長,容貌也頗為艷麗,是築基巔峰的修為。另一位則年紀尚輕,眉眼之間青澀未褪,卻是築基初期修為。
只見那做妹妹的,拿出一張樣式古樸的地圖出來,鋪開來,放在姐姐面前,輕聲道︰「姐姐,這張地圖是去那風暴洋的。據說那處地界不在任何一個宗門掌控範圍之內,你躲去那里,結丹後再回來。看那乾元宗的人還敢為難你不成?」
那做姐姐的,伸手折起桌上的地圖,搖搖頭道︰「傳聞那風暴洋金丹妖獸橫行,我一個築基巔峰修為的修士,如何能在那種地方生存的下去?且據說那片地域天地元氣稀薄,不利修行,這才讓各大宗門對之毫無興趣。在那里結丹,怕是妄想罷了。況且就此離開,我也不放心你啊。」
妹妹雙眼倏然紅了,眼淚一滴滴順著臉頰落下,哽咽著道︰「姐,難道你真要就此嫁于那人做爐鼎不成?你明明就快結丹了啊!宗門真是涼薄,居然為了那點兒利益,就把姐姐你給出賣了。」
姐姐神s 一肅,鄭重其事道︰「休要亂語,宗門養你我至今,並無薄待。這些話被人听到,可免不了對你責罰。況且宗門也已經同意了我提出的要求,暫時總不用太過擔心。」
妹妹帶著哭腔嚷道︰「誰不知道那家伙十年前就是築基第一人修為,姐姐的方法,也只是暫作拖延罷了。這世上哪個築基修士能勝的過那人?」
「唉……」姐姐長嘆一聲,蹙眉不展。
妹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呢喃著道︰「要是當年普羅密境里的大魔頭沒死,並且築基成功的話,也許還能與那人一斗。那家伙當年可是一人獨斗我宗十名練氣巔峰修士不落下風的。」
姐姐卻是雙目一亮,似乎想到了一人。容顏中竟然露出些許喜s 來,道︰「快拿紙筆來,我想到了一人。若猜測沒錯,此人怕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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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忠回來後,表現的倒也畢恭畢敬。匯報處理經過,居然將靈石礦的開采計劃安排的頗具條理,這對一個從未接觸過修道者的人來說,能做出這等安排已實屬不錯。連余南都有些滿意此人的處理事務能力了。
只是听到他匯報煙雨閣突然發生火災,包括老鴇李大姐在內,共四十二人喪生火災,其中有客人,也有j 女,且其宗閣中的名錄也不慎燒毀。
余南不禁皺了皺眉,道︰「何須作此y n私之事?我令若曦改個名字即可。」
陶忠卻道,現在不宜更改,否則反而顯得y 蓋彌彰。如今死無對證,自然無需擔心了。
正在此時,陸達州突然滿面喜s 的闖進屋里來,也沒看垂手肅立一旁的陶忠,而是揚著手中一張j ng美的淺綠s 紙箋,沖著余南喊道︰「多福兄弟,好事,天大的好事啊!用你們家鄉的話來說,就是你的ch n天來了!」
余南有些疑惑的一把拿過那張紙箋,看了兩句後,頓時,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