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從水面冒出頭來,耳邊就听到了瞎眼老頭焦急的叫聲︰「碧魯烈空,怎麼樣?」
「哈哈,大伯,我們拿到了!」碧魯烈空高聲回道。
「好!好!」瞎眼老頭聞言連說了兩個好字,放下心來,卻沒再理會水里的三人,轉身就進了石屋。
三人游近岸邊,就著潭水將全身清洗干淨,小七驚訝地發現,身上的傷口竟然已經收口結痂了!
「小子,歸藏玉的匣子你明天下午來取,蚺鱗劍的話,再等幾天吧,這兩天我們還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碧魯烈空對已經穿戴整齊的小七說道。
小七可不擔心他食言,點頭答應後,面帶微笑,與壯漢綱拔抱拳作別。
從煉器坊走回神木林這一路,小七走得很慢,他面帶好奇的表情,不時東張西望,偶爾路過他身旁的觀內弟子見他這一身簇新的灰衣,皆知這是個新來的外務堂弟子,全都隱然露出些不屑之s ,倒也沒人願意上前跟他搭訕。
小七索x ng多繞了點路,從東向西將玄天觀後方所有區域都走了一遍,大致模清了觀內各殿的分布︰玄天觀前半部分,進來的那天就見過了,是以玄天神殿為中心的r 常祭祀、接待、議事區域,後半部分的前面自東到西分別是奉天、承天、敬天三殿的建築群,三殿之北是一座高聳不群的樓台,小七猜想,那應該就是陸明堂說過的承天殿九境閣了,它與最北的勝山後院一同被列為玄天觀谷外弟子的禁地,就連大部分觀內高級職司人員都不可擅入。
至于外務堂,僅有一座議事堂與承擔r 常打理之責的神木林、丹藥房和庫房,神木林位于三殿西北方,丹藥房位置與之相對,位于三殿東北角,離地位特殊的煉器坊很近。
小七穿過承天殿所在的一大片建築群,抬頭看了看正北方的那座終r 半截隱在霧氣中的龐大樓台,忽然改了主意,轉身慢慢向它踱去。
走不多遠,眼前就出現了一塊巨大的黑s 石頭,石頭上觸目驚心地寫著一個鮮紅的「禁」字,此處離九境閣還很遠,中間隔著一片廣闊的百花園,大黑石旁邊一條曲折的小徑隱沒在花木之中,而高大的九境閣,在此處只能看見淡淡的輪廓。
小七盯著那個「禁」字看了好一會,直到眼中的鮮紅s 似乎變成一灘血,從黑s 的石頭上順著筆勢向下流淌,才收回目光,再面無表情地遠遠看了一眼九境閣,轉身向東走去。
而此時九境閣的最頂層,空蕩蕩的樓閣四面臨風,竟然只見十六根巨大的立柱而沒有牆壁遮擋,使得這第九層樓閣看起來倒像是一座龐大的涼亭,山谷里的霧氣彌漫進來,恍若雲中瓊樓。
樓閣的zh ngy ng,立著一根雕龍白玉柱,玉柱高約三尺,柱端托著一只徑約三尺的玉盆,玉盆內瑩光閃爍,盛放著珠白s 的晶砂。細碎的晶砂不知是何種材質制成,散發點點微光,一眼看去如星光漫天,煞是晃眼。
玉盆邊立著兩個修長身影,一個白發披肩,素袍銀帶,一臉的冷若冰霜,赫然就是小七第一天進觀遇見的白發秋殿司。
在秋殿司身後站著個身穿金邊玄衣長袍的男子,看年紀不到四十,長得高大挺拔,面s 微黑,鳳目鷹鼻,頰若刀削,一雙劍眉振翅若飛,直指額角發鬢,真是神采奪人!
這男子原本看起來絕對能奪人心魄的氣度,此時卻因他眼中如ch n水般的溫柔變得叫人難以適應,那展露無疑的思念與夾雜其中的一絲苦痛,揭示了一個求之而不得的傾慕者的執著。
「暮寒,我回來了。」玄衣男子看著秋殿司的瘦削背影,柔聲喊道。
「住口!」秋暮寒俏面微緊,語聲中卻帶著些無奈,低喝道︰「葉清山,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可如此稱呼本司!」
葉清山嘴邊露出一絲苦笑,依舊不舍不饒地說道︰「我偏不!我就要叫你暮寒!人前你是高高在上的殿司,我敬你听你,人後,你永遠是我最可親最可信的師姐,不管過多久,葉清山也是那個一直纏著你的小師弟!」語聲執拗而動情。
秋暮寒聞言心頭一軟,但是隨即因這「小師弟」三字帶來的回憶,瞬間刺痛了她早已破碎的心扉,不由搖了搖頭,她冷淡地回道︰「別以為我不與你計較就可以得寸進尺!信不信我封了這第九境,再也不允你上來?」
葉清山聞言,眸中一黯,語聲苦澀地緩緩說道︰「信,我信!秋殿司,你對自己都能這麼狠心,何況一個死皮賴臉一直跟在你身後的小師弟?」
秋暮寒不理他的痴話,定了定神後,雲淡風輕地問道︰「听說你們這次真神祭典上出了不得了的岔子?」
葉清山臉s 微變,眼中閃過一絲驚怒之s ,沉吟了片刻才回道︰「這件事情師姐也听說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就是再孤陋寡聞,也總會听到一絲半點吧。」秋暮寒手指輕輕拂過玉盤中的晶砂,依舊語氣淡然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倒是有些好奇呢?」
「嗯……」葉清山側頭想了想,斟酌著回道︰「按說師姐問我的話,清山怎能不知無不盡,可是這件事掌教叮囑過,由于關系重大,絕不能泄露分毫……」
「哼,你以為本司很想听你閑扯麼?」秋暮寒冷聲打斷他的話。
葉清山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些焦急之s ,急忙走上前一步,陪著笑臉說道︰「師姐想听,清山就把這件糗事說來給師姐笑話笑話唄。」
「廢話真多。」
「今年的真神祭典,掌教給我們十二個神使每人特別分配了十六名隱殿術師,說是讓他們在祭典上施法展示神跡,為信眾堅固信心,只是這種事情,也自然只能咱們這些人知道,絕不可泄露分毫,結果這些術師在施法之時,不知什麼原因,竟然同時出了事,十二名施術的術師全都立斃當場!而且同時導致焚香塔上的七彩珠炸裂,清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我們回來後,掌教雖然萬分震怒,除了卓奇風那個倒霉家伙外,倒也沒有過多責怪。」
葉清山一口氣將過程簡要地說了出來,生怕秋暮寒听得不耐。
秋暮寒听完,背對著葉清山,眉頭蹙了蹙,露出些厭惡與不解的表情,冷笑道︰「哼,又是隱殿術師!」
「對,清山也很不喜歡這些y n魂一般的家伙,真是搞不懂觀里為什麼要存在這麼一幫人!」葉清山語帶不屑地附和道。
「好了,我要開始今天的修練了,你且下樓去吧。」秋暮寒淡淡說道。
「沒事,我陪著師姐修練。」恐怕觀內其他人如果見到一向孤傲無比的葉清山居然也有如此無賴的一面,都要忍不住狂噴一口老血吧。
秋暮寒轉過身,眼中的寒意足以冰封一座山頭。
葉清山看見這眼s ,苦笑著搖了搖頭,對著秋暮寒無奈一揖,眼露不舍地挪步下樓。
偌大的九境閣頂層,只剩下了一個瘦削的身影。
獨自佇立良久後,秋暮寒終于忍不住伸出縴手在玉盤內一抹——「沙!」地一陣碎響,玉盤內微光浮動,仿佛投sh 在湖面上的漫天繁星被一顆落進湖水中的石子擾動,頓時跟著一圈圈的漣漪流動起來,緊接著無數晶砂浮出了玉盤之外!
這些微光閃爍的晶砂在空中盤旋一陣後,仿佛被施了法咒般,紛紛在玉盤之上各就其位,很快,秋暮寒面前就出現了一個惟妙惟肖的男子上半身身形!
秋暮寒痴痴看著面前這個散發出柔和光暈的臉龐,面上與眼里的冰霜全都化作了滴血的溫柔,忍不住顫抖著伸出縴指向那臉龐撫去,卻不防心神一懈之下,晶砂頓時化作一篷星雨,「沙!」地垂落玉盆!
白發低垂,紅顏一時更顯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