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不信邪,乘去勢未盡,左手揮拳在右手的匕首柄上狠狠一砸,積聚起氣池中所有元氣于匕尖鋒芒上的一點,匕首立時寒光四sh ,隱隱又刺近蘇存真手腕幾分!
蘇存真雙眉低垂,面s 沉靜,雙手各持酒壺酒杯,竟頂著匕首的鋒芒往前踏了一小步,一抹瑩潤醇和的白光在身上閃了閃,一邊邁步一邊口中又低低吐了一個字「隨!」
隨著他這個字的吐出,周圍凝滯的空氣再生變化,小七只覺得自己手中匕首被一股大力狠狠地頂了回來,攻勢全消,腳下不由自主地配合蘇存真的腳步退了一小步,不僅如此,匕首中又傳來一股無可抗拒的牽扯力,仿佛無形中有只鉗子夾住匕首往右邊帶了帶,頓時將小七連人帶匕首都滑到蘇存真身側去了!
蘇存真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笑容,抖手仰頭,杯中的酒水化作一條線飛入口中,喉結再動了動,「咕嘟」一聲咽了下去,他咂咂嘴,斜眼笑嘻嘻地看向小七。
此時小七幾乎傾盡全力的這一擊已經全部落空,他知道自己遠不是這家伙的對手,也就不再繼續進擊,將匕首收回後,也笑嘻嘻地看向蘇存真︰「這下我知道你是哪一派的了。」
「哦?」蘇存真似乎一點也沒感到意外,只淡淡應了一聲,一邊往梧桐樹下走去,一邊傾壺又倒出一杯酒來。
「小七哥,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家?」安安見兩人停手,連忙走上前來問道。
「師傅的事情做完後,又被青嫵公主的娘叫去談了點事,就晚了。」小七微笑看著安安明顯已經有些紅潤氣s 的臉龐說道。
「哦。」安安點頭應了一聲,明亮的眸子里全是笑意。
小七右手捉住她的小手,左手習慣x ng地去揉了揉她的頭發,兩人相視而笑。
「呀!」安安忽然瞥見小七左手上的無數血絲,面上笑容頓收,驚叫一聲道︰「怎麼又受傷了!」說完,動作迅速地抽手要回房去拿藥。
小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笑道︰「皮外傷而已,沒事,肚子好餓,有沒有吃的,先吃飽了再說。」
安安蹙了蹙細細的眉頭,眼中有擔憂之s 閃過,點了點頭後說道︰「有,小七哥你等下。」說完轉身進了灶房。
……
掛在樹上的氣死風燈散發出微微泛黃的柔和光暈,將正坐于樹下的三人臉龐勾勒出一道暖亮的朦朧線條。
由于梧桐樹樹冠極為茂密,完全遮住了頭頂的天空,此時即便抬頭也看不見星光,因此安安坐在石桌上,靜靜伏在小七的肩頭,看蘇存真一口一口地慢慢啜飲杯中的酒。
「你們梵門還有多少修士?」小七問。
「不知道。」蘇存真半壺酒已經下肚,眼楮卻越喝越亮,聞言漫不經心地答道。
「你的修為現在在什麼境界了?」小七繼續問。
「不知道。」蘇存真回得干脆利落。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不知道。」依然是這三個字,蘇存真笑嘻嘻地答完後又啜了一口酒,然後從身旁石桌上的盤子里拈了一塊鹵牛肉放進嘴巴里。
小七恨不得一拳砸爛他臉上可惡的笑容,鼻子里哼了哼後,還是不死心地追問︰「你打算在京城待多久?」
「也許兩三年,也許五六年吧。」這回總算不是那三個字了。
「蘇大哥還要走麼?留在京城不是挺好?」安安聞言,抬起了頭,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將蘇存真自然而然地當成了家人一樣的存在。
蘇存真轉頭看了安安一眼,依然笑嘻嘻地說道︰「師傅們交待過,‘在感念時留,在天黑時走’,不能不听啊。」
安安听不懂,但是那不知何時會發生的別離仍然使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將腦袋重新伏下來,小聲地說道︰「為什麼要走呢?都不走,多好。」
小七伸手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柔聲安慰道︰「安安,就像這院里的薔薇一樣,夏天過了,花自然會謝,也許有一天,我們也要離開這里,但是越了冬,薔薇還會再開,而離開的人,也總有相見的一天。」
安安點點頭,卻想起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身處邊荒的爺爺,不由喃喃說道︰「這冬天啊,短一點才好。」
小七心中一痛,明白安安此時話里所指,連忙笑著應道︰「不急,再長的冬天也擋不住ch n天的步子。」
夏末微涼的風將梧桐葉撫弄出一串沙沙輕響,三人靜靜坐在樹下,忽然「嗚!」地一聲低吠傳來,猛將肉呼呼的身影從西廂房里竄出來,它看見小七後齜牙「汪汪!」叫了兩聲,然後討好地伸著舌頭湊到安安腳下。
安安咯咯笑起來,伸手抱過猛將,在它嘴里塞了兩塊牛肉。猛將扭扭身子,似乎很不樂意這樣被抱著,但是顯然此刻看在牛肉的份上,忍氣吞聲,搖了搖頭,嘴里嗚嗚低鳴著吃起來。
蘇存真瞪了猛將一眼,一把搶過石桌上的所剩無幾的牛肉盤子,起身提著酒壺往自己屋里走去。
「汪!」猛將雙眼盯著他手里的肉,極為不滿地叫了一聲後,急忙從安安腿上跳下來跟了過去。
「好了,安安,你也早點睡吧,我再回屋修練一會。」小七看了一眼那一人一狗的背影,對安安說道。
安安答應一聲後,從石桌上跳下來回屋去了。
……
屋內熄了燈十分昏暗,安安側躺在床上,瞪著眼看對面床上結趺而坐的小七,自從修練神宮心法後,她感覺自己身體正悄悄發生著變化,比如在如此昏暗的光線里,仍然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小七臉上的表情,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有趣。
小七此刻雖然結趺而坐,卻沒有馬上運功修練,因為不知道自己靈池目前的狀況在遇上匣中的玉佩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猶豫再三,他咬了咬牙,暗道︰不管它了,怎麼也要試一試,難道從現在起直到找到那顆幻影珠為止,都不能修練麼?天曉得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玩意?
于是從懷里掏出玉匣,打開後放在身旁,閉目意沉靈樞。
意海中一道強大的陌生靈力與原本那道炙熱靈力共同壓制著y n寒之力,使靈池保持著穩定,這種狀況讓小七感覺非常不好,就像明明是自己家的屋子,卻塞滿了陌生人一般。
起念催動之下,靈池加速運轉,一股熟悉的吸力頓時從身外的玉佩中撲了過來,意海之中波瀾再起!
四股屬x ng各不相同的靈力在小七意海中互相廝殺起來,尤其是玉佩中的吞噬靈力與那y n寒之力有些相似,一觸之下,如同仇人見面,狠狠攪成一團,一瞬間在意海中卷起的風浪差點摧毀了小七的靈樞神識。
小七面s 一白,強行收束心神,不管那四股靈力怎樣拼殺,始終拼命守住自己的靈樞,不大一會,額頭上的汗水就涔涔而下,連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搖晃起來。
安安一見小七的神s 與以往修煉時截然不同,心里頓時一驚,急忙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下床一步跨到小七床邊,眼神中露出焦灼之s ,只是她知道此時絕不能打擾小七,只得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小七的臉。
眼看著小七的臉s 越來越白,全身都被汗水濕透,連呼吸都開始出現紊亂的跡象,而他卻還是沒有從修練中醒轉,安安不由想起師父方鐵崖提過的走火入魔的狀況,看起來與小七此時的情況竟極為相似,心里頓時更加焦急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安安急得淚水在眼中直打轉。
「汪!」忽然耳中傳來一聲犬吠,安安頓時眼楮一亮,一閃身就開門沖了出去。
「蘇大哥蘇大哥,快來快來!」安安一把推開西廂房的門,口中急急叫道。
「怎麼了?」蘇存真屋里還點著油燈,他手里仍握著酒杯坐在桌旁,眼楮里有些許的醉意,看見沖進來的安安後,不緊不慢地問道︰「什麼事如此慌張?」
「快!快!……小七!」安安上前拖著蘇存真的袖子就往外拽。
油燈點起,照在小七蒼白如紙的臉上,他眉頭緊皺,鼻息忽快忽慢,身體搖搖y 墜。蘇存真眼中醉意略消,上前緩緩伸出一指點在小七的眉心。
「咦?」蘇存真一怔,目光從床上打開的玉匣上一掃而過,手指仍搭在小七的眉心,臉上露出震驚與不解的表情,低頭皺眉沉吟不語。
「怎麼樣,蘇大哥?」安安急急問道。
「麻煩,很麻煩。」蘇存真面s 少見的凝重,對安安說道︰「這家伙意海中不知哪來那麼多罕見的邪異靈力,此刻佔了他的靈樞,正打得不可開交,弄不好,他會變成個白痴!」
「啊!」安安大吃一驚,急得眼淚像珍珠似的大顆大顆往下掉,她帶著哭腔對蘇存真求道︰「蘇大哥……你……你一定要救救小七!」
「莫急,莫急。」蘇存真見不得安安哭,急忙臉上露出笑容安慰道︰「這家伙說過我是很高的高手嘛,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蘇大哥,那你快點想。」安安聞言心下略安,只是眼中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嗯……」蘇存真低頭思忖了片刻後,嘆了口氣,對著小七語帶無奈的說道︰「也罷,算你小子走運。」說完,轉頭笑嘻嘻地對安安吩咐道︰「快別哭了,你把你那管簫取來,上次的那個曲子趕緊再吹一遍,本公子要助他煉氣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