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律心有不甘地盯著小七,可是在敖君蘅面前他又沒法將小七怎麼樣,只得藏起眼中的怨毒,恨恨地拂袖離去。
小七面上帶著歉然的神s 對著龐律的背影躬身行了一禮,龐律離去前臉上一閃而過的y n寒表情卻使他心里不由打了個突,他暗暗皺眉想著,看來自己的疑慮應該不是無中生有,這老頭究竟打著什麼算盤?
敖君蘅不屑地瞥了一眼下樓去的龐律,轉首對小七點了點頭,似乎對他的選擇感到很滿意,只是臉上仍是一副肅然的樣子,淡淡地說道︰「好,你跟我來吧。」說完轉身向樓梯處行去。
小七直起身來應了一聲,連忙跟在她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上樓梯,然後走過五層的獸門,那是一扇與四層一模一樣的大門,僅僅是門上的字不同而已。
敖君蘅的步伐身姿仍是一絲不苟,直到走上六層後,她才放下右手,轉過身來指向正對著「念」字大門的兩只蒲團說道︰「坐。」
小七依言走到蒲團前,整理衣衫跪坐好,在這個肅容端行的老人面前,他自然而然地小心起來。
這兩只蒲團離九境閣的欄桿非常近,坐下後轉頭就可以透過雲霧隱約看見閣下的幾處院落,小七掃了一眼,發覺最顯眼的就是瀾庭墨s 的池水了,烏沉沉的一個方塊,小七不覺心中一動︰難道這位念師平r 喜歡坐在此處?
敖君蘅走到另一只蒲團前,揮袖提裙,慢慢坐下來,腰背挺得筆直,坐下後又細致地將衣袖與裙幅理好,這才抬眼看向小七。
被她注視的感覺非常不好,小七忍住體力透支後的疲乏與心中蠢蠢y 動的煩惡,打起j ng神,豎起耳朵,垂下眼瞼,一副恭謹小心的模樣。
「老身已經听說過你的天脈有些問題,但是有使用念術的跡象。」敖君蘅說話如她的儀容一般清爽簡潔,沒有多余的客套廢話就單刀直入地問︰「你會念術?」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說自己會念術了,小七在宗度面前還能毫不猶豫地裝糊涂,此時在這位念師供奉面前卻躊躇了一下,片刻後老老實實地回道︰「回前輩,弟子並沒有學過念術,只是從小有一種奇怪的能力,能夠看見尋常人腦袋里的想法。」
「哦?」敖君蘅聞言面s 大變,旋即眼露狂喜之s ,連置于膝上的雙手都猛然抽緊了,她有些失態地叫道︰「原來如此!天生就有通念之能!哈哈,果然是絕頂資質!」
小七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夠解釋自己的異能,看見面前這個強大念師的表情,眼楮一亮,急忙問道︰「通念?」
敖君蘅激動了片刻後,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收斂了臉上的狂喜之s ,目光炯炯地看著小七點頭解釋道︰「我知道你會符術,那麼相信你已經明白天地間的靈氣是可以直接以符紋化轉收放的了,念術卻比符紋之道更進一步,最基本也是最極致的念術道理就是︰意海即世界,意動天地動!」
「意海即世界,意動天地動!」這句話如一道閃電,頓時將小七心中劈開了一扇天窗,他愣住了,這一剎那間首先想到的就是在神木林中修練時體驗的奇境!
通過自己的靈樹,意海中將樹母靈氣的運轉看得一清二楚,然後借由靈樹吸納浩蕩的天地靈氣,這種奇事原來是因為念術!
「雖然說念師的意海與周圍世界可以真實重合,但是尋常念師只能驅使有限的東西,因為念術有先天限制,就像溝渠容不下江水。影響念師修為的天賦叫作念脈,這是八道天脈之外的一脈,其實也不能稱作脈,因為它無跡可尋卻又確實存在,不過不是所有修士能夠具備的,有念脈的修士可以說極其稀少。」
「先天念脈強弱決定念師的意海包容度,最次等的念脈只能在意海中真實映sh 一件特定的物品,可能是木頭,可能是石頭,最難在意海中真實映sh 的是別人的意海,能做到這一步的,就叫做通念,這是念術的巔峰之處,你可以想象一下,若是你一念意動,萬千人將隨之起舞,那將是如何令人震駭的境界!」
說到這里,小七明顯感到了敖君蘅語氣中的激動,她的目光猶如實質般,將兩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一念意動,萬千起舞!」小七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一時忘了忌憚,眼楮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敖君蘅,他沒想到念術的巔峰之處是如此驚心動魄,這樣的境界不是已經近乎神魔了麼?
「你天生能夠感知他人的意念,是具有通念的征兆,當然,即使你這樣的天賦是千萬年才一遇的,也需要經過後天的修練才能一步步達到那個驚人的境界!」敖君蘅的嘴角不自覺地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小七從她風雲涌動的眼神中看見了毫不掩飾的極度喜悅。
他不禁怔了怔,這種眼神是假裝不出來的,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喜怒不形于s 、起坐皆有講究的老婦人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敖君蘅唯一的徒弟了,今後就叫我師傅吧。」老人面帶微笑,干脆利落地對小七說道。
小七看著她欣然的面容,心頭莫名其妙地一暖,怔忡了一瞬後,整衣肅容,趴在地上鄭重其事地對著敖君蘅行了拜師大禮,喊了一聲︰「師傅!」
敖君蘅乍听這聲「師傅」,眼中竟然有隱隱的淚光閃動,她怔了怔後,忽然伸手探向衣領內,從脖子里取下一根纏金的細繩出來。
小七不解她何意,卻見那細繩下端墜著一只雕工極美的雲鳳玉牌,玉s 瑩潤如脂,顯然絕非凡品。
敖君蘅將手中玉牌遞向小七,微笑說道︰「這是你師傅當年在宮里時,父皇賜予的,也是這麼多年來唯一帶在身上的貴重物件,今天就當作收徒的見面之禮送給你吧。」
父皇!小七聞言不禁嚇了一跳,難怪她行走坐臥之間氣度謹嚴,原來竟是位公主!瞧她年紀,恐怕至少是當今大唐皇帝敖景隆的姐姐!
當下小七連忙推辭道︰「原來師父竟是我大唐的長公主!這麼貴重的東西,徒弟可不敢收。」
「收下。」敖君蘅言辭利落。
小七于是不再客氣,笑嘻嘻地雙手接過來拜謝了。
「這塊玉牌也是件靈器,有安神的效用,我看你的靈樞內有躁亂的氣息,它可以助你理氣定神。」敖君蘅正s 說道。
「謝謝師傅!」小七沒想到這個剛拜的師傅送自己這塊玉牌還有這樣的用意,一時倒真的有些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