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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院落。屋子是用磚石壘成。磚石的屋子上開了幾個洞,這就算是窗戶和門了。院落里種著雞鴨,一看到有人進來就亂叫,叫的人心里也亂的慌。院落外牆是一圈培土。外牆很矮,只到覆冰的胸部,只要稍稍一跳就能越過去。外牆的門是由一塊塊木板摘成,再由麻繩固定,堅固程度可想而知。
京師之北是燕山山脈,京師之西是玉山山脈。在燕山和玉山之間,有一條狹長的谷底平原。覆冰之前便是降落在這片谷底平原上。
原本以為怎麼著也會有個村落,甚至縣城,卻想不到,別說村落了,連個人影都沒有。走了半天,腿都酸了,口都干了,才發現這處搞不清有人沒人的院落。
「有人麼?」覆冰拍門。門上的土簌簌落下,被狠狠的吸了一口。
咳咳咳,他快咳出肺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從石屋里走出一位老伯。老伯身穿灰s 麻衣,右手里拿著一根干裂的一頭已經磨圓的枯木杖。老伯很老,臉上溝壑縱橫,簡直能夾死蒼蠅。背駝得讓人擔心會一不留神攔腰折斷。老伯走的很慢,邁不動步,只把腳拖著地走。一路走過來,身後是兩條長線。
「你是——」老伯眯著眼看,臉上是那種很看到稀有動物的表情。
「老伯,我想在您家借宿一宿。」覆冰頭頂著昏睡的敖景,對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伯說。
那老伯明顯一愣︰「京師離此地不足四十里,現在天s 還早,稍加把勁兒到京師歇息多好。」
覆冰心說,你以為我想住你這破房子。心里這樣想著,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不了哪去:"我不會白住的。"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銀錠。
老伯看也不看了,只是開了門:"小伙子,我是為你好。既然你執意要住這里的,那我也沒有辦法。只希望到了晚上,你不要出門,否則恐怕會有不可測事情發生。
不可測?什麼不可測?難不成這麼個破爛屋子周圍還鬧鬼?覆冰不以為意,心中也只是認為,這是老伯的恐嚇。畢竟誰家里多出一陌生人來都不舒服。
離天黑還有些時間,可因為這里地處山谷,周圍高山環繞,太陽還沒完全走到地平線下,這里已經變得昏暗了。
昏暗的山谷里突然起風了,風有些涼快。這種涼明顯不是風吹的涼。涼得透骨,好像這風穿過**,直接刮在骨頭上一樣。是有點邪門啊。覆冰想起數之前老伯說的話,立刻回到屋子里。
石屋里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仔細听去,也听不到老伯的呼吸聲。整個屋子好像根本沒有人。覆冰總覺得詭異,想到山谷中只有這一處人家,想到這處人家中只有這一個老伯,想起老伯之前說的話,越發覺得詭異了。
覆冰盤膝坐下,開始修煉起先天功來。總覺得今晚上會發生點什麼,還是先把實力恢復了為好。有那一縷先天道元,逃命的話也有些資本。
天完全黑了,透過門窗可以看到天空上的星星。今天天空沒有月亮,星星就格外的亮。格外亮,亮的晃眼。
咦?覆冰突然想到,星星再怎麼亮,怎麼會亮到晃眼的程度?這星星是什麼?覆冰心中疑惑,卻並沒感覺危險。風停了。之前風起時外面還能听到嘩嘩聲,現在萬籟俱寂,此時才發覺,這處谷地竟然沒有昆蟲鳥鳴。
這是一處死地!
想到這兒,覆冰頭皮發麻,心x ng一動,就感覺經脈一疼,緊接著喉頭一股血腥味泛起。禍不單行,元力走差,差點走火入魔。
覆冰努力擯棄雜念,不去想這里的詭異,不去想那個同樣詭異的老伯,努力引導天地元力在經脈中游走。漸漸的,身心全部沉浸下去,天地只有元力存在,再也沒有其他。
不知過了多久,轟得一聲響,覆冰驚醒過來。
我睡了?覆冰想了想,才想起來,自己是修煉先天功。修煉先天功居然能睡著?我這是活膩歪了吧。天地元力在經脈中一旦失去控制,那簡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一身冷汗,覆冰趕忙內視經脈。還好,一切都好。然後,內視氣海,覆冰卻是愣住了。
先天道元不是一縷,甚至不是一條,而是凝結成了一處小湖。這是怎麼回事?因禍得福?
轟的一聲響,覆冰覺得一瞬間掉進冰窟中,外面狂風大作。這風似乎有生命,他在喊:"來,來來。"
覆冰覺得他就是在叫自己。他不由的抬腿邁步,要出去,要跟著它走。外面風更大了,好像興奮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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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向前了。"老伯的話打心里想起。覆冰一陣,j ng神陡然清醒。在看自己,半條腿已經到了門外。而門外的風已經凝成實質,似乎還能看到風里閃爍著的一雙眼楮。
針扎一樣,覆冰猛的爆退。這風成j ng了?覆冰驚異不定,怎麼也想不明白。風要能成j ng,那簡直是,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風靈甚為嗜殺,只要你出了房門一步,等天明之後,我就只能看到一灘白骨了。"老伯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依舊是兩腳拖著地,手中依舊拄著枯木杖。覆冰已然知道,這老伯乃是隱世高人,實力恐怕比瞎子楊瑞炳直流還要高處幾分。
"前輩。"覆冰恭敬的行禮。只要前輩能指點一二,以後會少走很多路,實力也能夠提升很多吧。
老伯能看出覆冰心中所想,連忙擺手:"老家伙我沒有什麼願望,只是鎮守這處幽冥谷,至于指點你的話,也休要再提。你修煉的乃是正統的修仙之道,且身負龍脈,老家伙我可沒有任何能指點你的。與其問我,還不如問你頭上的那位。"
我頭上的?覆冰把昏睡的敖景拿下來,指著:"就他?"
"龍之九子之一,嘲風。出世地動山搖,好遠望,x ng溫量,恐怕在仙界也是一方強者。幽冥谷的隱患,恐怕還得著落在他的身上。
嘲風?龍之九子?就這只貓?隨隨便便撿了只貓,竟然是嘲風?他不說自己是龍宮太子麼?嘲風可是祖龍之子啊。
呼的一下,覆冰感覺周圍氣溫又下降了幾分,老伯不見了。他仔細看去,自己竟然抱著嘲風飛向了天空,腳下就是那處石屋。怎麼回事?我是怎麼出來的?
覆冰不知道自己怎麼出來的。老伯卻知道。就在他抱著敖景說出嘲風這個詞之後,那風一下子變得更加靈動,之後瞬間便裹脅著覆冰飛出了石屋。速度很快,他沒想到風靈一瞬間這麼瘋狂,始料不及,眼睜睜的看著覆冰飛出石屋。
完全沒把我當回事啊。老伯怒了。枯木杖一點,身形從石屋中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風靈面前。
覆冰勉強保持著清醒,卻動彈不得。風中有股y n寒氣息,凍結生機,凍結道元,即便先天道元搬動起來也變得困難無比。如果不是先天道元流經之地,身體變得暖活起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做這種累人活計的。
可這不是長久之計,如果沒人搭救,很快就會j ng疲力竭,然後被凍死。
一道金光照耀,一瞬間覆冰覺得從冰窟進到火爐中,耳中听到一聲慘叫,好像就在身邊,卻看不到人影。
金光黯淡下來,覆冰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身體蜷曲著。老伯拄著拐杖,兩腿拖著地走了過來:"怎麼樣,還能走麼。"
覆冰一蹦:"前輩,這風靈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伯沒回答,看看天s 。天空很黑,沒有月亮,其間繁星點點,遠山更黑,那種黑好像能吞噬一切。
"前輩?"
"幽冥谷一事,告訴你還嫌太早。況且,你也幫不上什麼忙。這嘲風看樣子是受了重傷,否則剛才那情況,他應該早就醒了。"
重傷?難道是之前變身的緣故?可他不是嘲風麼?只是變個身就能讓他重傷?還是說他本來就受了傷?應該是了,否則堂堂龍子不可能老被人當作一貓咪。
"前輩,有什麼辦法麼?"覆冰擔心。
"我能有什麼辦法。龍子當然得讓龍族來弄,這除了去仙界恐怕沒其他辦法了吧。可惜……」
可惜?
「至今沒有人能找到去往仙界的路。」去不了仙界,敖景就康復不了,就是這個意思:"哦,我這里有塊龍形玉佩,是我在幽冥谷中得到的,似乎是龍族遺物或許有些用處。」說著,老伯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白玉來。
白玉很大,很厚,足有一個巴掌大小。整個白玉上雕琢著一條蜿蜒盤旋的龍,眼楮瞪著覆冰,栩栩如生。
這是……一入手,覆冰就是一驚。他感覺握住的不是什麼白玉,是一條龍。一條活著的龍。
轟的一響,覆冰感覺腦子里憑空多出了一團記憶。這記憶很雜很亂很古老,幾乎要將他撐爆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听見一個遙遠的聲音︰「小伙子,還好吧。」
睜開眼,他看見的不是老伯,而是一條龍,青s 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