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中的記憶,大概已經不剩什麼了,不過永遠忘不了的卻是這樣一個場面。鳳舞文學網最快更新,請收藏鳳舞文學網
火焰,鮮血,慘叫,逃!逃!逃!死命的逃!可疲勞的身體最終卻不听使喚,那顆該死的石頭,還是一根該死的樹枝剝奪了我最後的希望,沒等爬起來,一個什麼東西就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後背上,然後就是劇痛,涼,以及更將強烈的劇痛,我知道這是我後背的皮肉被撕下了一大塊,這讓我不免像其他人那樣大聲慘叫了起來,接著是第二塊,我也不知道壓在我身上的東西用的是嘴還是爪子,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
不知道是為了最後的掙扎還是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死在什麼東西手上,我拼盡最後的力量翻轉過來,早已血肉模糊甚至已經露出脊椎的後背盡管與粗糙的地面摩擦,但疼痛什麼的我早已經麻木。
眼前的景象時如此的可怕,那是一頭狼,但是卻和普通的野狼不一樣,它更加粗大強壯,四肢更長,雙腿直立,前端的兩個爪子卻像人的手——沒錯,這是一頭狼人,而因為我翻轉身體的關系,它的嘴上叼著的是我胸前的一塊肉,我甚至有心思看它沒怎麼咀嚼就吞了下去,四散的鮮血讓它那本就骯髒不堪的皮毛變得更加讓人惡心。
其實恐懼已經毫無意義,惡心什麼的更是不值一提,大概是因為看到同類狩獵成功,又有兩頭狼人加入了「聚餐」。我無意義的慘嚎著,因為這是我現在能做的唯一的事情,血肉一點點的離我而去,我突然覺得自己身體一輕——難道自己的身體終于被吃光了麼?沒有,那三頭狼人仍舊在伏地大嚼,我卻好像旁觀者一般在旁邊看著它們吞噬我的尸體。
是的,我已經死了,變成了一個幽靈。
但那些人卻並沒有就此放過我。
在惡毒的咒語聲中,我的靈魂身不由己的被吸了過去,我想跑,我尖叫著掙扎著,但卻抵不過那吸力,最終,我像其他靈魂那樣被吸進了一個慘綠色的魔法陣中,下墜,下墜,不斷地下墜,就在我認為我會就此落入地獄時,我看到了一頭巨大的蜘蛛,它那巨大的宛如粉碎器一般的口器正在咀嚼著之前落下的靈魂,那些靈魂徒勞的哀嚎著一點一點的被嚼碎,沒有任何人能反抗,包括我。
終于,輪到我了麼?看到眼前的蜘蛛張開口器,我已經不想再反抗了,可命運就是那樣愛捉弄人,之前那些反抗的哀嚎的都被嚼碎了,輪到我時那只蜘蛛竟然又閉上了口器,月復部一抬,白色的絲線將我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但我寧願被它嚼碎。
在蛛絲裹成的繭中,我被強迫著一遍又一遍的經歷著我死亡時的過程,有時還會有些新鮮花樣,比如說被僵尸咬死吃掉,被一個拿著劍的骷髏從背後砍死——這是最輕松,最沒有痛苦的死法,還比如說被困在房子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烈焰吞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是一天、兩天,也可能是一年、兩年,甚至千年萬年也有可能,但也有可能只是過了一秒鐘,就在我忘記了一切,只剩下那些痛苦的記憶的時候,我的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同時一條漆黑的鎖鏈綁在了我的手腕上。冰冷,沉重,這個感覺是觸覺麼?我已經忘記了……
「來……」
我听到了一個聲音,就好像古老墓穴中吹起的一陣風,我本能的知道這個聲音不能違抗,便用自己的方式離開這個滿是白色繭狀物的好像育種坑的地方,穿過許多破敗、滿是塵土的建築物,來到一個好像應該被稱為城門的地方,在這里,許多僵尸、骷髏,以及裹在黑色骯髒長袍里的人,還有那些讓我現在都會感覺到深深的恐懼的狼人正等在那。
恐懼,是的,恐懼,那種原本就已經佔滿了我的腦子的巨大恐懼似乎變得更加巨大,更加幽暗,而且還在繼續增長著,令靈魂都能為之凍結的冰冷襲擊了我的腦門,那是纏在我的手腕上的鐵鏈,我下意識的抱住了自己的頭,口中發出了「嗚嗚」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的痛哭還是痛苦的申吟。
「走……」
這時,那個不能抗拒的聲音再次出現了,我跟著這支隊伍以自己的方式向前行進,當然本能的仍舊遠離那些可怕的狼人,我不知道我們要去哪,這對我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我只能在那永遠無法解月兌的恐懼中渾渾噩噩。我們走過了蓋滿好像骨灰一般白色腐土的大地,穿過了掛著巨大蜘蛛網的黑色干枯森林,經過無數殘垣斷壁的廢墟,最終,我們在能看到一個村子的地方停了下來。
村莊……好熟悉呀……
雖然已經什麼都記不得了,但是一個聲音卻不斷的告訴我我也曾經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但是我現在已經死了,只能永遠的在這巨大的痛苦中被煎熬。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能享受那溫暖的陽光而我連什麼是感覺都忘記了?為什麼你們能享受活著的幸福而我卻只能忍受死亡的痛苦?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都去死!!!
來吧!來感受我的痛苦吧!來擁抱死亡吧!來進入亡者的國度吧!以女神的名義——
……
大戰之後,幾個幸存下來的戰士在閑談。
「真沒想到,這次竟然會踫到那麼強大的怨靈。」戰士甲說道。
「是啊,竟然一下子把我們全都麻痹住了,如果不是尤娜小姐,我們可能已經都沒命了吧?」槍兵乙語氣很輕松,不過可以想見當時危機的情景。
「不過這些怨靈可真夠可憐的呢,竟然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弓手丙似乎心有余悸,這也不奇怪,怨靈的攻擊方式就是把受害者拉進自己的意識空間,讓受害者在精神上不斷體驗自己所經歷過的痛苦,而在現實中受害者的身體便會失去控制,也就是所謂的被「麻痹」住,如果這時外面誰給他一刀的話肯定也會死,而且這本身也屬于一種精神攻擊,沒有受過訓練的人甚至可能直接腦死亡。
「沒關系的,馬上就要進行復活儀式了,這次有這麼強的怨靈……或許我們黑岩要塞又能增加一位強大的法師也說不定。」戰士甲倒是相當樂觀。
幾個人邊走邊聊,很快就來到了進行儀式的場地,在這里,十多個女祭司圍成了一個大圈,中間是一位手持長杖,身上穿著裝飾性大于實用性的祭服——這一點從那一對相當夸大的袖子就能看得出來——的青年女性,在她身邊的地上則是擺放著許多尸體,有人類的,但更多的還是骷髏、僵尸、狼人甚至幽靈。
——等等,你說幽靈?沒有實體的幽靈或有尸體麼?這就有啊,怎麼的?
就在這時,中間的青年女性突然睜開了一直緊閉的雙眼,對著周圍的女祭司點了點頭,那些女祭司便開始齊聲清唱起一首清幽的歌,雖然听不懂歌詞,但仍舊能感受到其中的神聖和對靈魂的撫慰,在這歌聲中,那位青年女性也揮動手中的長杖,跳起了神秘的舞蹈。
隨著儀式的繼續,一道光籠罩了這個由女祭司組成的圓環——不,或許它很早就出現了吧,只是在最初的時候它還很微弱,微弱到人眼還無法辨識,現在它正在逐漸加強,在這白光中一些白色的光點從絕大部分尸體中飛出,融進了其中幾具尸體,人類的尸體沒什麼變化,骷髏正在長肉,僵尸那干癟腐爛的皮膚正在「愈合」,狼人狼化的特征正在消失,幽靈則逐漸凝成了實體。
周圍的人們表情肅穆,有幾位婦女實在忍不住小聲的抽泣著,因為這是在為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戰友做最後的送行。光,越來越強,直到周圍的人本能的眯起眼楮,女祭司的歌聲仍舊是那麼的神聖和清幽,中央的青年女性的舞蹈卻接近了尾聲,只見她雙手高舉長杖,似乎在迎接著什麼,許多沒能融進那幾具尸體的白色光點以螺旋形的軌跡飛向了天空,直至最終融入那一片白色,消失不見……
……
睜開眼,不認識的……不,不能說不認識,應該說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記得這里是哪,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在這,不記得自己是誰,哪怕……就算是個名字都不記得了。
「啊,你醒了。」一個聲音在房間中響起,下意識的轉過視線,那是一個有著棕色齊耳短發的年輕女性,她的表情……應該是笑吧。
有人說一個新生的生命對于睜眼眼看到的第一個生物都會認為是母親,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對于一個失去記憶的他來說情況便是如此吧……
一小時後。
「這麼可愛,真的是男孩子麼?」修女甲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
「應該說‘這麼可愛,果然是男孩子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尤娜的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在完成儀式的那一剎那她就看到了這個孩子,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宣布了對他照顧的權利,現在看起來的確是相當英明啊。
可是被一群女人圍在中間的那個男孩卻非常窘迫,盡管自己沒有什麼記憶,可他本能的知道,不論自己身上這身衣服還是那個女人給自己起的「安尼」這個名字,貌似……都不應該屬于他這個男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