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自己的女兒就是女兒,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
應天瑾鄙視地看著只為李冰著想的李宰相,卻不得再大臣面前失態。于是他只好將心中的鄙夷壓下去,深邃的黑眸緊緊地盯著他,半響應天瑾才調侃般地出聲問道︰「李宰相,你應該沒忘記自己身為宰相的身份吧?朕希望你沒忘記。還有,這件事,似乎是朕的家務事。李宰相身為一個宰相,是不是有點管得太多了?」
應天瑾的話飄了過來,李宰相身子一愣,被應天瑾看似調侃,實際上卻是警告的話語弄得無言以對。應天瑾這人還真是公事私事分明。在朝廷上,就連身為他岳父的自己都以一名大臣的方式對待。雖然是皇帝,可這在禮儀上也似乎說不太過去吧?
海珞吟驚訝地看著女子,因為饑餓而顧不上什麼詭異不詭異的,一看見女子將粉末全都倒完後,急急地將餅接過,坐在地上就啃起圓餅來。
王公公看著無動于衷的應天瑾,念在大臣們是無辜的份上,忍不住開口問著不知想要干什麼的應天瑾。王公公嘶啞著聲,無力地問著坐在龍椅上的應天瑾︰「皇上,皇上該如何處置?大臣們可都是無辜的。皇上實在不應該讓大臣們一同受磕頭之罪。」失侃出他。
應天瑾,是你麼?
語音剛落,李宰相眼里掠過一絲陰險,隨即彎下腰,在地上磕上一個又一個的響頭。眾大臣看著完全都不顧疼痛感而不停地磕頭的李宰相,眼里不禁為李家感到悲哀。李冰先是因為海珞吟而昏倒直到現在都臥床不醒,而現在身為爹爹的李宰相還低聲下氣地向應天瑾磕頭,只求能為自己的閨女討個公道。他們這麼做也沒什麼錯啊!為什麼應天瑾卻要這麼狠心呢?
海珞吟看著女子,眼里散發著感激的光芒,飛快地湊近女子,真誠地說著話︰「謝謝你替本宮送餅來。還有,回去替本宮給皇上道個謝。」
女子蹲,單膝跪在地上,一雙圓滾滾的大眼帶著壓迫感地直視著因為嘴饞而不停地咽著口水的海珞吟,嘴角浮出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將手中提著的木制籃子放在地上,雙手緩緩地打來籃子的蓋子,從籃子里拿出了一個不明物體。
看著大臣們,應天瑾的眼皮驀地跳了幾下。隨著眼皮的跳動,應天瑾心中瞬間傳來一股不安的感覺,隨即心髒就像是被人掏空了般疼痛。沉悶地捂住心髒處,應天瑾蹙著眉,卻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餅,有毒。
女子听著海珞吟的話,驀地搖著頭。
海珞吟這麼想著,于是乎就悠閑地吃著餅。吃著吃著,海珞吟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猛地倒在地上,海珞吟手中吃得差不多的餅也跌在了地上,藏進了干草堆里,無影無蹤。
眾大臣看著李宰相磕著沒完沒了的響頭,耳邊回蕩著磕頭的響音,不禁紛紛彎下腰,陪同李宰相一同磕頭,邊磕頭還邊默契地為李家求情而喊道︰「請皇上為李宰相做主!請皇上李妃娘娘做主!」
海珞吟奮力地想睜開就要蓋上的眼楮,無奈眼皮傳來的沉重感讓自己無能為力。海珞吟的嘴唇漸漸變得蒼白,無力地呼吸著,看著粘在自己手上的白色粉末,海珞吟這才恍然大悟——
剎那間,滿堂的大臣們皆跪在地上,動作一致地對著應天瑾磕頭。應天瑾冷眼看著這一切,不禁為他們感到可悲。哼,可憐了他們寒窗苦讀數十年,到頭來卻連一點世事都看不清。
戒備的眼神緊緊地鎖在女子身上,海珞吟不由地將雙手抵在地上,憑著雙手的力量,緩緩地將自己往後挪動了幾步,直到確保女子在一定的距離里,一定踫不到自己後才停止挪動。
海珞吟背靠著鐵桿,讓自己的眼楮只能看見一面冷冰冰的牆,以為這樣做,那就沒有期待,也沒有失落了。只是,一旦一個人在乎起了一個東西,那不管怎麼做,心中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它。
「咳、咳,水!給本宮水!」驀地,因為吃得太快了,海珞吟咽到了餅,只好痛苦地對著一旁的女子喊道,「快點兒,水啊!」
海珞吟面無表情地盯著女子,目光卻不在女子那素未謀面的臉上,而是在女子手中的木制籃子上頭。那籃子里裝的是什麼?難道……是食物?
‘啪嗒‘一聲,海珞吟隨著聲音來源看起,只見地上似乎跌下了什麼東西。想要看清,無奈自己被關在牢里,壓根就無法走出去一探究竟。
直到聲音都喊得沙啞了,海珞吟這才徹底放棄地停止叫喊,認命地靠在鐵桿上,試圖用鐵桿的冰冷來麻痹自己的饑餓感。而海珞吟就這麼坐著,直到女子的到來。
餅!是她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想要得到的食物!
哼,應天瑾,這下該無言以對了吧?
女子看著有福同享的海珞吟,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急急地擺著手,女子急忙拿起身邊的籃子,慌亂地對著里頭看得一頭霧水的海珞吟說道︰「娘娘請慢吃,奴婢還有事要處理,這就先退下了。奴婢告辭。」
驀地,一聲呼喚聲自身後響起,海珞吟先是一愣,後才緩緩地回過身,注視著眼前自己從未謀面的女子,心里滿是疑問。
接過女子手中的水,海珞吟咕嚕咕嚕地喝下碗中的水後,這才感到自己從死里逃生,頓時有種重生的幸福感。
將餅收回,女子打開籃子上那不知何時蓋上的蓋子,自籃子里取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狀的物體,將粉末狀物體示意給海珞吟看,女子詭異地笑了起來︰「娘娘,這種餅,要加上這個‘調味料’才可口。娘娘別心急,奴婢給娘娘加上這粉末後,娘娘才能舒服地享用。」
說完,女子不待海珞吟做出反應,便一溜煙地帶著籃子跑了。
王公公看著臉色突然變得蒼白的應天瑾,心中一急,著急地開口問道︰「皇上,皇上您沒事吧?是不是心髒疼啊?皇上您堅持住,奴才這就去宣太醫!」
海珞吟自顧自地說著話,完全沒理會邊上的女子,自作主張地將自己手中的圓餅扭下一大塊,大方地遞給監獄外給自己雪中送炭的女子,歡樂地說著︰「喏,這一塊給你。拿去吧,就當作本宮對你在烈日下送餅給本宮的回報吧!」
將只剩下一滴水珠的空碗遞回給監獄外的女子,海珞吟感激地向她道謝︰「謝了!因為你,我才沒被這餅咽死。」
海珞吟嘴饞地看著女子手中的食物,饑餓的肚子因為餅的到來而咕嚕咕嚕地響起。
為什麼,要這麼做?
而在另一端,應天瑾和大臣們依舊僵持不下。
女子听著海珞吟感激萬分的話語,身子不由地一僵,抿了抿嘴,女子眼里劃過一絲心虛,呼吸突然變得有些慌亂。看著滿足地吃著圓餅的海珞吟,女子不禁為她的單純感到悲哀。
無力地撇了撇嘴,海珞吟看著在地上透著些許亮光的不明物體,女子的身影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打量著地上的不明物體,海珞吟吃著手中的餅,不在乎地在心里暗想︰「算了吧,也許這是那宮女掉的東西。待會兒見到守衛,我再讓他們轉交給她吧。」——
她看起來,真的很容易滿足。一點也不想李冰說的那樣壞心啊!
女子看著海珞吟那嘴饞的模樣,鄙夷地輕笑出聲,緩緩地將圓餅遞近海珞吟,卻不將餅伸進海珞吟所在的監牢里,反而在離鐵桿不遠的地方停下。看著雙眼直盯著圓餅的海珞吟,女子扯開嘴角,透著神秘感的聲音輕柔地響起︰「娘娘,這是皇上讓奴婢給娘娘送來的食物。皇上說,娘娘一夜未進食,現在一定饑餓無比,于是乎便讓奴婢給娘娘送餅來了。娘娘,你想吃麼?」
應天瑾坐在龍椅上,看著李宰相帶領著大臣們磕頭,倒也不著急著阻止這一切。應天瑾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拿起一旁重新被沏滿的瓷質茶杯,喝下杯中的上等熱茶,從容不迫地看著大臣們給自己磕頭,臉上依舊面無表情。
語音剛落,海珞吟就要接過女子停在外面的手上的圓餅。可沒想到,剛伸過手,女子卻將她的手收回。海珞吟不解地看著行為怪異的女子,疑惑地開口問道︰「怎麼了麼?沒事的話就趕緊把餅給本宮吧!本宮餓了。」
海珞吟看著女子有點令人毛骨悚然的動作,直到看見她手上的物品後,臉上終于露出一抹驚喜的笑容。
而就在應天瑾和大臣們僵持不下的同時,呆在地牢過了淒涼的一夜的海珞吟也早已起身,呆愣地坐在干草地上,無所事事。
海珞吟狼吞虎咽地吃著餅,一點也沒發現到女子眼底掠過的嗜血。
「你在看什麼?」海珞吟停下吃著手中的餅,不解地望著一直盯著自己看的女子,終于忍不住那道視線的‘騷擾’,海珞吟這才咬著下唇,疑惑地出聲,「難道本宮臉上有什麼麼?還是,你也想吃餅啊?想吃就說,本宮不介意分你一點點的。」
心中猜想著籃子里裝的究竟是何物時,餓了許久的海珞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食物。嘆,她自從昨夜開始就沒吃過東西了。早上因為一夜沒睡,眯了一會兒眼補眠的海珞吟起身後想讓守衛給自己準備點吃的,怎知不論自己怎麼叫,也還是沒人走來問自己怎麼了。
王公公懷疑地看著自稱沒事的應天瑾,心中雖然不是十分相信應天瑾的話,可听著他堅定的話語,只能乖乖地回到他身後站好。畢竟應天瑾是個十分倔強的男人,不管自己怎麼了,都不願意說出口。要是自己現在硬要反抗他的意思,那麼他一定會很沒面子。
「別。」應天瑾伸手攔住就要沖下台階的王公公,深呼吸後,故作沒事地說著,「朕沒事,就是心累。回來吧。」
女子听見海珞吟的叫喊聲,心中閃過一絲疑慮,可隨即還是乖巧地拿起籃子里的白水,迅速地遞給海珞吟。
海珞吟听著女子的解釋,昨夜對應天瑾的寒心猛地變暖了。應天瑾這家伙,雖然冷血,可還不至于無情無義。至少,他還記得自己被關在地牢里,還會記得自己也是個人,也會肚子餓。
「娘娘。」
李宰相望著說話犀利無比的應天瑾,一時氣不過,只好擺出岳父的身份來壯膽。看向應天瑾,李宰相悲憤地說著話︰「皇上,微臣一直牢記著自己身為宰相的身份,不求回報地為扶桑國效力。可恕微臣放肆一問,皇上究竟記不記得李冰是皇上的妃子?皇上究竟記不記得微臣是李妃娘娘的親爹,同時也是皇上的岳父?」
說完,不等海珞吟給出反應,女子就將手中的白色粉末狀物體的包裝打開,將粉末倒在圓餅之上。zVXC。
李宰相看著沉默無語的應天瑾,臉上流露出一絲絲得意。想起自己不能太早露出自己是在演戲,李宰相隨即將得意的神情從臉上卸下,再次掛上悲憤的表情,故作痛心地繼續說著︰「要是皇上還記得李妃娘娘是皇上的妃子的話,那麼皇上怎麼忍心見李妃娘娘就這麼被皇後娘娘欺負,而倒臥床上?皇上,微臣不求什麼,只求皇上能看在微臣為國為民的份上,皇上就讓李妃娘娘能受到公平的對待吧!算微臣求你了!」
在眼楮快要閉上的前一刻,海珞吟看著藏在干草里的餅,之後便絕望地緩緩閉上眼。
應天瑾坐在龍椅上,刻意忽略心中令人窒息的疼痛感,故作鎮定地對著還在磕著頭的李宰相和大臣們,嚴厲地罵著︰「停下你們的動作!李宰相,你真認為自己是為國為民,不求回報麼?那朕問你,這麼多年來,國庫莫名其妙不見的銀兩都跑哪兒去了?該不會是被你吞了吧?」
李宰相听著應天瑾一針見血的話,心中一驚,慌亂的眼神飄忽不定。沉住氣,李宰相隱藏起心中的心虛,故作不知詳情地回答︰「稟告皇上,微臣並不……」
「大事不好啦!」驀地,一聲哭哭啼啼的女子聲自門外傳來,打斷了李宰相的話。應天瑾冷著臉,望向外頭,只見藍西不顧門衛的阻攔,生硬地闖入陽和殿,飛快地跑到應天瑾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著應天瑾哭著道,「皇上,不好了!娘娘她、她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