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之後,眾人散去。王球沒有直接回家,他選擇在球場里繼續玩球。于他而言,上場了沒有進球那是一種侮辱。「我還有的是力氣,這麼遠的距離我是可以sh 進的。」他在剛才sh 門的地方重復著練習sh 門,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其實你sh 得很漂亮。」那個陌生人來到了他的身後,帶著一個外地人陌生的微笑。「漂亮沒有進也是沒有用。」他很清楚這個人是在鼓勵他,但或許人家也懂這行的,他心里嘀咕著。「可能是風的緣故吧,你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孩子,你應該去接受更系統更專業的訓練,你非常有前途。」那個人攤開了雙手,胸有成竹地站著。王球停下了皮球,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他明白了這個人的意思,讓他去足校接受訓練。這個事情鄉長對艄公說過,艄公也征求過他的意思,他做夢都想成為職業球員,成為像球王貝利那樣偉大的球員。可是他還小,一說到爺爺不能跟他過去,他就不想去了。「也許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好。」這是一個帶著歡喜又希望有方法的回絕,他看了陌生人一時答不上來,便低頭撥弄了皮球。「你只要把球踢好就行,剩下的交給我,我能幫助你。」陌生人摘下眼鏡夾到襯衣領口,伸手去拿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說,「這是我的名片,你回去跟家里人說一下,我們再聯系。」說完就走開了,消失在他莫名的希望中。「張樂,天才足球學校資深球探。」孟子念了出來,他因為在大路鎮少踢球,所以技術生疏體力也有些跟不上,一個來回沖刺就感覺兩腿無力,這不是也過來特意加強些訓練,爭取在河神賽上多出場。「這個學校的名字很好,我就是不會去。」他把名片插在褲腰上,繼續練球。「你可以考慮去了,畢竟你有可以成為偉大球員的潛質。」「你相信我可以嗎?」他帶著一種試探的肯定去問孟子,很多人說他有天賦,但沒有人說他可以成為職業球員,他對自己的前途產生了渴望的懷疑。「你相信自己可以就可以,你不是一直很自信的。」他沒有再說什麼,繼續練習sh 門。對于他們兩個而言,未來的路很模糊,那種探索x ng的猜想顯然都是多余的。他沒有把這個事情告訴艄公,他還不想離開爺爺,也一直不想離開。他把一個夢藏在了心底,但藏得不深,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會胡言亂語,艄公似乎听到了一些消息。到了河神賽開賽的前一天,他又一次被王球的呼喊驚醒後,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靜靜地流淌進來,聞著島上的荷花香氣一撥又一撥,已是全無睡意。「爸,一定要讓球子踢出來。」這個熟悉又悲傷的聲音又一次在他耳旁想起,他忙的抬頭往窗外看去,他唯一的兒子在銀白s 的月光中懸飛著,穿著一身標準的球衣,面目慈祥地看著他,口中卻不停地重復著那句話,直到粉碎般地分散在月s 中。「兒呀!」他低聲地抽泣著,老淚橫流,已是悲痛萬分。他明白,這個傷口是永遠也無法愈合的。比賽在開打之前,縣上的領導致辭,也祝賀改為大肚河杯的比賽順利進行,各鄉鎮隊伍能取得好的成績。「看來這次我們還是拿不了冠軍,你看大路鎮的陣型和個人能力,總體都是要比我們的強。」「剛開始你就認輸了,孬種。」王球很不屑地對暴曬在太陽下的烏龜氣憤地回擊。此刻他正拿著一朵荷葉頂在頭上看著場上的比賽。因為看台沒有遮陽的頂蓋,所以大多數來看球的人都順手在附近的荷花叢里摘些荷葉來遮擋頭上毒辣辣的太陽。一眼看去,便像人的頭發都成了荷葉,若是踫到場內傳出好球來,大伙一高一下的動,便像是這葉子到了海浪上,好看極了。這場內的兩支隊伍便是大路鎮與水島鄉的。他們都淘汰各自的隊伍殺到決賽來,全縣的鄉鎮也就他們實力高出一籌,好比那西甲的皇馬和巴塞羅那,再無其他力量來撼動他們的地位。王帥依然是水島鄉進攻的利劍,右後衛一個過頂長傳皮球直接飛到他的跟前,面對上來的前衛,他嫻熟地利用右恍左進的方法強行突破過去,對方在後面拉也拉不住,對方後衛一看不對勁,趕忙上來攔截,防止他下底傳中,因為對方已經有兩人沖向了禁區。王帥看著逼近的後衛並不慌張,他看了中衛已經被逼撤到了禁區,便張開大腿做出一個傳球動作,對方後衛立刻伸腿去阻擋,恨不得自己的腿變成一把斧子,把皮球砍成兩半。王帥已是獨自在心里竊喜,只見他輕輕用腳尖一捅,皮球輕巧地滾過了後衛的空襠,像一只狐狸穿過了圍牆的破洞直奔禁區而去。中衛不敢大意,趕忙上來補位,後面兩只掉隊的家伙也緊逼過來,在禁區線眼看就要被三人夾死時,他快速把球往右撥,拉出一個空位後掄上就是一腳,皮球如一只猛虎捕食一樣呼哨著飛向了球門。對方門將顯然對這個來球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張開雙手像那打虎的武松,飛速躍起將皮球摁在了地上,然後快速地放到月復中。「好球!」王球跳著喊了起來,這種極具個人英雄主義的行為甚合他的胃口。看著他站著不坐下,烏龜在後面一手拉了下來,說︰「還沒進呢,你省點力氣比賽吧。」烏龜所說的比賽,就是少年隊的比賽,和成年隊一樣,他們最終的對手也是大路鎮,如果他可以上場,是可能有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要做的。想起等下的比賽,他看了一眼在主席台上的艄公,因為要避險,所以爺爺比賽監督也做不了。這一次我要是上場了一定好好踢,我要進球,爺爺都在那個位置等了好幾年了,這一次我一定要成為場上最閃亮的那個。他這樣想的時候,王帥在剛才的位置接到隊友的傳球殺入了禁區。對方兩名後衛立刻沖過來,他自然還是想要把人家過個輕松,他把球往後拉了一下突然把球撥向了右邊,原先的那兩個後衛還沒跟上來,不過回防的後腰趕上了。人家卡住了位置,雙方隨即發生了身體接觸,王帥自然是懂得的,他順勢一倒,跳起摔了下去,不過就要摔到地上時,他感覺就要從天堂摔入地獄。因為他在空中看了一眼裁判,人家並未指向點球點處而是跑向了他。對方的後腰已經在怒斥他了。他趕忙爬起來,想要過去跟裁判說明自己是為了避免受傷才摔下去的。但是他的表情已經越來越凝重了,因為那只伸入口袋的手掏出了一張黃牌,慢慢地高舉在他的頭頂。「我是絕對不會假摔的。」王球很不屑地說,他想一腳爆sh 洞穿對手的球門,他喜歡那種勢大力沉的sh 門,那是無比震撼人心的sh 門,是摧毀敵人意志的sh 門,不是靠假摔這種卑鄙的行為。現在雙方都不敢大舉進攻,重心都放在了防守上,場面呈現膠著狀態。水島鄉前場斷球後,交到了後場繼續倒腳。中衛在帶過中圈附近時,對方前鋒上來逼搶。因為對方沖上來的動作比較大,中衛便輕扣皮球想要躲過對方,不料力度不到位,皮球被對方的右腳勾到,雙方的雙腳便像搶一個玻璃球一樣對上了。又因為他扣球的時候失去了重心,慢慢的便倒了下去,眼看著皮球就要被對方搶走,他便使勁踹上一腳,來個玉石俱焚也不能讓對手搶到皮球。對方前鋒顯然判斷出他的企圖,在看到對手腳上用力時躲子彈似地閃開了腳。結果沒有造成犯規不說,他還把皮球踢了出來。前鋒拿球便徑直往前飆,眼前就是敵後方,但是很顯然他並沒有像征服者那樣高昂著頭顱進入敵方的寶庫,而是像一個小偷一樣總是忌憚後方追趕的敵人。在禁區線附近,門將出來,後衛趕上,他似乎慢慢就要被前後夾擊功虧一簣。但是上天賦予了他神奇的勇氣,他沒有選擇sh 門,而是像一輛塔克一樣勢不可擋地向側邊沖過去,門將一看正面防守不了,後面就是一個大空門。他趕緊側身飛撲過去,像那個不倒翁重重地拍到對方的雙腳上,對方便像一個雕像一樣立刻直直摔下去。「點球!毫無疑問的點球!」阿青無意說了出來,又馬上注意到自己的身份,就不再說些什麼。場內裁判判了點球,水島鄉的球員上前說了幾句就不再糾纏。非常緩慢地助跑,抬腳便sh ,皮球如那月兌弓的箭,飛向了球門中路。球員已經奔跑慶祝了。一球領先後的大路鎮在後場玩起了太極,急得水島鄉的球員個個如那熱鍋上的螞蟻,很顯然,這正好中了對手下懷。中場休息的時候,艄公去給他們安排了下半場的戰術,沒多久就過來讓王球他們準備比賽。這一次,王球像上次一樣進入了大名單,但依舊沒能獲得首發的機會,打首發的是賁高,還有一個洋蔥候著呢。他心里自是不高興,但是熱身訓練的時候還是全隊最賣力的一個。這個時候不出力,等下就沒得力氣出了,要知道隊友可是要在場上跑90分鐘的,一定要讓自己多出力。他當替補的次數多了,自然是要找這麼一個理由來寬慰自己的。成年隊的比賽大路鎮1比0小勝了水島鄉,重量最重的冠軍又被老對手奪走,大家都沒有多說話。王球不惜體力地爭著皮球,大家卻突然停了下來,因為滿頭大汗有些喪氣的王帥走了過來,站在場邊什麼也沒說,一副被人打得心服口服的樣子。哼,這算什麼,不就輸一場球嗎,我們的還沒打呢,我們贏了回來,1比1今年就算是平手了。王球心里嘀咕著,看著王帥如喪家之犬,有一股上天入地的沖動在血管里咆哮著。坐在替補席上,看著雙方握手交換隊徽的王球幻想著有一天自己當上了隊長,也該是這個樣子的,嘴角便微微翹了起來。他們的隊徽是以一朵荷花為主體,兩邊的荷葉如兩把利劍向上延伸,這在王球心中是和五星紅旗一樣神聖的圖案。比賽開始後,主場作戰的水島鄉好像丟了平時的三板斧,反倒是大路鎮的受了剛才勝利的影響士氣非常的高漲。麻刀,被王球戲稱為空心竹子的前鋒在前場正如魚得水,一次次地沖擊著烏龜領餃的防線。危險!對方一個角球直接找前點,麻刀搶先一步用右腿墊sh ,皮球就像那狙擊槍中打出的子彈,奔著門檻右上角飛了過去。阿青自然是看到了皮球飛行的方向,奮力跳了起來伸出左手如那制導導彈。後衛們個個像木樁似地站在原地,祈禱阿青能撲出皮球。就在皮球剛要越過門線時,他真的擋住了皮球。皮球被他用手擋了一下後撞到了門柱彈了下來,烏龜反應急速,跟進想要大腳解圍,不料剛擺腿沒用上力氣時,皮球踫到他的左腳飛向了自家大門,還在摔落中的阿青眼巴巴看著皮球飛進了網窩,感覺一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膛。0比1,烏龜抱著頭跪在了地上,麻刀對他笑了笑,又抬起自己的右腳,很歡樂地走開了。「快起來呀,還有時間。」王球沖著場內的烏龜喊,還是如此信心滿滿,他從不服輸。王帥看了一眼他,好像有話要說,終究沒有說。很明顯,整個球場是兩邊天,一邊是陽光明媚,一邊是暮靄重重,天空卻是一個毒辣的太陽。丟了一個球,以大雨為核心的中場拼勁看著消失殆盡,鋒線上的賁高是形單影只。半場還沒結束,整支隊伍已是像一艘漂泊在大海上的帆船,搖搖y 墜。又來了,後場被斷球了,王球又跳了起來,他恨不得立馬沖上去拼殺。麻刀拿到球後,沒有選擇沖過去,他知道烏龜的能力,他選擇了回傳。他們的中場拿球後分到了邊路,左前衛橫向帶球後面對防守的球員直塞進去,前面烏龜與麻刀已經是同時啟動。順著皮球的方向,麻刀殺入了禁區,面對緊身貼防過來的烏龜,他一個假sh 真扣,把烏龜的飛身鏟球騙了過去。烏龜已是狼狽不堪,他平時肯定不會這麼魯莽就上當的。他還來不及起身便飛了出去,因為烏龜已經拔腿措sh 了。他整個人橫著就飛堵了過去,活像一條跳出水面的草魚。但是皮球還是越過了他的頭頂,劃著一條弧線飛向球門左上角。阿青立馬飛身過去攔擋,可惜距離太長,他在空中撲了個空後落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如那旱地上不停地翻著身的泥鰍。皮球在網里反彈了回來,對方跟上的球員興奮地大腳再sh 了一次,然後歡呼著走開。烏龜還沒有起來,麻刀轉過身來,把球鞋伸了出來。烏龜那里受得了這樣的鳥氣,起身就推了一把麻刀,大雨趕緊過來拉住,才沒有讓雙方干起來。臨走時麻刀罵了一句髒話,裁判向他出示了一張黃牌,他還要爭辯,示意烏龜推了他,但很快被隊友勸走了。但他還是不依不饒,走過水島鄉的教練席時,他又向王球伸出了球鞋。王球倒是顯得很平靜,他沒有任何的表情,其實在他的心里,已是一團怒火中燒了。但是艄公告誡過他,一定不能帶氣踢球,會禍害團隊的。王帥已是黔驢技窮,一籌莫展之時,王球果斷地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讓我上場吧,我可以進球。他這一舉動,把整個替補席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