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口子斜向河邊的洞,洞口只有臉盆大小,有三四米深,像一口傾斜的井,正有一束陽光sh 入井底,把那堆衣服照得分明。廖思明問︰「有人動過沒有?」「我們是沒有動過的,這地方,一般人不會來,小孩也不敢下去,大人,現在誰會要這些不干不淨的東西?」
廖思明沒有管洞里的衣服,而是被洞口四周的腳印吸引住了。這竹林在河邊,很ch o濕,地面上的腳印很清晰,而且分明看得出,是來回的兩行,他俯子仔細看了兩個,又順著這兩行腳印走出了竹林,進入了一片菜地,一直走到了地邊的公路上,腳印才消失不見了。吳士非取了左右兩個腳模,說︰「和柳樹下的一模一樣,可以斷定是同一個人。」
廖思明請王心正找來一根竹竿,一節鐵絲,幾下做成一個長鉤,伸到洞底把衣服勾了上來,擺在地上,一共五件︰一件西服,一條褲子,都是藍s 的,質地一般,一件襯衣,白底子,有暗花;一件毛線衣,淺黃s 的,一條ch n秋褲,紅s 的︰都是濕漉漉的。
廖思明仔細看了一遍,認真翻看了褲子上的第一顆大紐扣,長臉上又出現了嘲笑的神s ,問道︰「王老板一共丟了幾件衣服?」「和這地上擺的完全一樣,也是這麼五件。」「也有毛線衣?」「有,我曬了三件,他把我穿的最長的一件拿走了。」
廖思明說︰「吳士非,去買一個大點的塑料袋來,把這些衣服都帶走,請王老板仔細寫一個,你丟失了的幾種衣服的顏s 、布料、尺寸、紐扣。」
離開馬蜂鎮的時候,吳士非提著一個大包,廖思明揣著王心正的清單,他們在公路上攔了一輛過路車,回到了偵察科。吳士非說︰「這案子復雜了,看來還可能是流竄犯干的事,到哪里去找?」廖思明沒有回答,他不喜歡抽煙,想問題的時候就一個勁兒的喝茶。喝完一杯茶,他把吳士非提回來的衣服抖出來,一件一件的擺開,一件一件的拍照。完畢之後,立即向高峰山公安局發出了一個電子郵件,又給唐塔橋的羅明德打電話︰「喂,老羅嗎,啊,應該說有了線索,4月5號,等黃鶯的男人回來,火化的時候,我要來參加。」「4月5號?」吳士非莫名其妙的說︰「今天才4月1號,她的男人會走得那麼慢?」「這已經是高速度了。不過,但願他能夠早點回來。」
到了4月5號下午,天氣很好,碧空萬里,ch n陽滿地,廖思明對吳士非說︰「去開好逮捕證,找兩名法j ng同去。都穿便服,帶上那一包衣服。」「真會是這樣?我還是弄不明白。」「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廖思明和吳士非帶著兩名法j ng坐j ng車到了唐塔鎮約起羅明德一同到了黃鶯的家里。屋里屋外都擠滿了人。羅明德向廖思明介紹了黃鶯的父母和親戚。廖思明一一握手。黃鶯的母親說︰「劉有福昨天就應該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如果沒有意外,馬上就要到了。」
黃鶯的母親倒來開水,四個人坐在門外喝。一杯茶還沒有喝完,一個高個子,右手提一個脹鼓鼓的大黑提包邁著很大的步子急匆匆的趕過來了。「劉有福回來了!」「劉有福回來了!」屋里屋外都叫起來了。廖思明仔細地觀察劉有福,一米七以上的個子,大頭,長臉;眼楮有神,但帶著疲憊。一到門口就咳了兩聲,把手提包往地上一扔就扶住黃鶯的尸體大哭起來。那聲音的悲切,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黃鶯的母親顫巍巍的走上前去說︰「不要哭了,是黃鶯兒沒有福氣——」羅明德上前去說︰「劉有福,節哀,差不多五天了,快料理後事吧。」
劉有福這才擦干眼淚,和親朋好友握手道謝,安排火化。火葬場的車來了,黃鶯的尸體去了,不到兩個鐘頭,變成了一個骨灰盒,放在堂屋里。劉霞哭得臉都小了一圈。廖思明看著8歲的劉霞,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廖思明走到劉有福的身邊說︰「到鎮治安室,我們把黃鶯被害案的偵破結果告訴你。」「已經有結果了?」「有了。」
廖思明等五個人,約劉有福到了鎮冶安室。劉有福問︰「凶犯是誰?我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廖思明提起那個塑料口袋說︰「劉有福,先還你的衣服。」劉有福潛意識地接在手里,低頭一看,立刻長臉變成了死灰,「啪」的一聲,口袋掉到了腳下。
「把手伸出來吧!」劉有福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右手, 嚓一聲,錚亮的手銬銬上了劉有福的右手,左手也一聲 嚓被銬上了。劉有福倒抽了一口冷氣,默不作聲。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廖思明從包里抽出那根柳條一揚,「你是用什麼話把黃鶯騙到橋上去的?」
劉有福渾身都在顫抖,一言不發。「帶走!」「不!我要和女兒見最後一面!」劉有福瘋狂地喊道。
廖思明長長嘆了口氣,給他打開了手銬。「只給十分鐘,去吧。」
廖思明和吳士非、羅明德押著劉有福又回到了黃鶯的住處,黃鶯的親朋好友都還沒有散去。劉有福踉踉蹌蹌地奔到劉霞面前,把她抱起來瘋狂地親著說︰「都怪我,讓你受苦------要听家公家婆的話。過年過節,給你媽媽燒點紙。」
劉霞呆呆的望著自己的父親,說︰「我要跟你去,媽不在了,還有我哩。」劉有福放下女兒,給坐在沙發上的岳父岳母叩了三個頭,然後站起來,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去了。廖思明等三個慌忙跟上。滿屋子的人,都瞪大了眼楮。
在預審室里賴了一天,劉有福才失魂落魄的說︰「我用柳條把她搞醒了,說我帶回來兩條中華鱘,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怕被別人看見,在唐塔橋下的船里,叫她挑著桶去裝。」
「那條裂縫是早就有的嗎?」
「是的,因為以前她哥住在這房里,經常喊門不方便,我們就利用那條縫用小柳枝叫醒對方起來開門。」
「你是利用耍大星期潛回來的,你走的時候,請了假沒有?」
「我還請了兩天的病假。」
「你的情婦是叫陳可卿吧?」
「你們都知道了?都怪她!都怪她,要作長久夫妻——」劉有福抱著頭大聲號哭。「你們見了面再去劃分責任吧。帶下去!」
案子已經破了,吳士非還是想不明白。他請教廖思明說︰「廖科長,你怎麼會懷疑到遠在兩千里外的劉有福?」
「這很簡單,一個女人,在凌晨五點鐘,能被什麼人叫出門去呢?只能是一個極為熟悉,十分信任的人。折柳枝的高度,高醫生的身材,王心正的衣服,都指向一個目標,身高一米七以上的人。那套衣服你注意沒有?下裝的第一個大紐扣是鐵路系統職工所特有的。符合這些條件的,只有劉有福一人。這當然只是推測。為了證據確鑿,我把劉有福的照片衣服傳給了高峰地區的公安機關,並且請他們3號早晨7點15分在火車站接車,把劉有福找到偷拍一張照片發過來。我已經找王心正辨認過了,劉有福穿的,正是王心正丟失的衣服。我還用傳真電報請高峰山鐵路公安給我查和劉有福往來頻繁的女人,那邊只報了一個,名叫陳可卿。」
後來經過審訊,劉有福交待了他的作案經過︰他把黃鶯騙到橋上後,把她推下了水,因為天氣還有些冷,穿得厚,黃鶯又抱著一只水桶,沉不下去,喊救命,劉有福慌了,急忙跳入河中把黃鶯按到了水里。等黃鶯沉下去後,他才爬起來,又提了一桶水放在橋上造了個挑水落河的假象。劉有福在巷子里踫見了網吧王三,從學校背後竄上了公路,爬貨車逃跑,實在冷得不行,在公路上就看見王心正晾的衣服,于是跳下車,換了衣服,坐車兩天一夜趕回了單位,得到了公安局的報喪通知後,請了假,再坐車趕回唐塔橋。」
吳士非想了想說︰「他完全可以不回單位,半路折回唐塔橋呀!」「那更要露馬腳。他ch n節剛回了家才返回單位,半路折回,這邊顧了頭,那邊就要露出尾巴。我給當地公安機關去了兩封電報,一封是給劉有福報喪的,另一封是請
公安部門的同志找到劉有福,親手把電報交給他,交出電報後,立即給我來電話,這個電話是四月三號早晨才打來的。我是四月一號去的加急電報啊,毫無疑問,這個時間差表明劉有福有了作案的時間。」
「你怎麼知道劉有福4月5號到家?」「這很簡單,我查了火車時刻表。」
「最可憐的還是8歲的小劉霞,母親死了,父親也會沒了,人y 啊」廖思明眼圈兒也紅了。
斷橋短篇小說集全文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