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佛寺究竟發生了什麼,怎會是如此景象?由于絕大多僧侶都是面朝菩薩呈扇形坐著,所以只有幾個側坐的僧侶才能看到我和帝四天,只是他們都閉著眼楮。對方人數眾多,看來這次只能無功而返,先退再說了,我向後一招手,示意帝四天這回先撤吧。
後面,空空如也!
帝四天呢?不待我猶豫,突然,眼前紅光大作,那群僧侶全部睜開了眼,眼仁和婁蘭完蛋的紅s 並無不同,只是,這群僧侶,就連眼白,也是鮮紅如血的紅s 。那雙眼楮,仿佛能滴出血來。
他們眼里sh 出的紅光映照著這群僧侶干癟的臉,因為那群僧侶異常縴瘦,咋一看,根本就是一堆枯骨了。帝四天和大叔同時不在身邊,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撤!
剛剛往大門跑去,卻赫然發現,難怪這寺廟的門打不開,原來大門從里面被手臂粗的鐵鏈鎖住了,而在那門上,貼著大量的黃底紅字的封條,封條用竹釘釘在門上,這景象,怎麼這麼熟悉?
我一回頭,眼前,數百道紅光閃爍。完蛋了,我被一大波僵尸包圍了,這手邊又沒有黑狗血,也沒有驢蹄子,最重要的,就是沒有豌豆了,這我怎麼打得過?
我整個人貼在大門上,如今周圍全部都是僵尸,除非我能上天入地,否則基本上無處可逃。迎面而來一只干枯的僵尸爪子,我趕緊一躲,卻發現那頭僵尸開始捂著手蹲在地上,似乎很疼的樣子。
我一看,嘿,有意思,原來,我的身後就是門,而門上掛滿了大量的封條,那些僵尸在攻擊我的時候,若是手收不住,就要踫到那些封條,顯然那封條對他們的傷害和威懾力足夠的高。
我一看,這回有救了,于是乎整個人貼在那門上開始左扭右扭,前幾頭僵尸的攻擊都被我躲開了,而後面的僵尸一看前面的傷成這樣,都不敢輕易對我發起攻擊。哈哈,我突然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情。
嘿,多虧了爺這腦子,若能將智商拿出來稱,哥這個怎麼看都比你們這些僵尸干癟腦袋里的要重上那麼兩斤知道不?我不由的得意,畢竟帝四天靠的是武力,老子可是靠智慧才能混到現在的,否則以我那三腳貓的功夫,早就嗝屁不知道多少次了。
哎?哎~這不對啊,哎,你們往後退是什麼情況?嘿,大哥,大哥,這好商量啊,大哥!!!!
那群僵尸確實已經不敢輕易上前攻擊我了,留下幾個,其他人都撤了,但是,沒一會,他們又回來了,而且幾乎人手一根前頭削尖了竹子,退後幾步之後,那些僧侶開始助跑,然後……
臥槽,顯然,這些僵尸也不傻,他們發現靠近攻擊我很容易誤傷自己,所以想用投擲這些竹子將我直接釘死在這大門上!⺪,這不科學啊,說好不帶遠程攻擊的吧!
這回,我才是真的完蛋啦!
「嗖嗖嗖」的破風之聲,數十支竹槍朝我飛sh 而來,我閉上了眼楮,準備回顧我的人生,就在竹槍離我三尺之遙的距離,一具木棺立在我的身前。「 」大門之上,除了我所在地方被木棺阻擋,其余部分皆扎滿了竹槍。
那棺材正對著我,棺蓋從里面被緩緩推開,推開的那一瞬間,一股濃重的罪孽感彌漫開來,這沉重的罪孽感我怎麼可能會忘記,難道說…我不相信,大叔應該和婁蘭完蛋在一起才對,怎麼會?
「咯吱」聲響,棺蓋被拉到一旁,濃重的夜s 下,棺材中的人被黑暗籠罩,為何這麼近的距離,我還是覺得眼前的棺材里,只有一團漆黑,深不可測?彷佛這口棺材,將周圍的光源全部吞噬殆盡了。
我吞咽了口口水,不知是何鬼使神差的力量,竟然迫使我上前y 伸手往棺材中一探。
突然!
深入棺材的手臂竟然同時被外力斬斷。
「啊!」我跪伏在地上,疼痛難忍!
我的手斷啦?這可怎麼辦?我這雙手不但是要一手扛起生活,還要一手扛起x ng生活的啊,這要是斷了,我可怎麼辦?我成為廢人了!!!啊,這不可能。
等到我思緒正常,再看自己雙手,竟然完好如初?我不由的嚇的後退數步。「這棺材究竟是何物?竟然能讓人看到幻覺?」我不由的驚呼,剛剛那斷臂之痛真真切切,但是雙手並無絲毫傷痕也是事實,怎麼會這樣?
「不,汝之所見,並非幻覺,而是未來!」從黑暗中,一個人影緩緩步出,滿頭的金s 舍利,猶如佛主再臨,一臉的清秀模樣,年紀約莫十七八歲,但再往下看,黑s 的袈裟瓖嵌著紫s 的寶珠,被僧人隨意的披掛,露出半截胸膛來,而那的胸膛之上,紋著一個傾斜的金s 佛印,這浪蕩不羈的打扮和那莊嚴的法相截然相反。
「你到底是誰?你剛剛說的未來又是何意?」這人給我的感覺如魔似佛,而他那句「並非幻覺而是未來」也讓我十分在意。
他伸出左臂將我從地上拉起,而我赫然發現這人的左臂和我一樣,都被烙印上一個醒目的滌魔印記,只是與我不同,他的滌魔印記更簡單,只有一顆黑s 骷髏,只是,骷髏頭上與這人同樣,結著金s 的舍利。
「你究竟是誰?」我又問了一遍。
那人看著我許久,「罪如來!」
「殺生斬業y n陽路,非魔非鬼罪如來!」
說話間,一股y n氣從其身後散開。
「吾身負千罪,化身如來!汝可稱吾罪如來。吾前言施主之所見為未來,乃是因為此棺材被人施放了咒術,若施主方才執意伸手,雙臂必如你幻境所見被卸下。」這名稱自己為罪如來的佛修者對我說道。
我不由的縮回了手,我想起來了,這種棺材和當時安放大叔的棺材完全一樣,當初關押大叔的那口棺材就有設置氣勁這種防範措施,這口棺材若有此設計也屬于情理之中,但是難道剛剛我沒有伸手嗎?我記憶中我是伸了手的啊,但是現在按照這人的說法,伸手只是我自己的幻想,這種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感覺讓我覺得很不踏實。
這罪如來雖然滿身的戾氣,給人以壓迫之感,但是其安詳的面容,卻總是能讓我感到一股特屬于佛者的慈悲和祥和。這兩種極端的特x ng交織出非常奇妙的感覺,卻不讓我厭惡。
這人既然有心救我,那麼一時之間我應該安全無虞,而且此人一出現,後面的僧人全部四散而去,倒是為我解了圍。我仔細端詳這人眼仁,發現跟我相同,乃是特屬于守墓者的黑s 眼仁,似乎此人也是守墓者的人,而且應該不是僵尸。
「施主可知吾之身份為何?」罪如來握住我的腕部,拉著我進到大殿之內,找了兩個蒲團,示意我坐下來,看他的意思,似乎有心跟我論道。
「你擁有跟我一樣的黑s 眼仁,想來應該同屬于守墓者,只是在這僵尸密布的寺廟,你不但不會受到傷害,相反的,那群僵尸似乎很听你的話,你一出現,他們就退散了。若我猜測不錯,你應該就是c o控這群僵尸僧侶的c o控者!」我無心和這人論法,只想多拖延一些時間,等待帝四天到來。
「錯,吾確實屬于守墓者一族,但是卻不是這群僵尸僧侶的c o控者!」
「你的意思是說c o控者另有其人?那c o控者是誰?」
罪如來搖了搖頭。「吾並非c o控者,因為無人為c o控者!」
「嗯?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c o控者,也沒有其他人是c o控者?那不就是說…等等,這怎麼可能呢?」我簡直不敢想象,這想法太荒謬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僵尸,有z y u意識?」我戰戰兢兢的說出了心中想法。
「嗯。」罪如來點頭答道。
「這不可能!」我喝道。
「眾所周知,所有成為僵尸的尸體,唯有兩個下場,一者,通過滌魔為他人所支配,但滌魔之時,便喪失所有記憶,淪為傀儡;二者,不經滌魔,墮落嗜血,最終徹底淪為魔道,結局同樣是喪失意志。但,這群僧侶顯然不在這二者之列!」罪如來的話讓我不由的心ch o澎湃,因為,若真是如此,那麼便有機會讓大叔恢復記憶,這對于我來說非常重要。
「這群僧人,完全是有z y u意志的僵尸,非但無心害人,相反,眾僧人心知自己成僵之後必定嗜血好殺,為了防止將來自己失控,故在這寺廟四周設置了大量的符咒和封印,你看那大門上的符咒便能知其決心。因為僵尸不死,不需進食也能存活,所以這群僧侶能夠一直在這間寺廟存活至今。」
我一直盯著罪如來,這讓他模了模自己的臉頰「怎麼了,我的臉上有東西麼?」
「哦,沒有。」我回答道︰「只是,我發現你說話正常了,剛剛汝啊吾啊,听的怪難受的,現在這樣說話不是挺好的?」
「身入佛門,自然心無掛礙,無需拘泥于語言的形式,修佛有數條道路,只有能得道,又何必理會是通過何種途徑?」罪如來言語中帶著禪機,卻意外的對我的胃口,我發現這莊嚴的法相之下,似乎隱藏著一顆不拘世俗的野心。
「那依佛者之意,你行的佛道屬于哪一種途徑?」我問道。
「殺伐之道!」
「殺戮也配稱為佛道嗎?」我對他的回答有些驚訝。
「殺戮為何不是佛道?莫非唯有拯救才能稱為佛道?」
「一向如此,不是麼?」我回答道。
「所謂的拯救和原諒,是那些孤高的佛者無力承受殺戮的罪孽而為自己找的借口,既然要超月兌世俗,便該有高于常人的承擔。
佛主割肉喂鷹、舍身救虎,是以犧牲自己為天下蒼生表率,但鷹、虎對世人的價值遠不如佛主,這天下間有萬千世人需要拯救,執迷于一兩只畜生,卻不顧那些依舊深處水深火熱中的罪惡世人,這便是舍本求末,佛主深知此道理卻為何執意舍身?
何況既然佛家有六畜輪回之苦,按道理來說佛主自然應該殺掉那只垂死的老鷹和老虎,讓其進入下一次輪回,早r 從這牲畜的輪回之路中解月兌才是正道,但他為何執意讓自己去死?
通達如佛主,顯然,佛主此舉,絕不是單純為了炫耀自己的仁慈,佛珠的慈悲是真情流露,絕沒有做作,這從其生平便能知一二,只是他不忍看著老鷹在自己眼前餓死,又不願看到那餓急了猛虎下山傷害世人或被世人所殺,唯有割肉喂鷹,舍身飼虎,妄圖用一死以求得內心平靜。
但是這根本不能改變什麼,那鷹、虎吃完這頓,但等到下次饑餓之時呢?到頭來,佛主根本什麼都沒有改變。
既然要拯救,便要手持罪孽,化身修羅,以殺戮拯救世人,用罪孽滌蕩罪孽!佛道,亦是行罪背負之道!」
罪如來說罷單手豎掌,行了個佛禮。
這瘋狂的和尚一時間讓我有些後怕,他要是也想讓我月兌離輪回之苦,然後將我擊斃,那我就冤大了。
似乎猜出了我心中所想,罪如來繼續道︰「殺戮確為證道的手段,但並非唯一手段,若能不殺為何偏執行殺?佛道自古非執著之道!吾不懼殺,卻也不愛殺!」
好一個懂得變通的佛修者,莊嚴、極端卻又不偏執。
「我今天並非是來和佛者談道,還是回歸正題吧,佛者可知那群僧人因何能夠保持清醒的意志?」雖然我並不排斥和這和尚談道論法,但是現在顯然我對這些僧侶更感興趣。
「知道!只是汝可知吾為何與你論佛道?」罪如來說道。
這倒是讓我有些不解,我以為他只是順口說到了佛道罷了,難道還有別的意思?
「不知!」
「嗯,那群僧侶保持意識的原因非常簡單,如果說我的修佛之道為變通,那麼,那群僧侶的修佛之道便是偏執!」罪如來站了起來。
「還請佛者說的簡單些,我還是不明白。」我也跟著站了起來。
「恩,簡單點說吧,出家人為何吃素?」罪如來背過身去。
「啊?因為佛門戒律吧。」我答道。
「問題便是在此,這里的僧人和普通人的區別,便是他們能夠一生都不吃肉,而普通人卻很難做到,原因便是那群僧人擁有極端的執念。而當這群僧人和普通人一樣變成僵尸,對于普通人來說,因為無法抵抗對于血液的誘惑而嗜血好殺,但是這群僧人的執念並不允許他們變成那樣,簡單點說他們對于血液有極強的自控能力。
但是,僵尸對于血液的渴望,並非常人所能理解,血液的誘惑力對于僵尸來說,必定強過食物對于人類的誘惑力。所以,這群僧侶在僵化之初便為自己制定了一條規矩,就是寧願粉身碎骨都不踫鮮血,因為他們深知,哪怕只是吸食一次,必將無法自拔,而他們僅存的對于佛道的偏執不允許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這,便是這些僵尸僧侶能夠保持清醒至今的原因。」
罪如來緩緩說完了緣由,但是卻讓我覺得心驚肉跳,看似簡單能夠三言兩語解釋的理由,但是我知道,要做到那樣的三言兩語卻不是如其這般輕描淡寫便能夠說清的。
看著圍牆上滿滿的符咒和大殿石柱上手腕粗細的鐵鏈,那些干涸的血跡和清晰可見的牙印,這些僧人為何會固執的這麼可愛?我頭一次覺得,原來固執,也不是那麼讓人討厭。
「但是,總會有沒有控制住自己外出傷人的僧侶吧?」我雖然相信並且敬佩這廟里的大部分僧人,但是今狂的經歷讓我不得不問這個問題,我知道要堅持自己信念是非常難的事,所以即使有部分僧侶不能做到這份堅持,如今我也可以諒解。
「這吾便不知了,吾來此也是對僵尸能夠保持意識而有所興趣,至于這里發生的事情,吾並不甚了解。」
「吼!!」一聲嘶吼聲傳來。「不好,她醒來了。你快走!」罪如來眉頭微皺,扯著我的手腕,一個飛蹤,從城牆翻出。待我站穩,他已經不見了,這個「罪佛」,確實讓我有些感興趣了。
但是那聲嘶吼…
但願帝四天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