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漸寒,更深露重。轉眼之間,初秋伴隨著盛夏一起離去。隨著波多野氏的降伏,河內田山氏被壓制,畿內也似乎是恢復了和平。然則天下之大,各地總有些戰亂,尾張且不說他,九州與北陸,關東與西國,也都是戰事不斷。
而經過一揆眾之事,池田家中隱隱出現的對立,忽然也銷聲匿跡。一時之間,無論是畿內還是池田家都充斥著寧靜,甚至有些詭異。以池田勝政的x ng格,實在是難以忍受這種氣氛,于是呼上自己兩個損友,帶著自己弟弟知政和幾個家臣,與池田長政告了假,說要離開了池田氏的領地出去走走。
與以往的西行不同,這次池田勝政決定東行。從五月山往東而行,順著勝龍寺川而下,就能看到澱川。但池田勝政此行的目的並非是澱川,而是澱川的另一支支流,芥川,也就是往芥川山城而去。
行至正午,眾人都饑渴難耐,看到前面有個小屋,似乎是旅屋。于是便一擁而上,涌了進去。
「趕緊趕緊,有什麼好吃的趕緊端上來!」早已饑腸轆轆的眾人,此時也不顧不得什麼禮儀了,在外人鄙夷的眼神中,只管自己吃的痛快。
「又有力氣了。」將水一口喝下,市之丞發出了滿足的聲音。這時才發現旁邊的安威勝宗幾乎沒怎麼吃︰「怎麼了?」
「應該是想到往事了吧。」荒木義村的家臣,渡邊堪太夫說道。
「往事?」孫七也湊了過來。
「沒什麼。」反倒是安威勝宗從容的笑道︰「從此往北去,便是安威城了。」眾人想起安威勝宗的身世,也就都明白了。
「你不是懷疑他的身份,為什麼還將他也帶出來呢?」而听到家臣對話,荒木村重問了池田勝政一句。池田勝政四人當然不會與家臣同桌,而是在更靠里的單獨一桌,顯示身份的差異。
「我只是懷疑,而且他也是我的家臣,不需要厚此薄彼,那樣反倒會讓他心生怨念?」池田勝政笑著說。
「可現在我們要去芥川山城,你不怕?」荒木村重還沒說完,就被池田勝政打斷了。
「這有什麼好怕的。」說著,池田勝政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屋外︰「這真是難以置信的巧遇啊。」
「你在說什麼?」荒木村重和中川清秀都順著池田勝政的目光向外看。原來是旅屋外又走進來了一行人,而領頭之人,原本也是找地方休息,可是當他看到池田勝政他們的時候,就徑直走了過來。
「我應該叫你什麼呢?丹波殿麼。」看著來人,池田勝政笑吟吟的說道。
「那我就叫你池田殿好了。」來人也笑了。
「難道你不是池田殿麼?」中川清秀接過話,而勝政讓自己的弟弟池田知政往旁邊挪動一下,說笑著讓人坐了下來︰「你們不會不認識他吧。」
「不認識別人能不認識他麼?」荒木村重也笑著說道︰「三好氏的池田丹波守教政!誰人不知啊!」池田教政也是出自攝津池田氏一門眾,但是池田教政早在前兩年就已經離開了池田家,投靠了三好氏,成為三好長慶的直臣,也是一名能吏。
「彌介,咱們還有筆老賬呢,還是說,你想讓我去津子要。」池田教政平常的話語,顯然就是威脅,他們幾人相互熟悉,對于對方的弱點也是了若指掌。而看著荒木村重吃癟的池田勝政等人都笑了起來,直到引起路人側目,才有所收斂。
「不過,你們怎麼會在這里?」敘舊之後,池田教政奇怪的問道。
「說來真巧,我們正打算去芥川山城找你,就在路上遇到了。」池田勝政自己也沒想到︰「你呢,你不在芥川山城怎麼會在這里?」
「我奉了主上(三好長慶)之令,去河內飯盛山城走了一趟,現在不是正要回去復命麼。」池田教政說道,而池田勝政則是點點頭,丹波的波多野氏已經降伏,西攝和東播磨也有松永久秀坐鎮。三好長慶圖謀河內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飯盛山城現在作為河內田山氏重臣安房氏的居城,先從此下手很合常理。
「我們就是家中無事,所以出來走走,想去看看你。」池田勝政說道。
「是嗎……」池田教政也算是對勝政知之甚深,這家伙完全是怠政,秋收剛剛結束,怎麼可能無事。但是荒木村重和中川清秀還不是家主,確實是比較清閑。
「不過既然在這里遇到你,那也就沒有去芥川山城了。」池田勝政壓問道︰「上次我讓人給你帶的書信收到沒有。」
「書信是受到了,不過書信上的事情,毫無所知。」池田教政畢竟是池田氏的一門眾,要完全斷絕聯系又怎麼可能呢?
「是嗎,其實我目前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對于池田教政的幫助,池田勝政也是抱著嘗試的心態,並不強求結果。所以揭過此篇,眾人又將話題轉移到最近的局勢上,談談山科言繼前往駿河的趣聞,說說尾張大傻瓜兄弟鬩牆,不知時間悄然而過。
「那你接下來要去哪里呢?要回去嗎?」臨行之前,池田教政問道。
「不,既然見到你了,我就此過河內大和,往伊賀去。」勝政也不隱瞞。
「去伊賀啊……」池田教政終于明白了池田勝政此次出來的目的。而對于池田教政的話,勝政唯有一笑。話不必說盡,于是雙方就此拜別,池田勝政一行人就繼續向東去。
大和,平群郡。
這一路走來,天s 也逐漸黑了,以他們腳程從能用一天的時間,從池田城走到大和國邊境已經算不錯了。
「听剛剛那人所說,這附近應該就是平群谷了,我們趕緊找個地方休息吧。」這一路走來,池田勝政也有些累了。不過,遠處傳來陣陣刀劍的聲音,讓他們有了j ng神。聲音的來源很近,就在不遠處。而且隨著步伐聲,正在逐漸靠近他們,直到一人出現在夜幕之中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們是什麼人!!」此人年齡與池田勝政相仿,手持長槍,衣物上滿是血跡,顯然是經過了一番苦戰。
「你是誰!」家臣也都是武士,看著對方來著不善,也都紛紛亮出兵器。
「哼哼,小子,你走不了了。」很快,黑暗的夜幕之中又沖出幾人,看到了池田勝政他們,吼道︰「我們只要他一人x ng命,與你等無關!」
「本來我們也沒打算管。」荒木村重拉起馬韁,說道。
「那就好!」畢竟對方人數不少,而且看行裝也都是武士,他們也不想節外生枝︰「島勝猛,你已經無處可逃,將你武器放下,讓你死的痛快!」
「哼,就憑爾等也想讓我投降!誰生誰死,還尤未可知。」說著,拿起手中長槍,指向對方。
「島勝猛?」都已經走出數步的池田政勝,立刻停了下來。如果在其他地方听到島勝猛,也不算什麼,畢竟同名同姓本就不少。可是在大和國,這名字含有的意義可就不同了,池田勝政回身到那人身旁︰「怎麼稱呼?」
「啊?在下,島左近尉勝猛!」雖然不知對方是誰,但是禮數還是要周全的。
「島左近尉勝猛。」左近尉的通稱便是左近,島勝猛,島左近,大和國。不會有錯了,讓池田勝政笑了,對著一眾好友家臣說道︰「在找旅屋之前,先將他們收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