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家都被院子里的比試吸引住了目光,韋小寶收起嬉笑模樣,夾了塊鴨肉放在嘴里,邊細細嚼著,邊半真半假道︰「評書里常說‘家賊難防’,我本來還覺得這是編造的戲碼,身邊怎麼也不會有這種事,誰料這番在五台山險些遭難,這才明白什麼叫家賊。」
听韋香主猛然冒出這等話,在座都是j ng明無比的人物,立即收回目光,轉而吃驚地看著韋小寶,等他說出下文。
韋小寶先噓了一聲,示意道︰「大家別亂嚷。」然後拿筷子指了指正在院子里過招的兩人,對大伙道︰「你們瞧,多麼老實可靠的一位兄弟,沉默寡言,三腳也踹不出一個屁來的老實人,誰能相信他是韃子皇帝派在我們天地會的臥底?」
什麼?風際中是韃子派來的臥底?這個消息可太爆炸了,幾人頓時大驚,錢老本率先不信道︰「韋香主,這種話萬萬不可亂說啊!」徐天川和玄貞道長也是應和道︰「風兄弟平素老實,怎麼也不可能是那種人。」
李力世最為老成穩重,擺了下手,止住幾人繼續噪雜,認真看著韋小寶,見後者點頭確認,明白他作為總舵主的弟子,本堂的香主,斷然不會無故亂說,去冤枉自己堂內的兄弟。當即和關夫子對視一眼,都是信了這話。轉臉又看向被柳蒙逼得左支右絀就要落敗的風際中,低低嘆息一聲,滿臉都是不解地苦笑道︰「風兄弟,你還真是個老實人啊。」
這句話一出,等于認定了風際中便是叛徒。徐天川最是沉不住氣,臉s 數變之後,一拍桌子,就要去把風際中抓來問個清楚。卻被關夫子一把拽住,指了指院子,嘆息道︰「不用了,韋香主已經有了安排。」
徐天川看了過去,只見柳蒙正高高縱起,手中長劍反身連顫,抖出一片寒星罩向風際中。而風際中身體扭曲,別扭至極,根本就無從發力閃躲,縱便是舉刀奮力格擋,也是被一下刺中。
這一次使出「一劍落九雁」,柳蒙有意識的控制了劍尖力度,刺中肩井穴後劍尖力道懸而不發,只是把風際中點倒,並沒有趁機致他于死地。
畢竟就這樣殺了他,縱使天地會眾人嘴上不說,心里也會有疑問,何況自己也拿不出切實證據來證明他就是叛徒就是臥底。還不如制住他,廢掉他的武功後,交由天地會逼問,相信以他們的手段,定然能把風際中的老底掏個干淨。
這邊被點倒的風際中大嚷大叫,顯出一副氣惱模樣,柳蒙冷臉不理,把劍尖緩緩移到他的氣海處,任他神s 大變,輕微一挑廢掉了內功。然後俯身冷笑道︰「韃子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冒死來做臥底?」
整整一夜,李力世和錢老本親自拷問,試驗了百般手法,便是塊鋼鐵也給磨成了繞指柔。風際中內力被廢,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暴露,只是證實了自己是朝廷派的探子,其它一概不說。還一直哀求錢老本,看在多年兄弟的面子上,把韋香主找來,自己有話要同他老人家說。
找韋小寶有什麼話說?無非是想求韋小寶看在康熙的面子上繞他一命。只是風際中沒料到韋小寶是特別不肯吃虧的人。他可以對不起別人,但別人絕對不能對不起他。尤其是被手下背叛,那些評書戲文的可是演多了,心慈手軟的可是沒一個有好下場,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容忍。
處理了風際中這個叛徒,第二r 韋小寶換回侍衛總管行頭,領著偽裝過的柳蒙,從宣德門進了皇宮,一路避開御書房和金鑾殿,悄悄回到海大富留下的屋子里,歇息等待天黑。
這一r 卻是小皇帝車駕剛從五台山回宮,這防守上很是稀松,兩人從御膳房轉到寧壽宮,再走到慈寧宮,竟無一人攔阻詢問。柳蒙托著韋小寶的臂膀,從牆頭翻了進去。一排房子里面點著暗淡的燭光,是宮女們歇息的地方,柳蒙探頭見幾名宮女都在打盹,于是趁她們不備,和韋小寶矮身竄進了寢殿。
正殿里面,桌上幾上點滿了紅燭,卻是空無一人。柳蒙輕輕拔出長劍,和韋小寶兩人又四處搜尋一遍,連床上的暗格子也沒放過。只是暗格子里這次裝滿了珠寶銀票等物,韋小寶毫不客氣的和柳蒙各自抓了把裝在懷里,然後隱身在角落布幔後,等待假太後回宮。
不一會,紛雜的腳步聲傳來,假太後由著一眾宮女們伺候著,換上在宮中穿著的平常衣飾,洗漱了後坐在那喝了杯茶,便要宮女扶著上床,想是有些疲倦要早點安歇。
等得宮女們都退出去,柳蒙這才躡手躡腳的出來,仗劍走到床前,比劃了兩下想要用劍柄封住假太後穴道,卻見她睫毛微抖,顯然並未睡著。
假太後毛東珠的武功可是相當厲害,說不準自己已經被她發現了。柳蒙心里想著,手下卻是不慢,長劍一轉,唰地奔假太後脖頸刺去,把什麼封穴道的全拋到了一旁。
叮的聲響,假太後毛東珠的手里突然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刃,卻是白金點鋼峨眉刺,正好格擋住疾刺而下的劍尖。柳蒙仗著站立的優勢,手中長劍伸縮連刺,而毛東珠就盤坐在床上,左擋右閃,一連數劍都被其擋下,出手速度比之柳蒙絲毫不慢。
這假太後毛東珠可是會化骨綿掌的,要是一不小心給她拍在身上,必定全身筋骨酥脆,寸寸斷絕,最後連根指頭都抬不起來,活活疼痛而死。既然偷襲不成,柳蒙打起十二分小心,只管用長劍逼住毛東珠保持一定距離,什麼風回電激、孤雁南飛、輕吟回風的劍招一古腦子使出,就是不讓對方有絲毫余閑反攻。
一時床邊嗤嗤破空劍嘯聲不絕入耳,柳蒙充分發揮劍法的迅疾,把劍招使得更加簡單直接快速,劍劍不離對方要害,逼得毛東珠連翻身站起的功夫都沒有。十余招過後,床上被褥都被劍鋒割裂,棉絮飛舞,毛東珠那高高盤起的發鬃也散落下來,狼狽的不成樣子。手上稍微一慢,便被長劍割出道血口,拇指差點被削掉,峨眉刺更是一下抽飛。
就是這樣!毛東珠到底是裝扮太後時間久了,很少經歷過這種殘酷的搏殺,面對飛舞的棉絮和布條等干擾,竟然還眨眼縮頭躲避?柳蒙一個縱身,拽住床上幔帳,用力一拽一扭,把幔帳扯倒整個蓋在床榻上,然後瞅準毛東珠所坐的位置,盡管手腕抖動,一氣刺出了十余劍。
被幔帳一下罩住,毛東珠不免有些慌亂,兩手運力想要撕開,卻忘記了現下正在做著生死搏殺,對方可不管這一套。慘叫聲中,潔白的幔帳霎時被噴濺出的血花染紅,身軀裹著幔帳滾成一團,從床上摔到地上,掙扎了一會便自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