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有趣 第二十四部 黃牛和白馬

作者 ︰ 景州棗林張

()在一個炎熱的下午,太陽山前邊的老槐樹下,站著一匹白馬(也叫白龍馬)。它昂首遠望,在目光穿過的地方,有的闊葉被曬成了柔軟的薄布,一綹一綹地耷拉著;有的厚葉也被烤得發黃,失去了活力;尤其是小山包上的蒿草和荊棘就像被火燎的,葉子都冒煙(蒸氣)了。唯獨山腳下的甘泉還淌著細流。在水里和岸邊的花草,不但葉子水靈靈的揚著歡快的笑臉,而且還開著紅、黃、藍、紫各s 絢麗奪目的花朵。這里是遠近唯一的芳香、蜂鬧、蝶飛、魚游、蛙叫的歡樂場所。看著這一切,白龍馬竟忘記了自己是站在濃密的樹y n下而感到無比的痛快!然而,使它焦急的是站在甘泉河里、貪婪飲水的黃牛。它不但走得慢,慢極了,慢得使人感到窒息!而且,喝起水來就沒夠。

白龍馬回憶著和黃牛一起喝水的經過︰每次和黃牛一起去喝水,都是自己首先登開四蹄,只在一眨眼的工夫,先跑到甘泉河站在水里,低下頭,眯起眼楮,咕兒嗒咕兒嗒一氣喝足,然後噌下子抬起頭來,用舌頭舌忝舌忝嘴唇,豎起耳朵,睜圓了眼楮,舒心地欣賞著自己剛才趟起的煙塵︰「真美!就像神仙腳踩的祥雲,在慢悠悠地飄蕩著」;看夠了,走出水,迎著慢騰騰走來的慢x ng子伙伴走過去,用話刺激刺激它,「哎,牛大哥,別看您一步踩不死個螞蟻,可水比誰都喝得足,夠合算的!啊?」

听了白龍馬的話,溫和健壯的黃牛,沒說什麼,只是憨厚地笑了笑,一低腦袋又走開了。

白龍馬刺激了黃牛一回,沒有得到回擊;又一想︰「黃牛也不光缺點──它比自己勁大;它從不夸耀自己,也不刺激別人。」想到這,白龍馬的j ng神頭好像一下子全沒了,走到老槐樹下就香甜地睡著了。每次和黃牛一塊去喝水,差不離都要先回來睡一覺,倒不一定每次都去刺激黃牛,嫌黃牛慢,卻是一貫的態度。

今天,白龍馬喝完水回到樹y n下,沒有睡覺,而是焦急地看著黃牛慢騰騰地走到水邊,又慢騰騰地站在細流里喝水;喝得是那樣慢,又是那樣的沒夠,好像把那細流都喝進自己嘴里還不滿足。是什麼好喝的水呢?原來是甘甜的。現在,天炎熱沒雨,禾苗曬干了,大地烤裂了,很多地方都沒水,山雀、野兔,許多動物都來搶喝甘泉涌出來的甜水,甚至連遠方的大象和駱駝也來這里解渴。這樣一來,甘泉水再旺,也不像往常那樣有足夠的水在河床里洶涌奔流,而是一條在太陽的照sh 下彎彎曲曲、越來越細直至消失的銀帶子。那麼多動物都來搶喝不算,還在水里洗澡拉尿,把個那麼清澈甘甜的泉水,糟踏成臭啦吧嘰、骯髒混濁的細流,簡直沒法喝,不渴急了,誰去喝它呀!所以今天白龍馬跑進細流低下頭咕兒嗒咕兒嗒只喝了幾口,就覺得比往常喝半個鐘頭還足,然後抬起頭,用舌頭舌忝舌忝嘴唇,因為太渴的緣故,也覺得甘甜;然而,細咂麼起來,卻覺得有點惡心。

世界上的怪事向來多得很。就這樣沒法下咽的水,黃牛扎下腦袋喝起沒完,又喝著沒夠!真中了平常說的一句話,叫做︰「牛喝髒水,不吃髒草。」這倒是個事實,也是個規律,但算不算個優點呢?

白龍馬根據自己的經驗、認識和生活習慣在苦苦的一直想下去。

黃牛呢?頭上頂著焦灼的烈r ,邁著沉著穩健的步子,心里思考著︰「今天到魔子嶺去遠游,要經過一個叫滾油鍋的小小的沙漠,皮膚燙傷一點倒不要緊,不多喝一點水就得熱死那兒!最痛心的是白龍馬听不進別人的意見……」它簡直不敢想下去;不敢想,也得想,只是抑制一點罷了。它想,「不去吧?是個鍛煉,是個考驗,同時,也是個任務;去吧,白龍馬……」它正想著,已經走進了細流。

黃牛走進水里沒有馬上喝水。它抬起頭來,好像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最後定下決心,需要重新合查情況一樣,首先看了看噴火的太陽,又看了看山包子上曬焦了的綠葉;大地上冒著燻人的蒸氣,細流一個勁縮小。「看起來,太陽好像要把一切生命都曬死!」想到這,為了遠征的勝利,它就猛勁地喝起水來,什麼髒了臭了,全不在話下;喝足了,抬起頭來,看看噴火的太陽和冒煙的莊稼,就又扎下頭去喝了一氣;抬起頭來覺得怪撐,那也扎下頭又喝了兩口。當它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小猴子扔過來幾個酸棗兒。它都準確地接到嘴里。這真中了兒歌中所說的︰「猴兒,猴兒,爬山頭兒,摘酸棗兒,喂黃牛兒。」

黃牛喝足了水,嘴里含著酸棗,真是又甜蜜,又踏實。準備充足,勝利在望。

「喂,牛大哥,你還回來了?」白龍馬抱怨說,「可把人等急了;撐死那得了!」

「齁齁,」黃牛坦然地笑了,接著又焦慮起來說,「馬弟呀你看,太陽噴火,大地冒煙(蒸氣),如果不喝足了水,走不出滾油鍋就得熱死!听哥哥的話,為了安全地到達魔子嶺,你還是去把水喝足吧!使勁地喝,喝得越多越安全!」

白龍馬被黃牛的誠意感動了,二話沒說,就去喝水。然而,顯示它的優越,表現它的驕傲,是不放過任何機會的。它扭回頭,對黃牛說︰「等著瞧吧,你倒不完一口嚼準能回來!」說完,它就四蹄點地,「夸、夸、夸、夸」美滋滋地輕點著舞步,一溜小跑,很快就來到了甘泉細流,低下腦袋喝了兩口,就抬了起來,心里想,「真不是滋味!」可它一想起黃牛的話,「要過滾油鍋」,就不顧一切地扎下腦袋,合上眼,咕兒嗒咕兒嗒猛喝起來,也不知喝了多少,反正覺著喝足了,就抬起頭來,默默地叨念著,「要過滾油鍋了!」于是低下頭又喝了幾口,覺得實在飽了,就急忙走上岸。它怕誤了時間,就四蹄騰空地跑了起來;當它在老槐樹下停住腳步的時候,吭吭地咳嗽起來,憋得臉通紅,而且哇哇地吐了兩口,剛透過點氣來,就埋怨黃牛說,「要不听你的,不至也(不至以吐)。」

「不是不是,」黃牛說,「是你跑太急了!」見白龍馬還不高興,它又說,「哎,我想起來了︰馬弟是最遵守信用的,為了不誤時間才急得咳嗽。末了,還不是中了你的話?我當真一口嚼沒倒完,你就回來了,快極了!」

白龍馬經(禁)不住黃牛這麼一夸,撲哧樂了;雖然又咳嗽了兩聲,但也沒再吐,稍稍喘了喘氣,它們就踏上征途,朝魔子嶺走去;一路上,逢山繞道,遇水走橋;不過,沒遇到有水的河,走不走橋都可以。

在這炎熱的下午,走一個鐘頭沒出去十里地,黃牛倒不怎麼樣,可白馬渾身這汗就出多了︰不只是「 踏啪踏」掉,還順著四條腿往下流,誰看了都說是熱的;其實,不只是熱,而主要是急的。你想,黃牛和白馬,一個慢x ng子,一個急x ng子;它們一塊走,腿腳不合拍節。這就是白馬急出汗的原因。它終于忍耐不住了,對黃牛說︰「牛大哥,像這樣走法,得什麼年月到魔子嶺啊?」

「啊,對不起!」黃牛說,「我天生腿腳沒有你利落,可也不能太拖累你,我走快點!」于是,黃牛就小跑步緊追白馬,還追不上;它索x ng大跑起來。白馬回頭瞅瞅,略微有點滿意。可黃牛卻說話了,「馬弟呀,我走快點是可以的;但老是大跑,我會累壞的,到那時候,還不是要拖累你呀?我看這樣︰你走得快,可以迅速通過滾油鍋,在魔子嶺下等我;如果天太熱,你就在滾油鍋這邊找個大樹y n涼歇足了再過。趁你歇著的工夫,我也就趕上去了。即便在滾油鍋出了危險,我也來得及趕上去救你。一定要見機行事。我呢,走的慢,等到了滾油鍋,天可能熱度要小一點,咱們倆就趕到一塊了。

商議完畢,一同起程。白馬一撒花,就不見影了。剩下黃牛自己也加快了速度,緊步後塵。

在下午四點多鐘,黃牛進入了滾油鍋,天熱度小了,可滾燙的沙子溫度還不見低。什麼熱了、燙了、累了,黃牛都不去注意;它唯一注意的就是前方大路的盡頭,看看是不是有白馬熱死在那里。

「唉呀真可怕,前邊那個白東西該不是白馬吧!」在即將走出滾油鍋的地方,白馬倒下了。黃牛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跑到跟前一看,「四條腿挺得直直的,已經死了。」急得黃牛圍著白馬直轉圈子,啪嚓啪嚓摔蹄子,就是沒有哭。後來,它竟然停住了腳步,自言自語地說,「好吧,死馬當著活馬治。」于是,它對著白馬的胸口吹風,意思是吹散暑氣,接著又做人工呼吸。還真有門兒,白馬的鼻子、嘴,有微弱的氣流在出出進進。這一下可把黃牛給高興死了。它踢踢腿、拱拱頭地去拯救白馬。白馬終于救活了。黃牛又把嘴里的酸棗兒分兩顆給白馬含上。頓時,白馬口舌生津,神智清醒,四條腿登了登,腦袋一抬,臥起來了!

「哎呀馬弟,你可好起來了;沒把誰嚇死哪!」黃牛說,「你怎麼會弄到這個地步呢?」

「唉,別提了!」白馬說,「我還是听你的話了,可就是起程稍微早了一點,又拼命地一跑,反而熱上加熱,就這樣,還沒出滾油鍋就熱死了。」它又說,「多虧你來得及時,再晚一點……」說到這,白馬鼻子一酸,心里一堵,就說不下去了。

「好了,」黃牛說,「現在也不十分熱了,我扶著你,咱們到那邊樹y n涼,歇足了再走。」

黃牛和白馬來到樹y n下,歇了足足有兩個鐘頭,吃了猴子送來的酸梅子、山桃子,真是又解渴又解餓!

告別了猴子,黃牛和白馬就開始向魔子嶺前進。

吃足、歇足,不渴不餓的白馬,j ng神頭不減,動作還是那麼利索。這時候,黃牛和白馬肩並肩地走著,雖然姿勢不一樣,但步調協調得多了。它們快快樂樂地,對完成任務充滿信心地,唱起了團結奮斗之歌,曲調悠揚、振奮,表達了它們爭取勝利的壯志豪情。

如果有人要問,它們到魔子嶺去完成的任務,是艱巨的、危險的,還是有趣的呢?這是個秘密,只有黃牛和白馬知道,別人不需要過問。但完成任務的關鍵是過滾油鍋。既然黃牛和白馬活著走過了滾油鍋,那就必定能夠很好地完成任務。這是絲毫不容懷疑的。听吧,黃牛和白馬再一次唱起了「團結奮斗之歌」。

團結奮斗之歌︰牛兄馬弟不同宗,相親相愛情意長。團結奮進魔子嶺,旅游、鍛煉喜洋洋。執行任務是秘密,勝利就在山頂上。(這是第二次唱,加)高呼並跑向前︰「沖啊!」

看吧,黃牛和白馬已經大踏步地登上了魔子嶺,在魔子嶺的頂端黃白分明,就像天上的兩顆耀眼的星星,放散著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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