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常听爸爸說︰「李白斗酒詩百篇。」可見人喝醉了酒是最美的,連詩都可以多寫;還有許多人,也都說喝醉了酒美。我不會喝酒,當然體會不到喝酒之美;然而,有不少的事情,卻使我感到醉的美意。
小時候住老老家,跟老爺張殿雲、二舅張水、三舅張寅到永定河大堤去玩;大舅張恩有時從工廠回來,也帶我去永定河西堤去玩,小胳膊小腿的得跑好一陣子,才能登上堤頂。大堤又長又高,是多麼了不起的工程呀!而且堤上的大樹一棵挨一棵,密密地排在路的兩旁,每棵從直徑看,都有五六尺頇,枝葉遮天蔽r ,顯得十分有氣魄!
從堤頂向東看,幾里寬的河床上,奔騰咆哮的混水,使人看了眼暈。這眼暈雖然不是喝醉了酒,卻有著十分的醉意。是呀,這大堤,這大樹,這大河,在我小小的心靈里,築起了神聖的字眼,那就是「偉大」,祖國偉大!祖國的山山水水,在每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心目中,都蕩起了激情的浪花。這是何等的醉心之美呀!
古詩說︰「ch n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小時候,河里有流不完的水;地里的樹也多,每到立夏以後,鳥兒才來得最多。每當我早晨,香甜地睡著的時候,各種各樣的鳥,早在院子的樹上,耍著嗓子啾啾地唱歌了。
尤其是我在,半睡不醒的時候,听著黃鳥(黃雀)那動听的歌兒,金背那婉轉地唱,還有不知名的小鳥,在嘍嘍地拉胡琴,真使人感到醉意,又使人感到好笑。特別是大喜鵲一叫,我就沉不住氣了,非起不可;因為,我怕它笑我懶。
那時候,村外的地是一條一綹的,地邊都是樹,樹林子多極了。夏天的中午雖然很熱,但在樹y n下卻涼快得多,因此許多鳥還是要落地找吃的。中午不睡覺,就找幾個小伙伴去逮鳥。
來到樹林子里,看見有鳥落地找吃兒,就把夾子下好,然後跑到樹林的另一頭,趴在地上,一邊打著口哨一邊向前爬,意思是向下夾子的地方轟鳥。
鳥轟到夾子跟前,特別是鳥看著夾子上的蟲,正在「吃,還是不吃」,拿不定主意時,我們的神情最緊張,口哨也不打了,伙伴們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光抬著頭,用眼直瞪瞪地盯著「愣食兒的鳥」。
如果有誰不慎把鳥嚇跑了,伙伴們就會你一句我一句地埋怨他,而且重新約定好︰下次再有類似的情況,誰也不許著急,誰要再嚇跑了鳥,就不帶他去。
如果愣食的鳥,吃走了蟲而沒逮著,大家就會感到遺憾,修理一下夾子,從新找地方下夾子去逮;如果愣食的鳥,在它下定決心以後,一吃蟲就被夾住了脖子,翅膀和腿連撲稜帶跳,大家就會噌地下子,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看看誰的夾子逮住了。
先跑到的人會敏捷地從夾子上取下鳥,用兩只眼楮左看右瞧,其他伙伴也會跑過來欣賞一番。大家興奮地看著,熱烈地議論著,不論誰都想拿到手瞧一瞧。
然而,當捕獲者拿到手的時候,總不願意再叫別人拿,別人也就只好伸著脖子去看;看了一陣之後,因為下午還要干活,就往家走。捕獲者一路拿著心愛的小鳥,耳朵听著別人的夸贊,心里該是多麼美呀?真比喝醉了酒還要醉上幾分呢!(多數鳥對人是有益的。那時鳥的數量,可能是現在的一千倍;現在鳥少了,要倍加愛護,不要傷害它們!)
我六歲的時候,開始跟爸爸念小雜書,學得挺快,一年就學了七八本。到了一九四八年底,我們的家鄉解放了,村里辦了小學。我開始上學,當初沒課本,自己愛學什麼學什麼。有了課本以後,我上二年級,第二年上四年級。為什麼學得這麼快呢?因為**給了我學習機會,我對學習很感興趣。許多人都愛學習。
上課鐘打響了,同學們靜靜地坐在自己座位上,誰也不動一動,光等著老師來上課。老師來上課了,班長喊一聲︰「起立!」同學們都筆直地站好,等老師走到講桌前叫坐下,大家才輕輕地坐好,眼楮盯著黑板上老師寫的字,耳朵听著老師的講解。
當回答老師的提問比別人好,或得一百分時,心里就特別高興,比喝醉了酒要美得多!越是成績好,就越虛心、越愛學,誰也不驕傲,越學越著迷,越學越成績好。我的功課就是這樣好起來的。因此,後來我上師範都是保送的。
我愛上課,我也愛課間的游戲。下課了,同學們去做各種游戲。我常找幾個人來瞎子模魚,一個人用毛巾蒙上眼,幾個人圍著他干擾近犯︰這個捅一捅,那個模一模;有的揪耳朵,有的捏鼻子;有的伸腿絆他一跤,有的拉著他身後的衣服跑……
人要是沒有眼楮可真難!瞎子前撲不著,後踹不著,左抓不著,右逮不著,有時因捉人摔個大,會逗得人捧月復大笑;笑得那個甘甜,比喝醉酒要美得多。
當瞎子的,常被同學們逗得哭笑不得,因為這是做游戲,惱不得恨不得,只好耐著x ng子去捉。老捉不著人,他就得動動腦筋。有時候他好像對近犯的人還擊,可他突然向相反的方向捉人。如果有誰不注意,準被他捉住。這時候,他會開心地大笑起來,扯去蒙在眼上的毛巾,和同學們一起去逗新的瞎子。
最逗笑話的就是上體育課,大家排成一隊,練左右轉。老師高喊一聲︰「向左轉!」有的人不注意,嗖地向右一轉,正和人家面對面,兩個人一笑,錯了的人迅速向後轉。嚴格的老師總要說幾句。下次真得注意點,因為誰對挨批評都有夠。
那時候下課了,誰也不追打鬧,同學們都覺得上學了,不能像個野孩子。每天下午放學以後,常常自動組織起來,扭秧歌,打霸王鞭。
一根一米長、核桃粗的柳木棍,染上彩s 花紋,兩端用洋釘釘上銅錢,拴上紅綠布或彩線,就制成了霸王鞭。那時候,常去宣傳或開會,同學們排著整齊的隊伍,走在大街上,有時候喊口號,有時候唱歌,有時候踩著鑼鼓點耍霸王鞭。
那霸王鞭耍起來,兩端的銅錢,嘩稜稜響個不停,十分清脆悅耳。一隊隊學生,霸王鞭耍起來,紅綠彩布隨著霸王鞭上下翻飛,真好像一條條彩龍翩翩起舞,耍的人歡天喜地,看的人目不轉楮。那時候學校生活,真比蜜還要甜,比醉酒還要美得多!
那時候的學生,穿的粗布衣,吃的家常飯,很少見到白面,可學習興趣高成績好。現在我們同學,吃得好穿得好,學習條件好,比過去不知好上多少倍,簡直是生活在蜜罐子里!許多人學習成績也相當好,覺悟高,只有困難多的人學得不理想。掉隊是最慘的,還是趕快登上時代的列車前進!
時間才過幾十年,我們的生活比過去,已經好得多了。今後的生活,將使人感到更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