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第四章正量之源(6)
初冬也是牝馬產崽的時候,石頭晚上基本也不回氈包里睡覺了,母馬臨近臨盆期,就要加倍看護和照料。烏倫珠日格十分疼愛丈夫,為其用六張羊皮縫制了一個大的皮筒子,人裝在里面甚是暖和。由于馬匹多,產崽的母馬準確數有九匹,有的可能在同一天臨盆,有的會難產些,就要拖後幾天,甚至還需人工助產,大概時間基本都在七八天內,白天或黑夜都需要有人操心,因為極有可能傷了母馬。
有幾位老漢懂母馬臨盆的道道,可惜上了年歲,歲月不饒人,走路或彎腰都不能暢所人意,加之要時刻守在母馬旁,自然更消受不了了。擔子就都活在了石頭身子,他從來沒有任何抱怨,而是盡力盡力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何況他也沒那多有想法的腦子,也許石頭天生愛著放牧,比如到了阿拉善草原,本可以先休息幾日,等恢復身體再干活,可他一天都閑不住,馬上把自己融入美麗的阿拉善草原。
臨產的母馬大都不愛動彈了,側身臥在草地里,神情似水的眸子望著遙遠的天際,極像是一位母親盼兒歸的神情,它們已經不太進多食了,只履行一個啃草的形式而已。公馬們也好像被叮囑似的,只走進旁和它們自己的妻子臉對臉嗅一嗅,四肢蹄子走起來扣著地,不敢抬高,害怕一不小心誤傷的母馬,它們也不像以前在草場任意馳騁了,突然顯得如一群紳士一般,活動的範圍總離母馬不遠,這是本能情感的充分表露。這足以說明︰不管人類還是低一級動物,當有一天要為夫為母時,世界便彌漫了本愛。
持續了幾天,有一匹母馬有動靜了,個頭不高,一個大肚子鼓鼓的,顯得馬腿都矮了幾分,頭也基本沒有勁兒提起來了,走路也有氣無力,臥的時間明細多過站立。正好石頭也注意到了它,它突然站了起來,身子似乎不由它自己使喚,左右恍惚,慢悠悠地向著一個相對不受打擾的地方挪去,隨著就側臥了下來,不到十幾分鐘的時間,四肢支撐著站了起來,又臥下,又站起來,
幾經周折,身體開始使勁地抽搐起來,明顯可以看出它的痛苦來,身子慢慢弓著,兩支後蹄叉開使勁地撐著地面,脖子伸長來回搖晃,嘴里發出「嘶嘶」的申吟,接著是大口的喘息聲,它開始拼命地發力了,可過了許久才僅出來一只前蹄,它一直喘氣使勁,還沒有露出小馬駒的頭來。
石頭站在旁邊搓著手,似乎也在拼命地使勁,額頭上擠滿了汗珠,實在不忍再看下去,石頭噌地跪蹲在母馬身旁,一只手直接從母馬臨盆處伸了進去,模到了小馬駒的頭,輕輕一護一拽,順著母馬的力氣,一股腦兒就出來了。
小馬駒終于降生了,母馬雖已精疲力盡,但還彎過頭來,伸出舌頭輕輕舌忝舐馬駒子身上的羊水,直到胎毛漸漸發干,母馬舌忝舐著小馬駒的渾身上下,尤其舌忝舐它的小,而小馬駒迷著眼楮,掙扎的試圖站立起來。身子剛離了地,就摔了個啷當,不過它一點都不泄氣,依靠著母馬的月復背艱難地試站,站了幾次,摔了幾次,還好晃晃悠悠地站住了。母馬便又舌忝舐干淨流在干草叢里的一趟血跡,勉強做了一個翻滾式動作,站了起來,甩馬尾招呼著小馬駒吃乳,**和乳汁對小馬駒有著極其強大的誘惑力,用不著演示,自個兒吮上去吧嚓吧嚓地吸起來了,動作十分嫻熟,好像那就是它身上一部分似的。
剛生下那一刻,石頭就知道是一匹公駒子了,看著母子平安,又那般不依不舍,而想到了自己未知的身世,石頭心里的酸楚再一次沖上了眼楮,淚珠子在深黑的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打轉,他心里在吶喊,我的阿媽啊!你在哪里啊?兒只想瞧瞧你的樣貌啊!
此刻,妻子烏倫珠日格已經悄悄地站在了石頭身後,她是來給他送水送飯,不知為什麼,她看到石頭那般神情,抽泣地成了一個淚人,她捂住口鼻,不想讓石頭看見她一副傷感的樣子,其實她和石頭一樣都是沒有見過娘的孤兒,也都是經由好心人養育才活到今天。
石頭扭過身還是看到了妻子晶瑩的淚花,站了起來,沒有出聲,順手一摟將烏倫珠日格緊緊抱在懷里,兩人就那樣相擁相抱著,很久很久,一直看著母馬和它剛出生的兒子。
深夜又一匹母馬產下馬崽子,接連幾天,九匹母馬都順利產下了它們的後代。
由于十幾天的蹲守操勞,且白天還得照常放牧,深夜又風襲著涼,石頭剛開始只覺頭微微發痛,硬撐了幾天,終于病倒了,臉色發黃,渾身無力,爬起來都難。烏倫珠日格不知所措,趕緊去找營地里的老人們,一位懂點傷寒雜癥的老人過來瞅了瞅,說是勞頓過度中風寒了,叫烏倫珠日格給刮刮痧,熬煎些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