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二章靈魂的瓶子(2)
當然石頭也覺得奇怪,這樣的情況不止一次了,至今年以來不下四次了。可是他考慮到是妻子操勞過度,以至于夜里被鬼壓脖子了,卻往往沒有把這奇怪之事跟遠方的大哥阿木爾一家聯系起來。他也抽空問過營地里的老人,老人們也沒有細琢磨,多半告訴他是由于烏倫珠日格生了孩子後身子弱的緣故,導致鬼掐脖子罷了。
于是他便安心只顧在飲食上照顧妻子了。
至于烏倫珠日格,她自己樂觀開朗的性子並不會在意那夢究竟要預示什麼,她只是有些擔心,畢竟大哥阿木爾是在打仗,不是放牧,打仗的危險是要時刻提著腦袋的,而每個人的那顆腦袋又極其脆弱。她不想把那種不靠譜的擔憂說給石頭听,怕給他帶了精神上的負擔,因為他心里的大哥是一定要回來看他的,還有他沒有謀面的嫂子。
女人,究竟是一種奇特的動物,在心靈的塵鏡中捕捉,在現實的黎明或昏暗中感知。生活的日子里只要透露點「足絲馬跡」,她們便能以天生敏感的觸角在往往並不相連的隧道中觸踫集合,揭示出一種啞口無言的殘酷事實,證實了一個生與死之天平公道的彌天大謊。
(在撲朔迷離的現實鏡像中,降臨不幸之事總始料未及,而源源不斷的程度又遠遠高于有幸之事。有幸之事自古猶如天降罕世甘露。一個人或一件事若崩塌,翻手覆手間,若日日向榮,即使望穿了眼珠子也有多少欠缺。古人有言︰活著如登山,實屬不易,死如滑坡,一溜煙便去。(活著)多了些可控中的期盼,雖然多數人一生都在苦水里浸泡著,卻世世代代習慣了麻木,竟然覺得在迷惑中活著好。然而,輕生易死在萬般陰霾下吞噬了希望。可逼不得已時,沒有一個硬骨頭是怕死的,即便那累死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但是,決不能回避的是,每個生命都要面對那個瞬間到來的死亡,這是絕對公平的結果,不論何等尊榮,何等卑賤,不同的只是形式。因而每個死亡都不會像活著那樣拖泥帶水。
人類這列通向地獄或天堂的死亡火車,月兌不開老死、病死、餓死、殺死這四節車廂。世世代代證明了不可能長生不死,自然之死(老死)那是多麼完美的收場啊!沒有遺憾,沒有恐懼,時間到了,就駕鶴仙去;病入膏肓,生命止于此,吃死和氣死的為多數,僅得于到死方休的貪嗔痴;而人類的私欲究竟發明了「偉大」又卑劣的加速死亡的武器,是駭人听聞、聞風散膽的「戰爭」——所謂的強殺死所謂的弱,所謂的弱反抗所謂的強而殺死強,再蛻變成所謂的強,再選擇要殺死所謂的弱,你殺我,我殺你,殺來殺去,幾千年不消停。
人挑起蠻野殘酷之戰爭如似一個熱鬧血腥的戲台,正義和罪惡角逐,日月和無辜的大眾被血肉模糊。罪惡是恣意縱為的,正義是被逼無奈的;罪惡以快樂的姿態蹂躪人,殺死人,正義以痛苦的憤怒結束生靈涂炭的浩劫。可那個戲台流滿了鮮血,沒有一個活下來的人能分清正義和罪惡之血液的顏色,人的血總是冷與熱極異,冰冷如猛獸妖魔,溫熱像光明日月。
在世界,對付罪惡只有正義(拳頭對付拳頭),很少有人期待下一次戰爭的時間,除了那些劊子手。短暫的和平是千千萬萬人濃血噴灑出來的一時光明之路,伸張正義注定要有千千萬萬家庭的男人或女人倒下,也注定罪惡挾持的千千萬萬的家庭男人或女人同樣要倒下。
罪惡接受歷史審判,正義接受後人崇敬,不重在復仇,而重為子子孫孫安然活下去,自然的老死!
殺死人的戰爭也許是一兩個女人引起的,但很少是一群窮兵黷武的女人發動的。戰爭好似男人專用專利,他們一群人爆發戰爭,另一群人結束戰爭,歸因在于他們是世界好斗的主者。
啊!既然戰爭是件可恨可悲之事,是人類自身的糗事,那就永不再來吧,雖如同白日夢般!
說那些戰爭中的男人如何呢?戰死的滿上遍野,白骨堆山丘,痛不回首,心創愈裂愈爆。
禱告蒼天!讓世人扒開那些厭倦戰爭的血紅眼楮,瞧瞧那些喪親的可憐女人們吧,請問還會有戰爭嗎?請問還會有戰爭嗎?請問還有戰爭嗎?問天,天不應;問地,地不語!)
善良單純的烏倫珠日格揣著惶惶不安的擔憂默默祈禱,願接受長身天的指引,只好找懂神祀會佔卜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