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九月十四日,浮戲山環翠峪雙龍峽大峽谷(環翠峪地處浮戲山的中部,是嵩山北部的余脈。在清朝乾隆十八年的《汜水縣志》中曾今記載,這里「四周青山環繞;松柏疊翠;諸山來朝;勢若星拱;林黛羅列;谷峪清幽。」,所以被叫做環翠峪。)
此時凌晨四點不到,天已經漸漸泛白,而且果然出現了濃霧(現在河南這個風景區還這樣,到冬季的早上就會起很大的濃霧!)
逯明的人馬因為天黑山路難走,又怕遇到埋伏,所以沒有選擇晚上行軍,同時,逯明也不敢在天黑的時候撤離峽谷,畢竟天太黑,路又太過難走,這人跟馬混在一起,一個不小心就會很容易發生互相踩踏的慘劇!
再加上,逯明的心里其實也很猶豫,本來他是深信自己中了奸計,但是自己到達這個峽谷後,卻並沒有遇到什麼伏兵,因為照他看來,這個峽谷確實是一個極好的埋伏地點,如果是他用兵,他必然會在此時乘峽谷內人群擁擠混亂之時,下達進攻命令,可是即使己方的人馬如此大聲喧嘩,也沒有引來一絲一毫的攻擊,這又讓逯明本已堅定的判斷變得猶豫了起來!
畢竟,逯明很清楚自己追擊那支精銳人馬就在前方,如果那支人馬之中真的有秦王司馬業在,那麼自己這樣優柔寡斷,錯失良機的愚蠢行為就會引來自己同僚們的恥笑,到了那時,自己還有什麼臉面繼續在軍中待下去?笑都被夔安他們笑死了!
想到這里,逯明咬了咬牙,他決定搏一搏,今夜就在這峽谷中扎營,等待天明時分就全力追擊那支精銳人馬!
偏偏,這一切都早已在李矩的算計之中了!
李矩一夜無眠,一直在等待天色泛白,大霧出現的一刻,終于,時機到了!
在左側峽谷的上方,蟄伏了一夜的李矩突然站了起來,他在濃霧之中敲擊著手中的兵器和盾牌,用聲音向所有的人馬發出了進攻的信號!
頓時,所有的伏兵都開始了敲擊,一時間之間,金屬轟鳴,人聲鼎沸,整個峽谷之內都是李矩所部的喊殺聲!
大量的落石也隨著李矩人馬喊殺聲「轟轟」地滾下了峽谷!
峽谷下,逯明的人馬在困乏之中被各種震耳欲聾的聲音驚醒,大量驚慌失措的戰馬掙月兌了韁繩在人群之中橫沖直撞,許多人甚至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落石砸死,被驚馬踩死,但更多的是被人踩死,逯明的人馬徹底亂了!
驚醒過來的逯明眼見情勢已經無法控制,他不知道這峽谷上方到底有多少人在埋伏自己,趙鹿和王陽也不知道在哪,這不知從哪升起的濃霧根本分辨不清方向!
慘叫聲,馬嘶聲,喊殺聲,頓時讓整個峽谷內充滿了絕望,每個人都不知道該往哪里逃跑,所以每個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都變成了阻擋自己逃生的敵人,因為你不揮刀,那個突然出現濃霧中的人也會揮刀,自相殘殺越演越烈!
正在這危急時刻,濃霧之下的浮戲山內又出現了一支人馬!
這支人馬隊列整齊,在雙龍峽大峽谷外列陣待命,竟無一聲雜音!
軍陣的正中飄揚著一面「石」字大旗,不錯!正是石勒親自率領大軍趕到了!
石勒看著這漫山的迷霧,皺眉道︰「孟孫,你听這喊殺聲,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這次逯明看來是真的要載了!以他的謀略,怎麼會如此輕敵大意,進了這處峽谷呢?!」
「主公不必過慮,君子營密探一直盯著逯明將軍的人馬,而且我們也一直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作為支援,我一听說逯明帶著人馬往滎陽追去,就知道不妙,所以已經先一步派了君子營的人帶著石瞻將軍連夜趕了過去!而且峽谷口那些用來堵門的敵軍也已經被清除!」
「嗯,做的很好!君子營的人已經爬上峽谷了嗎?」
「是的,應該快爬上去了,主公,這次我還讓石瞻作為先鋒爬了上去!」
「嗯,那就好,石瞻這小小子也去了?哈哈,這小子這次又可以立功了,哈哈哈!」
「主公偏愛石瞻將軍,那麼多將領里主公可是只要求臣對他多關照啊!」
「哈哈哈,孟孫難道也吃醋了?哈哈,少年人,就是應該多給他們一點上陣殺敵立功的機會,這樣才能激勵那幫老將不要倚老賣老!」
「主公的一片苦心,臣明白,石小將軍也很懂事,又能吃苦,做氣事來也絲毫沒有馬虎和怠慢,確實沒有辜負主公對他的悉心栽培!」
石勒听到張賓話里話外都幫著石瞻說話,心里卻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所以話鋒一轉地問道︰「孟孫,這次你讓君子營冒險突擊,可有把握?」
張賓听到石勒突然問起自己關于君子營的話題,心中頓時一沉,要知道,自己主公過去可是基本都不太過問君子營的事,最近卻不知為何突然開始關心起了君子營的一舉一動,難道說自己的主公已經開始對自己有了防範?
不過對于石勒的這種舉動,張賓早就有了對策!
張賓慎重地說道︰「主公,這次君子營新收了一個奇人,此人從小就在多霧的山中長大,所以山里的霧氣對他來說,影響並不大,而且他早就來過這個浮戲山,對這里的環境也很熟悉,據他所說,這浮戲山里有很多的峽谷,道路難走,很適合打伏擊,所以我料李矩必然會在峽谷上埋伏人馬!」
「哦?敵軍主將是李矩嗎?你看查探清楚?!」
「司馬業軍中能在如此危機時刻,臨機決斷的除了李矩也不會有其他人了,據說李矩此人豪俠果斷,這個司馬業能在密縣待下去也全靠了李矩,所以定然不會錯了!」
「嗯,李矩在此,看來司馬業也應在此!這次你們君子營可是又立了大功啊!」
張賓一听石勒的話,心中就更加確定石勒對君子營的力量已經有了忌諱,所以趕快從懷中掏出了由一塊赤金打造的令牌,誠懇地遞給了石勒,並且恭敬地說道︰「主公明見,君子營雖由張賓代管,但凡是入君子營者都清楚一點,他們入營之日身上都會在秘密部位烙印上此令的圖形,所以人人都認得此令,張賓也在君子營令法中明確告知決不可違抗出示此令牌之人,否則格殺勿論!而此令牌亦只有一枚,絕無第二枚,現交予主公!」
石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伸出了手接過了張賓手中的令牌,輕輕放進了自己的衣兜之中,然後對著張賓點頭道︰「可以鳴金了!」
張賓見石勒收走了令牌,心中也是一陣輕松,本來君子營的勢力早就讓石勒軍中的各方都垂涎欲滴,不知道受了多少人背後的冷槍暗箭,現在由石勒親自取得了君子營的實際大權,反而是讓張賓再也沒有了顧忌,而且從此往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利用君子營來攻擊自己,因為這君子營的實際掌控者已經由他張賓變成了石勒,他張賓終于可以大膽地放開手腳全力經營君子營了。
想到這里,張賓對著自己身邊的傳令兵大聲道︰「主公有令,高舉火把,鳴金!」
而剛剛爬上峽谷左右兩側上方的石瞻和君子營人馬,一听到鳴金的聲音就立刻對兩側峽谷上方的李矩人馬發起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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