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七章當狼愛上羊……
第七章當狼愛上羊……
彭無道投胎人間變牛踩入了泥潭之後，再也難以自拔，于是它的死魂靈又飛回的閻王殿，哭哭啼啼地哭訴投胎變動物的難處，而且投胎變成之後，處處充滿驚險，乞求「閻王爺」給它一個變人的機會……
「我不想投胎變動物了……」
「為什麼？」
「因為人間對動物設下了層層重重的陷阱，你想想看，我變成鴿子，被亂槍打死，變蛇被人設下圈套套住，變豬被人愚弄死，變牛被種田人拿去玩耍，變馬讓刁民們隨便騎，真是慘不忍睹啊……」
「那你想變什麼呢？」
「我現在只想變成人……」
「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麼不行？」
「本‘閻王爺’都是好心好意，都是為了你好。你現在還沒有改造好，萬一下子變成人，被以前的受害者認出來，還不是群起而攻之，不被打得粉身碎骨才怪呢！」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還是讓你先變變動物，這樣那些布衣草民不容易認出你，這還不是保護你嗎？」
「那我想變個既有威風又溫順的動物好嗎？」
「哪有這種動物呢？威風就不會溫順，溫順就不會威風，難道你想‘鮑魚和熊掌’兼得？」
「讓我多想一想……對了，讓我同時投胎變成狼和羊……」
「人家只能讓你變一個，你怎麼能如如此地想入非非？」
「這有什麼不行呢？孫悟空還不是一根毛變一個小悟空？它還不知變了多少的‘空子空孫’呢？」
「那你同時想變兒狼和羊，有何道理？」
「因為我怕光變成狼，給人的印象太凶殘；光變成羊，怕被人欺侮……」
「那你變成狼還不是要吃其它動物嗎？」
「不，我不吃其它東西，我光吃自己的羊……」
「這樣你還不是‘弱肉強食’麼？」
「不，這樣，我僅僅是自己吃自己……」
「這種吃法，還不是弱肉強吃……」
「不，我這種吃法，因為是自己吃自己，跟所有的人無關，也可以說是一種愛，正像人間的一首歌所唱的‘當狼愛上羊’……」
「怎麼愛法？」
「因為我怕人家狼把它一口吃掉，還不如我把它吃掉。」
「此吃和彼吃有何區別？」
「如果我的羊被人家吃掉，那是徹頭徹尾地沒了……」
「如果被你吃掉呢？」
「如果被我吃掉，百分之百都吃到我的肚子里，所以它在我的心里還是一個整體。而且由于在自己的心頭上，根本不用怕有人出其不意地來侵犯，完完全全地起了保護它的作用……」
「這樣說來，你吃它就是一種對它最大的愛？」
「這種愛和人間一般通俗的明明白白的愛是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為什麼？」
「因為這是一種最深沉的最隱形的愛……」
「那你吃它的時候，不是有夠殘酷的陣痛嗎？」
「不痛不癢，還算真愛麼？」
彭無道想投胎人間同時變成兒狼和羊，難以得到人間的認可。「閻王爺」說︰「你要投胎變狼就變狼，要投胎變羊就變羊……」這使它無所適從，不變吧，無法投胎；變吧，只能變一種，這確實讓他騎虎難下，它的死魂靈沉沉地入夢了……
彭無道夢中夢見「閻王爺」看它怪可憐的，只好答應它同時變成了投胎人間狼和羊，歡喜了好一陣子。一方面，它對于自己能如意地能一分為二，感到十分的欣慰，認為自己的能力，和人間大名鼎鼎的數學家陳景潤，可以分庭抗禮，理由是自己這個發明，決不會比他的一加一等于一差，而且還比他不知過了多少——你想想看，他一加一只等于一，而我一加零卻等于二，這不是小巫見大巫麼？這不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麼？
彭無道當官時喜歡泡妞，而且常常在歌廳里k歌，因此，他夢中投胎人間同時變成狼和羊之後，首先想到的是在歌廳里最愛唱的一首歌「狼愛上羊」——「北風呼呼地刮，雪花飄飄灑灑，突然傳來了一聲槍響，這匹狼它受了重傷。但它僥幸地逃月兌了，救它的是一只羊。從此它們約定三生，訴說著衷腸。狼說親愛的，謝謝你為我療傷，不管未來有多少的風雨，我都為你去抗。羊說不要客氣，誰讓我愛上了你，在你身邊有多麼的危險，我都會去陪伴你，就這樣，他們快樂地流浪，就這樣，他們為愛歌唱……」
彭無道在夢中，用它那五音不全的歌喉，反復詠唱這首最愛唱的歌曲，而且還要它的原來那麼多傾國傾城的情婦們，翩翩起舞地伴舞，用盡吃女乃力氣地伴唱……唱著唱著，它的眼淚頓飛傾盆雨，瀟瀟灑灑地把整個歌廳都灑了個遍，唱著唱著，一個個情婦還和它不斷地打情罵俏……
「這歌真扯，狼受了傷，羊憑什麼能救它？」
「是乖乖地讓它吃嗎？」
「如果讓它吃了怎麼去愛它？」
「它們用什麼來傾訴衷腸？」
「它用什麼來為它療傷？」
「狼怎麼愛上它，是不是不吃算愛它呢？」
「狼愛上羊，是不是三生約定都不吃它？」
「它們用什麼來抵抗愛的風風雨雨啊？」
「當狼餓的時候，會永遠不吃它呢？」
「吃者和被吃者之間，真的能和和詣詣快樂地流浪嗎？」
「真的有不吃肉的狼永遠愛上羊嗎？」
「真的會有狼不吃肉而為愛永遠歌唱嗎？」
夢中的彭無道，和那些打情罵俏的情婦們，還真的扯出了一個要害的話題——強悍的肉食者，真的會愛上它喜歡吃的被吃者嗎？其實他們之間反反復復的疑問，就道出其中讓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秘密——所謂的愛僅僅是強權者的借口，不吃白不吃，才是威權者弱肉強吃的硬道理……剛才它所夢中的有關「狼愛上羊」，和從中引發出諸多的議論，還不是不打自招暴露出了其中十惡不赦的歪理麼？
接著彭無道又夢見了它的老女乃女乃，它偎在她的身邊，听她說有關「狼外婆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晚上，媽媽听說山那邊的姥姥病了，便要去看外婆去，讓二個小孩看家。一個是年紀較大且又聰明的姐姐，一個是什麼都不懂單純幼稚的弟弟。在媽媽走後不久，便有一只狼扮作姥姥模樣來叩門。
姐弟倆都沒有見過姥姥的模樣，姐姐說媽媽臨走時對她說，讓她小心兒狼到家里來，千萬不要輕信陌生人的話。有一天，「狼外婆」來了，便去盤問。狼化裝成姥姥的聲音，說自己來看自己的兩個外孫。狡猾的狼外婆說自己帶來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姐姐說不要相信狼的話，說它是狼。「狼外婆」說自己最近感冒了，所以鼻子才變成這樣。姐姐又說狼的口很臭，說它不是姥姥。「狼外婆」說這幾天得了口炎，所以聲音才有點變樣。姐姐讓狼把手從門縫伸進來看看，狼用白布把手纏住，說自己前天上山砍柴不小心把手讓柴刀劈爛了。最後性急的弟弟把門打開，讓狼進來。「狼外婆」一進來就把燈燈吹滅了，說自己做飯時讓柴煙把眼楮嗆壞了，不能見光。這時院子里的月亮升了起來，照得院子里明晃晃的。姐姐端了一個板凳讓「狼外婆」坐。一坐下來，尾巴就被坐痛了，哇哇地痛了起來。姐姐問狼外婆怎麼啦。狼外婆說自己得了痔瘡，不敢坐硬板凳，並要姐姐拿來一個空斗，也就是鄉下人用的盛糧食的器具，然後貿然讓外婆坐下。一會兒斗里傳過來了狼外婆仍尾巴不斷地卜楞的響動。姐姐問那是什麼？「狼外婆」又掩飾說，是自己抓來幾只斑鳩，也就是野鴨。弟弟一听說就急了，趕忙跑過來看其中到底是什麼東西。「狼外婆」怕露餡，急忙把弟弟攔住，裝著打了一個哈欠，說自己困了，說著說著摟著弟弟就上坑睡著了。姐姐在坑的另一頭睡著，腳剛一伸，感覺觸到毛茸茸東西，于是便問︰「你的身子怎麼有這麼多的毛？」「狼外婆」說自己有風濕病，舅舅給自己做的狼皮襖御寒氣呢。姐姐听到「狼外婆」那頭被窩里傳過來咯吱咯吱的聲響，問「狼外婆」在吃什麼？它說在吃炒豆。姐姐說也要吃，它說小孩子吃了會放屁，不讓姐姐吃。這時姐姐已經吃了弟弟，他尋思自己怎樣逃走。一會兒她對「狼外婆」說要拉屎，「狼外婆」說在屋子里拉，姐姐說會把屋子燻壞的，「狼外婆」只好同意，但又不放心，用了一條繩子牽系著姐姐，一頭牽著它的手里。姐姐出屋後悄悄地把繩子系在院子捶布石上，自己爬到院子那顆高大苦棟樹上，「狼外婆」等了很久，不見姐姐回來，收回繩子一看上了姐姐的當，暴跳如雷，它出來找到院子里，看姐姐在樹上，便哄騙姐姐下樹來，擔心摔下來。姐姐說樹上涼快，讓「狼外婆」也上來，可它壓根就上不了樹，問姐姐怎樣才能上樹。姐姐告訴「狼外婆」，把油涂在樹上就可以上來。「狼外婆」興沖沖地以為自己又要得手，于是把油涂上，好幾次上到中間就被光溜溜地滑了下來。它這時才感到是上了姐姐的當，惱羞成怒的它沒有辦法抓到姐姐，最後姐姐用繩子系著一個筐拋下來，「狼外婆」想著姐姐跳進筐，「狼外婆」被吊到半空中，于是一松手，它跌了個「雞飛蛋打」，粉身碎骨地死了——「狼外婆」滾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個白菜，弟弟和媽媽都從狼的肚子里出來，這時天空已經亮了，一個外地貨郎搖著手鼓走了過來，姐姐就把「狼外婆」變成的白菜賣給了貨郎。而後貨郎把它挑到集市上去賣，冷不防一個屎殼郎般的豬過來一口就叼起白菜，貨郎急了，抄起扁擔就打，眼看著要挨打的豬叼著白菜就跑，比貨郎還要快……
夢中的彭無道想起了小時女乃女乃說的「狼外婆」的故事，禁不住地自言自語了起來︰
「狼外婆」騙了幼稚的弟弟，千方百計讓他上當，難道自己在台上坑蒙拐騙老百姓，而今他們的罵自己是「狼外婆」，是活該嗎？
「後來那姐姐，也騙了‘狼外婆’，最後讓它上當，是不是她也是騙人的，為什麼人們不罵她？」
「為什麼‘狼外婆’那麼多的花言巧語，只能騙幼稚的人，卻騙不了具有警惕性的人呢？反而也被受騙呢？」
「如果它投胎變狼，會被人家認出來自己是披著人皮的‘狼外婆’麼？」
「如果它同時投胎變狼和羊，說狼已經愛上羊，會有人相信麼？」
「如果同時投胎變狼和羊之後，肚子太餓了，自己吃自己有罪嗎？」
彭無道想著想著，又沉沉地做著它的第二個「狼之夢」——「喜羊羊和灰太狼」的故事——羊族的祖先軟綿綿在羊歷的3013年，找到了青春的草原，帶領小羊們一邊抵抗狼族的攻擊，一邊快樂地生活著。至羊歷3513年，青青的草原上，羊羊族群已十分旺。在羊羊一族里，已經有小鎮、學校、超市和美容院，所有的羊都幸福快樂地生活。可是，在對岸的森林里，灰太狼帶著它的妻子紅太狼，對著一群群肥羊咽著口沫。紅太狼看到了羊群，知道丈夫帶它離開狼群是對的。問題是灰太狼什麼時候到對岸去，把肥羊抓回來，讓它嘗嘗羊羊的大餐。
當灰太狼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石橋的欄柵前，羊羊族群的喜羊羊、美羊羊、沸羊羊和懶羊羊等一班年輕的羊羊，才真正地從現實當中，看到書上記載的狼的樣子（它們竟然沒被嚇倒……）當然，和武大狼一樣，灰太狼面對鐵柵欄也是沒有辦法跨越。而對慢羊羊，為了防止灰太狼耍花招，叫了村里最聰明的喜羊羊守在橋上。
灰太狼起初在橋上看到鐵柵後面的喜羊羊，以為只要破壞了鐵柵欄，就可以把肥羊抓住，沒想到鐵欄每次喜羊羊做了手腳，灰太狼落得傷痕滿身，灰頭土臉地回家，在它心中最痛恨的就是那只專門對付它的喜羊羊，簡直是一點不把狼群的威風放在眼里，而且每次都被喜羊羊害得夠慘的。從此，灰太狼下定了決心，想盡一切辦法，要抓回喜羊羊先下鍋，以泄心頭之恨。可是灰太狼不知道，它的對手是羊羊群最聰明的，而且在喜羊羊背後還有發明家慢羊羊村長，大智若愚，喜歡睡覺的懶羊羊，力大的沸羊羊，漂亮親切的美羊羊和一大幫羊羊族群。灰太狼雖然陰謀詭計不斷，但最後還是自討苦吃，落得一個失敗的教訓，而且受傷回家之後，老婆紅太狼並不會給它安慰，還會狠狠地教訓它一頓呢……
彭無道邊做夢邊把自己想成就是「灰太狼」……
「假如我也是灰太狼，不會對對岸森林里的肥羊流口水嗎？」
「假如我也是灰太狼，面對鐵柵欄，我是無論如何千方百計要把它超越……」
「喜羊羊守在橋上有個了屁用，還不知道我是灰太狼嗎？」
「可恨那喜羊羊做了手腳，害得我摔得夠慘，滿身傷痕……」
「可腦那喜羊羊，怎麼背後那一堆‘飯桶’——慢羊羊和懶羊羊，居然還能把我打敗呢？」
「為什麼灰太狼不但吃不到羊肉，回到家還被它的妻子紅太狼教訓一頓呢？」
彭無道想變狼，夢到的灰太狼卻如此狼狽。後想做一個好一點的夢。夢中它居然「三羊開泰」了……
彭無道夢中見到了三個太陽。中國古代陽和羊同音，因此三羊也即三個太陽，即早陽、正陽、晚陽之意——其中朝陽啟明，其台光熒；正陽中天，其台宣朗；殘陽輝照，其台騰射，均含勃勃生機之意。它把夢中的太陽，全部夢幻成三只激情燃燒的羊，仿佛它一伸頭，就可以把它們一口一口吃下去似的……
彭無道正想張口它那貪婪無比的，嘴大吃十方的口，後又多思，不行啊！因為古人說過︰其一是羊吉祥也、和順、溫柔、心思細密且耐力強、前進不止的喜氣洋洋的特征，這麼吉祥之物，怎麼能亂吃呢？
其二是羊年充滿光明，太陽高照，吉祥康泰，預示著健康、積極、向上，有病祛病，無病防病，凡事順利，稱心如意。這大吉大利吉祥物，能亂吃麼？
其三羊是太陽神，正是狀元及北和飛黃騰達之象征，怎能亂吃呢？
彭無道夢中雖然想投胎變成狼和羊，但這是它的一廂情願。最後「閻王爺」讓它作出抉擇︰要麼變成羊，乖乖地听人的話，多吃草，多擠牛女乃；要麼成變狠，繼續傷天害理……它反復掂量得失，覺得如真的變成羊，會被人欺侮得半死，最後還是決定投胎變狼！
忽然一陣陣陰風陣陣，一聲聲的天蹦地裂，一座座的山嶺欲倒，一團團的「黑雲壓城城欲摧」，一聲聲的鳥叫天驚，一聲聲的虎嘯狼啼……在這萬籟俱喧，山呼海嘯，排山倒海之中，彭無道的上一瞬間長出了「狐狸」的尾巴，它已投胎人間變成真正的狼了……
彭無道投胎變成狼之後，最先想的是如何藏著自己的尾巴，因為不把它好好藏住，就怕見到熟人時，很容易被人認了出來，會招來很多的麻煩，甚至招來殺身之禍。它想來想去，終于想了一個辦法，它在向人間進發的途中，路經「彼岸花」，在上面滾一身紅花綠草，爬一身的香氣，連尾巴都花枝招展，這樣人家總不會懷疑了嗎？
彭無道這「狼心狗肺」，踏過了彼岸花，又踏上了「黃泉路」，它怕花花綠綠的身上被弄髒，所以只好雀躍而過。當它靠近「望鄉樓」時，一躍而上飛檐翹角，想望望它久違的故鄉，望著望著，它看到很多很多的人在直盯著它，它怕被人看破露餡，開始放低身段，蹲了下來。後來看太多太多的人注意它，只好跳下來奔向鬼門關︰
「哪一部分的？」
「是投胎人間變狼的……」
「為什麼滿身花花綠綠的？」
「還不是在‘彼岸花’上滾一身五彩繽紛嗎？」
「你的尾巴呢？」
「還不是混在花草當中嗎？」
「你是想蒙混過關嗎？」
「不，我只想沾沾花草更的喜氣……」
「你不是想沾花惹草嗎？」
「哪敢！到人間讓人們認不出來，不挨揍就已經很好了……」
「好，讓你過關，到人間不要再橫行霸道……」
「好，遵命！」它乖乖地闖過了「鬼門關」……
彭無道這只曾經是披著狼皮的官，而今又投胎變成披著狼皮的鬼，讓人驚嘆歷史是何等驚人的相似。當年它懷著狼子的野心，爬上了市長的高位，對民脂民膏狼吞虎咽，對老百姓如狼似虎。如今它投胎重返人間，最怕的就是人們認出它如狼似虎的猙獰的面目，怎麼辦呢？它首先想到的是先隱入深山密林里，以避人耳目。但是它初來乍到，當它竄入密林，沒有一個朋友，覺得十分孤單。想找個伴傾訴鄉情，但這里烏鳴山更幽，甚至連找個伴談話的機會都沒有。它曾想找狽做朋友，但隨它怎麼找都找不到，也就是說連「狼狽為奸」的機會都沒有。
彭無道這只野狼不敢出頭露面，害怕那些過去對它記仇的人認出它，會被打得粉身碎骨。但它在密林里整天東躲**也不是辦法。雖然現在已經為狼了，但總是要吃點東西吧。它這次投胎來到人間之前，曾經下決心改惡從善，也就是說從此不再「殺生」——從此不再吃羊肉之類的食物。但不吃肉，其它東西，例如植物之類的東西，總可以吃了。因此，它剛剛投胎來到人間之後，有相當一段時間做了「和尚」，不再去追弱小的動物，也不再以愛的名義去吃羊了。但是它餓得慌，不吃東西是不行的。于是，乘三半夜三更，到山民的地瓜地里，用利爪去創地瓜吃。因為它吃的聲音太大，驚醒了熟睡的山民……
「那一方面的？」
「流浪者……」
「流浪到這貧山窮水干嘛？」
「想討點東西吃。」
「干嘛自己不去勞動創造……」
「因虎落平原被犬欺，沒有辦法，只想弄點吃的……」
「你不會出點錢買嗎？」
「兄弟手無分文……」
「這樣說你這不吃白不吃是合理合法的？」
「我只知道肚子里實在餓得慌，沒有任何辦法……」
說時遲，那時快，一大群山民們打著山鋤，山耙追趕過來， 啪啪地鏗鏗鏘鏘地響，在暗淡的月光下閃閃爍爍。忽然，一個個赤腳晃腿的小伙子沖過來，把彭無道的狼尾巴給抓住，它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月兌叢林之中……
彭無道逃回密林之後，還爬上高高的樹上，生怕他們緊緊追來不放，而且還不斷地從一棵樹跳向另外一棵樹，跳來跳去個不停，害怕再次被抓到「狐狸的尾巴」。而後月黑星淡，它枕在一棵大樹上，怎麼睡也睡不著。直到快天亮，才勉勉強強地沉沉入夢……
「想不到做人難，做狼也這麼難啊！」
「都說我過去吃了那麼多民脂民膏，難道現在地瓜都不讓吃？」
「人家不是改惡從善了吧，難道‘不殺生’其它東西也不能吃？」
「他媽的，這些刁民，太欺侮人了！」
「難道還要讓我棄善從惡？」
「要是過去，這些地瓜我還賴得吃呢！」
「這些‘土包子’，一點道理都不懂！」
「是不是要‘逼虎傷人’呢？」
「連‘反革命罪’都要給出路，難道要讓我白白餓死？」
「事逼無奈不得已為之啊！」
「這怎麼能算不吃白不吃啊！」
「人家說讀書人偷書不算偷，還不是肚子餓了吃點不算偷嗎？」……
夢中它不斷地發牢騷，說怪話……由于太累了，天蒙蒙亮它才沉沉地入睡了……
睡夢中它一直心有余悸，三番五次夢里夢外驚出聲來。心中怕得要命，心想通過這次教訓，今後絕對不再傷天害理去吃肉，也不再去偷偷模模去偷吃地瓜了。天亮之後，燦爛的陽光的金絲，投入了密林，照在它朦朦朧朧的臉上，它又開始睡不著了。剛醒的時候，它曾信誓旦旦地對自己發誓，從今以後不再偷吃人家東西了。但僅僅過了一瞬，它那餓得扁扁的肚子又開始呱呱叫了，又開始憋不住了。于是它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吃羊之類的肉食動物，也不吃山里人種的地瓜，吃點野菜來飽月復總可以吧！
它自以為此為上上策，最佳的妙計。為此，它乘一個月黑殺人夜，獨自從高高的樹上爬下去，闖進了一個野草和野花叢生的山窪。因為夜色太朦朧，它實在看不清那是草叢那是花叢，以為野菜就可充饑，又因為肚子太餓，它饑不擇食地把一叢叢帶刺的玫瑰花，誤看成一叢叢的野草，一口氣地把它們啃個精光。剛剛吃的時候，它還覺得挺刺激。過了一陣子，肚子漸漸地開始痛了……
「他媽的，老子落到吃野草的地步，不算改惡從善呢？」
「那帶刺的菜，吃了夠刺激了！」
「怎麼這些野菜，都長得有點像小刀呢？」
「是不是這些野菜有毒，吃了會肚子痛呢？」
「吃這種菜，比餓著更難受呢！」
「難道連野菜都不能吃的嗎？」……
它吃了之後，肚子痛的要命，也難受得要命，在山地上像山石般滾來滾去，最後痛得沒有辦法，就地拉起來……拉著拉著，它的肚子漸漸地好起來……一夜睡不著的它，望著天邊漸漸地吐出了魚肚白，望下一看，嚇得跳了起來……
「這那是什麼野菜啊？」
「還不是朵朵的野玫瑰嗎？」
「這野玫瑰，夠刺激呢！」
「最可恨的是它刺得太痛呢！」
「在這山里做‘和尚’，今天總算過了‘沾花惹草’癮呢！」
「怕就怕人家說我花心不改呢！」
「看來我與花的緣份不淺呢！」
「對啊，我的結發夫人不說路邊的野花不要踩啊！」
「實在是最美麗的誤會呢！」
「不！是最鐘情萬種的，五彩繽紛的誤會……」
彭無道自從誤吃了野玫瑰花之後，肚子中痛了好幾天，好像被絞腸刮肚似的，從此再也不敢亂吃東西了。自那以後，它心中特別的矛盾——一是答應過「閻王爺」，絕不能再「殺生」，吃那些羊之類的動物了。也不能到山民那里去偷地瓜吃，再去吃那些野生的東西，像這次吃野玫瑰茶，不就「出血」了嗎？如果出山去城里，過去它主管下的刁民，肯定會認識它。它現在雖然已經是狼了，但耳邊的那顆黑痣還在，人們一定會認出它。但不吃東西是不行的，難道要白白地餓死嗎？它再三再四地思來想去，最後想出了比較安全的東西來吃——還不是滿山山滿林的樹葉嗎？它在做官時，就听說過它主政下郊區的農民，曾經以吃樹葉裹月復來度日子，而今自己何不乘機體驗一下當年低層農民的生活呢？于是，它一躍而上，首先選了一些葉子比較小的「竹葉林」，它咬了一葉又一葉，它咬著咬著，剛咬出了其中甜甜的法，覺得蠻滋潤的。吃著吃著，它開始忘乎所以，而後啃到其中的葉尖，才感到太刺激，甚至如喉骨哽，不得不放棄。稍微溫飽之後，它又在樹上呆了幾天，每天睡到自然醒，高枝成了它的彈簧床。但「高處不勝寒」，每天搖搖晃晃的，不勝驚險，又不敢下來深入市區怕人認出來。只有當它太餓的時候，才又去找吃的。它去了闊葉林，說那葉子太大，不好咬，又去了針葉林，又怕它那如針的樹葉，會把它刺死。最後找了個「窄葉林」，就是那個葉子不那麼大，它好啃得動。當它縱身一躍，躍向「窄葉林」中，張口吃著咬著吃著，忽然咬出了一陣陣的嗡嗡聲，原來它咬破了樹上的「馬蜂窩」，千千萬萬的蜂兒，都閃爍出一根根無比尖銳的閃爍的「針」向它刺來。它的被刺得滿頭包，全身被刺得不留白而嗚呼哀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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