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金谷的少婦 10. 第十章 走出金谷

作者 ︰ 燕山樵夫

第10節第十章走出金谷

第十章走出金谷

在山妮精心的照料下,我靜養了十來日,身子日漸硬朗起來。到底是年輕,半個月後,我身子完全康復正常了。我帶著心靈上的一道深深的傷痕,回到柳鎮娘家,一住就是一個來月。老爺子親自跑來兩趟要接我回去,被我婉言拒絕了。我知道,我再一次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在我是否還要返回金家的問題上,娘家人再次發生了嚴重的分歧。

爸媽要我借坡下驢,大龍沒了,孩子沒了,作為一個寡婦可以明正言順的搬回娘家,離開金家,待機另嫁,誰也說不出啥來。至于我和大龍的家產,讓老爺子看著辦,給多少要多少,不給不要。

大姐、二姐則極力主張我盡快返回金家,以防夜長夢多,讓別人乘虛而入插足進來,到頭來落個人財兩空。

我心里猶豫不絕,拿不定注意。二龍這次突如其來的非禮強暴,是我始料不及的,對我的身心造成了極強的傷害,對重返金家,我心里產生一種畏懼心里。不回金家就此作罷,又與心不忍,老是覺著心里不太平衡,自己太虧。最後還是二姐的一席話語點撥了我。

二姐把我拉到她家,好言勸導了我大半天。她以過來人的口吻說︰「香雲,我說了大半日啦,你咋還悶在黑葫蘆里呢,你已然被二龍佔了一回身子,豈能讓他白佔白揀了便宜去?你若去告他,他是要蹲幾年大獄的呀,即便是私了,也得補給你幾萬呀,你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撤退回來,算怎麼一擋子事兒呀,豈不是白白賠了身子,到頭又兩手空空的賠慘了嘛!你好歹也是結過婚的人,讓二龍佔一回便宜和佔幾回幾十回又有啥區別不同?即然都有了這碼事,你正好就貼上他這財神爺的兒子,順桿爬上去當回財神女乃女乃,是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事呀,在這節骨眼上你咋能發傻蔫退下來呢,他二龍又不是老虎會吃了你?你想法把他這匹野馬駒子教降服得溫順听話了,不就得了,那才顯出你的本事和歷害呢。再說了,男人和女人不就是片刻之歡那點事兒嘛。傻妹子,哪算多大點事兒呀,咱得從長計議,眼光往遠處看,快別小肚雞腸斤斤計較那點小事兒啦!讓狼咬了一口不要緊,要緊的是你要制服了狼,哪才算你的本事呢!」

二姐的一番話語,又給我鼓起了重返金家的勇氣和力量。,我信心倍增,決心在今生今世當回財神女乃女乃,不虛此生。我的心里又萌生出強烈的渴望。

我是在一個天氣清朗的上午,騎車返回金家大院的。山妮見我回來眼神里閃出一絲異樣目光。老爺子見我回來,臉上堆滿了笑意︰「回來就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快進屋上樓歇歇去。」

二龍見了我象老鼠見了貓,低下頭鑽進他房里,縮在屋里半天不敢露面。中午吃飯時山妮去喊了三遍,他才慢吞吞移到飯桌前,悶頭吃了碗飯便調頭離去鑽到他的房里,不再出來。山妮朝我擠眉弄眼笑道︰「辦了錯事,知道害羞,也是一大進步啊。」

我臉兒一紅︰「快別提他,怪氣人的。」

老爺子一臉真誠地說︰「香雲哪,二龍這孩子年輕不懂事兒腦子又笨又虎,別和他一般見識,以後哇這做人的道理你可要好好的教教他。」

吃過午飯,山妮悄聲問我︰「嫂子,你啥時回去?收拾東西時言語一聲,我幫你弄。」

「回去?回哪兒?這不是我的家?」

「哪是、哪是。」山妮滿臉顯出的意外驚詫,討了個沒趣,忙轉身走開了。

日子一天天滑過去,白天織點毛線活,和山妮或老爺子聊聊天,或出去到附近山上轉轉,晚上看會電視,听听歌,日子過的輕閑自在。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我屋里的保險櫃還是空空的,老爺子似乎忘了當初許下要我當家的那些許諾。我有些沉不氣,夜里打電話給二姐。電話那頭二姐笑道︰「我的傻妹子,天底下哪有空手套白狼的,釣魚還得先用點魚餌、捉鳥也得先灑上把小米呢。你那公公不傻,人家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你呀得放下你的臭架子,趕緊主動和二龍同房吧,等你有了身孕,自然就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啦。」

我靜下心來細想,覺得二姐分析的有道理。當初老爺子要把金條和存款交給我,讓我當家,是因為我當時身上懷著大龍的骨肉,是煮熟了的鴨子,飛不走的。現在情況不同了,我身子空了,和二龍日後的關系今後還不知咋個發展,老爺子是不會輕易貿然讓我當家做主,把金子交到我手心里的。我是得該好好表現表現了。

次日吃過早飯,二龍放下碗筷起身就走。我喊住了他︰「二龍,你今兒上午哪也別去,教我開車去,我想學學開車。

二龍先是一愣,思量了一會,傻乎乎地咧嘴笑了︰「中,中啊。」

老爺子點頭稱是︰「年輕人多學點東西沒虧吃,家里那三輛車閑著也是閑著,學會了給你辦個駕駛本兒,若喜歡,你就開那輛奧迪吧。」

八點來鐘,二龍把車開到了村小學的操場上,笨嘴巴舌手把手地當起了教練。我有會開摩托車的底子,沒用半天,我就可以開著奧迪車在操場上轉圈圈了。

在中午飯桌上,二龍破天荒地甕聲甕氣地開口問我︰「後半晌你還學車不?」

我眉梢一挑︰「學呀,為嘛不學呀。」

下午,我在學校操場上開車轉了十來圈,有些累了,就熄了火把頭趴在方向盤上,歪臉瞅著二龍。二龍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嫂子,那回是我不對,我對不住你。我以前沒干過那事,只看過幾回黃碟,沒想到惹了大麻煩,我都沒臉見你啦,那回把你折騰慘了,我、我也太流氓啦,太不是人啦。」

我輕輕嘆了口氣︰「過去的事就算過去了,別再提它了。二龍,我問你,你現在還想不想娶我做你媳婦?」

「想,作夢都想,可我配不上你呀。你那麼俊,我又這麼笨。」

「那好,從今晚上起,你就到我屋里來住吧。」

二龍驚喜的象在夢里似的,好半會才說出話來︰「你不是在哄我吧?」

「唉,身子都讓你給佔過了,還會哄你?這種事咋能隨便呢,到時候你可得听我的,可不準象上回那樣亂來啊,你得學會心疼媳婦。」我小聲說。

二龍咧著大嘴樂了︰「一定一定,到時你就瞧好吧。」

從這天開始,二龍和我正式同房生活在一起了,沒用幾天,二龍這匹野馬就讓我給教馴伏得象匹識途的老馬,溫順听話極了,感覺還不錯。

大約過了兩個來月,我終于有了妊娠反應,到醫院一檢查,果然又懷孕啦,是個女孩。

老爺子臉上樂開了花。

一周後,我就可以獨自駕車,開著奧迪,回了一趟娘家柳鎮,風光愜意的很。

十來天過去,屋里保險櫃仍然是空空的,沒有任何內容。二姐的話沒能應驗。不知老爺子心中又有啥想法。看來想當上這個家還真不容易。二姐在電話里恨恨地咬牙說道︰「你就把結婚證辦嘍,再等他仨月,若還不讓你當家,就把孩子給他做掉,讓他金家斷子絕孫!」

二姐的話讓我震驚,渾身發冷。我思量了兩日,還是帶著二龍去縣里辦回了結婚證,我把那兩個火紅的本子讓老爺子過目後,便扔進了空空的保險櫃里。回轉身對笑眼眯眯的老爺子說︰「爸,這回您老也甭張羅請客辦啥婚宴,這婚事我父母始終不同意,是我自作主張嫁給二龍的,說白了也不是啥太光彩的事兒,如果不是當初二龍強佔了我的身子,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二龍的。明兒就是好日子,我領二龍開車去秦皇島、北戴河旅游幾天,回來就算蔫了吧嘰把婚結啦,用不著張揚的滿世界都知道。」

老爺子連忙點頭︰「也中,也中。出門前鞭還是要放幾掛的,好驅驅邪氣。」

半月後,也就是我和二龍從秦皇島旅游結婚回來後的第二天上午,老爺子終于把那八根金條和那些存單抱進了我的房里,神色鄭重地把那紅綢包兒交到我的手中,這次我可沒有象上次那樣犯傻,把它推辭掉。我低頭認真驗看了一遍後,把紅綢包兒當著老爺子的面,鎖進了保險櫃里。我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心里完全塌實下來。今後守著這些金子和存款過日子,象靠著一座大山,心里塌實而溫暖。晚上,關嚴了房門,臨睡前,我打開保險櫃,取出紅綢包,輕輕解開包兒,激動的手心有些發潮,拿起金條一根根的端詳著,輕輕撫模著,沉甸甸的十分壓手,黃澄澄的煞是好看,金光閃閃的,讓人看了心里歡喜。

二龍色迷迷的湊過來從後面摟住我,甕聲甕氣地說︰「這樣黃銅條條,老爺子房里還有滿滿一壇子呢。這東西涼冰冰的死沉死沉的,跟堆黃銅塊似地,有啥好看的,咱還是快上床睡覺吧,我都有點憋不住了。」

哦,沒想到啊,老爺子竟還有老底兒,對我還留了一手,挺有心計呀。我笑眼盈盈,扭臉給二龍出了一道智力測驗題︰「二龍,我問你個很難很難的問題哈,在你面前有兩只一樣的壇子,一只呢里邊裝滿了那種黃色的金塊兒,另一只呢裝滿了全是百元面值的一疊疊鈔票,你只能從中選一只壇子抱回家,你選那個壇子?」

二龍抓耳撓腮思量了一番笑道︰「我又不傻,當然要那只裝滿百元票票的壇子唄,只有二傻子才要那壇黃銅塊呢。」

二龍的智商,我算是五體投地徹底服了。我故意笑著夸獎他︰「二龍,你真聰明,腦袋瓜不笨啊。

「哪是當然的啦,從來就沒听村里人說我笨啊。」

次日,我把老爺子讓我當家這好消息悄悄告述了二姐。二姐在電話里笑罵道︰「這死老爺子總算還識相,不過白了毛的狐狸還是挺滑頭,城府挺深呀。行啦,這回你就享清福啦,過好日子吧。別急,日後等老爺子眼一閉腿一伸咽了氣,將來老爺子那壇子里的金條和整個金家大院,也順理成章都是你的。」

我開始過上了稱心如意的好日子。日子過的快樂,但並不幸福。快樂和幸福原來並不是一回事,也不在一個層次上,其實貓兒狗兒有時也會得到快樂,在追求快樂方面,人和動物沒有本質的區別,都是生理的本能。只有人才會在快樂的基礎上去追求幸福,動物則不會有這種追求,這也許是人和動物的最大區別吧。人要想獲得真正的幸福,其實很難。這是我剛剛悟出來的。我發現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低俗,一步步退縮進生理本能的**城堡中。

舒心快樂的日子僅僅過了幾個月,就突然結束了,命運之神再一次把我推進了疼苦的深淵。過完了春節,我的身子明顯的開始顯懷了,變得有些笨重起來。老爺子看在眼里,怕再發生以前的流產悲劇,便讓我與二龍分房,讓二龍回到他先前的房里去住。在金家,老爺子向來一言九鼎,二龍心里雖然老大的不樂意,還是一人蔫蔫地搬到後院單獨去住了。

一個月後的一天夜里,我去後院山妮的伙房里端熱水準備洗腳,意外地發現在廂房里屋,有異常響動,從門縫向里一看,見二龍正和山妮在炕忙得熱火朝天,兩人赤條條地滾成一團。我心驚肉跳,含淚恨恨地在房門上踹了兩腳,扭身跑到後院去找老爺子。老爺子大吃一驚,忙披著衣服,大步趕到前院廂房,山妮和二龍倆人已穿好了衣服坐在炕沿上候著呢。老爺子撲過去打了二龍幾個耳光後,回轉身對山妮大聲吼道︰「不要臉的貨,收拾東西,立馬走人!」

山妮卻不慌不忙一臉的冷笑︰「人可以走,可我這肚里的孩子咋處理?」

山妮站起身,敞開衣襟,露出了已略微凸鼓起來的月復部,用一只手在上面撫模著,歪臉瞧著我和老爺子︰「都好幾個月啦,論日子興許生在嫂子前面呢,老爺子,您看咋辦吧?」

我和老爺子大吃一驚,面面相覷。老爺子立時有些發蔫,窘在那里。我拉了老爺子一把︰「爸,夜深了,先回去歇著吧,明兒再說也不遲。」

第二天,山妮非但沒走,反而把行李搬到了二龍房里,倆人公開地住到了一塊。山妮死活非要在金家把孩子生下來不可。二龍竟也敢在老爺子面前挺起來腰桿子︰「人家山妮的身子肉厚結實,隨便折騰都沒事。哪象香雲呀,女敕的象盆豆腐腦兒,經不起折騰,讓我縮手縮腳的挺憋屈。」

氣的老爺子上前又狠狠抽了二龍幾個大嘴巴。老爺子滿嘴長滿了火泡,不斷地唉聲嘆氣,一籌莫展,無計可施,仰天長嘆︰「一個家族沒個頂事的好人支撐著,非得敗家啊!」

老爺子十天里和山妮談判了五回,最後在山妮面前擺出五萬塊錢,想擺平此事。山妮一聲冷笑︰「這倆小錢就想把我蒙走輦走擠走,也太小瞧人啦。你們金家本來就人丁不旺,我再給你金家添人進口有啥不好哇?再說了我也不想篡位奪權,香雲姐明正言順繼續當大,我給二龍當小,也不是不可以嘛,現如今人家城里有錢闊主兒,養個二女乃三女乃啥的,多了去啦,很平常嘛!」

山妮這句話象鋒利的刀子,捅進了老爺子的心窩。老爺子捧著五捆錢蔫聲不語調頭而去。

金家平靜的生活被山妮的懷孕擊得粉碎,完全亂了套,亂成了一鍋粥。

我從此不拿正眼去瞧二龍,也不再和他說話。山妮竟厚著臉皮又去醫院做了檢查,查出懷的是男孩後,在我面前便有些輕狂起來,隱隱地露出些要把我擠出金家,由她取而代之的架式。老爺子縮到一邊,索性撒手不管了,看來為了金家香火的延續,他要默認這即成現實了。我心里暗自冷笑,為二龍那頭蠢豬爭風吃醋,值得嘛,也太掉身價了。後來我仔細思量琢磨,猜想山妮準是在耍歪主意,她是想用孩子釣老爺子那些金條啊。我想到這里才恍然大悟。山妮這一招可夠陰夠絕夠毒夠貪夠損夠下賤的啊!突然,一道閃電從腦際劃過,在山妮的影子里,我突然看見了自己,我竟和山妮並肩站在了一起,我倆竟是一路貨色,我並比她強多少。我一時深感自愧,傲氣全無,兩腳深深陷進了自責自卑自愧的泥潭里。心中的煩悶,似團亂麻,越理越亂,也懶得再瞅那對男女厚顏無恥的嘴臉,我便驅車回了娘家。

二姐听完我的講述後,連連拍著手︰「看看,要壞事,要壞事了吧,這緊要關頭你咋能逃避呢!你這樣不正遂了人家的心嘛,你咋就這麼糊涂呢。听話,明兒趕緊回去,去跟她斗跟她爭,豈有正不壓邪的道理!論理你是正宮,你是老大,她山妮不過就一偏殿罷啦!」

我心煩的要命,這次沒听她的,也懶得听她的了,今後也不想再听她的了。在娘家也呆得無聊,心中郁悶,便出去散步。信步登上西山山頂,坐在那塊熟悉的大黑石頭上,舉目遠眺,青山依舊,可我劉香雲一年多來卻梅開二度,先後嫁了兩個丈夫,我擁有了夢寐以求的百萬存款和那麼多金條,但此刻的我卻並不快樂,並不幸福。想著想著不由得一陣心酸難過,淚水無聲地涌流出來。

一個扛著鎬頭的男人在遠處探頭探腦的朝這邊張望,我一眼認出是七根。我迅速抹去眼淚,氣惱地扭頭朝他喊道︰「瞅啥,不認得你大姑啦?」

七根大步走到我面前,大聲笑道︰「哈哈,原來是你呀,我還以為是要尋短見到小女子呢。你啥時成了我的大姑啦?你這便宜可撿大發了啊。」

「你跑到這山頂上來干啥?」

「你還不知道?這片山我今年承包了,三十年的承包期。整個山場五百來畝,能栽不少的果樹呢。我說你在那「金窩」里過得咋樣?嗯,一看你渾身這副穿金戴銀水光溜華的衣妝打扮,一定過得不錯呀。」

「過的還行吧。你咋樣?」

「不好,挺慘,窮得連個老婆都沒混上,還是光棍一條。年過二十五,衣服破了沒人補,苦啊。」

「那是你眼光太高,有點孤芳自賞啊。」

「我就看上了你,可你又沒看上我,你看,還是沒緣份吧。听說你又嫁給了二龍那傻乎乎的蠢貨?那有啥意思呀,還不如跟我過呢。唉,天下的美女啊,一般都長著張漂亮的臉蛋生著一顆愚蠢的大腦啊。你看我這玩笑開大發啦。」他站在我面前,收斂了笑容兩眼盯著我,嚴肅認真地問︰「你是不是有啥事?可別一時糊涂想不開啊,要我幫忙送你回家嗎?」

「我沒啥事,快忙你的去吧,別在這耍貧嘴了。」

七根拎著鎬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我坐在那塊大黑石頭上,陷入了沉思。我開始梳理紛亂的思緒,回憶一年來進入金家後,我所走過的每一步,我是怎樣走到今天這步田地的,並認真地考慮起我的未來。

經過整整三天的思考,我終于橫下決心,拿定了主意,立即結束目前這種不正常的生活,從污濁的泥潭里走出來。

第二天上午,我讓媽請了半天假,陪我去鎮衛生院果斷地做了人流手術。

十天後的一個中午,我開車返回了金龍峪,走進了金家大院。我打開保險櫃,取出了那個沉甸甸的紅綢包,徑直來到老爺子房間。我把一分寫好的離婚協議遞給了老爺子。老爺子用驚訝的眼神瞧著我恢復正常的腰身,知道我去意以定,無法挽回了。我把八根金條、八百七十萬多存單、那副七、八兩重點金手鐲、奧迪車的鑰匙、一件件的擺在老爺子面前,完璧歸趙,請他過目點驗。

「閨女,你八成在外有了可心的人了吧?」

「眼下還沒有,以後興許會有。」

「唉,終了還是沒能留住你呀,都怪二龍這混帳東西不爭氣,沒福啊。」老人拿過那副手鐲,硬塞進我的手里︰「閨女,你若還認我這老爸,你就留著,留個念相吧。這一年多,金家對不住你呀,以後一定常回家看我,有了可心的女婿可得領來讓我瞅瞅啊。」

我點點頭︰「爸,我若是沒文化的文盲,也許會留下來,湊合著繼續過下去的,這幾天我總算想明白了,我要和有血有肉的活人過一輩子,不能和涼森森冷冰冰金子過一輩子,眼下這種不正常的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把我的青春浪費在二龍這種人身上,也不值得啊!爸。我會常來看您的,以後您自個要多保重啊。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或到柳鎮找我。」

我回到自己屋里,收拾了幾件準備帶走的日常換洗衣服,用條紗巾包好,臨出門時,我揚臉環視一番,金家大院里已沒有任何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我挎著包兒扭身腳步輕盈地跨上鈴木125,緩緩駛離了金龍峪。最近十年里,我是第一位離開金龍峪的年輕寡婦。

回到了柳鎮。一進娘家門,已候了多時大姐、二姐,圍上來劈頭蓋臉把我臭罵一頓。

我沒理她們,放下包兒,出門徑直去了西山。二姐的主意,已經讓我吃夠了苦頭,我不會再听她的。今後我得用自己的腳,走自己的路。

晚霞中,微風佛面。半山坡上,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我一步步向那身影走近。他正全神貫注地用力刨挖著果樹坑,從山腳下到山半腰,已挖好的果樹坑密密麻麻,足有幾千個。我在他身邊停下腳步,默默地注視著他。

「又出來散步啊,真有閑情雅興啊。」他停下來,和我打著招呼。

「沒事干,閑得慌。明兒我來給你打工咋樣?」

「給我打工?我這窮得叮當三響的破落戶,可付不起工錢啊。」

「那就先記著,啥時有啥時給唄。」

「你不是想健身減肥吧?想干多久?」

「永遠。」

「永遠?永遠有多遠?」

「天荒地老。」

「香雲,你——開啥玩笑?」傻小子有點明白過來了我的意思,還是有些發傻發懵,兩眼直直地盯住我。

「我說的是正經事兒,誰跟你開玩笑。」

「你這麼嬌女敕的大美人兒,咋會看上我這窮光棍啊。」

「你不窮,七根,你就是我的一座金礦!」

「香雲——」七根扔下手中的鎬把,驚喜沖動地撲過來,把我緊緊擁進懷里,在地上連轉了三圈,滾燙的雙唇印吻到一起,綿長的熱吻幾乎吸空了我的五髒六腑,甜蜜幸福得讓我沉醉,忘卻了周圍世界的存在。

晚霞燃得正歡,把西邊天際燒得一片火紅。

(稿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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