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奪戰 55征奪戰

作者 ︰ 金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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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岸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光線漸暗,只有淺淺幾束透窗而來,擦過沙發邊沿,覆在電視機櫃上。浪客中文網

她吐了幾口氣,將垂散的頭發捋束到腦後,重新扎了一個馬尾辮。小臉半明半暗,陰沉沉的光線只映在一側,長睫微顫,片刻又定定不動。

姚岸走至書房門口,再次看了一眼鎖孔,又掏出鑰匙插|入,左右轉了轉,確定鎖完好無損。

她國慶時過來,警惕起見,特意將書房的兩把鑰匙全都帶走了。徐英離開戒毒所,她曾想過徐英回家的可能,因此她才會向經理請假,打算過來一探究竟。誰知家里被人縱火,耽擱了這麼多天。

十天時間,茶葉罐頭不翼而飛。有人進入過書房,又偽裝成原樣,每一件擺設都沒有挪位,每一個角落都沒有來人的痕跡,只是茶葉罐頭不見了,書房的門卻仍是反鎖的狀態。

徐英沒有回來過,有人取走了茶葉罐頭。

姚岸站了片刻,拔下一根頭發,卡在木門下方,重新反鎖書房。

南江市到士林鎮的末班車還有一小時即將出發,姚岸匆匆攔截出租車,坐穩後又撥打了那個陌生號碼,見那頭仍舊關機,她再次登錄郵箱,告訴徐英自己已取到存折。

司機在旁絮絮叨叨,「就快要換班了,小姑娘你運氣好,平常這個時候都攔不到車的!」

晚高峰時交通最是擁堵,協警和交警齊上陣,橫穿馬路的行人絡繹不絕,秩序更加混亂。司機悠哉游哉的等紅燈,興致勃勃聊起新交規,「現在駕校考試也難咧,還要每天打指紋,理論考也比以前難,很多人都不及格,哪里像以前這麼好過。」他看向姚岸,「小姑娘有沒有駕照啊?如果想考,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好一點的駕校,通過還比較容易。」

姚岸側頭盯著車外的後視鏡,長龍集結,火紅的光暈不知何時沖破雲層的束縛,將馬路繪成刺目金色。她淡淡敷衍︰「我有駕照,謝謝。」

趕到士林鎮,姚岸再換車返回中雋,到家時小表妹都已睡下了。姑姑問她有沒有吃飯,姚岸只說吃過了。

姚母靠在沙發上,懨懨的闔著眼楮,眉頭緊皺,也不知是否睡著。姑姑朝姚岸小聲說︰「我們下午去了趟派出所,又回了一趟弄堂,幾個鄰居的意思是要你們家先賠點錢,你們家隔壁兩間房子也燒的黑漆漆的,那一排的房子,牆壁也都有裂縫了,牆根好像還有點歪,我找師傅來看了看,說修補一下也可以,拆房子的話也太夸張了。」她看了一眼姚母,又小聲道,「你媽听完就又不行了,哭了半天,剛剛才睡著,先讓她這麼待一會兒。」

姚岸點點頭,低聲問︰「他們有說要賠多少嗎?」

姑姑比了一個手勢,又說︰「我都問清楚了,這種縱火案,肯定是讓放火的人賠錢的,怎麼都輪不到我們。」

話雖如此,可若是一直揪不出縱火者,責任總要有人承擔,姚岸心中沉沉。

姚母迷迷糊糊醒來,見姚岸已經到家,她才起身回房,只字不提下午回過弄堂的事情,故作輕松︰「趕緊洗洗休息,我去睡了,你姐都已經睡得跟頭豬似的了!」

姚岸笑了笑,將姚母推進臥室,候在客廳等姚父和姑父歸家。

蔣拿打來電話,姚岸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蔣拿問道︰「明天我來接你?」

姚岸靜默片刻,淡淡應聲。兩人又聊了一陣,姑父和姚父才到家,姚岸趕緊掛斷電話,跑進廚房替他們煮宵夜,待收拾干淨,她才去浴室沖涼,昏昏沉沉的睡下。

第二天她早早醒來,毯子已垂掛到了地上,沙發上鋪著海綿墊和小被子,又悶又熱。姚岸模出手機進入郵箱,再一次失望退出。猶豫片刻,她撥通大學同學的電話,連續五六通後仍問不出絲毫有用的訊息。

徐英從前生活枯燥,有課時呆在南大,沒課時便呆在慧園美,退休後也鮮少與兩邊的同事往來,寒暑假時常出國旅游,笑稱日後她要跑遍全世界,可現在,她已跑得無影無蹤。

姚岸抱膝蜷在沙發上,慢慢理清思路,又將腦中的線條抻直,由頭到尾慢慢延伸。

小表妹輕手輕腳的打開主臥門,見到姚岸已醒,她忙跑過去,小聲道︰「姐,你這麼早就起床了?」說了一句,許是嫌自己有口氣,又捂住嘴悶聲道,「你是不是睡不著?」

姚岸笑了笑︰「我是睡太多了,你呢?」

小表妹往洗手間跑去,壓低聲音︰「我憋尿憋死了,又夢到上廁所了,就知道是假的,又想騙我尿床呢,哼,我才沒那麼容易上當!」說著,洗手間里便傳來了水流聲,姚岸忍俊不禁,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又突然心中一凜。

小表妹辦完急事,也不再回房,同姚岸窩在一起,又是安慰又是出主意,還說要將自己的壓歲錢取出來。暖流劃過心頭,姚岸拍了拍她的腦袋,又替她梳理小辮子。

午飯後姚父和姑父繼續出門工作,姚母也嚷嚷著抽時間去重新購買模具和材料,石膏玩偶的生意雖然賺不了多少錢,整個中雋鎮卻也只有他們一家會做這個營生,或多或少都能補貼家用。

姑姑喜道︰「你媽有事兒做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她湊到姚岸耳邊,「我一會兒繼續去派出所,再去弄堂里轉轉,買點兒吃的給你們鄰居,你就讓你媽呆家里頭,你們什麼都別管,我來辦就成了。」

姚岸點點頭,踟躕道︰「我晚上可能還去同事家。」

姑姑明白她一個大姑娘睡客廳不方便,地方又小,睡不穩,聞言後立刻應道︰「那最好了,讓你媽看見你老睡客廳,又要心疼。再熬幾天,過幾天就能搬進新房子了。你帶件換洗衣服去,明天直接去廠里上班,家里有我照應,你放心!」

姑姑帶著小表妹一道出門,姚母也打起精神,去外頭買回一條活魚,喚來姚岸︰「你煲個湯,我們待會兒給小許送過去。」

許周為是姚家的救命恩人,冒險將姚母和姚燕瑾從火場里救出,如今人在醫院,也不知病情如何,這幾日姚母過得渾渾噩噩,現在才想起要去看望,又說︰「雖然他就是一個混混,但人還不錯,之前你爸和你姑姑住院,他們那幫人也不壞,該賠的錢都賠了,還找了護工,現在又救我們。」

姚岸利落的殺魚,姚母繼續道︰「我親眼看著他又沖回火里去,一定是在看還有沒有人困在里頭呢,倒是個好心腸的。」說罷,她又佯裝隨意問,「哎,你說他三更半夜的,怎麼會來弄堂?還真有點兒奇怪啊,難道跑來附近約會?」

姚岸已將生姜切片,鍋里起油,邊動作邊說︰「誰知道呢,他們那些人,指不定在角落里做什麼壞事兒呢,我們以後也別跟他們往來太多,報恩歸報恩,可別交往太深了。」

姚母舒了口氣,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許周為在醫院里睡得發霉,兄弟們和他打牌,時間仍如擠牙膏似得流逝的極慢,不知如何打發。

「我們誰都沒想到,拿哥居然弄了條兒警犬來找小嫂子,嘖嘖,真是放在心尖尖兒上了!」

許周為扔出兩張對子,模了模下巴,盯著紙牌︰「所以啊,你們一個個把皮崩緊了,好好看著姚岸她們家,可別再出岔子了!」他指了指胳膊上的傷痕,又說,「再出岔子,不光對不起拿哥,還對不起老子豁命救人的英雄壯舉!」

兄弟們哄笑︰「還壯舉呢,你不說你是屎沒拉干淨,在那兒蹲到著火,還沒擦就鑽進火場了呢!」

許周為沒好氣的舉牌甩了甩他的腦袋,正想罵人,便見姚岸拎著一個保溫壺出現在病房門口,一身裝束仍如起火那日,只是長發已梳理整齊,臉上也已退去疲憊。

許周為咧嘴大笑︰「哎喲,別是給我帶吃的來了!」說罷,他甩開紙牌,立刻撲向保溫壺。

姚母立在一旁,不斷念叨感謝的話語,又上前幫忙替他倒湯,笑道︰「我讓姚岸煮的,她手藝好。這麼多天都沒來謝謝你,怪過意不去的。」

許周為擺擺手︰「小事一樁,我平常就愛助人為樂,小時候還經常扶老女乃女乃過馬路,撿到錢還交給警察叔叔,不過都沒見人家謝我,還是救你們比較值!」

姚母見他講話有趣,不由笑逐顏開。

蔣拿在走廊上便已听見許周為的大嗓門,進屋後見到姚岸,他立刻上前。許周為嚷道︰「拿哥!」

姚母順勢轉頭,也跟著喊了一聲「拿哥」,蔣拿愣了愣,不由自主的將視線投向姚岸,又迅速收回,訕訕點頭︰「嗯。」他不再吭聲,听見許周為夸贊姚岸手藝好,他又自顧自的撈過保溫壺,倒出一小碗湯,津津有味的喝了起來,全然不懂得客氣。

回去時姚岸和姚母又繞去菜市場,買了一些新鮮的肉菜,剛走進家門,姚岸的手機立刻響起。

蔣拿在那頭說道︰「在路口等還是在你家門口?」

姚岸捂著手機小聲回答︰「路口吧。」

蔣拿又說︰「哦,那你趕緊出來吧,我已經在路口了。」

姚岸一愣,讓蔣拿再等幾分鐘,替姚母整理干淨肉菜,她才出門。

姚岸坐進吉普車,疲憊的闔眼擰眉,懨懨的提不起勁兒。

蔣拿之前見她面色紅潤,轉眼卻又變得蒼白,擔憂道︰「怎麼了,感冒又重了?」

姚岸搖搖頭,有氣無力道︰「沒有,是其他事兒。」卻也不做解釋。

駛至貨運公司,蔣拿興致勃勃下廚。他知道姚岸喜食清淡,特意買來一堆綠色的瓜果蔬菜,準備大顯身手。

姚岸旁觀他掌勺,見他揮得有模有樣,也不打算插手,笑說幾句便走出廚房,往辦公樓外頭蕩去。

她來過貨運公司數次,活動範圍卻僅限辦公樓,對周圍環境並不熟悉。

碎石子兒鋪成的地面凹凸不平,塵土嵌在縫隙里,風過時肆意飛揚。幾輛貨車凌亂的停在空地上,偶爾有大貨駛入,停車後司機從里頭跳下來,遠遠得沖姚岸打招呼,姚岸微笑回應。

吃飯時姚岸胃口不佳,沾了點兒菜便放下筷子,蔣拿蹙眉︰「不合胃口?」

姚岸搖搖頭,笑道︰「可能中午的飯菜還沒消化呢,你多吃點兒。」

蔣拿夾了幾口菜,確定自己的手藝並沒有差到令人難以下咽的地步,他逼著姚岸又吃了小半碗飯,這才作罷。

飯後兩人窩在被窩里看電影,屏幕里的血腥鏡頭不斷閃現,蔣拿咬著姚岸的耳朵,低低道︰「這片子上次好像放過,就我們倆辦事兒的時候。」

姚岸側了側頭,又立刻被他掀起了睡衣。

蔣拿知道姚岸感冒未愈,並不打算要她,卻也難忍溫香軟玉,雙手不規矩的將她揉弄了一陣,嘴也片刻不停,將姚岸吻得氣喘吁吁。

影片放至尾聲時蔣拿才心滿意足的收手,將她抱到自己身上,動不動的啄上兩口,又不斷摩蹭挺動,聊以慰藉。姚岸滿臉緋色,埋在蔣拿的頸間咬唇不語。

終于熄燈就寢,室內仿佛仍回蕩著喘息聲,蔣拿摟住姚岸,輕輕吻著她的耳後,許久才安靜下來,淺淺的呼吸替代灼熱的躁動。

姚岸闔眼靜听,見蔣拿呼吸慢慢平穩,她才小心翼翼的掀開覆在胸口的大掌,蔣拿有所察覺,手上又捏了一下,姚岸咽下低叫,稍稍用力將他的手挪開,蔣拿又嘀咕了一聲,翻身調整姿勢。

姚岸掀被起身,趿著拖鞋輕手輕腳打開房門。

四下幽靜,樓下听不清李山中路上車來車往的噪音,後頭的小樓里也無人喧嘩,只有零星幾輛大貨收車回來,鐵閘擦地打開,輪胎碾磨碎石,在靜夜下注入一絲生氣。

姚岸立在爐灶前,盯著汩汩沸騰的熱水壺,半響才將手上的速溶咖啡撕開,粉末緩緩墜入茶杯。

熱水斟入,蒸汽燻濕雙眼,濃郁的咖啡香味彌漫在廚房,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又將垂掛下來的長發捋到耳後,慢吞吞的抿了一口。

苦澀的咖啡淌進喉嚨,姚岸听見身後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她勾了勾唇,繼續抿了一口,這次已能品出甜香,喉嚨不再干澀。

待茶杯再一次貼在唇邊,橫里突然插來一只手,猛得奪過杯子,棕色的水漬晃出幾滴,下一秒滴落在水泥地上,灰色的地面由淺至深。

蔣拿鐵青著臉,壓抑怒氣問︰「哪兒來咖啡,怎麼大半夜的喝這個?」

姚岸張了張嘴,手伸向杯子︰「有點兒嘴饞,給我。」

蔣拿閃開手,立刻將茶杯傾倒,咖啡直直落進水池,姚岸低叫︰「蔣拿,你干嘛!」說著,便又伸向杯子。

蔣拿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杯子滾進水池,「咚」的響了一聲,又車 轆似的往斜處傾去。

蔣拿鉗住姚岸的雙頰,咬牙切齒︰「吐出來!」

姚岸緊蹙眉頭,兩腮微痛,她口齒不清的悶叫︰「你干什麼,你瘋了!」

蔣拿怒火攻心︰「我瘋了?你他媽才瘋了!」他拽過棕色的速溶咖啡包裝,厲聲道,「你喝得什麼東西,怎麼,喝酒喝上癮了,還想再醉一次?」

姚岸憋紅了臉,「你瞎說什麼!」

蔣拿甩開包裝,二話不說便拽過姚岸,將她壓向水池,兩指往她喉里摳去,沉聲道︰「給我吐出來!」

姚岸喉中惡心,立刻掙扎,蔣拿卻不管不顧,壓住她的後腦勺,兩指往里伸進幾分,逼得姚岸連連作嘔,終于吐出了棕色的液體。蔣拿恐她吐得不干淨,又喊︰「繼續吐,給老子吐出酸水!」手上又摳進去,身子貼壓著姚岸,制住她的掙扎。

姚岸喉中嘶叫,對蔣拿又踢又抓,惡心的感覺讓她控制不住的嘔吐,直到再也吐不出東西,蔣拿才伸出手指,輕輕撫著姚岸的背。

姚岸淚流滿面,狠狠推開他,吼道︰「你什麼都知道,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你給我惹來一堆麻煩,就讓我一個人承受,你把我當成什麼,只是上床的工具?」

蔣拿一怔,又听姚岸歇斯底里︰「蔣拿,你混蛋,我吸毒又怎麼樣,只是這點兒冰毒而已,我喝一點兒舒服一下又怎麼樣,你管不著我!」

蔣拿面色鐵青,陰霾似遮天雲霧,他一把拽住姚岸的衣領,將她拖至面前,戾氣四散︰「你——吸——毒?」

姚岸有一瞬駭恐,她咽了咽喉,淌淚低語︰「我難受,我只是想喝一點兒,我沒吸毒。」

蔣拿定定的盯著她噙滿淚的雙瞳,鼻尖仿佛能嗅到姚岸身上獨有的香甜,還有陌生的咖啡味。半響他才松開手,姚岸站立不穩,往後跌去,蔣拿立刻摟住她,低低道︰「姚姚,別做傻事。」

姚岸小聲抽泣,抹了抹眼淚垂頭低語︰「我沒做傻事,我只是覺得累。我家房子被燒了,鄰居要我們家賠償十幾萬,現在我們家一無所有,最疼我的老師也失蹤了。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麼嗎?」她緩緩抬起頭,「我承認我喜歡你,可你利用我的喜歡,你從我身上下手,我信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到底要做什麼,跟蹤我?」

蔣拿捏了捏拳,將她摟緊幾分,「你別胡思亂想。」

姚岸嗤笑一聲,幽幽開口︰「蔣拿,我不胡思亂想,我只是有點兒撐不住了,你別管我,行不行?」

蔣拿捧起她的小臉,淚痕狼藉的貼在上頭。姚岸堅強的像是鋼板,即使有淚也始終往肚里咽,蔣拿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一碾就垮。他忘記了姚岸的年齡,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竟遭遇如斯。

蔣拿咬了咬牙,沉聲道︰「你家的火,是黑老大派人放的,我一定幫你抓出來,有什麼賠償你管我要,還有你的老師——」蔣拿拂了拂她的臉頰,難掩心疼,「徐英並不簡單,我要找出徐英。」

姚岸的眼神閃了閃,輕輕問︰「那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好晚……我不乖……/(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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