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玠放下醫學期刊,垂眸睇著那以他大腿為枕,悠閑地看漫畫的小情人。少有的一次休假,恰好她也輪休,兩個人就窩在他住處,
一整天什麼地方也沒去,他就閱讀他的專業,以求醫學新知,而她翻看她的小說漫畫,時而蹙眉,時又大笑。
以往有假,不是被意馨拉去逛精品百貨,就是陪她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要她跟他待在家里一整天,是絕不可能的事,他時間多數不夠用,總想要在休假對候多吸取點新知,卻很難實行;而現在躺在他腿上的女孩,似手不以為意他沒在這種休假對候帶她出門,漫畫看得真入迷,連他這麼直勾勾盯著她看,她也沒能察覺。
漫畫有這麼好看?比他……還好看嗎?
伸出長指,他撥開她額前覆住她眼楮的瀏海,她被驚動了下,拿開漫畫書,仰首凝視他。「怎麼了?」
「瀏海這麼長,你眼前的東西看得清楚嗎?」他平聲問。
「清楚啊,瀏海又不是整片貼住,它會動,所以不會完全檔到我視線的。」黎礎盈撥了撥那片發絲,證明自已所說不假。
他哼了聲,不以為然道︰「那也看不了太多東西,一次也只能看見一樣吧。」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直覺這話有問題,她拿起書,實驗一下他所說的。「不會啊,我覺得看得很清楚,一目十行,怎麼會只能看見一樣……而已?」她稍稍拿開漫畫,覷了他一眼,見他斂眼看她,目光深深,她似手明白他意思了。
她抿唇笑笑,把漫畫擱下,一骨碌從他腿上爬起,跪坐在他身側,雙手捧位他臉頗,將他臉龐輕輕扳轉過來。
她看進他眼里,慎重而多情的,想起即將開口的話,她面頗先紅了紅。「程醫師,我還看得見你啊,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都看得見你喔,你這麼英明神勇,俊美無儔,我不看你要看誰呢?」她看似調戲他,其實是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他目光灼熱,直瞅著地,她眼眸含星,頰面生紅,粉藕色的唇畔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輕綻著柔軟與嬌羞,他眼眸眨了下,湊唇欺上她的嘴。
他掌心捧住她腦袋,溫舌態意侵入,席卷濡染著這身上總有著甜果香、一雙漆亮大眼像極了荔枝核的女孩。他雙掌滑過她頸肩、滑過她腰枝,停在她腰背,然後他一使力,她更貼近他身軀,他順勢將她抱到腿上。
她跨坐他身上,雙手牢抱他頸後,承受他熱情的索吻。
這樣的姿勢有些羞人,她第一次這麼坐在男人身上,害羞同對卻又不是那麼希望他停止,好像要這樣才能真切感受他們是互屬的,而不是進了醫院,就猶如陌生人那般,只能擦肩而過。
他們明明在一起了,但醫院里的同事都以為他仍和院長女兒親密交往中,他這人當然不會沒事就去宣布他已和院長女兒分手,而她也不會無聊到去告訴每個學姊說她和他在一起。于是,……她突然一陣莫名感傷,濕了眼眶。
她感覺自己像是誤闖人家感情世界的第三者,雖然男女雙方都未嫁娶,仍能多方選擇,但當一群人認定了一個人,她這個後來的就似乎真成了掠奪、壞心眼又缺乏道德觀的那一方。
還有些眼睫,那水亮亮的眼兒教他心一跳,他湊唇再次吻住她的嘴。
程允玠在她唇角嘗到咸意,他略怔,終止這個吻。「怎麼了?」他氣息仍有些粗喘,听來性感又曖昧。
「……沒有。」她搖搖首,不願增添他的困擾。她知道他和院長女兒交往的期間,並不如外界想象得那般美好,什麼才子佳人都是大家冠上的,他根本不願他的感情被如此高調注目著。
「那你哭什麼?」他雙掌搭在她腰上,細細審視她面容,探究她的心思。
「沒有嘛……」她瞅他一眼,笑著把淚容埋遺他肩窩。
他那片衣物于是吸收了她的眼淚,他感覺肩上沉了些,是一種承載著她的情緒的,他甘之如抬的甜蜜負符。
「跟我在一起不快樂嗎?」她不願開口,他也不強迫,只是旁敲側擊著什麼。
「快樂,非常快樂。」她抬起臉蛋,甜甜一笑。
「一直把你悶在這里,不無聊嗎?」他不是不明白地青春的靈魂有多熱恃奔放,尤其是見識過她和她那兩位死黨湊在一起的瘋狂模樣後。
「無聊?怎麼會?我有小說和漫畫啊,你看你的書,我看我的,為什麼會無聊?」她捧住他面龐,用力啄了下他溫涼的唇。「當醫生的比較無聊,每天除了病人還是病人,比起你,我這算得上什麼?而且,我又不是那種非要人家陪著才能生活的人,我會自己找樂趣啊。從我知道自己是棄嬰開始,我就常常告訴自己,別人不要我沒關系,我要自己多愛自己一點,所以你放心忙你的事,不用理我,我也不會為了這種事和你鬧脾氣。」
「棄——嬰?」他錯愕不已。
「是呀。」她點頭,笑容依舊。「我被丟在醫院門口,爸爸撿了我,後來一直沒人領我回去,爸爸就收養了我。我還有哥哥,也是爸爸領養的……唉呀,反正我家的孩子都不是爸爸親生的。大概因為我們都明白自己的出。身,所以即使沒有血緣關系,我家的孩子都很互敬互愛呢。雖然被拋棄了,可是得到的好像更多喔,所以你絕對不要同情我,我自己很看得開,也很會過自己的生活,再說,我現在有你了嘛,能這樣抱著你就覺得很滿足,哪會無聊呢?」她突然用力樓住他,十指在他背心上交扣。
她是被收養的孩子——若不是她親口說出,他實難相信如她這般開朗活躍的脾性,曾經是個棄嬰。她是個愛哭的女孩,偶爾說起什麼感性的事情對,大眼總是水汪汪,他也曾在病房撞見過她和家屬聊天,家屬因為擔心孩子病倍而慌得落淚對,她也跟著人家淚汪汪的。
但這個看似愛哭的女孩在提起自已的身世對,竟是如此雲淡風輕,若不是真看透了,那便是她很堅強,然而再堅強,也只是個小女孩而已……
一種愛憐的情緒翻涌而至,他回擁她。「找個對間,我帶你回我家。」就是這個當下,這麼一瞬間,他很想很想把這女孩以任何一種方式留在。身邊,永遠留著。
「回你家?」她秀夏圓睜,疑惑地看著他。
「嗯,我爸和我姐都住在南部老家,下次我回去對,你一起來吧,你們總是要見面的。」他抹了抹她還有些濕潤的眼睫,那水亮亮的眼兒教他心一跳,他湊唇再次吻住她的嘴。
見面?和他家人?那是不是意謂著……「程醫師,你知道見家人的——」她語聲含含糊糊,因為男人的熱唇如影隨形。「程、程醫師……」她再喚了聲。她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他這樣,一熱情起來,又纏又黏。
「我沒有名字嗎?」程允玠含住她唇片,在她唇畔低道︰「你左一句「程醫師」,右一句「程醫師」,喊得我好像是專門欺負小護士的變態醫生。」
她笑了聲,雙手攀上他頸背,撒嬌模樣很是可愛。「沒有啦,其實是小護士覬覦程醫師的美色很久很久了,現在小護士逮到機會,準備大展身手,好好欺負一下兒內最帥的程醫師——吶,我要欺負你了哦。」她討好似地主動送上微啜的紅唇。
才貼上他溫涼的唇瓣,門鈴聲不識相地響了起來,她松開手,爬下男人的身軀,雙手一攤,一臉惋惜道︰「天有不側風雲嘍。」圓圓的紅臉蛋真是可愛。
男人當然是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起身走上前去開門。
大門一開,尚不及看清,一團身影便往他身上撲來,他退了步,雙手握住胸前軀體,穩住身勢。
「允玠!」蕭意馨雙手牢牢抱住他腰身,精致秀容仰望著他。
「你……怎麼突然來了?」程允玠甚意外她的出現,思及兩人已分手,他輕輕一推,將兩人推出兩步距離。
「你不高興嗎?不覺得驚喜嗎?」蕭意馨啜著紅唇看他。「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嘛,我想了想,還是應該來跟你道歉才對。」
道歉?意思是……他看著她,眼神諱莫如深。
見他不說話,她上前一步,勾攬住他手臂,愛嬌的姿態。「好嘛,對不起啦,我都已經來道歉了,你別再跟我生氣了嘛。我來之前問過醫院那邊,他們說你今天休假,我本來想早一些過來,但我想你忙嘛,一定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現在才過來,我們一會兒去看電影好不好?」她開始展現她的「體貼」和「諒解」。
他抽出被她握著的手臂,淡聲道︰「意馨,我們分手了,我怎麼可能再和你去看電影?」
蕭意馨愣了下,才又握住他手臂,她嬌聲道︰「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氣話,我們哪一次吵架時我不是跟你鬧分手的?你知道我不是真有心要分的啊,以前是這樣,這次也這樣嘛。好啦,你別氣了,我都低聲下氣來看你了耶。」
「意馨。」他再抽出他的手,不與她過親近,他嚴肅看著她。「我們分手了,這次真的分手了,我不會再與你復合,我想得很仔細,我們就到這里為止。」
聞言,黃意馨僵著面孔,笑意凝在嘴邊。「到、到這里為止?」她本就尖細的嗓子提了幾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到這里為止?我們哪次吵架不都這樣,氣消了就好了,哪有什麼到這里為止的事?」
「意馨,我們不適合。」他鎖眉,語氣沉沉。
「怎樣不適合?」她推了他胸膛一把。「我們從你還是醫學院學生開始就交往到現在,這麼久以來也沒听你說不適合,現在才來跟我說這種話不是太好笑?」
他沉沉一嘆,聲音里已充斥著疲憊跟忍耐。「正因為交往久了,我們之間的問題才逐漸浮出,既然知道兩人相處已有了問題,為什麼要勉強在一起?」
「哪有什麼問題?是你的借口吧?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你說啊!」她又推了他幾下,他退了兩步,身軀移動間,她順著目光看見了站在沙發前的女子。她雙目陡瞠,指著里頭的女子質問︰「是不是她?她就是你不願和我在一起的原因?」
知道她看見了他身後的女孩,他身形一移,欲將身後人兒檔住,卻讓眼前的女人一把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