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挺善良的,忙沖殷紅霞努了努嘴。
「趕緊給人家檢查作業,一會該晨讀了!」
「沒做完!」
和往常一樣,殷紅霞隨意的瞟了一眼,接都沒接白芷的作業本,拿筆在上面劃了個叉,不耐煩的擺擺手說了這麼三個字,然後繼續扭頭和孟雲討論劇情。
孟雲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突然一手搶過了白芷的作業本,翻著看了下。
「哪里沒做完,人家明明做完了,你看人家好欺負就要天天欺負人家啊!」
殷紅霞一愣,才撇撇嘴找了個借口。
「字寫的那麼潦草,我哪看得清寫沒寫完!」
說完別過頭去,一臉的憤憤然,看上去不打算理會孟雲了。
孟雲一听更加的生氣了,秀氣的眉頭皺在一起。
「咱班誰的字有白芷的工整?你哪里看見……」
「好了,謝謝你!」
白芷笑咪咪的打斷孟雲的話,伸手拿回自己的作業本,回到座位上,看上去還是和以前那樣逆來順受。
孟雲還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氣憤的吹了下自己的劉海,扭頭看書了。
「哼!」殷紅霞見白芷又一次忍氣吞聲,不禁冷哧出聲。
看她的眼神更加的瞧不起了。
白芷也不在意,她不覺得她跟一個十歲,沒幾天好活的女孩子有什麼好計較的。
記憶中這個女生在升入四年級後神智開始有些不正常,在接二連三的突然昏倒嚇壞了老師,被老師三番五次的勒令家長帶著去縣醫院檢查後,診斷出了腦部惡性腫瘤。
沒幾個月就死了。
晨讀過後的第一堂課是語文課,老師姓候,身材清瘦,是班主任。
白芷前世雖然不怎麼用功,但好在過目不忘,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尤其是語文,背課文的速度能讓同學嫉妒死。
雖然只上到了初二,可三年級的課程對于現在的白芷來說還是感覺簡單的很,但她依然听的很認真。
前世直到輟學後她才後悔自己沒用功的學生時代,那時候就想如果可以重返校園她一定死命學習。
現在願望真的實現了她怎能不珍惜!
快下課的時候侯老師讓各組的組長報沒做完家庭作業的同學姓名。
還就巧了,從一組到四組,沒有一個沒做完的。
直到五組,殷紅霞站起來。
「只有白芷一個人沒有做完!」
侯老師像是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一樣,不由分說的對白芷一陣教訓。
「白芷!怎麼又是你!你說你原先學習成績那麼好,怎麼現在成了這樣?全班就你一個人沒做完作業,你一個女孩子,不覺得丟人麼?」
徐啟帆在一旁看著白芷樂啊,似乎幸災樂禍的感覺很棒。
教訓了一通,侯老師發表了處理意見。
「中午別回家了,在教室里把周末的作業重做三遍!」
中午鎖教室里不讓回家,是流水小學所有老師懲罰沒做完作業學生的一貫招數。
家長也都知道,所以誰被鎖教室,餓了一天,回家還得挨批。
那個時候家長不像後世那樣寶貝孩子,盲目的崇拜老師。
從沒有人找老師理論過這是不是合理的做法,甚至是不是違法。
因為殷紅霞的瞞報,從未有過這樣經歷的白芷在這一學期已經習慣了。
好在她課桌旁的窗戶外防護的鐵條斷了一根,個頭小的同學能鑽出去。
這也是班里公開的秘密。
為此沒少受傷,但至少瞞住了家人。
教室里靜悄悄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白芷的身上。
有像徐啟帆一樣幸災樂禍的,有漠不關心的,也有面露同情的。
白芷笑笑,拿起自己的作業本,翻到了最後一頁的作業上,站起來,走向講台。
「這是我上周末的作業,往上翻是以前的作業,請老師檢查。」
白芷說的很認真,聲音不卑不亢,不激動,亦不委屈。
侯老師的目光驚訝,沒弄明白是什麼事。
卻還是下意識的把視線移到了白芷的作業本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圓珠筆畫的叉。
狐疑的抬頭看了眼白芷,才拿起她的作業本往上翻。
他布置的作業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白芷寫到了哪里。
越翻眉頭就越是皺的緊。
那薄薄的作業本上沒有幾天的家庭作業,可很多都是做了兩遍,完整的兩遍。
他沒看到一道錯題,字體也工整。
侯老師心中詫異不止。
既然她是被冤枉的怎麼到現在才說出來?而且也沒有像小孩子一樣委委屈屈的告狀,直接上來拿出證據讓他看,這思維,怎麼感覺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
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芷揮手讓她回到座位。
「老師收回剛才的話,白芷的作業做完了,殷紅霞,下課後到辦公室來!」
然後,殷紅霞這一中午都在咬著嘴唇怨恨的盯著她。
可無奈被盯的人只當是沒看見,認真的學習,無視的徹底。
中午放學,大概是因為殷紅霞屢次冤枉自己老師覺得過意不去,竟然要她做五組的組長。
這讓白芷挺郁悶,想都沒想就以想多出些時間學習為由給拒絕了。
侯老師看她的那眼神啊,復雜的白芷以成人的心理都解讀不出來。
一堂課就這麼被侯老師和殷紅霞前後夾擊的目光中過去了。
中午白芷吃的是早上剩下的飯,因為家人都在地里干活,要晚些才會回來。
她家正房兩邊有兩個碎石壘起來的配房,一間做廚房,一間是牲口房,住著一頭驢,和一頭羊。
此時都跟著下地了,一個拉車,一個吃草,將來好生上一窩小羊。
廚房里是燒的稻草。
對于已經上班了好多年的白芷來說早已不太熟悉,把自己嗆了個半死才把飯給熱好。
胡亂的吃了幾口就拎著書包鎖上門去了趟大伯家。
白芷的爸爸白勝利兄弟姐妹四個,他排行老二,一兄一弟,一個妹妹是老ど。
大伯父家現在和她家條件相當,但記憶里在白芷初中的時候他家在河上養起了魚,家里日子也逐漸好了起來。
叔叔一家算是最有志氣的,小兩口賣了宅基地,籌了錢帶著唯一的兒子進了縣城,租房做起了糧油生意。
算起來是去年的事情,雖說生意一直都不是太好,直到前世的白芷枉死時也沒能在縣城里買上棟房子,但一家三口的日子比農村的兩個兄弟過的要好些。
小姑姑家應該算是現在過的最好的,她嫁到了鄰村,許是有旺夫的命,剛嫁過去丈夫就做了村干部,後來還當選了村長兼村支書,一個兒子也和白術一般大了。
說起來白芷覺得唯獨爸爸最窩囊,謹小慎微什麼也不敢干,生怕會賠錢,一輩子就守著那幾畝薄田。
本以為這事到晚上單獨跟媽媽商量呢,結果沒想到傍晚吃飯的時候卻被提上了飯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