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的尸體是在第二天早上被發現的,不需要什麼新聞的報導就傳的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對于這位臨河首富的死因,版本很多,情殺,仇殺,也有的說是又一個女人懷孕威脅他離婚,爭吵之余誤殺了他。
對此警方沒有作出任何的聲明,似乎有壓制事態發展的樣子。
程勇的兒子當天從日本飛了過來料理程勇的後事。
不過過來的也只有他的兒子,至于他的妻子跟女兒則是沒有半點消息。
外面鬧的沸沸揚揚的時候白芷正坐在臨河醫院的大型會議室里的主席台上。
下面是此次所有參加考核的醫生,也說不上是辯論,只是醫學會臨時通知他們來參加這個會議。
會議的主題是闡述一下為什麼選擇你去參加醫學峰會。
暢所欲言,听的白芷昏昏欲睡。
一部分人表現的是非常的大公無私,什麼為國爭光,為祖國的醫學爭光。
說的大義凌然,沒有半點私心,似乎都真的一心為國一樣。
還有一部分人則是說什麼為了學習,為了學習到跟先進的醫術和理念,造福更多的患者。
就是沒有人說是為了在醫學峰會結束後能進入醫學會學習一段時間,再回來自己就等著升官發財。
將他們的口才都听個差不多,馬克功才站起來道
「下面進入第二個辯論題,考核的初步結果已經出來了,大家都發表一下意見,各抒己見,不要拘束,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咳咳……」
馬克功假咳了一下接著道「先說一下白青芒教授那組,白青芒教授沒有推薦任何人,就是說沒有人符合他的要求,兒科的各位醫生你們怎麼看?」
兒科的六個醫生一听這樣的結果有些驚訝。
怎麼也沒想到白青芒最後竟然誰都沒有選。
不過驚訝了一下竟是齊齊搖頭。
「沒有意見,我們听從白教授的,他既然說我們沒有資格就證明我們還需要努力!」
兒科的醫生竟是出奇的意見一致。
這證明短短的幾天時間里白青芒就讓他們心服口服。
對于這個意外的結果馬克功也意外了一下。
「真的沒意見?」
在兒科的醫生都搖頭示意沒有後,馬克功看了眼坐在左起第二的司馬鐘才接著道
「下面說一下內科,內科的司馬教授推薦了得分最高的周城,其他人有沒有什麼意見?」
內科的醫生竟然也一致的搖頭。
「周城的醫術確實高出我們,我們心服口服!」
左起第三個坐著的就是付成了。
正好是中間的位置,領導最喜歡做的位置,可見他的虛榮心有多強,一個座位也是精心選過的。
「下面是外科,外科的付成教授推薦了兩人,一個是彭景,一個是陳慶,外科的醫生,你們可有意見?」
經歷了白青芒和司馬鐘那兩組的意見統一服從後誰也沒想到外科竟然炸起了鍋。
「彭景?陳慶?怎麼會是他倆?」
「我不服!他們兩個作弊!我親眼所見他們兩個給教授送禮!」
「對,我也听他們悄悄說過,好像是送了一款瓖鑽的金表,還有付教授現在帶的那條真絲的明牌領帶,是陳慶送的!」
這驚雷般的爆料一出全場都有些騷亂。
「金表?好大的手筆!」
「听說他倆的家世也比別人好些!我以為醫學會的教授都是性情高尚的,沒想到還真的選了他們!」
「這不公平,明明我的手術比他倆做的都要好!」
「就是!這幾天的相處誰不知道誰!他倆頂多就算是中上等絕對不是最優秀的!太不公平了!既然如此不公干嘛還要打著公平的旗號開始這次的考核!直接選他倆就好了!」
「你們胡說!」彭景和陳慶一听急忙站了起來。
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驚慌還是怒急。
「就是!你們不要信口開河,冤枉人!我們哪里給教授送過禮!」
「還想狡辯!我那天在政府招待所親眼看到的!」
「你去招待所干什麼?」不得不說彭景的腦子反應還是很快的。
「我……」他當然也是去送禮的,只不過巧合的撞見了他們倆,然後再看看自己的禮品沒有好意思拿出手,但是又不甘心便悄悄宣揚了出去。
「肅靜!肅靜!」
下面亂成了一片說什麼的都有,馬克功很拍了下桌子才又安靜下來。
「付教授你怎麼解釋這件事情!」
付成的臉色沉了下來,沒有想到被自己唬的一愣一愣的這些人會在這時候忽然翻臉。
還有就是沒想到彭景和陳慶這點小事也辦不好會被別人發現。
下意識的拽了拽自己的西裝袖口蓋住下面的金表,付成才義正言辭的道
「胡說!都是胡說!我怎麼會昧著良心做這些有損自己名譽的事情!」
「領帶在你脖子上掛著,金表在你手上帶著,我們能胡說的了嗎?」
下面有人小聲的嘀咕,讓付成的臉瞬間黑的都能滴水了。
「你們……」
指著下面的一群外科醫生手指直抖。
而被他指到的人撇撇嘴,視線扭去一邊也有些尷尬。
「好了!好了!外科的考核成績現場封存!醫學會將對這件事情進行細致的調查,盡快給大家一個說法!如若屬實,外科這次的考核成績將全部作廢,涉及人員將嚴肅處理!」
馬克功說的義正言辭,擲地有聲。
他知道付成這人的性格,並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清心寡欲,反而很喜歡顯擺,尤其喜歡奢侈品。
見了就愛不釋手,百萬年薪根本就不夠他揮霍的。
所以他心里基本可以肯定此事是真的了。
這兩個醫生也倒是會投機取巧,之前肯定下大力調查過付成的喜好。
付成不甘,還想說什麼。
可馬克功揮揮手他就被工作人員連同彭景和陳慶一塊強迫帶了下去。
馬克功是從政的,他平時雖對這些教授笑臉相迎但威嚴是少不了的。
場面鎮不住還行!
此時付成不適合在待在這里,那他就一定會讓他離場。
接下來到白芷的婦科的時候就多了份緊張,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
在馬克功將要說話之前白芷在他的耳邊說了句什麼。
由于兩人是坐在一起的,別人听不到。
馬克功有些驚訝。
「你確定要這麼做?」
她就不怕引起剛才跟付成一樣的騷亂?
白芷點頭算是回答。
馬克功贊賞的看看她,再次覺得她確實有過人之處。
然後清清喉道
「下面是婦產科,婦產科白芷教授推薦的是……杜果醫生。」
此話一出先是一靜,然後婦產科的醫生也嘩然一片。
「怎麼會是她?」
馬克功怕場面跟剛才一樣混亂,搶在前面開口。
「大家不要急,一個個的發言,誰先來?」
黎昕舉手。
「我先來吧!」
馬克功點頭示意她先說。
黎昕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冷冷清清的道
「那天我跟杜醫生是一台手術,說實話,她的技術並不是最好的,但是她挺認學的,除了開始有些緊張後來就好了,我相信白教授推薦她一定有她的原因,我沒意見。」
有黎昕帶頭,剛才驚訝的情緒似乎緩和了一些。
陳素珍猶豫了一下,看看白芷,舉手。
「我也沒意見!」
院長說了她已經在院里掛名,這個時候多巴結一下以後對她有好處,反正她已經落選了,不如來點現實的。
陳素珍說完蘇玉舉手,很干脆的道
「我不同意!論醫術,經驗,成就別人都比她好,我懷疑白教授也收了杜醫生的禮!」
要說婦產科的這個推薦人選最驚訝的其實就是杜果本人了,她自己比誰都清楚自己就是湊數的,絕不會被選上,一听這話就更加的著急了。
「我……」
豈料還沒開口就被齊文清打斷了。
「我也不同意!我的原因和蘇醫生相同!我要求重新公開考核!」
「我沒有!你們相信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可能被選上,白教授你是不是弄錯了!」
杜果再也忍不下去急急的表態。
她這話一出,下面又開始嗡嗡的討論起來。
「肅靜!肅靜!」馬克功再次拍桌子。
他怎麼也沒想到考核的第一個地點就會出這麼多的事情。
看來制度需要進一步的完善。
白芷也不管那些人怎麼評價她,只看著始終沒有說話的鄭博楠道
「鄭醫生怎麼說?」
鄭博楠的臉色有些不好。
他跟其他的醫生一樣,之前一直抱著很大的信心,此時失落是必不可免的。
听白芷問她,他抬頭看向主席台上的女孩。
那個看上去比他還小,他始終猜不透她年紀的女孩。
好一會才一咬牙道
「我相信,白教授沒有收禮,我也相信,她不會看不出我們每個人有幾斤幾兩重!所以我的意見就是,白教授你不要在開玩笑了,你選的那個人一定是我!而不是杜醫生!」
此話一出其他的醫生腦子轉的有點跟不上,場面頓時寂靜無聲。
「這麼有自信?」白芷挑眉。
「對!」鄭博楠堅定的點頭。
「也不能說是自信,我只是客觀的對自己做了評價,實踐部分我的狀態很好,並沒有出現重大失誤,應該不會減分太多,當然,這只是相比較別人的,我知道就算我們超常發揮在各位教授的眼里也都是不值一提的,理論部分我自信一題都沒有錯,不過後來我反思了一下,在考試的時候我的筆出了點小問題,有一個字寫到那里的時候圓珠筆突然大量出油,當時我想能認出來就行,但是後來我一想那個字很關鍵大概會減分,而且這關系到一個醫生的態度問題,醫學上一字也錯不得,所以我想大概會被減很多分,但是綜上所訴,我客觀的分析每一位競爭對手的長短處之後,覺得應該是我得分最高,沒有失敗的道理!」
啪啪啪……
掌聲響起,白芷拍著巴掌扭頭問司馬鐘。
「司馬教授,這樣的辯才可用否?」
還拽起文言文了!
白青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司馬鐘的嘴角也抽了抽。
然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馬克功更是贊嘆道「好!邏輯清晰,分析準確,果然白芷教授的眼光是很好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真讓鄭博楠給說準了?
下面又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鄭博楠擦擦額頭的汗,輕輕吁了口氣。
好險,他雖然之前就已經這麼分析過,可是听到白芷推薦的人竟然是杜果時當時心里就亂了。
條條道道的都給忘記了。
直到看向白芷那一眼的時候才突然心靜了下來,想到了這些。
白芷沖他贊許的豎了豎大拇指,然後看向了婦產科的其他醫生。
「這份自信,你們都沒有,在完全意外的失敗打擊後仍然能不被自己的情緒左右,顯然你們更是沒有做到分毫,這下應該都服氣了吧?」
婦產科的醫生臉色各異,卻是沒有人在說話。
誰能想到白芷會來這一手,用醫術最差的那個人來試探他們的反應。
「最後,我還想在多說兩句……」
白芷看看下面的眾人,接著道
「其實能來到這里的都是精英,你們失敗的原因其實也都能避免,我做一個簡短的點評,黎昕是一個很合格的醫生,我在選你,還是選鄭博楠的事情上猶豫過,但是為什麼最後我選擇了他呢?因為我覺得吧,病人,尤其是重癥病人,他們需要的除了高明的醫術外,還有醫生的熱情與笑臉,就像太陽一樣照進他們的心,即便是最後不治身亡我相信他們也是快樂的。」
說完又看向陳素珍。
「陳醫生很有領導才華,別太過分的注重這些名頭,相信即便是不去參加醫學峰會對你影響也不大。」
陳素珍沖白芷感激的點點頭,她剛才心里狠狠的一突。
還以為白芷要說她上回送禮的事情呢,這要是被揭穿了,估計她的名聲也就更彭景和陳慶一樣完了,說不定到最後還會有什麼樣的處罰。
「蘇玉醫生,我就一句話,放段!人沒有貴賤之分,病人更沒有!」
蘇玉一听頓時滿臉通紅,羞的,剛才可是她最先嚷嚷著詆毀人家的。
可是人家非但沒有介意最後還提點他們每個人。
怪不得人家是教授!
她服了!
「齊文清,我想說的是謙虛,所謂學無先後達者為師,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年紀成就是否高于我們,只要有值得我們學習的我們就要虛心,這不丟人!」
「杜果,還需歷練,多多加油!尤其是你容易緊張的個性一定要克服,否則在手術中實在是太危險!」
「嗯!我會的教授!」
杜果激動的點頭。
她以為會批她一頓。
他們市里的醫療水平非常的不好,她雖然不能說是最好的可她父親是院長,反正也沒有特別好的能有希望入圍的干脆就尋了個私,讓她過來了。
不為別的,也是為了鍛煉一下她,不至于動不動就緊張。
別的科室的醫生有些羨慕的看著婦產科。
雖然每個人的評語就那麼幾句,可是一針見血。
他們是人才,精英,不是這樣的場合,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人這樣直白的說他們的。
讓他們一眼看到了自己明擺著卻一直忽略或者不願意糾正的缺點。
說白了,他們就是需要一個有絕對威嚴的人來醍醐灌頂,才能清醒的改過。
而且好評,以後都是可以拿出來作為一定的成績的,評職稱什麼的可能都會起到輔助作用。
醫學會的教授曾經這樣評價過我,跟誰一說不是很牛啊!
所以他們當然是會羨慕婦產科的醫生。
此次的會議結束,由于中間外科出了意外,為了公平起見並沒有當場宣布入圍名單。
馬克功將事情報告給醫學會後,彭景和陳慶被永久取消參加全球醫學峰會的資格。
付成被調回京接受審查。
外科的考核由白青芒暫代,以後會派別的教授接替。
三天後外科的重考結果下來,分數和之前付成打的低了很多。
最終三十二個參賽的醫生中兩人入圍獲得參加全球醫學峰會的資格。
正是司馬鐘推薦的周城和白芷推薦的鄭博楠,兩人的分數也是最高的,沒有任何人再有異議。
四天後臨河醫學峰會考核順利閉幕。
臨河醫院又是好一陣的忙活。
電視上再次報導了閉幕式的盛況。
這天剛好是周五,閉幕式後衛生局還有院里的領導又要為醫學會的教授慶功,順便踐行。
官場上就是這樣,你來我往全都在飯桌上。
飯局過後,再商量完善下一地區的考核事宜後已經是下午,白芷已經曠課兩個星期了,先回了學校一趟。
本以為柳老師多少也會抱怨一下,沒想到依然是笑臉迎人,直說她忙,能理解,話里話外都是以白芷現在的成就就算是不好好學習一樣能考個好大學。
最起碼各醫學院校還不得搶破了頭?
對此白芷只能表示很無奈。
她的志願就是考京城醫學院,但是學習是一定不會落下的。
下了課張成早早的就來接她了,然後接了白術和情緒低落的張文文就回了家。
家里今天來了好多的人,大伯一家,叔叔一家,小姑一家,爺爺女乃女乃,再加上張成的妻兒都來了。
人太多,去酒店一桌坐不下,干脆就定飯菜,張成搬來自家的桌子往一塊一拼,一大堆的人坐在店里看著電視等待新聞開始。
白芷一回到家迎接她的更是破天荒的全都是笑臉。
「呦,芷妞回來了!」
「哎呀!咱家芷妞現在可是大人物,上電視的人,我走街上都覺得臉上有光!」
「我跟別人說都沒人信,他們都說我是眼花了,看錯了,想面子想瘋了!哈哈哈……」
白芷不著痕跡的皺眉,她這次回家只想陪陪父母,陪陪爺爺。
因為過兩天她就要全國各地的跑,怕是很長時間不能回家。
沒想到家里會是這樣的情形,她有些無奈和不悅。
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
看爺爺笑的皺到一塊的臉,她知道一大家子能聚在一起他很開心。
農村不比城市,一家人時常聚餐。
再加上大伯、叔叔都不是那多有良心的人,叔叔一家基本一年才回來兩三回,小姑一家更是復雜,一家人能這麼齊全的聚在一起,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還是第一次。
想著也就釋然了,畢竟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背地里不管怎麼著,只要爺爺不去世,她面子上在不喜都不能表現出來。
經歷過死亡就知道活著的時光是多麼的值得珍惜,尤其是對于古稀的老人。
她無法操縱生死,只希望爺爺活著的每一天都能高高興興。
白芷剛到沒多久飯店的菜就送來了,一家人樂呵呵的開吃,看上去其樂融融。
「這菜咱們芷妞該吃膩了!以後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招待大名人!」
小姑姑開著玩笑,農村人的思想,首先想到的事成了名人首先吃的好了。
小姑姑臉上的疤痕依然是很明顯大概是不會自然的消下去了。
不過袁夢洋那里祛疤的藥是最多,因為MT手術後為了縮短傷口恢復時間,對這種藥物研究投入的最大。
白芷想著回頭給小姑姑一瓶,女人誰不愛美。
雖說她想想就怒其不爭,可畢竟這是真心疼她的親人。
再說她也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活軌跡。
「哪有啊!還是媽媽做的飯菜最好吃!就算是市政府招待所的都比不了!」
白芷隨口說著。
中午的飯局因為程勇死在了迎賓館,警方還在調查,所以暫時歇業,就定在了醫學會下榻的招待所。
一听白芷這話夏立名感嘆了一聲道
「呦!市政度招待所里住的可都是上級來的大官吧?那里的飯菜應該很好的吧?」
白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的夏立名只覺得脊背一涼,低頭不敢在說話。
他弟弟被判了十幾年,到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可想著好好巴結巴結白家能把人撈出來。
「對了,爸媽,房子找好了,這幾天就收拾一下搬過去吧,也不用帶太多東西,就帶些貼身的東西就行,那邊是裝修好的。」
白芷突然想起了這事,她後來特地交代屠忠先把房子的事給她弄好。
程勇的房子自上回被炸重新裝修後還沒有入住呢,正好便宜了她。
這樣她離開臨河之前就能安頓好父母了。
「呦!這都給家里買上房子了,那什麼醫學會工資很高?」
嬸嬸的口氣有些怪異的問道。
她在市里奮斗了這麼些年也不過才湊夠首付的錢交了上去還得個一年才能交房。
這會心里不是太平衡。
白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隨意的道
「也不算高吧,年薪就幾百萬!」
她賭桌上幾分鐘就贏一個多億,那點工資實在是不算高的。
但是別人可是被震住了!
「幾百萬?」
吧嗒,叔叔夾著正往嘴里放的一塊排骨掉到了面前的碗里。
「我滴個娘 ,那得有多少錢?拿著砸人也能把人砸死!」
大伯的眼楮都直了,一百萬!他這輩子,不,加上下輩子也掙不了這麼多錢!
「不可能吧?怎麼會有這麼高的工資?不就是給人看個病,也沒什麼吧?診所里一副藥才幾塊錢哪能掙這麼多!」
大伯母酸酸的開口,她壓根就不信。
白芷冷嘲的勾勾嘴角,沒有言語。
診所里給人看病?
合著在她眼里全國幾百萬的醫療工作者才出了不到十個的醫學會教授就是小診所里給人開幾塊錢一副藥的郎中?
這種見識她不屑于多說。
可白芷不說不證明別人能听得下去。
這里面就屬張成最是見過世面。
當即冷哧一聲道
「這話說出去指定讓人笑掉大牙!你還當這是舊社會呢,什麼病診所都能搞定!你去大醫院轉一圈就知道了,現在進去住院一天少說得幾千塊!這還不說,哪個醫生咱不得都巴結著,給人送紅包,送禮,人家那醫生年薪有的都幾十萬,就那麼厲害的醫生還有那咱托關系都說不上話的院長,現在得來巴結咱們芷妞,幾百萬的年薪我看也是少的!小診所那些醫生,幾塊錢一副的藥片,虧你也能在芷妞面前說的出來!」
「就是!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
大伯裝模作樣的在一邊訓斥。
大伯母眼一斜,撇著嘴不理人了。
大伯瞪了大伯母一眼,然後討好的看向白芷。
「芷妞啊!你看你晴晴姐比你還大,就讓她跟著你學醫吧!我看也怪簡單!沒見你怎麼學就能混這麼好,你晴晴姐也不比你傻,過不了多長時間我估模著就能和你那差不多的工資了!」
「噗……」
張成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覺得白勝德這話實在是太好笑了,笑的他都說不出話來了。
合著他以為是個人拉了就能去做醫生,學兩天就可以提教授了!
這麼幼稚的思想都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張成不解,白芷卻是明白的。
她不管有多麼的了不起他們總是看不起她的。
他不是想說白晴晴不比她傻,而是想說比她聰明的多,還不一學就會。
只認為她白芷會的事情就是這天下傻子都能會的,比吃飯還簡單,白晴晴怎麼不行?
白勝全這下實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如今在市里待了這麼多年,跟白勝德自然不是一個層面看事情。
「哥!我要說你傻你指定不樂意!可是你這話恐怕傻子都說不出來!學醫簡單啊?首先你的醫科大學畢業!晴晴的成績好,考上咱南市的醫科大應該沒有問題,大學畢業後呢,你還不是正兒八經的醫生,得先實習,考了醫師資格證才能從醫,這一折騰小十年過去了,就算晴晴特別的聰明,特別的厲害,病人都去找她,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你得熬著時間慢慢考,教授?你可想去吧?多少人一輩子也混不上!你以為咱家出個芷妞,教授就是大白菜隨你挑揀了?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幼稚呢,還是說你傻冒!」
白勝全這話可是真沒顧及大哥的臉面。
白勝德又是最好面子的,這麼多人面前被罵傻帽,臉色登時就鐵青了。
白晴晴揪著自己的手指。
她心里糾結的要命。
來之前父母就跟她說了這事,讓她跟著白芷學,都是一家人她怎麼不給她安排個好工作!
可是她怎麼願意!
她看著白芷都恨毒了她了!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讓自己退學被父母罵!
可是今天一听白芷的話,年薪幾百萬啊!
她是高中生自然不會像父母那樣沒有見識。
但她也覺得白芷行為什麼她不行!
所以心里有些蠢蠢欲動。
然後就開始糾結!
听叔叔這麼一說父親頓時就不服氣了。
「憑什麼?她不也是一下子就成教授了!憑什麼我就一輩子都沒希望!」
白勝全被噎住了。
其實他一直就覺得白芷大概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人腦袋一暈給掛了個教授的名。
簡單點說就是傳說中的走了狗屎運!
白術一听白晴晴的口氣就不樂意了。
拿筷子指著白晴晴道
「不許你說我姐姐!我姐姐是最厲害的人!誰都比不上!」
「小術!怎麼跟晴晴姐說話呢!」
許芳奪過白術的筷子皺眉訓斥。
不管怎說白晴晴總是老白家最大的孫女,白術還這麼小這樣沒禮貌。
「這是養的什麼娃!沒大沒小的!有點出息眼里就看不見人了!」
女乃女乃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子上,明著是在說白術,實際上卻是再說白芷。
她一個農村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是教授,更不知道一百萬到底是所少,在她心中白芷這個孫女就是從小就讓她厭惡的,偶爾得她歡心,讓她漲漲面子,給她幾分好臉她就偷著樂去吧!
這麼一來本來其樂融融的家宴此時氣氛變的有些詭異。
白芷笑笑,這樣的笑容顯得有些突兀。
慢慢的開口道
「想學醫啊?挺有志氣,不知道是想學內科、外科、婦科亦或者是兒科呢?要是內科的話,是想學心內科、呼吸內科、消化內科、腎內科、血液內科、內分泌、還是神經內科呢?要是外科的話是想學骨外科、普外科、胸外科、心外科、神經外科還是泌尿外科呢?」
白芷一堆的科砸下來頓時將大伯一家給砸的暈頭轉向。
這都是什麼?他們听都沒有听說過!
「哪有那麼費事,不就是治個病嗎?」
大伯母小聲的嘀咕。
白芷嘲諷的笑笑沒理她,接著道
「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外科醫生是最有面子,工資最高的,你肯定想學這個。」
白芷說著一只原本放在桌下的手突然抬起放在桌面上,手里赫然出現了一把 亮的手術刀!
她拿在手里把玩了一會,看的人莫名的心慌,沒人去想她是哪里來的刀子,因為那玩意看上去似乎鋒利的狠著呢!
突然耳邊只听一聲利器破空的聲音,一聲淒厲的麻雀叫,眾人望去,夕陽下的店門口一只不知道從哪里飛過來的麻雀被一刀插入腦中。
發出臨死前的最後一聲悲鳴躺地上動都不會動了!
刀法好準啊!而且好狠啊!一刀直插在腦袋上!
「白術!去給姐姐拿過來。」
白芷朝那個麻雀揚了揚下巴。
白術是個男孩子,平時抓住麻雀都恨不得剖開內部看看心肝脾胃長啥樣,所以那是一點都不害怕,高高興興的就去了。
不一會就把血淋淋的麻雀拎了過來。
一桌子的人都皺起眉頭,這正吃飯呢,多惡心人!
白芷才不管那些,拔出手術刀慢悠悠的道
「外科練的就是一把手術刀!解剖更是最普通的事情,你試下?」
白芷拎著麻雀揚眉問白晴晴。
白晴晴面色僵硬的往後一躲。
生怕白芷真的將麻雀扔給她。
白芷繼續笑。
「這就怕了?那要是你面對病人要給人開膛破肚甚至鑽開大腦的時候要怎麼辦?血淋淋的內髒,女乃白的腦漿,弄不好扎破了大動脈就噴一頭一臉的血,或者是腦漿四溢,你又要怎麼辦呢?」
白芷說著手上不停,唰唰的真的就將麻雀給現場解剖了。
「嘖嘖……這就怕了?學醫可是少不了面對那些人體標本的,就是死人處理好了,讓你動刀子的,整體的還好,就是肌肉萎縮看上去恐怖了些,褪了皮看著嚇人了些,有的只給你一條腿,一個腦袋,或者一個鮮紅的心髒,你豈不是要被嚇死?」
白芷說完最後一個字手里的解剖也完了。
人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她就把那只可憐的麻雀肚子里的東西都掏了出來,手法熟練,心是心,肝是肝,都沒有半分損傷的。
甚至還能讓人感覺到那髒腑上冒著的熱氣。
再配合白芷說的那些話……
「嘔……」張文文白著臉干嘔起來。
她一開頭桌上的女人們都跑出去吐了。
男人也都白了臉。
只有爺爺還在心平氣和的吃著菜。
真正年代過來的人會被這小場面嚇住?
大饑荒的時候樹皮草根都吃過,這好歹有這麼豐盛的飯菜呢。
白芷會心的一笑,利索的收拾了殘局。
等女人們回來發現飯桌上早沒了被解剖的那只麻雀的影子。
可是空氣中的血腥味卻是怎麼都消散不了,弄的人在沒食欲。
一個個的看著白芷像是見鬼表情。
女乃女乃又要開罵。
「這小兔崽子,正吃飯呢……」
「對!」白芷這一次直接打斷了女乃女乃的話。
「正吃飯呢就專心些,說那些有的沒的干什麼?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自己幾斤幾兩重自己都不知道想要別人尊重,可能嗎?」
一句話又讓大伯一家的臉色變了變。經過了白芷剛才的那一番表演,他們覺得似乎做醫生還真需要點本事。
再次動筷子說話的人少了。
他們都看出來了,白芷早就已經不是那個性格有些內向不愛說話的小丫頭了。
一頓飯下來,後來除了小姑姑和張成的妻子偶爾說些不痛不癢的話活躍著氣氛,別人那是各有心思。
吃過飯一大家子守著電視看新聞。
趁著還沒開播的空擋白芷問起了父母店面盤出去了沒有。
許芳一听這個問題忙拉著女兒走開了,娘倆到廚房里後許芳才道
「你大伯說是你把晴晴整的退學了,有這回事沒有?」
白芷皺眉,果然大伯一家來找過父母。
不過應該沒有鬧起來,要不然的話歐陽君豪一定會跟她說的。
沒有鬧起來他的人就沒必要參合。
許芳見白芷皺眉心里一沉。
「芷妞啊!不管怎麼說晴晴都是你姐姐,那孩子性子是不討喜,可是你不能毀了她一輩子啊!」
「就是!芷妞,這事要是真的,你做的可有點過了!畢竟爺爺女乃女乃還在呢,他老人家知道該多傷心!」
白勝利見妻女過來,在一想白芷剛才的問題,就知道他們是過來說什麼,所以忙跟了過來。
白芷看了眼父親,又看了眼母親,沉下臉來。
「那爸媽就不問問原因?」
「原因?」
許芳一愣。
白芷和白晴晴近幾年就不合她只以為是白芷有能力了耍小孩子脾氣。
這麼一听她說頓時驚覺女兒不是這樣的人。
「是啊!」白芷接著道「白晴晴無故在學校造謠,說我在夜總會勾搭男人,被人強(和諧)暴甚至輪(和諧)奸!我逼她退學還是看在爺爺的面子上!」
要不然白晴晴她能活到現在?
這話白芷沒說,怕嚇到父母。
可是既然他們問道了白晴晴的事那麼她就坦白好了,省的父母覺得欠了大伯一家。
白勝利一听果然氣的渾身直抖。
拳頭攥的咯 響。
女兒家的名節多麼重要,尤其是在農村那都是要命的大事,幸虧沒有傳揚開,要不然女兒以後怎麼嫁人?他能忍得住才怪!
「我去找他們理論!」
說著白勝利就掛著他哪張氣的扭曲的臉往外走。
「爸!」白芷叫住了他。
「爺爺在呢!」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孫女竟然這樣污蔑另一個孫女,還不得氣的背過氣去。
白勝利喘著粗氣才暫時忍下這口氣沒有發作。
白芷又道
「我告訴你們這些只是想讓你們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忍讓就可以解決的,這反而會給他們得寸進尺的機會!縱容,到最後受傷的只能是我們自己!」
父母對待大伯一家的心硬不下來,她出門在外都不放心。
經歷了此事希望他們能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可是……」許芳剛才一听女兒的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被氣死。
這會又听女兒一席話,她才想到一件事。
「可是你伯父說你把晴晴逼得退學讓我們那這個店賠償,我們已經給了他了啊!」
只是一直沒有敢跟白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