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的快刀喚作《飛沙走石十三式》,江湖上不知底細的人給取了個狂風刀法的名頭,雖不為田伯光所喜,卻也貼切。
他這一路刀法施展開來,猶如飛沙走石,又如狂風吹襲。
只見他手中快刀飛快的使動開來,連砍帶劈,當真是如一道狂風般,令人眼花繚亂。
擁有如此刀法,難怪田伯光可以橫行江湖。
說起來,他這功夫其實與華山劍宗走的是同一個路子,外功卓絕,招式狠辣,管人家內功修為如何高深,總歸是有那麼一兩個破綻,砍殺過來,中了要害,那便有再厲害的武功也是空話了。
除非是到了岳不群那種內力高深莫測的境界,管你什麼招式,刀法也罷,劍法也好,砍殺過來給他紫霞神功一震,直接震斷了刀劍,那麼再厲害的招式也是無用了。
但沈明鏡明顯沒有岳不群那麼深厚的功力,卻有所向披靡的護體神功。
田伯光並不著急,他兀自演示刀法,越來越快,越來越狠,卻是將自身的氣勢隨著刀法催谷到極致。
他深知自己前面八招受挫,已是影響到了武者之心,武道意念,心理層面上已經輸了沈明鏡不止一籌,唯有摒除雜念,令自己心中唯有刀,對快刀充滿信心,方可臻至最強一刀!
終于,他氣勢如虹,狂吼一聲卻是揮刀斬來!
即便是沈明鏡,也只能看到他出刀的瞬間!下一刻,田伯光的刀已經是砍在了他的頭頂,仿佛中間沒有過程,只听得叮的一聲,未等沈明鏡緩過氣來,那田伯光一個側轉,如旋風般又是劈出了一刀。
第十招,亦是他的第二刀!
第一刀下去,田伯光早已是給震得虎口崩裂,血流滿手,便是快刀也斷折去了半截!
然而,他竟仿若未覺,以半截刀刃重重砍下了第二刀,發絲橫飛,沈明鏡額頭浮現出了一道紅印子,皮開肉綻,雖是很淺,卻是真真正正傷到了他。
可惜,滴血未落。
田伯光手中的快刀盡數折斷,只剩下一個刀柄,右手血肉模糊,顯然是給反震得不輕。
沈明鏡有銅像功修成的銅頭以及少林寺入門功夫之一,鐵頭功,自然了得。
不過,田伯光的刀果然與拳腳截然不同,使盡全力的兩刀,若是砍在沈明鏡其他較為脆弱的部位上,早已沒了x ng命。
「田兄,承讓了。」
田伯光怔怔的看著沈明鏡頭頂那道傷痕,若是再深上三分,該有血液流出,可惜終究是太淺了。
其實他卻不知,沈明鏡並非真是滴血未落,而是以寒冰真氣暫時凍住了自己的傷口,自然不會有滴血流落。
「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田伯光嘆著氣,目光移動,卻是在房間里找尋到了文房四寶。
說來可笑,這房間乃是那山賊頭子的,一個莽夫恐怕大字不識一個,卻弄了文房四寶以及些許書籍。
沈明鏡和田伯光只是看了一眼,便發現是全新的,頓知那是山賊頭子用來做做樣子,讓人以為自己是文化人。
比如那毛筆,分明是不曾沾過墨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這其實不算什麼大事兒,許多商賈發達了之後,因為士農工商的世俗理念,怕給人瞧不起,買些書畫,明明不懂得欣賞,卻裝出文化人的樣子,仿佛這般以來,自己就不是「商」而是「士」了。
那早已死在田伯光刀下的山賊頭子顯然也是如此。
田伯光隨便給自己的手掌上了點金創藥,又包扎起來,隨即便是默寫自己的輕功法門。
他這輕功喚作《萬里獨行勢》,簡單點便喚作《萬里獨行輕功》了,自號「萬里獨行俠」其實也是源于這功夫。
這輕功本身已經很是厲害,另外又包含了一門絕學,堪稱是他田伯光的看家本領,稱之為《三疊雲》。
何謂「三疊雲」?
那是反復三次踏雲行空之意,實乃一口氣遁出極遠距離的輕功,尤其是逃命之際,一瞬遠遁,一鼓作氣,雖說消耗不輕,卻是保命的絕學,尤其是他人一招打來,似乎避無可避之際,憑著三疊雲的迅捷,一樣可以遠遁開去。
田伯光在輕功身法一道之上別具天賦,不但熟練掌握了《三疊雲》,更可以倒踩三疊雲,那才是真正的看家本領。
從田伯光手中接過默寫下來的輕功要訣,沈明鏡眨眼之間已是徹底學會。
二話不說,他直接把秘籍給撕了。
「勞兄弟,你……」
「我已經記下了,除你我之外,不會有第三人知道這門輕功。」
聞言,田伯光稍微舒服了一些,若是勞德諾將自己的絕學傳揚出去,那他真是無法立足了。
這時候,沈明鏡拿起了紙筆,卻是開始抄寫一門功法,不是銅像功又是什麼。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銅像功全部六層心法已經躍上紙張,沈明鏡輕輕一推,將功法遞到了田伯光面前。
「勞兄弟,你這什麼意思?莫非看不起田某?」田伯光雖說心動不已,卻有些拉不下臉,反而還有些惱怒,覺得沈明鏡是在施舍自己,這也未免太看輕他田伯光了。
「不是看輕田兄,而是與田兄打個商量,將你的刀法一並傳給我,這銅像功便是你的了。」
田伯光臉s 有些古怪起來,好一會兒才是嘆氣道︰「你這又是何必呢?若是想要田某的輕功和刀法,直接拿這功夫交換就是了。」
言下之意,他卻是願意換了。
「小弟知田兄不是敝帚自珍之輩,但若是不先贏過你,又豈能叫你心服口服,即便交換了,怕也不會拿出萬里獨行輕功所包含的三疊雲技巧,更可能擔心我這銅像功有什麼問題,尤其是他r 你若是修煉遇到瓶頸了,更可能覺得我這功法有些問題,不敢盡全力去練了。」
沈明鏡這話說得有些不夠大氣,似乎是以小人之見度君子之月復。
只是田伯光仔細想來,卻也不錯。他可以拿出刀法來交換,輕功卻是定然要留上一手,加之若沒有沈明鏡主動拿出銅像功這一環,他更可能懷疑銅像功的真偽,因為他自己留了手,從而懷疑沈明鏡所給的功法也不全。
但二人一戰,田伯光先是知道沈明鏡除了銅像功之外,更有龍象般若功這等絕學,也不至于敝帚自珍,連這麼一門功夫都不稀罕。
也是以武會友,不打不相識,認清了沈明鏡的為人,自然也就以心相交,不再有懷疑。
當然,沈明鏡其實做了這麼多,還是為了副本任務的評價。
折服田伯光和不折服田伯光,恐怕差了許多。只是不知道他若是殺了田伯光,那評價又該是如何。
「若是殺了田伯光,以後笑傲江湖可就少了許多劇情……」
沈明鏡默默無語,卻也不是過分在意。
當下,田伯光抄錄了自己的刀法《飛沙走石十三式》之後,也是爽快的交給沈明鏡。
「走吧。」沈明鏡嘆氣道,「我還要帶著姑娘回家。」
田伯光心頭一動,忽然是將手中的刀柄丟了出去,直接將那女子打死。
「你……又是何必?」沈明鏡微微搖頭,其實他並不在意,他是他,而不是勞德諾,只要完成了今次的副本任務,也不怕勞德諾的名聲受損。
「你是華山弟子,我是采花大盜,今r 之事,唯有你我知道,傳出去對你不利。」田伯光已經是將沈明鏡當作真正的朋友,否則以他的作風,玩了女人又怎會殺死。
他是采花大盜,而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賊,更不要說是辣手摧花了。
但今r 為了沈明鏡這個好友,他破了例。
「既然如此,那小弟也不得不與田兄多說上一件事情了。」
沈明鏡深吸了一口氣,「他r 相見,不要認我。今r 我是勞德諾,但勞德諾卻不是我,所以唯有主動向你打招呼的勞德諾,才是我,不與你相識的勞德諾,便不是我了。」
田伯光听了一陣迷糊︰「勞兄弟,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簡言之,我其實不是勞德諾,我姓沈,他r 若是有緣,你我再來相見。」
說罷,沈明鏡走向了那姑娘的尸體,人雖死了,但還是帶回其家中,可能會讓他有些麻煩,名聲受損,但也顧不得那麼多。
若是他不把人家姑娘的尸體帶回去,反而有可能遭人月復誹,倒不如光明正大一些,只能表示是自己武功不濟,救不了人。
臨走之際,沈明鏡又是忍不住說道︰「田兄,以後還是少禍害良家女子吧,至少別害那些沒出嫁的,可以去找那些達官貴人的小老婆。」
田伯光嘿然一笑︰「好,勞兄弟,哦,應該是沈兄弟的話,田某記下了,但可不敢保證。」
沈明鏡搖了搖頭,他知道田伯光是江山易改本x ng難移,也難怪後來不戒大師要把他給閹割了才送上恆山,生怕這廝禍害了恆山派的師太們。
下了山,沈明鏡將女尸交給其家人,自然少不得哭天搶地,甚至是責罵沈明鏡。
想了想,他覺得這女子雖說是被玷污了清白,但活著總好過死掉,卻是被自己所害,明明可以早些將其點暈過去,甚至他有想到讓女子听去不該听到的話,傳揚出去有些不妙,卻是沒怎麼在意,因為他其實不是勞德諾。
但田伯光不這麼想,所以殺了那姑娘。
愧疚之下,他留下了不少銀兩。
等他遠離這個村落之後,心境又隨之變化,卻是心生感悟。
行俠仗義,卻也未必會有好的結果。
這正如世間一切道理,y 速則不達,出發點是好的,但結果可能是壞的。
有些人本來是好的,但為了做好事,不知不覺卻成了壞人。
像是岳不群,他也不可能當真是品行惡劣到後來那般偽君子的境界,促成那般的原因有很多,復興華山的壓力,先輩對于葵花寶典的追求,以及嵩山派、r 月神教等等所帶來的外在壓迫。
「y 求則不達,y 有招而無招,y 無招而有招……。」
繼續行俠仗義,也繼續感悟著,而岳不群給他的十r 期限也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