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觸模到了心境的門檻？」才敲門走進病老的房屋，臥病在床的老頭兒驀地開了口，但卻沒有直接要從床榻之上爬起來的意思。
「是的。」沈明鏡微微躬身，眼前老者畢竟是自己的恩師，而且也是開始模到心境門檻的緣故，他更加清晰的感知到了病老的恐怖，整個人流露出一種病來如山倒的心靈氣勢，甚至影響到他人的心靈，如果心性不堅的話，甚至可能直接被影響得患病萎萎靡。
病老沉默了一會兒，才是嘆了口氣︰「你的天賦太高了。」
沈明鏡心頭一凜，臉上盡是古怪神色，難道自己修煉快、天賦高不該是好事兒嗎？怎麼听著病老話里的意思，反而覺得像是天賦太過，成了壞事？
「你听過下乘修氣，中乘修意，上乘修心這句話嗎？」
「有听過。」準確的說，他是直接從帝八的劍意識念和血骷子的傳承記憶中搜尋到了這句話，而非「听」過。
病老咳嗽了兩聲，繼續道︰「既然下乘修氣，中乘修意，上乘修心，為何又要修氣、修意，且是先修氣，後修意，再是修心？」
沈明鏡也非蠢人，頓時恍然︰「循序漸進？一步步登山？」
「一步步登山嗎？」病老沉吟道，「以此例來說，修氣是第一座山，謂之人山，修意是第二座山，謂之地山，修心則是第三座山，謂之天山。你登上了地山。並不意味著不需要再登人山了，三座山都一定要登頂才行，如此方為武學之道！然而，當你登上了風景秀麗的天山，還會看得上貧瘠的人山和地山的嗎？」
「這就好比吃喝，本來都是啃饅頭吃米飯，突然有一天吃上了大魚大肉，喝起了仙釀玉液，偏生又不能單憑魚肉酒液吃飽喝足，不得不再去吃飯啃饅頭。你還吃得下去嗎？」
沈明鏡也是聰明人。頓時明白了病老的意思。
簡單來說，即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現實里很多富人在破產後，紛紛自殺。就是受不了那種落差。無法適應窮苦生活。哪怕他們本來是白手起家，也曾窮苦過，依舊無法忍受再一次的貧窮。
如今沈明鏡的情況即是如此。他領悟了心境，雖然並未能將之真正化為攻殺大術，卻也是早晚的事情，且相比起其他同境界的武者，明顯在氣勢上高出一等，也就是所謂的「先聲奪人」。
他什麼都不用動，已經處于上風，形成「此長彼消」的局勢。
有心境，相對自然也就形成了一種依賴心境的困局，導致煉氣修為以及意境升華，全都緩慢。
病老知道沈明鏡已經注意到這個問題，續道︰「你領悟了心境，固然厲害，卻也造成了眼高手低的情況。相信你過去也曾覺察到，底蘊太過渾厚，突破困難，而今則是因為心境的強大，困住你的修為和意境，謂之心境牢籠，使得你哪怕不情願也不得不將功力以及意境提升到極高深的層次，方可打破牢籠，方能再做突破。」
「你目前的問題還不算嚴重，畢竟你是天才，無非是突破起來更困難罷了，但從理智的角度出發，你須得暫緩心境的修煉，否則過于強大了，猶如化不開的鐵石阻擋你的武道之途，弊大于利。」
沈明鏡臉色一沉，卻也知道病老所言不虛。以儒家的思想來說，即是過猶不及，比如有人拓寬了經脈，丹田更為巨大，使得可以容納的內力真氣比之同境界的武者更多，但相應的，為了滿足經脈和丹田，也不得不在突破下一個境界前，積累更多，使得內力真氣更加精純和渾厚，平白增加了許多難度。
這等方式，在同境界之下的戰力自是非同凡響，遠超常人，只是給自己設下了難關甚至是無法打破的牢籠，極可能自毀前程，無法破除自己設下的難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與己斗的方式。
他心境過強也是如此，等于自設牢籠，使得武道之途更加艱辛。
不過，有一點也是肯定的︰當他跨過阻礙，再度前行時必定更加強大，有心境玄妙，自是非同凡響。以他此刻的狀態，再度對上歐陽正氣、焦名姓、莫人韞等人，他都有自信一拳敗之，哪怕是對上了許佑，也有幾分信心。
畢竟許佑本尊雖然是無限接近先天層次的高手，武道真意還要在杜殺、李大嘴等人之上，但論及心境，雖然也模到了一點感覺，卻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拍馬也趕不上沈明鏡。
接下來，病老又指點了沈明鏡一些關于心境、意境的妙用。沈明鏡既然領悟了心境，那也是不可多得的造化，豈能錯過，只要不是過于深刻，也不是化不開的鐵石，反而是可以借此磨礪自身，加深底蘊，超凡入聖。
而得知沈明鏡已經把無病篇第四轉練成後，病老也是有些驚訝。須知他似沈明鏡這般年齡的時候，可沒有此等進境，滿打滿算，沈明鏡入他門下才一個多月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月呢！
不過，弟子如此優秀，他這個做師傅的自是高興居多，當下把四無心經的後續傳下來。
無病篇第五轉是準先天武學，也是一道重要的分水嶺，過去曾有不少先輩無法煉成，與前四轉依靠強大的病氣再是配合天賦即可突破已經截然不同。
無病篇的第五轉講究一種百病之氣，不單單是集合百病那麼簡單，更是要求煉病入意，意境一動，病來如山倒，奪人性命，易如反掌。
除此之外，沈明鏡也得到了無災篇、無劫篇、無禍篇的後續功法，不過他的無災篇也已大大落後。至于無劫篇和無禍篇更是休提，連影子也沒有。
師徒二人交流到最後，病老給出的意見是以戰養戰。
要求沈明鏡外出歷練，多與人動手交鋒，借此凝煉武道真意，提升功力，甚至是勘破心境牢籠，不受其影響。
正好，沈明鏡也有外出歷練的想法，不過不是為了歷練。而是為了門徒。
六月份已經見底。快要到七月份了。
到了七月份，他又有機會抽選武功和門派，屆時更有生成門派人物的機會。但是從各方面來考慮，如果把門派升到更高級別。哪怕是抽選該門派的武功。也是好處多多。
門派品級高了。抽選到的武功更為完整，人物上限也提高，修煉室增加一個。時間也增加……
這麼多好處，豈能錯過。
他早已詢問過系統了，八品升七品，需要三十個掌握本門三種武學的氣海境弟子。這點不難，比之前的要求增加了三倍而已，況且本來的幾個入室弟子也在此列，即是說，只需要再增加二十個入室弟子即可。
不過，八品升七品當真那麼簡單，他也就不需要煩惱了。除了三十位氣海境弟子之外，還需三位凝真境高手，且必須掌握本門六種武學。
五岳劍派不算沈明鏡這個名義上的掌門人，最強的勞德諾也才是氣海境十輪，乃是在沈明鏡全無保留的傳授武功，又每日利用修煉室以及門派加成獲得的成效。
不過五岳劍派目前的人物上限是四，勞德諾和儀琳兩個大劇情人物也才是二，還可以生成一個主要劇情人物，暫時也就可以放一放，不著急提升品級。
其他兩個門派，尤其是慕容山莊已經到了門派人物的上限，必須是盡快增加門徒，提升品級才行。
九霄雲門的弟子是多，可惜外門弟子看不上沈明鏡的落楓谷，他也不能隨便暴露自己的門派勢力，同樣道理，記名弟子在一時半刻間怕也不會投靠他。跟外門弟子一樣，他們本身拜在沈明鏡門下都是不被允許的，哪怕沈明鏡以私人名義收徒也不行。
思想來去，他琢磨出了一個辦法——九霄雲門收不到門徒，咱可以去外面收徒啊！
他連七情惡鬼這類武學白痴也照收不誤，反正不是自己親自收徒授藝，也不管那麼多，只要先湊足了人數，哪里管勞什子的誤人子弟。
所以，哪怕病老不說，他自己也早作決定要外出歷練。
等他離開病老的房間，耳邊立時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明鏡小子，你要外出歷練嗎？」
「老祖，你又偷听。」沈明鏡搖了搖頭，九霄雲門也就山老祖這般神出鬼沒了。
山老祖輕咳了一聲，略有些不悅道︰「你這小子什麼意思啊？搞得老祖我像是喜歡偷听別人的心事似的，其實呢，老祖也是有許多事情不知道的。」
「怎麼說？」沈明鏡來了興致，印象中傅青雲、韓芷琳這等大神通者的心思也瞞不過老祖，唯有慕非釋那等掌教級的絕代強者才能在山老祖面前保住秘密。
「某些人如果身負異寶或者有特殊的力量，老祖也無能為力，比如你小子，反正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你身上的秘密不少，野心更不小，也幸虧老祖我是站在你這邊，目前來說是看好你接替非釋，繼承我九霄雲門的大統。」
沈明鏡心神一凜，他雖然想過要吞並九霄雲門，坐上掌教寶座，卻從來沒想過，山老祖居然支持自己。
同時，他也不由生出好奇心來，山老祖是否能探听到有關門派系統的事情。
想到即問︰「老祖，你能探听到我這嫁衣神功的來歷嗎？」
「就是你這新學的武功啊，來自叫什麼燕南天的人，這功夫很厲害啊，只是燕南天又是誰？你小子是根本不知道對方的來歷身份，還是你身上某種異力封住了相關記憶？」
山老祖神色不大好看了︰「是你母親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點什麼吧。」
沈明鏡想了想，點頭︰「算是吧。」
印證完畢，想來以山老祖的實力，也不需要欺瞞他，真沒那個必要。
還真別說，山老祖連沈明鏡拿母親做借口的這件事也沒探听到。很顯然，門派系統作為一件特殊的異寶，守護著沈明鏡的心靈，一些關乎門派系統的重要記憶都是無法被窺探的。
其中道理如何，別說山老祖了，連沈明鏡自己也搞不明白，只能等以後修為高深了，再慢慢琢磨。但經此一事，他也明白，系統的本質——青銅令牌和黑鐵令牌絕對不是自己想象得那麼簡單。
「對了，此次來找你乃是為了獎勵。」
「獎勵？」
山老祖呵呵一笑︰「你此次粉碎了帝八的劍意識種，擊退刀劍盟的魔頭，雖然他們也似乎另有目的，並未全力出手對付你們，但你表現出色，功不可沒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非釋並未明說，卻額外給你一個獎勵，允許你再次觀摩九霄穹蒼秘典。當然，也是你境界到了，甚至領悟到心境的玄妙，不讓你把九霄功提升上去，雖不至于寸步難行，但也舉步維艱，影響你的進境。」
聞言，沈明鏡不由是一陣激動，他也早已有所覺察到九霄功的效力減弱。無論怎麼說，第一卷九霄唯我秘典才是地級絕品武學，而他目前已經有好幾門武學超出了地級絕品的層次。
像是萬象化冰道，也早已有了進軍更高境界的底蘊，只是限于九霄唯我秘典的品級，無法再度提升。而嫁衣神功和無病篇則都達到了天級絕品的層次，超月兌了九霄功，不利于他整體上的駕馭。
這獎勵當真是雪中送炭。
「以武學智慧來論，時隔一個多月，如今的我和當日相比起來，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但要把九霄唯我秘典的第二卷締造得更為完美，甚至還要在此基礎之上，完善第一卷！」(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