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子伏在女子的身上,那雙如狠的目光一直盯著女子倔強的臉,另只手輕輕地一揮,吐出冷冰冰的幾個字,「荀相求死,你們還不動手?下手留著點,一定要等他看完這場好戲,再讓他斷氣,明白嗎?」
荀墨予突然掙扎起來,看到嬈嬈受辱,就好像有千萬把刀子在割著他的血肉。「荀三!還不沖進來!」
荀三一听,頓時臉色一寒,主子說沖進去,就是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出主母。
一陣打斗聲再次響起,由于顧世子先前說過不要讓荀墨予這麼快死,函王府侍衛那把匕首只是輕輕地插在荀墨予胸口離心髒很近的地方。
「嬈嬈!」喉嚨里涌出一股腥膩的感覺,他吐出一口鮮血,男子目光嗜血,眼底有著仇恨和疼惜,光芒復雜。
顧世子突然覺得一陣眩暈從頭頂傳來,十幾秒的工夫便倒在了地上。越雲嬈滑下軟榻,一只手拽著破損的衣裙擋著泄露的春光,別一只手上捏著一根極細的鋼針,對準了昏迷在地上的男子,那細細的鋼針漸漸的移到世子頭側的太陽穴的位置。
少女的聲音冷冷的,虛弱帶起的慵懶聲線,「放開荀墨予,否則你家世子就可能在不知不覺死去,如果運氣好沒有死,那也可能變成傻子。函王府追究下來,你們難道想跟著他陪葬?再說本小姐剛學針灸,對刺穿穴道的力道還是很生疏的。」
函王府的武士一听,個個變了臉色,趕緊將荀墨予放開。荀墨予看到嬈嬈沒事,吐掉嘴里的血水,走了過來,抱著女子縴細的身子,肆意大笑,「嬈嬈,我就知道你最聰明,不會讓我去死!」
越雲嬈皺眉,緩緩而道︰「你死不死關我毛事,可是你死就死,卻是因我而死,會害我一輩子都做惡夢的,夢見你突然回來向我討命。」
荀墨予呵呵的大笑起來,抱著嬈嬈,好像所有的痛楚也漸漸消失一般。
荀府的侍衛已經圍了過來,越凜提著劍冷冷的站在越雲嬈的身邊,撿起一件墨色的披風蓋在少女的身上,眼底有著濃濃的自責。
「三小姐,奴才知錯!」
越雲嬈揮了揮手,越凜追過來的時候,被函王府的侍衛纏住,所以才會沒護住她,看來得把越寒也調回來留在身邊才行。鳳七!他大爺的,完全就是個不靠譜的貨!
「嬈嬈,你怎麼了?」荀墨予見越雲嬈不說話,緊張不已,「嬈嬈沒事的,就算你被他欺辱了,我一樣要你。嬈嬈,你別嚇我。」
越雲嬈搖搖晃晃的松開了手里的鋼針,倒在他的懷里,慢慢的開口︰「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對不起,我以後再不也讓你受傷了。不!沒有以後!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荀墨予心疼不已。
越雲嬈想告訴他,其實顧世子什麼也沒有做,可是听到荀墨予這麼一說,心里真的很感動,果然還是大叔的懷抱最讓她安心。
再加上之前用過了太多的精力,她也不想于去解釋些什麼,或許以後可以給大叔一個驚喜,算是她還他的一片情義吧。
松了一口氣,終于趴在大叔的懷里沉沉的睡了過去。
哪怕此時聞到的是大叔身上沉沉的血腥味,那也屬于大叔的,而且大叔的心跳聲還在,還活生生的在她的身邊守著她。
荀墨予抱緊昏睡的少女,終于欣喜的笑了起來,他就知道她不是任人魚肉的份,從第一眼在那著火的祠堂見到她開始。
那時祠堂的大火,她還能淡然以對,本想著師兄府里的小姐不是刁蠻的,就是生性膽小的,後來看她竟然不一樣,那惡人想要侮辱她的時候,她居然還笑得出來,從容就讓那惡人吃了苦頭。
到後來她將惡人扔出窗外,自己也打算跳出窗子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既然是師兄府里的小姐,那麼他喜歡,師兄也一定要實現二十年前對他的承諾。
所以那時他那會故意打暈了她,打算先跳窗救她出火熱,誰知突然出現的顧世子破了他的好事,不過想到顧世子本也是進來救她的,所以他才會把嬈嬈塞到了顧世子手里,自己先從後窗跳了出去。
「主子,這個人怎麼辦?」荀二面色如冰,淡淡的問道。
荀三的眼里有著憤怒的光芒,「敢欺負主母,我看把他大卸八怪,丟山林里喂狼去。」
越凜淡淡的開口︰「畢竟是函王府世子,萬一追究下來,荀府和越侯府也月兌不了干系,除非將剩下的函王府侍衛全都殺了,還是否則得泄露出去!可是剛剛已經逃了幾個人,事情是瞞不住的。」
「可也不能就這麼算了。」荀三不服氣,踢了暈倒在地的顧世子一腳,還是覺得不解氣,居然欺辱主母,絕不得容忍。
荀墨予胸口有傷,此時正流著血,他點了身上的幾個穴道療傷,灑了一些傷藥在傷口上,但也必須回莊園治療。嬈嬈身上中的藥倒是不太嚴重,荀墨予擔心的是嬈嬈今天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會不會在心里留下陰影?他的心里一直很心疼,便緊緊的抱緊了她。
「荀三,你說怎麼處置他,就用你的方法吧。」荀墨予咳嗽著,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先扒光衣服,然後再游街!」荀三氣呼呼的說道。
越凜卻面無表情道,「不如先讓函王府送上十萬兩銀兩過來,然後我們再把世子光溜溜的扔到函王府的門口。」
荀二瞟了一眼越凜,這丫還是個悶**。
越凜別過臉去,其實你們都不懂,三小姐比較喜歡錢,三小姐數錢的時候,那眉眼都彎彎的,很是迷人。
那些函王府的侍衛听到荀墨予沒打算要殺自己的世子,終于松了一口氣,至少不要被陪葬,他們各家里都還有老有少,一家子靠他們養活,還真不能就這麼早死了。
荀墨予抱著越雲嬈回到茶莊,莊子里有幾個粗使的下等奴才,當晚听到聲音,又知道三小姐被人擄走,個個嚇得變了臉色,現在看到荀墨予帶著三小姐回來,頓時松了一口氣。
「主子,三小姐看來沒什麼事了。您身上的傷要趕緊治療。依奴才看來,還是回府吧。這里畢竟不是久留之地,萬一再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荀一擔心不已。
「是啊,主子。您不上朝,朝中那些官員就開始挑撥您和皇上之間的關系。」更加說了不少的壞話,荀三氣呼呼的說道。
荀墨予心疼的看著床上的少女,替她拉了拉被子,微涼的指月復觸模上她那略顯蒼白的臉色,那些輕輕的,像對待一件稀世的珍寶一樣。心里更是充滿著愧疚,都怪自己不好,才會讓嬈嬈受這麼大的委屈,現在他都恨不得被刺客刺得身上千瘡百孔,也不要嬈嬈變成現在這樣。
「今晚之事,以後不要再提,特別是當著主母的面。」男子終于開口,他不希望她再想起今夜所受的傷害,他希望她一直都無憂無慮,他要在她前面替她除去所有的荊棘。
「奴才明白!」荀一頜首,主子怕主母因為今天的事情受了打擊,主子與別的男子不同,不是那麼膚淺的人,喜歡主母便不會在意主母是否是清白之身,再者主母也是受害者!
在破屋的時候,主子讓他們沖進來,那時荀一他們便知道主子寧可霍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不想讓主母受到欺辱。
在荀墨予的心里,嬈嬈的命,比他自己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丫環打來水,他輕輕的替她擦拭著身上的傷口,每一處都讓他心疼,他的嬈嬈怎麼可以被人這麼對待,絕不可能!這個仇,他記住了!以後會一點一點的討來,讓顧世子生不如死!
越雲嬈身上的那藥效到第二天早上才自動解除,她掀開被子,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發現已經回了莊園。昨天晚上她被顧世子挾持,後來荀墨予帶人過來救她,再後來……
她喃喃道︰「荀墨予好像受傷了。」
寧芯推門而入,手里端著熱氣騰騰的早餐。
「三小姐,你總算是醒了。都把奴婢嚇死了。越凜大半夜跑下山去請大夫,城門已經關了,所以只好在附近的村子里請了一個搖鈴醫。」
寧芯突然嗚嗚的哭了起來。「三小姐,你要有事,寧芯可怎麼辦呀,侯爺一定會打死奴婢的,奴婢藏在房間里的桂圓干還沒有吃完呢。」
「荀墨予在哪兒?」昨天明明看到他胸藥費口中了一刀,越雲嬈的心底突然有些擔心。
「他……」寧芯微微一愣,將粥遞到越雲嬈的面前︰「三小姐,你快吃點吧,荀相沒事,荀三他們正在隔壁守著,那個搖鈴醫正在給他冶傷。」
越雲嬈看到寧芯閃爍的眼瞳,心里更加疑惑,昨天明明看到那匕首插入荀墨予的胸口插得很深,她穿上衣服和鞋子朝門外走去。
寧芯跟在身後,急急地叫道︰「三小姐,荀相真的沒事,他還交代讓奴婢好好照顧三小姐。」
越凜站在門口,見到越雲嬈出來,侍衛的臉色一變,「三小姐,您什麼下床了?」
「荀墨予怎麼樣了?越凜,你說實話,你知道我的性子,不喜歡被隱瞞。」越雲嬈一雙水眸有道冷冷的寒意。
她從未這麼認真過,越凜突然覺得以三小姐慵懶的性子,是任何事情于她都淡漠以對的!她表面什麼都不介意,實際卻什麼都介意。
「荀相胸口的匕首已經拔出來,江湖的搖鈴醫也替他止血包扎了,可是現在還昏迷。昨天他堅持要守著三小姐,奴才見他咳血,凌晨的時候終于撐不住暈了過去。」說到這里,越凜面無表情的臉龐也微微動容了一下。
「他受傷為什麼還要守著我?他是不是被顧世子打得傻了?」越雲嬈咬牙切齒,想死就不要死在她的面前,晦氣。
「荀相可能是怕三小姐突然醒來,會因為**顧世子的事情想不開吧。」所以他害怕,又很愧疚,便一直守著!越凜微微皺眉,眼底有抹淡淡的冷意,函王府籌謀了這麼多年,老侯爺什麼都清楚,所以才讓大小姐嫁給太子為正妃,希望以大小姐的聰慧可以幫助太子。
「他……」越雲嬈突然覺得心口又悸動了一下,急道︰「我根本沒有被……算了,我現在去看看他。」
荀墨予此時滿頭大汙,還開始喃喃自語,荀三不忍心,「要不把主母叫過來?」
「主子先前醒過來一次,說不要告訴主母的。」荀二開口。
「可是這樣怎麼得好,大哥去煎藥怎麼還不過來?」荀三急呼呼的往門外走。
一襲淡黃色的身影,女子長發如瀑,傾城非俗的容顏,臉上的疤痕沒貼,所以更讓人覺得美艷得離不開眼。
越雲嬈推門而入,見到一個六十多歲的粗布衣裳的老人正坐在床邊扎針,然後搖頭︰「這個我雖然可以暫時扎針給他退燒,不過這傷口極深,我看還是要回城里,我這藥材不足,珍貴的藥物也沒有。」
「他現在怎麼樣?」越雲嬈擔憂道。
「這位爺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的毒?這一旦受傷,原本潛伏在他身體里的毒就開始蠢蠢欲動。」老人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越雲嬈望向荀三他們。
荀三吱唔道︰「那是主子的生母雪夫人懷主子的時候,被人下毒,後來毒是解了,余毒卻被未出世的胎兒吸引了不少,主子從娘胎出生便有,十幾年了也未毒發過,而且主子平日里受傷也不會牽動舊疾,可能這回情緒波動太大,所以才會如此,府里的大夫也很小心,如果回府最好,可是主子擔心三小姐,奴才們不敢作主……」
越雲嬈看著床上沉睡的男子,男子精致到完美的面龐此時卻像焉了的大樹一般,沒有多少的生機。少女的心里微微的有些異樣,從娘胎開始就被人陷害?荀墨予之前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伸手模過男子的額頭,一陣灼燙的觸感襲來,越雲嬈皺眉,發燒?!
「趕緊下山回荀府!」
「主母?」荀三擔心!
「我陪著回去!」越雲嬈接著說道。
越雲嬈將茶園的大部分事情交代越凜,大部分的茶農已經安頓好,龍山茶園自三年前薄氏去世之後,便失去了上貢皇茶的機會,再加上周氏和老夫人的利欲燻心,漸漸將茶園給敗落成現在這個樣子。
荀墨予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坐在馬車上進了城,身邊的少女靠著他的肩膀,沉沉的睡了過去。荀三已經將他暈過去的事情告訴了他。荀墨予想到嬈嬈會如此的擔心他,心底有著濃濃的欣喜。
回府之後,荀府的老太醫便過來給他冶傷,老太醫六十多歲,和皇上的年紀不相上下,姓朱名逸。
朱太醫緊張不已︰「相爺,你傷若是再偏一分,只怕回來乏術了。」
「看來本相還得慶幸那殺手的手法不純熟了。」荀墨予身上燒已經退了下去,傷口也沒有再感染,只是他有種感覺,那種深藏在他身上的毒好像被驚醒了。
「相爺,你身上這毒是從娘胎帶下來的,能活著已是不易,以後這情緒就不要有太大的起伏,平心一點,至少還能讓那毒多沉睡幾年。」朱太醫收回給荀墨予診脈的手,嘆了一口氣︰「如今這事,老臣覺得還是應該盡快稟報皇上才是。」
「不必!」荀墨予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朱太醫,我覺得沒什麼事,這次只是個意外,我自有辦法調整,總歸會多活幾年的。」
再說他可不想這麼早死,他還要陪著嬈嬈相濡以沫的過一輩子。
「先前西陵老先生說過,相爺身上這毒如果永遠不覺醒的話,可以活到五十歲沒問題,若是覺醒了,只怕……」
「夠了!」荀墨予煩躁的一揮袖,「那老家伙就是喜歡危言聳听。」
「相爺……」朱太醫嘆了一口氣。
「西陵老先生那是無極門最德高望重的人物,人稱魔醫,老臣年輕的時候見過他一面,受他指點一二,所以才會進得了皇宮,當了御醫院的管事。」一說到魔醫的稱號,朱太醫此時甚至有些亢奮。
「那是我師父,我自然清楚。我的傷已經沒什麼大事了,明天一早便會去上早朝,許多天沒去了,不知道朝中各位大臣又編排了什麼罪狀彈劾本相?」荀墨予邪魅的一笑,傷口已經換了藥,他起身拉了拉衣袍,衣袍未系,露出光潔的胸脯,如陽光下的一抹蜜色,男子淡淡的系了腰帶,端起桌邊的藥喝了起來。
==
越雲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荀墨予不想她擔心,在馬車上醒來的時候,又故意點了她的睡穴,讓她沉睡了過去。
這是荀墨予的家?!越雲嬈揉著有些紛亂的頭,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怎麼就睡著了,而且還睡了這麼久,荀墨予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房間里的裝飾精致,每一件都價值不菲,這讓越雲嬈的目光停留在那些稀世的珍寶上面許久,半晌才擦了擦口水,疑惑不已。
「寧芯?」越雲嬈淡淡的開口。
門外的寧芯突然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環,小丫環清秀的小臉,臉上有著小心翼翼的神色。
「這是荀府?荀墨予怎麼樣了?」她怎麼也跟著荀墨予到荀府了?還是得趕緊回去才好。
「相爺沒事,昨天晚上宮里的太醫已經給相爺救治過了,今天一早相爺便上朝去了。」寧芯啃著隻果,欣喜的回答。
「三小姐要不要沐浴?昨天晚上相爺抱三小姐回來的時候,三小姐身上的衣服都染上血跡了,奴婢只找兩件丫環的衣服給三小姐換上。」
那個小丫環恭恭敬敬道︰「相爺已經讓人送來了新做的衣物。」
「三小姐,她是小環。」寧芯拉過小丫環,又接著說道︰「小環膽小,生怕三小姐。其實三小姐人很好的,從來不對下人發脾氣。不像二小姐,都把紅砂的頭打破了。」
越若清最近是越來越有些思想扭曲了,怕是最近太背,鬧得她神經開始錯亂,認為所有接近她的人都不懷好意,對自己身邊的人又各種懷疑,弄得她身邊的下人個個都擔心吊膽的。
雖說寧芯這麼一說,小環還是很小心,「相爺說讓小姐先住在這里,不要離開院子。」
越雲嬈微愣,不能離開院子,這里又是荀相府,看來荀墨予是怕她被相府里的下人看到,然後亂嚼舌頭根。
越雲嬈剛剛坐下下沐浴,便听到院外有女人喧嘩的聲音,小環的臉色一變,戰戰兢兢道︰「是老夫人和二夫人。」
寧芯正吃著茶點,猛然一听,也驚慌了,「荀老夫人和二夫人怎麼會過來?相爺不是說讓荀三守著院子不讓任何人進來嗎?三小姐還沒嫁入荀府呢,萬一落人口舌?」
越雲嬈玩著水珠,懶懶的開口︰「放心吧,他們不敢進來。」
「可是……」小環的臉色一白,全身都顫抖起來。
「荀老夫人和二夫人很可怕嗎?」越雲嬈倒是很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讓一個小丫環害怕成這樣。
「嗯,府里一切內務都是老夫人和二夫人在打理,就連二老爺身邊的姨夫人都不敢在老夫人的面前大聲說話。」小環言道。
「听你說這麼說來,老夫人也不什麼好鳥。」越雲嬈打了個哈欠,開始靠在浴桶旁邊閉目養神。
院外,一身華貴繁服的荀老夫人被丫環扶著,頗有威嚴的臉上露出在位者那高高在上的姿態。
老夫人身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婦人梳著貴氣的發髻,臉上還涂著厚厚的脂粉,此時正站在老夫人的身邊,趾高氣揚的扯著嗓子吼道︰「予兒也太過分了,不知道把什麼樣的女人都往府里帶,還讓人家住在雪夫人的落雪院。」
老夫人一臉的陰冷,「本夫人不過是想進去看看里面到底是誰,你們這幫狗奴才攔著做什麼?予兒還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這落雪院是以前雪夫人住的院子,如此這里面到底住著誰,本夫人難道沒有權力知道嗎?」
荀三默默的低頭,表示不能說,荀府後院的女人跟主子關系不好,老太爺死後,大房的夫人姨娘還有二房,三房都靠主子一個人養著。
荀府的後院也沒有一個主母,所以內院的事情一直是老夫人和二夫人管著,荀墨予也默認了她們許多的做法,像什麼打殺在她們看來不順眼的姨娘丫環,又或者是二房和三房的老爺從外面帶回來個身份不明的女人,她們看不過去,也會暗中處置了。
荀墨予從未帶過任何的女人回府,所以老夫人和二夫人當場就疑惑了,府里內院到處都是老夫人和二夫人的眼線,一點兒風吹草動怎能躲過老夫人的眼楮?
「大嫂,我看予兒最近是糊涂了,非要娶越侯家那聲名狼藉的越三小姐,好好的靜怡小姐不要。靜怡都在府里呆了快五年了吧,他硬是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二夫人的聲音很大。越雲嬈就算再怎麼耳背也听得清楚。
一個穿著大紅衣裙的女子緩緩的走了過來,女子看起來雙十年華,模樣也是絕色,身上還養著一種養尊處優的貴族夫人氣質。羅靜怡也是听到丫環們的議論才知道荀墨予帶了個女人回來,還安置在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入的落雪院里。
「姑母,這出什麼事了嗎?」
老夫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靜怡呀,予兒好像帶了個女人回來,我本想過去看看的,結果予兒身邊的侍衛守著偏偏不讓我進去。你二表嬸也是個急性子,想著把那女人給罵出來,沒想到那女人定力好,任我們怎麼說也不願意出來。」
二夫人哼道︰「就是嘛,誰不知道靜怡是相爺的最寵的人。」雖然還沒有名份,二夫人總覺得是遲早的事。
羅靜怡笑道︰「相爺帶個女人回府那是好事,姑母就不要再在這里猜忌了,既然能住得上落雪院,想來是相爺最在意的人。姑母這麼一鬧,萬一相爺下朝回來,知道這事,又要生姑母的氣了。」
這個女人進退適宜,說話還面面俱到,讓老夫人和二夫人頓時覺得有些難堪,老夫人無奈的說話︰「靜怡一直是我最貼心的人。可惜予兒不識貨。你放心,等予兒娶了那越侯府的三小姐,就讓她納你為妾,你都跟在他身邊五年了,不能連個名分都沒有,說出去會被人笑話的。」
「姑母,這些事情靜怡都知道,不過相爺總會懂得靜怡對他的心意的。姑母還是回自己院里吧,你看又快要下雨了,姑母身子本來就不好,萬一著涼了怎麼辦?」羅靜怡扶著老夫人。
二夫人言道︰「我就說靜怡做丞相夫人最合適,可予兒卻看不上,也不知道予兒那眼光到底會看到哪樣的,像越三小姐那樣的草包,只怕連我家通兒都看不上。」
「是呀,听說還毀了容,這不是成心要被人看笑話嗎?」老夫人氣呼呼的說道。
二夫人也跟了上去,「笑話怕是不會,現下誰敢說荀相府的壞話?」
羅靜怡卻道︰「二表嬸,外面那些流言蜚語雖不會當著荀府人的面說,這私底下也肯定會議論的。反正荀府也被人議論慣了,再被多說幾次也沒什麼關系。」
「靜怡呀,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呢,我們現在說的是那越三小姐的事。」二夫人急道。
「也不知道那落雪院里到底住著個什麼樣的狐媚子,既然能讓予兒如此小心翼翼的對待,我看那越三小姐也不過如此,若是知道予兒在沒娶她之前,府里就已經有了個舉足輕重的妾室,只怕又會引起風波。」老夫人眼底有抹陰冷的光芒,似是幸災樂禍。
羅靜怡微微一笑,「我是听說越三小姐狠毒潑辣,容不得別人!現在那落雪院里現在住著的,也根本不用姑母的表嬸操心,等那越三小姐嫁過來,自會去收拾,我們在這里著急也沒有什麼用呀。」
「也對,我們還是听靜怡的,平時就數她主意多。」老夫人終于松了一口氣,既然看不到荀墨予帶回來的女人,那麼在越三小姐進府之前,用那落雪院里的女人好好羞辱一下越三小姐也是不錯的。只是老夫人和二夫人不知道這落雪院里住著的,就是越雲嬈。
越雲嬈听著那漸漸遠處的聲音,突然睜開了眼楮,臉色有些難看,荀墨予怎麼沒有告訴過她,荀府後院里還有這麼多毒舌的女人?
簡直比越侯府的女人有過之而不及。
「我想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逃婚?」越雲嬈若有所思。
寧芯趕緊搖頭,「不可能的三小姐,你和相爺的婚事是皇上開了口的,怎麼能逃婚呢,萬一連累了整個侯府怎麼辦?還有就算三小姐不想嫁了,就要退婚,這再次被退婚,對三小姐的名聲就更加不好了。」
而小環更是嚇得不敢多說一句話。
越雲嬈覺得還是自己的丫環好,至少膽子被她養大了一點。荀府也這麼復雜,不過還好,听荀墨予說現在的老夫人只是他的後娘,如果老夫人真要是對她發難,她想︰他也不用手下留情。
如果是薄府,只怕不會讓她這麼的隨意,原氏是薄羲的親娘,到時候原氏真的會逼著表哥娶許多房的小妾,那樣她就是更加不喜歡的。
跟那麼多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就算之前他們再怎麼情投意合,矢志不渝,到最後也會被那些小妾們的手段弄得身心俱疲,再怎麼山盟海誓,也會被現實磨滅吧。
「三小姐,你在想什麼?」寧芯發現越雲嬈突然不說話了,正在疑惑。
「在想表哥。」她擰了擰頭發上的水,從浴池里起身。
「奴婢也在想薄公子。」寧芯低頭。「薄公子身邊的那跟班每次到碧梧院里來的時候,都會給奴婢帶上一盒點心。」
吃貨是多麼的容易得到滿足和幸福,只有經常有人惦記著給她買吃的就行。
「越凜現在在哪兒?」
「他和鳳七正地處理茶園的事情,三小姐,原來鳳七很會做生意,城里也有許多他名下的商鋪,都讓他打理得有聲有色。」寧芯趕緊過來替越雲嬈梳頭。
小環卻低頭站在旁邊,不知道要做什麼事,她是剛剛從外面買進府的丫環,對府里的事情全都不熟悉,荀墨予讓她每天打掃落雪院,後來越雲嬈被荀墨予帶回來,便讓她伺候越雲嬈。她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合適去掃院子,于是想了想,走出門拿起地上的掃帚。
吃過早餐,越雲嬈便在院子里練音撫琴,那帶著煞氣著音符從指尖滑出來,琴聲轉化出來的風刃把院子里的樹葉全部都削得亂七八糟的,院子里落下了大片的落葉。
荀三和守在院外的侍衛個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風刃給掃到,不過倒是可憐了那些暗中想過來打探的婆子和丫環,特別是老夫人院里的大丫環芷寧,臉上被劃了兩道大口子,當時就捂著臉跑回去了。說相爺在落雪院里安置著一個妖女!那妖女實在是太凶狠,芷寧還沒有看清楚那妖女的模樣就被妖女毀了容。一時間各院的主子們就更加不敢去落雪院了。
荀墨予從皇宮回來的時候,那妖女也已經在府里傳得沸沸揚揚,男子無奈的搖頭,著急的往落雪院里趕。
一進院子,便看到亭下撫琴的粉衣少女,少女仰著頭,水眸里泛著瀲灩的光芒,就這麼靜靜看著頭頂飄落的一片青色的樹葉。那片樹葉被她手里琴音掃過,半片葉子瀟瀟灑灑的落了下來。
一只修長的手掌突然伸過來,擋在了她的頭頂,那半片葉子片落到了荀墨予的掌心里。荀墨予鳳眸微挑,眼底有著寵溺的色彩,「嬈嬈,今天府里的那些女人過來騷擾你了嗎?」
「你回來了啦。」越雲嬈臉色興奮,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此時的神態就像一個等著夫君回家的小媳婦。
荀墨予見她這般欣喜的神采,只得無奈的揉著她的頭發,「算了,想她們也是好奇,不過卻是進不來院子。嬈嬈,你放心。不管在哪里,我都不會讓人傷害你半分。」
「那我好像听到老夫人說靜怡小姐,是怎麼回事?」她撅嘴,緩緩地開口。
荀墨予微微一愣,原本溫和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冷冽起來。越雲嬈見他哪些,心底突然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涌上,果然是有內情的。
她原本還想荀墨予是值得她去信任的人,結果卻不知道荀府也是一個很大的漩渦,她離開越侯府,又會卷入荀府內院這個更大的漩渦里。
更重要的是荀墨予身邊還有一個羅靜怡!那個女子越雲嬈雖不清楚底細,卻得深受府里所以人的器重,想必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羅靜怡是羅氏的佷女,與我無關。嬈嬈不喜歡,就不會去理她,就算是以後嬈嬈成了我娘子,她見到你也得敬你。」荀墨予那雙鳳眸里有著深深的寒意。
羅靜怡在荀府呆了五年,也替那個掛名的老夫人處理內院的一些事宜,用盡了方法想要爬上他的床,得到一個名分,若不是看在她以前曾經救過他的份上,他早就將她趕出府了。而老夫人羅氏就順理成章的認為羅靜怡就應該呆在荀府里。
以前若不是老夫人設計想要害他,結果羅靜怡提前報信,讓老夫人的計劃沒有得逞,不僅如此,他從一名小小的提刑瞬間升來了丞相,老夫人便不敢再動手。
荀墨予說過,只要老夫人羅氏能安守本分,那麼荀府後院自有她養老的一個地方,而且內院的事情也交給她處理,荀墨予卻從來沒有過問過羅家小姐羅靜怡嫁不嫁人的事。
一切都是老夫人羅氏在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嬈嬈,你不相信我?」荀墨予那語氣里有著淡淡的委屈,抱著越雲嬈的腰,眼底有著濃濃的眷戀。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養著她們?」越雲嬈不理解了,大叔不喜歡就趕緊將後院那些女人趕出府唄,還任由她們在內院勾心斗角,不可一世。
「因為那是我欠我父親的!他臨死之前,我答應過他,無論如何,必須幫他養著他的妻妾和二房三房的兄弟。」荀墨予說到這里,眼底那股濃濃的寒意又涌了上來。
「你有很多的秘密。」越雲嬈主動抱著男人的身子,喃喃的開口。「我能感受得到。荀墨予,等我成了你的妻子,你一定要把你的秘密告訴我。我很懶,不喜歡去猜,而且我有話就想說出來,不想讓你去猜。可是總有一天,你一定會發現在我身上的驚喜。」
「嬈嬈,我真高興你能對我說這些話。」荀墨予唇角微微的揚起,輕輕地笑了起來。
「那是不是無論以後我做什麼你都高興呢?」越雲嬈抬頭,水眸里蕩漾著碧水般的色彩,像一汪清澈的湖水,讓人忍不住的流連。
「除了離開我,以後你做什麼事情我都高興。」他一字一句很認真的說道。
越雲嬈埋在了他的胸口,聞到了他傷口上的血腥氣息,還有淡淡的藥香,「你可要記得你昨天說的話。」
「我記得,嬈嬈,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再想了。那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你受傷害的。」荀墨予以為她介意昨天顧世子辱她清白的事情,頓時又覺得心疼了,「嬈嬈,乖,把昨天的事情忘記了吧。以後不要再提了!」
「荀墨予,謝謝你昨天給我的承諾。」越雲嬈發現自己也感動了一回,古代的男人哪個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是否完壁之身,而荀墨予卻不介意,跟別人是不一樣的,她想要一個過當米蟲的懶散日子,荀墨予或許能給她。
「看你懶懶的就跟一只小懶貓一樣的,你讓我怎麼愛護你,總覺得不夠對你愛得深呢,我荀墨予活了快三十年,第一次想做這麼瘋狂的事情。」他無奈的笑著。
嬈嬈,才是他生命里最應該出現的人物,他真恨自己遲認識了她十多年,他就應該陪著她從小一路的長大,從女童到少女,不讓她在所以成長的日子受一點兒了委屈。那麼就更加不會讓她被越侯府的庶女這麼欺負。
越雲嬈覺得或許她還不夠愛眼前這個男人,可是她卻敞開了心扉去接受這個人,以後她會跟這個人一直生活到老,所以她會每一天,一點一點的去接受他。
------題外話------
可能這兩章有點狗血,不過是我盡快讓嬈嬈接受荀墨予,大叔就能盡快的把小白兔給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