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流血了。」短暫的失神之後,清歌突然感覺到手背上的溫熱,低頭一看,花宿央還緊緊的捏著那個尾巴斷了的小金狐狸,銀絲錢的銳利割破了他的手指,不斷的往外流著血。
花宿央看也不看一眼,抱著清歌飛離鼎,將手里的金狐狸往鼎里面一扔,只听見一聲悶響,鼎裂開了一個縫,室內的溫度一下子就升高了,那種劇熱,清歌立刻用心法護體,才得以覺得一絲涼爽透入,而花宿央的額頭立刻冒出顆顆豆大的汗珠。清歌拉著花宿央的手,不斷的以自己的內力灌入,感覺到傳入體內的涼爽,花宿央轉頭有些訝異的看了她一眼,轉頭沒再說話。清歌本身已經體力透支,若是再以內力相助,必然折損。半晌之後,花宿央的眸光突然興奮的閃了閃,抱著清歌飛了過去,而這時,屋頂已經離他們的頭頂不過只手的距離。
「趴下。」
「什麼?」清歌看著花宿央,再抬頭看了看屋頂,最後,幽幽的嘆了口氣,「哎,還有大把美男在等著我回家呢,沒想到我今天居然要死在這里。」她總算是懂了什麼叫做四面楚歌,他們現在不也是一樣的麼?「我最喜歡的是傾城那個紫眸妖孽,承月的忠誠還有偶爾吃醋的可愛樣子,最讓我心動和心痛的是洛川,他的頭發就是為了給他爹試藥的時候弄白的,還有端木師兄,嘿嘿,那家伙就是一個悶騷男,听雪,讓我懂得什麼是愛,神仙哥哥像不像?承羽像個天使寶寶,連愛愛的時候都羞澀得讓人心疼。」清歌板著手指在算,心里暗嘆,永別了。
「你有完沒完啊?」花宿央的聲音听起來好像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清歌看也沒看他一眼,「對了,還有你,大腿內側那顆痣也很有愛的。」
頭頂上被人敲了重重一擊,「還真沒人像你這樣,死之前還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兒女私情。下去啦。」
「下哪去?這麼快?」清歌撇了撇嘴,「花美男,只有下去再吃你了。」
花宿央氣極,只手將清歌一抱,往地下扔了去,他也跟著縱身往下一跳,清歌這才看到,花宿央居然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個地道,這個地道很窄,一個人下去就已經有些困難了,身材瘦小的她當然沒問題,花宿央就有些困難了。好不容易腳總算是踩到了地,清歌往下一跳,抬頭看著花宿央,「你好厲害啊,真不愧是神偷,連地道也能打開。」
花宿央也下了地,沒好氣的看著清歌,「之前那個婦人不是說過,這底下全都是尸一體麼?如果沒有地道,尸一體往哪放?哪像你,隨時都在念叨你的美男。」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火折子,這才看清楚他們剛才爬的像是一個管道,而這個管道口,就接在他們現在站的地方的門內,清歌看著那扇門,皺了皺眉頭,「我也保證一推開這道門,就會臭氣燻天,而且尸骸堆成山。」
花宿央沒說話,將清歌往懷里用力的抱緊著,這時,頭上傳出一聲巨響,落了不少的土塊下來,清歌抬頭,正好見到花宿央的眼底有一種晶瑩的東西一劃而過,他哭了?花宿央將臉轉向一旁,「你殺人的時候可沒見你怕過,滿山的尸一體又如何?進去吧。」
清歌心里暗道,‘我見過的死人是多,但是我擔心的可是你。’花宿央只是一個神偷而已,又不是殺人如麻的賊,一推開門,立刻傳出一股惡臭,清歌瞬間反胃,趴在一旁吐個不停,她是不怕死人,可是她怕臭啊。花宿央的臉色也很是難看,不一會,清歌的臉上被花宿央蒙上一塊布巾,那塊布巾帶著一種淡淡的甜香之氣,雖然仍然難擋外面的陣陣腐臭,但總算也要好很多。
她看著花宿央,以袖掩鼻,心里微微有些動容,「咦,你身上怎麼會帶著女兒家的香帕?」她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這里的尸一體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很多,滿地的血都已經與泥土混在一起,辨不清楚原先的顏色,
「那是我娘的。」
「你娘?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我娘……早就已經……」
看著花宿央臉上現出的痛苦之色,清歌自知問錯了話,立刻抬眸看著他,「對不起。」
「我娘本是一名俠盜,專門劫富救貧,而我爹是一名捕快,兩人因為抓捕而結識,後來我娘金盆洗手,生下我之後,將畢身所學全都傳授給我,在她臨終之前,送給我一枚金狐狸,她說,每個人都會遇到生命中的難關,或許,這只金狐狸可以救我于危難。這些年,這枚金狐狸我從不離身,沒想到,它果然救了我一命。」
清歌看著花宿央,這人平時大大咧咧的,沒想到……「那你娘是怎麼……」
「我娘,是自盡的。當時京城出了一個大盜,偷盜的手法與我娘的一模一樣,我爹領命查案,最先懷疑的,居然就是我娘。娘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服毒自盡,而我爹,知道誤會了我娘,也隨著娘殉情而去。後來,是我找到了那個大盜,還了我娘一個清白,也是因為這樣,才和皇帝那家伙結識。」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花宿央的身世,居然是這樣的,心里微微有些酸楚,「那是因為你娘太愛你爹了,你爹能夠查到偷盜的手法與你娘的一模一樣,別人也會查到的,你娘是為了不讓你爹為難,才會選擇那樣一條路,並非一定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是一個女人的愛,你永遠也不會明白。」
花宿央轉頭看著她,眼神微微有些迷惑。
清歌勾唇一笑,「我相信,你爹和你娘現在正在天上做一對恩愛夫妻,你卻在這里傷痛欲絕,俗不俗啊?不懂愛的男人,才會自以為是的理解別人的愛情。」
花宿央一挑眉,「誰說我不懂愛了?」
兩人又開始不停的抬扛,打罵,很快就見到一絲光亮,外面傳出陣陣刀劍相接的聲音,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向著光亮的地方跑去。之前那鼎的爆炸,應該已經毀了不死人的終端,很快,兩人跑到了出口,才發現,他們現在所站的位置,正是進密室之前的那道門。
而之前帶他們進去的那個婦人和里面所有的百姓都已經逃了出來,看著炸得四處火光的御藥房,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又罵,看到清歌與花宿央,都齊齊向著他們二人磕頭。
清歌看著他們輕輕一笑,「都回家吧。」說完,便與花宿央施展輕功往納蘭雲鏡他們的方向奔去。
一道紫眸在清歌的面前閃過,接著,她就掉入一個溫暖的懷中,「娘子,我回來了。」
「傾城……」清歌回抱著他,緊緊的。
未傾城的頭發有些散亂,眼神還有來不及散去的焦急,他帶兵來到這里,知道清歌居然去了最危險的地方,找了半天才找到這里,就听到里面傳出陣陣的爆炸聲,所有人都逃了出來,就獨獨不見清歌的身影,他拼了命的往里面去,卻被身後的人拉著,「太子殿下,里面危險。」
「誰敢阻攔本太子,殺無赦。」
身後的金鎧甲首領跟了未傾城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慌亂到失了分寸的地步,正在這時,未傾城從人群的喧鬧中找到了清歌,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這是第一次,緊緊的擁著清歌,聞著她身上好聞的香味,害怕一松手,她又會消失不見。
清歌在未傾城的懷里抬起頭,他的紫眸也正好緊緊的鎖著她,半年不見,她越發美艷動人,每晚出現在夢里的那個人,她現在就在自己的懷里,似乎還有些不確信,對著她香甜的雙唇親了下去,久久不願松開。「娘子,我很想你。」
「我也是。」
「她在將死之前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花宿央有些鄙視的輕斥一聲,心里卻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喂,你們夠了沒有,當我們都是死人啊?皇上現在還在和壞人廝殺,你們倒先親上了。」
未傾城拉著清歌的手不願意松開,「現在就讓我來保護你,你好好歇著。」他轉頭看著身後的首領,「替本宮照顧好我的娘子,若是她少了一根頭發,提頭來見。」
未傾城與花宿央很快就離開了清歌,而清歌的身邊有重重的金鎧甲保護著,也算是禁錮著,她想跟著去都不行。白了一眼那個首領,「你家太子不是回去蠻夷了吧,怎麼又回來了?」
「葛塞變節,歸順了皇上,太子的名望早就已經超過了皇上,皇上自然對太子心存余悸,上次召太子回國,便是想借機殺了太子殿下,但我們雖然名為金鎧甲,並非只是看令牌行事的傀儡,我們的主子只有太子殿下一人,若是皇上真要對太子殿下不利,金鎧甲誓死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