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種已然埋下,待到了一定的時機,只要一個火星子,這憤怒的火焰,便能熊熊的燃燒而起,可這樣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許麟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想活著,不想再跟明翰一起發瘋。並且他已經看明白了,眼前的這位二師兄,根本就沒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他不憐惜自己,是因為他一心向劍,想要變的更強,可許麟還不想死。
現在這支小隊還未走進十萬大山的深處,僅僅是剛進入到了第七輪,就遇到了一位步虛級別的妖修,那往後呢?
許麟有些不敢想,他是真的在害怕,所以他想讓明翰離開這支小隊,最好的打算是,勸服明翰,可是如果明翰依然執意的向前,許麟就必須將這把大火放起來。
站起身來的許麟,看了一眼明玉,這家伙在見識到了明翰的真正實力以後,怕是這回兒正在那嘆息失落呢!
一個天之驕子,自以為是的家伙,那顆滿是驕傲的心,在見識到了天外有天之後,卻是一下子跌倒萬丈的深淵之下,最為可悲的是,明玉眼中的這個目標,是現在的他,所不能企及的。
本來就有怨,如果再稍微的煽風點火,便會有了恨吧!
一支看似穩固的小隊,一支剛剛有了些團隊精神的小隊,在此時的許麟眼中,已經開始支離破碎了。
不出聲的坐到明善身旁,許麟又瞅了瞅那有些猙獰的面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的同時,竟然又生出一種負罪感。
許麟疑惑的感受這股情緒,在細細體味之後,竟然有些疼。在心髒的位置,一絲一絲的疼,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許麟,原來你還是如此的卑劣不堪啊!
許麟咬住自己的唇角,用力的咬著,這股心緒讓他很不爽。過去的自己,會有這樣糾結的情緒嗎?
我就是一個壞蛋,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無惡不作的小人,魔頭!
許麟在這樣提醒著自己,可那心緒里的聲音,還在提醒著他,不要忘了昆侖,不要忘了望月峰。要想起那里的溫暖,想起過往的美好,于是許麟猶豫了。
在不知覺間,唇角被白色的牙齒咬破,一絲殷虹的鮮血在緩緩流出的時候,許麟卻是緊緊閉起了自己的雙眼,因為他不想再看,他想把自己心里那道有些開啟的大門關上。所以他必須閉上眼楮,讓這個世界。只有他自己。
幾日過去了,明遠所率領的隊伍,穿梭在叢林之中,在接連斬殺了幾個比較弱小的妖獸之後,眾人沒有休息,只是稍稍整頓了一下。便又匆忙的上了路。
連續幾日,依然沒有明翰那支小隊的任何蹤跡,明遠的心中有些著急,他生怕出了什麼意外,雖然明翰在處理大多的事情上。是比較冷靜和理智的,但要分什麼事情。
當年的還是還丹修為的明翰,就曾在這十萬大山中栽了個跟頭,這是一次失敗,對于明翰的打擊是巨大的,所以當明翰要求來十萬大山的時候,明遠毫不猶豫的也跟著來了,為的就是明翰。
一路上,王大柱的話很多,他很想緩和這有些壓抑的氣氛,明遠的臉上,雖然依然有著淡淡的笑容,可王大柱知道,那多是勉強出來的。
至于明如,那就更不用說,恍若寒冬一樣被冰霜覆蓋的臉上,根本連一個表情都沒有。
許麟啊!許麟!想起這小子,王大柱心里也有些著急。這家伙的命是真不好。第一次下山的時候,就遇到了大妖渡天劫,然後又是魔宗高手的伏殺,緊接著便是瑯琊秘境的生死洗禮,還有昆侖的正魔大戰,最後便是這十萬大山了,偏偏還跟二師兄明翰一支小隊。想到這里,王大柱都有點想笑,怎麼壞事兒都讓這小子攤上了。
「師兄,咱們現在到了十萬大山的第幾輪了?」王大柱望向前身的明遠。
「應該是剛剛進入到了第八輪。」明遠回答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擔憂之色。
「十萬大山這麼大,你說二師兄他們會不會也在第八輪,又或者是在第九輪的某個地方,只是咱們沒遇到?」王大柱有些猶疑的說道。
「領隊的,是二師兄!」明如的話有些冷,更有些不滿,而眼前的這些人也都听出來了,王大柱聰明的把嘴閉上了,明遠不說話,只是悶頭的趕著路。
瞅向遠方,除了樹還是樹,這樣的景象讓人有些煩躁不安,而在明如的心里,不知怎的,有種不祥的預感始終籠罩在心底,她更加期望著,自己的這次感覺,不要太準。
從許麟他們在休息之後,前行的第一天開始,又是意外的遭遇了妖修的襲擊,這一次還是步虛級別的,雖然經過大戰之後,還是由明翰將其擊殺,但是明玉卻受了重傷。
第二天,一群還丹級別的蛇形妖怪,在小隊還處在整頓的時候,突然發起了襲擊,明歸中了劇毒。
第三天,明善的左臉傷情變重,竟然開始潰爛起來,雖然用了一些藥物進行抑制,但也只是解了燃眉之急而已。
第四天,許麟在溪水邊打水的時候,遭遇到了隱藏在水下的怪物的偷襲,險些受了重傷,多虧了明翰及時趕到,將其救出。
而這一日的一處低窪之地,由明翰率領的這支小隊,就休息在這里,沒有人說話,四周除了鳥蟲時而的低鳴之外,沒有一點的動靜。
由于身重劇毒,明歸此時躺在地上,胸口一陣陣的劇烈起伏,仿佛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明善就在明歸的身旁,俯首將手中一個白色瓷瓶中的液體,緩緩倒入明歸發白的唇角,而明善左臉上的傷勢,此時確是更重了。
本來已經消退了的膿皰,不知為何又是鼓了出來,並且在這些膿皰的周邊,有些已經裂開了。肌膚開始潰爛,一股股黑水從裂口上流出,明善不時的擦拭著,臉上的肌肉也在抽動著。
明玉的臉上很黑,布滿了塵土,衣衫也有些破爛。在這支小隊中,他算是最為干淨的,到了現在也懶得去理會這些,眼中的目光有些潰散的瞅著托扶在掌中的金色大印,斜靠在一棵樹墩之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麟的目光一直落在明翰的身上,現在的他也好不到哪去。雖然比起這些人,許麟還算是比較完整的,至少沒有什麼太大的傷,但是他的心已經徹底的跌到了谷底。
明翰的執著,明翰的心比鐵硬,他的目光還是落在十萬大山的深處,許麟能感覺到那目光中蘊藏的含義,那是在渴望,就好比一個酒鬼,似乎知道在遠處,正有一瓶佳釀在等待著自己一樣。
下定決心吧!
許麟在心里吶喊著,雖然他是自己的二師兄,雖然許麟很尊敬他,可就算是不為了自己,為了眼前這些人,許麟必須將早已經埋下的火種點燃。
他不珍惜自己,他不珍視眼前的這些同門,他是個瘋子!現在的他,還依然想著揮劍戰斗,所以許麟必須舍棄這個人!
這好像是一個不錯的借口,不是為了自己,許麟這麼告誡著自己,他是在為了眼前這些奄奄一息的同門,為他們還有自己找一條活路,所以許麟站了起來,他要質問他一直有些懼怕的二師兄,他要將這個人,從這支隊伍中驅除出去!
「不走了!」
明翰突然而來的話,將許麟定在了原地上。瞅著剛剛起身的許麟,看著許麟眼中略有復雜的目光,明翰的臉,依然是面無表情。
明善將空空如也的瓷瓶丟到了一旁,然後看向明翰,眼眸里死灰一片,再也沒有了先前的靈動之意,似乎是一個已然接受命運的老人一般,他太累了,那一直在這折磨著他的傷痛,似乎已經榨干了他所有的力氣一樣。
「不走了!」明翰站起身來,將手中的大劍,往地上一蹴道︰「等著吧!」
許麟頹然的坐到了地上,恍然間,他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很自私,至少和眼前的這些人比起來,原來真正的小人一直是他。因為許麟竟然沒從這些身受重傷的人的臉上,看到一絲的埋怨,居然就那麼順其自然的接受了!
許麟難以理解這樣的人,明善和明歸重傷,明玉也是一樣,而造成這一切的不正是眼前這個說話的人嗎?
為什麼沒有人質疑他?為什麼沒有人站出來指責他?許麟想不明白,他要站出來,這些人也許是懦弱的,但是自己,必須為自己活著!
剛要再次起身,許麟懷里的一塊牌子忽然從衣服里滑落了下來, 鐺一聲的掉落在了地上,許麟愣住了。
這是一面玉牌,是當年明遠給自己的,依稀記得明遠在將這塊牌子交給自己時的情景。
牌子是玉質的,通明剔透,沒有一絲的雜質摻雜其中。
幽暗的樹林里,這塊牌子在黑濕的泥土上,閃亮著瑩瑩的綠色光澤,那是玉質的顏色,在此時,竟然是這樣的亮,又那樣的暖。
「昆侖!」這是玉牌正面刻的兩個字,而在背面,許麟卻清楚的記得那幾個字是「望月峰明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