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很輕,好像一根白羽,漂浮在藍天上,但同時又在緩慢的落下,對已經逐漸失去本我意識的許麟來說,這是一種很直觀的感受,但又好像很模糊,這似乎很矛盾,可在許麟的意識里,就只有這樣的感覺。
腦海里會想到很多事情,盡管許麟在努力的想著,可是一幅畫面在腦海里剛剛展現的時候,還沒等許麟看清之際,卻又轉瞬消失,而另一個影像,卻是接踵而來。
一個很不出彩的人生,許麟有些悲傷的想到。
大仇未報,更別談什麼要斬斷世間一切束縛在身的枷鎖,而求逍遙于天地間的悠然自在,在眼前,只有一個快斷了氣的失敗者而已。
那麼就這樣的死去吧,至少會有平靜,不是說死後都能有平靜下來的感覺麼?
有麼?至少許麟沒感覺到!
在許麟的內心里,有一種情緒,叫做不甘,也可喚作為悲憤,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漸漸的,許麟有些累了,意識里變得更加的模糊,可就在許麟想要「睡去」之時,一個聲音很是突然的響起,並且這個聲音似乎有著無限的魔力一般,在牽引著許麟的心緒,于是許麟便只能順從的走下去。
「劍息凝血,血息成影,影成似鏡,鏡中有劍,是為血息,即可凝魂,化為血劍,承載血神子,便可弒天一戰!」
心隨聲動,功法自轉,本是在水中緩慢下沉的許麟,忽然之間,渾身散發出一股濃稠的血霧。可這血霧在緩慢擴散之後,便是收縮到許麟的身體表層,反之將許麟包裹其內,而成就了一顆血繭。
好似胎兒一樣的許麟,在血繭內部蜷縮著身體,意識里只有那幾句口訣在反復的念叨著,這個聲音似乎有些熟悉,是前代的血魔?
聲音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幅幅畫面,畫面中有一個身穿一身血袍的人單手執劍,劍身同樣血紅。
當他揮劍舞動的時候,血光似海,每一劍出,都好似在血海之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每一劍止,卻又是靜如止水,而沒有一絲的波瀾。
許麟的意識隨著腦海中的畫面而動,更為準確的來說,是隨著那個舞劍的身影而動。而當這人舞完最後一劍之時,卻是背手而立,並直直的看向許麟,那血紅的眼眸中,竟有著一股笑意,其嘴角更是微微翹起,就這樣默默的注視著許麟。
緊接著,畫面中男子的臉龐竟然逐漸的變大,直到許麟整個腦海里,所呈現的都是那一張詭異的臉龐之時,看著那血紅詭異的眼眸,許麟的意識里忽然一陣刺痛,那種痛到不能自已的許麟,忽然睜開了眼楮。
周圍是漆黑一片,許麟感覺自己似乎在一個肚兜里一樣,想起剛才腦海中那幅畫面,想起那張詭異的臉,再想起那詭異的眼眸,許麟忽然一陣哆嗦,並不自然的挪動了一子。
就是這一動,許麟因為太緊張而沒注意到冷玉劍的存在,那鋒利的劍身在一抖的瞬間,卻是將這血繭給劃破了。
許麟郁悶了。
大量的寒冷刺骨的冷水涌入到血繭之中,許麟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便馬上用冷玉劍在這血繭的內部連連揮動幾下,隨之便破繭而出,默運體內的元氣,向上游去。
破出水面的許麟,大口的呼吸著,看了看四周的光景,又看了看上空的方向,那天上已經是星雲密布,冷月掛空,卻已經到了夜晚?
游到岸邊的許麟,小心翼翼的化作一團幽影,潛伏到一塊大石的後面,然後小心的默運起劍心通明與不動血心,探查一段時間以後,許麟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這是什麼情況?
自己竟然活著,那拓跋熊呢?清茗真人呢?
雖然這里已經不是先前戰斗的地方,許麟通過剛才的觀察,然後又估計了一下。
自己被拓跋熊扔下瀑布之後,那個怪異的血繭將自己包裹,然後被這湍急的水流沖到這里,而這里應該是瀑布的下游?
看著眼前的深潭,許麟的心里卻是思緒百轉。這里有對自己能活著而感到萬分的慶幸,更多的卻是疑惑。
至今許麟仍然記得,自己在血繭里時,腦海中呈現出的那些畫面,並且也能記住那幾句口訣,隱隱之間許麟卻是猜到了一些什麼,不由得苦笑起來。
血魔,上一代的血魔,這個本將要拿自己當做爐鼎的家伙,卻是在最為危機的關頭救了自己?
他不應該早已灰飛煙滅了麼?
雖然許麟已經與其融合,但是對于這具身體來說,許麟的意識才是主導,那麼剛才發生的事情又怎麼解釋呢?
他是在幫助自己!許麟自我安慰的想到。
因為在浮屠塔時二者在融合之際,許麟能清楚的感受到,血魔的靈識在消失之前的那股深深的執念,卻是對于血痕道人的仇恨,猶如滔滔江水一般,比之自己卻更為勝之。
那麼便是心魔j ng進之法?
上一代血魔的這股執念,該是成為了自己的心魔,而且自己本身就有著這樣的心魔。在融合的時候,只不過這種心魔更為強盛,以至于開始有些主導著許麟思維。
聯想著自己與上一代血魔融合之初的x ng子,而與血魔融合之後的x ng子,許麟的腦門子上,不由得驚起一陣冷汗。
何時自己變得如此殘忍?
何時自己變得如此變態?
何時自己變得如此嗜血?
但是這樣的變化不好麼?許麟的眼神變得有些y n霾。
殺雨晴一伙人的時候,殺明宇的時候,自己的內心是何其的爽利,那種殺人之後的愉悅,卻是真真實實的讓許麟如飲佳釀,酣暢淋灕之後又是怎樣的舒坦?這樣的自己不也挺好的麼!
站起身來的許麟往河灘有著樹林的方向走去,在走動的過程中,許麟回頭看了一眼上游的方向,真不知那里的事情究竟是按著怎樣的方向發展,可無論怎樣的發展,自己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這便足夠了。
找到一塊干爽的地方,許麟盤坐下來,內視丹田之處,感受著全身的元氣變化,許麟不禁微微皺眉,這次所受的傷太重,要不是自己在臨危之時,意外突破,真不知是否還能坐在這里。
但是又有一些許麟看不懂的地方,原本《血神子》上的修為,要遠遠高于《靈犀亦劍真解》上的修為。而這時許麟忽然發現,原本在體內有著差異的兩股元氣,竟然有了變化,卻好似繩子一般,擰在了一起。
兩股氣息很融洽的結合在一處,而那封印在丹田處的血紅小劍,這時的封印早已打開,卻讓人感覺到一種難以揣測的詭異。
許麟曾試著調動體內的元氣,想將其重新封印,卻在無數次的試驗之中,最終以許麟筋疲力盡而告終,許麟躺在地面上,頗為無奈的笑了。
腦海里忽然回憶起自己方才在血繭中的情景,那時候的自己,雖然意識有些遲緩,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清楚的記得的。比如自己隨著那段口訣而運行體內元氣的方法,比如畫面中上一代血魔劍舞時的每一個步驟,難道就是因為這,許麟才會有了現在的這種變化?
化器融血的法子似乎還很好用,但是在方才的試驗中,如果將修為掩飾掉,不僅僅是掩飾掉《血神子》的痕跡,現在居然連同《靈犀亦劍真解》也一起隱藏起來。並且在自己一出手之時,卻是一道詭異的劍息,是許麟在徹底釋放二者之後的劍息,也就是許麟一直在融合兩者功法後的劍息,這便是成了?
許麟坐起身來,握著手中的冷玉劍,感受劍柄處的冰冷觸感,心里忽然一陣煩亂,昆侖還怎麼回!
這是個問題,或者說這又不是一個問題,現在許麟的劍息變得詭異莫測不說,雖然還是有著《血神子》的痕跡,但並不是那麼明顯,因為有著《靈犀亦劍真解》在調和。
先前對戰拓跋熊的時候,許麟已將兩種功法融合之後的初步展示了出來,而且還是當著那麼多昆侖眾人的面。因為許麟那時想到的是最差的結局,既然都想到了死,還有什麼好隱藏的,可這時這件看似做錯了的事情,卻又是一個契機。
「黃」字門廊後的劍息,自己在最後一次登山之時,所得到《靈犀亦劍真解》的真正劍意,完全是可以推到這上面來,這似乎也是一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
並且許麟在面對魔宗之時,所表現出來的英勇和不屈,這是在場同門都有目共睹的事情,那麼現在詭異的劍息便又不是一個問題,除非遇到行家,遇到那種對《血神子》異常熟悉的行家,那時便又成了一個問題了。
《血神子》和《靈犀亦劍真解》的融合,長久以來一直是在修行方面困擾著許麟最大的難題。
難在哪呢?主次而已!
到了如今,有人已經幫許麟選擇好了。想起方才腦海中那張詭異的臉,直到現在許麟的心里還是很不舒服,不過上一代血魔做的這件事情,卻又暗合許麟的心思,因為許麟一直覺著《靈犀亦劍真解》不能算是一門真正的劍修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