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四周的寂靜無聲,許麟很清楚的听到自己有些混亂的呼吸聲,然後微微皺眉之時,許麟深呼一口氣,將氣息調勻,似是自嘲的想到,原來自己還有著心善的一面啊!
剛才的境況,讓許麟越發的明確一點,他還是會自責的,還是因為有著這樣自私行為而感到愧疚的心理。這種情緒揮之不去,即使再怎麼想忘卻,它也會如影相伴的。
人,本就是一個糾結的集合體啊!
許麟正在這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突然的又是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許麟抬眼看去,四周除了白茫茫一片之外,什麼也看不到。但是許麟知道,魔主現在就應該在一個距離不遠的地方,有趣的看著這里發生的一切。
「二十個名額已定,諸位道友的表現,實在是讓人欽佩不已,就是不知道在殺了這些人以後,你們的內心里是怎樣的一番滋味。」
許麟冷笑著听著魔主的話,相信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魔主的臉上一定有著極為得意的神情。因為到了此時此刻,瑯琊秘境中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在魔主的安排下很順利的進行著,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一切。
「有愧疚感嗎?」魔主突然的嘿笑了一聲,然而這樣的一問,在這些剛剛殺了人的修士耳畔響起之時,臉色紛紛都有了變化,這樣的變化就好像一個連鎖反應一般,竟然還在不停的擴大著。
一塊石頭扔進波瀾不驚的湖面之時,會引發一連串的漣漪,魔主的話,就是那一塊石頭,他在提醒這些人,他們剛剛可是在殺人呢!
「啊!」了一聲,畫面中一個聲音響起,這個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著,伸出雙手緊緊的拉拽著自己的頭發,近乎崩潰的神情之中,一臉的痛哭流涕,而呂嬌容在注視到這幅畫面之時,其臉上的神情不由得一變。
那是她最小的一個師弟,可現在,就在他的身旁,正有一具尸體躺在那里。呂嬌容看清楚了那位死者的衣物服飾,不由得又注意到了在尸體旁的那把劍,面色一冷︰「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魔主略微的瞅了一眼畫面中所發生的事情,然後嘴角一翹道︰「同門相殘?」隨即嘿嘿一笑的魔主不由得又是充滿鄙夷的說道︰「本座記著,這不是他第一次對同門下手吧?」
「你根本不明白什麼叫舍己為人!」呂嬌容一臉的憤恨道,然後看著畫面中,自己這個最小的師弟,還在那里撕心裂肺的哭嚎著的時候,其心里竟然有著一股難以抑制的痛!
「先前蜀山門人與另一伙人火拼的時候,他的師兄確確實實是讓他拔劍殺掉自己的,那時候本座可以理解為舍己為人,但是在這一輪開始的時候,本座的印象里,可是他先出的劍!」
呂嬌容的臉色不由得一怔,然後愣愣的看著畫面,然而魔主的聲音又在耳旁響起。
「求生的本能,是人類固有的意識,在他覺著兩人中必須有一人要死的時候,他拔出了手中的利劍,在那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選擇!」
瞅了一眼畫面中還依然一臉後悔不已的那個少年人,魔主嗤之以鼻的又是說道︰「殺一個同門是殺,殺兩個也是殺,不管什麼理由,他已經殺了一個,就不差這第二個。」
看著呂嬌容一臉沉默,魔主嘿嘿一笑道︰「即使是殺了一個,在他回到蜀山的時候,即使師門沒有怪罪,他的同門也會在暗地里譴責他,這個少年人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他第一次一劍貫穿同門的身體之時,他就知道,自己必須活著,那麼只要他活著,身在瑯琊秘境里的同門就必須全死,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呂嬌容驚訝的看著魔主,然後剛想說什麼的時候,魔主又立即說道︰「這個少年之所以有了這樣的決定,怕是為了出得瑯琊秘境以後,為自己找一個解月兌的理由,然後堂而皇之的重新成為正道子弟吧!」
「你根本不明白什麼是同伴,什麼是手足之情,即使你已經活了無數的年月,在你的生命里,恐怕就根本沒有‘朋友’這兩個字的!」
听著呂嬌容的話,魔主沒有憤怒,反而是極為嘲諷的一笑道︰「朋友?那是用來出賣的,傻瓜!」
呂嬌容再沒有說話,因為知道以她現在的處境來說,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她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不想連說話的權利也沒有,所以她只能沉默!
魔主的眉頭一挑,很是詫異的看著呂嬌容,忽然一笑道︰「聰明了不少啊!」
呂嬌容沒有再看魔主,而是盯著半空中的畫面,依舊看著畫面中的那個少年人,看著他一副淒然的神情,不忍再看的時候,魔主卻轉過身去,一手模著自己的下巴,然後又是玩味的看了一會兒以後,才悠悠的說道︰「那麼,繼續!」
許麟站在白色的煙塵之中,仿佛是置身于一片煙塵形成的湖水之中,到處是波紋漣漪,寂靜無聲。
當魔主的聲音好似驚雷一樣,讓這里重新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之際,許麟細心的體會著心境上的變化,然後側耳傾听著魔主繼續道︰「方才給了眾位道友一個思考的時間,本座也在仔細琢磨,究竟是人性本身讓我們做出了選擇,還是選擇本身造就了人性,本座想不明白,于是突然的,本座又有一個新的提議,一個很有建設性的想法,倒是卻要靠眾位來實現。」
听到這里,許麟握緊了手中的冷玉劍,他知道,最後的一輪要來了,那是決定生死的時候,所以他必須全神貫注,集中精神,做這最後的一搏!
突然而來,許麟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是斗轉星移一樣的力量,那仿佛要改天換日的景象,更是讓他印象深刻。
許麟的身體,在不受自身的控制而移動著,原本漂浮在四周的白色煙塵,漫天飛舞,一道道火柱飛起,仿佛是忽然點亮的火把一樣,將本是模糊不堪的視野,照個通亮,而在這一刻,許麟本是默然的神情之中,竟然也有了一絲訝然。
陳婉茹,這個自己一直在擔心的女子,竟然就這麼突然的出現,而從對方喜極而泣的面容來看,她該是很激動額吧!可許麟沒有,反倒是在驚訝過後,心情隨即就是猛的一沉。
握在手中的冷玉劍,更加用力的同時,許麟的心里滿是憤恨的怨念,魔主,你個老不死的,竟然真的讓我與陳婉茹決出個生死!
沒有再看陳婉茹,許麟不是不願意看,而是不敢看,因為他實在不敢想,在自己將她一劍穿心的時候,這個女子會有怎樣的表情。
將目光移開,許麟看的清楚,四周已經被一層層火焰所圍繞,或者是包圍更為準確些,因為不光他的四周,甚至是頭頂上都被熊熊燃燒烈火給籠罩住,這簡直就是一個用火焰做成的樊籠。
「你沒事,真好!」陳婉茹笑著說道,這話說的是那麼自然,然而听到許麟的耳朵里,卻是如此的刺耳!
見許麟目光游移不定,陳婉茹想要伸手去拉住許麟的手,雖然兩個人距離不遠,但是這手就是伸不出來,陳婉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動不了的。
許麟見到陳婉茹的異樣情緒,不由得也想一動的時候,眉頭隨即卻是緊皺起來,自己的身形竟然完全被定住了,試著調用丹田里的元氣道力,卻是石沉大海一般的渺無聲息。
臉色微微有了變化的許麟,心中更是揣測難安,這是搞什麼鬼?難道不是讓他和陳婉茹來決個生死?
就在許麟和陳婉茹都莫名詫異的時候,魔主的聲音又一次響徹耳邊。
「這是一個選擇,一個決定命運的選擇!」魔主淡淡的說道。
怎樣選?手腳都不能動,還選什麼?許麟皺著眉頭的在心里誹謗道,可再聯想魔主過往每一輪的設計,心里頓時又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諸位道友一定很好奇,該怎樣選,用什麼選,要選擇什麼吧?」嘿嘿一笑,魔主又是接著道︰「相信眾位都玩過石頭,剪刀,布的游戲吧!」
看著畫面中所有的參與者依然是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魔主一臉興奮的接著道︰「關于生死,其實有時候很簡單的一個選擇便會決定下來,那麼看見你對面的那個人了吧,和他玩玩石頭剪刀布,來看看你們的命運,看看究竟是誰生誰死吧!」
呂嬌容忽然的瞪大雙眼,一臉怒容的看向魔主的身影,因為在她注意的另一幅畫面中,那個蜀山少年人現在對著的,正是另一位幸存下來的蜀山門人,又是同門相殘?
魔主當然知道呂嬌容的反應,不過他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對著畫面說道︰「半個時辰,這一輪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如果兩個人沒有決出勝負,那麼就一概而論,全部判定為輸,看見那將你們團團圍住的火焰樊籠了吧,輸的結果,就是被活活燒死!」
畫面中傳來一陣零碎的破口大罵的聲音,這其中也包括許麟在內,因為他實在忍不住了,即使魔主這時立即用雷罰來懲罰他,許麟照樣會罵,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了。
嘿嘿一聲冷笑,魔主不顧這些謾罵之聲,而是繼續道︰「半個時辰之內,有人出了石頭剪刀布的一項,而另一個沒有做出回應,那麼這個人也算作輸,同樣要接受懲罰。」
畫面中沒有人再罵了,是因為大局已定的緣故,或者是想明白了不管再怎麼反抗,也都是徒勞而已罷了,那麼只能接受現實,來面對這關乎著個人生死的局面。
對于這些人的表現,魔主很滿意,因為他們終于意識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所以魔主滿懷激情的說道︰「那麼,開始吧諸位,讓生死真的只是在一念之間,讓生死真的只在一個瞬間,用你們的手來決定吧!最後一輪,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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