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趙老頭兒坐在一起的許麟,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看著頭頂上方的紫色光罩,正一點點的淡薄起來,隨後消失掉,這讓許麟意外的喃喃道︰「宗門大陣怎麼沒有了?」
隨即,許麟的臉色忽然的一變道︰「難道被攻破了?」
冷笑一聲,趙老頭兒也瞅了一眼天空,然後譏諷道︰「昆侖號稱天下第一宗門,其護宗大陣,你以為是紙糊的,這麼容易就能被人破去?」
許麟想想也是,但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難道是掌教師伯下令撤去的陣法?
「如今的昆侖,真的變成了一個**果的小娘子了!」
許麟干咽了一口唾沫︰「六宗一寺齊聚,難道還怕魔宗四門?」
趙老頭兒沒說話,只是眯縫著雙眼,意味深長的看向不遠處的連霞峰下,然後又是嘿嘿一笑︰「當初承諾的事情,沒想到這倒是一箭雙雕的好事情。」
許麟听的糊涂,有些不明白的看向趙老頭兒,而這時本是干淨清澈的天空上,忽然有了烏雲遮日的景象,許麟的臉上一驚,心下里竟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感覺。
肆無忌憚的狂風呼嚎,漫天的黑雲像一個大大的帷幕一般,將整個天空染成了黑色,但時而的雷鳴閃電,卻更添黑的恐怖。
這是夜幕降下的感覺,這是陰暗與冰冷的開始。
一個身影,從高處而落,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上,尤顯堅毅的眉宇之間,都在那嘴角上的一絲笑容里,將這個人的形象深深的印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里。
徐廣益的紫色奔雷來了,他還是與魯崢鳴斗的正酣,可是這閃電在飛到了一半,竟然就那麼沒了,很唐突的忽然不見了。
徐廣益一怔,魯崢鳴一愣,在其剛要搖起手中的旗幡,好趁機給徐廣益來一下的時候,一只手卻突然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是出自本能的恐懼,發自靈魂深層的畏懼。魯崢鳴將旗幡收了起來,在他身後有一個人,高出他一頭,魯崢鳴本來就很高了,可這個人竟然比他還高。
那好似一位長者在對著晚輩的關照,那仿佛是在贊賞著他的自知,于是魯崢鳴跪下了,甚至已經將臉貼到了地面上,但是在他的心里,還是有一個聲音在喊,這不夠,遠遠不夠!
很整齊的聲音,很齊整的動作,放眼看去,魔宗四門,無一人站立!
只有這個高大的男人站在正門弟子的對面,他身穿一件寬大的無比的青色袍子,上面甚是樸素,只是一塊青色的料子做成了一件頗有古意的服飾而已,沒有任何花哨的點綴,但給人一種好似天人一樣的感覺。
他身邊有條蛇,看似蛇,其實不是蛇。因為這是個怪物,妖精,居然張著一副酷似人臉的面容和身子,而在妖身腰以下,卻擁有一條滾粗的蛇身,上面還泛著青色的粼光。
男子笑了,看著對面的人笑了,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在內心里,這一刻的時光,是讓他無比享受著的,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往昔里的那種傲然之感又回來了。
走出一步,漫不經心的,男子將目光從人群里移開,而是看向正門修士身後的那座山。
「好高啊!」男子的聲音渾厚無比,而這一聲看似不大的聲響,卻不知怎的,竟然響徹在每一個人的心底。
魔主身後的魔宗子弟,精神為之一振。
魔主身前的正門修士,修為差些的,居然撲通一聲的坐到了地上,修為高些的,也是面色慘白,只有那幾位真人修士,面色如常,但神色間也不是那麼好看。
沒有人說話,也沒人敢說話,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個高大的男子身上,而他仿佛天生就是有著引人注目的吸引力。
清虛真人的雙眉在這個男子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擰在了一起。
徐廣益與羅清也是冷著臉的不言語。
有一個人動了,他的面色潮紅,他的發須被一陣陣風吹起。
清宏真人,伸出一指,並指向上天,他的動作,做的有些艱難,而對面的男子,正一臉笑意的看著他,並且放任他這麼做。
還是那一抹青光,緩慢的從指間上呈現出來,但卻沒有消失,而是直上漆黑如夜的空中。
伴隨著這抹青光的消失,黑雲翻滾的天空上,忽然出現了一道紫色的光暈,很快,這光暈開始凝實;很快,這光暈開始如一張幕簾一樣的垂落下來。
「很好!」男子依然微笑著的說道。然後男子也伸出了一指,但卻沒有光芒出現,只是有了一聲嗡鳴之音,可隨後,眾人便看見了一個迷你小鼎。
那鼎是青銅色的,四面環獸,栩栩如生,而在那小鼎的頂蓋忽然打開之際,本是垂落而下的紫色光幕,忽然間,好似化作了瀑布水簾一樣,竟然從九天之上,傾斜而下,在即將倒人鼎口之時,這水流一下子變得縴細起來,竟然全被小鼎如青龍吞水一樣的給吸食掉了。
清宏真人的面色一白,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因為他是昆侖的掌教,更因為昆侖是天下正門的領袖!
一柄長劍,古樸有型,劍身也是通透如水晶一般,上面刻畫著幾道簡單的符文,並在一聲清吟中,這劍便刺向了手持小鼎的男子。
沒有華麗的道法做襯托,更沒有絢麗的光澤做掩飾,這一劍刺的很直,這一劍刺的很普通,就是那麼直刺了過去。
男子的目光里,露出了一絲頗為意外的神色,然後他的身子向旁一側,這劍還是如影隨形的刺了過來。
男子搖搖頭,于是他的身子,又是往右挪移了一下,這劍依然的刺了過來。
男子皺了皺眉頭,索性身子往左動了一下,再往後撤出一步,可這劍還是來了。
在外人的注視下,男子沒有動,在外人的旁觀下,清宏真人只是很簡單的刺出了一劍。
可在修為真人以上的人眼中,這一劍卻是不同凡響,化三千大道于一劍,大繁至簡,只是一劍,便足矣。
男子收起了笑容,面色上第一次有了嚴肅以待的神情,于是他手中的小鼎變了方位,那正吞吐紫色光暈的光帶,也是隨之變換了方位,而且更是變了形狀。
本來小鼎由吞水,忽然變成了吐水,原先那縴細如水流的紫色光暈,也突如其然的變得龐大起來,將男子整個人都給護住,而清宏真人的這一劍也到了。
看清楚了嗎?清宏真人看的很仔細,他現在要刺向男子,就必須先刺穿紫色光暈,他不想這樣,可他沒有別的選擇,于是這劍還是一直刺了出去。
撲哧一聲,很輕,就好像一塊石子掉進了波瀾不驚的湖面,但是,這顆「石子」,竟然將整個「湖面」給砸穿了。
正在旁觀的修士,恍然間覺著,腳下的大地似乎也晃動了一下,而再看向清宏真人的時候,眾人無不面露驚訝之色。
清宏真人的臉色很白,好像一張白紙一樣,他的手依然做著劍指,遙控著那飛出並刺向男子的劍。
可這劍呢?
顫抖嗡鳴不斷,好似一個困獸一般,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但是卻被魔主的二指給緊緊的夾住,掙月兌不得!
黃字門廊的上方,許麟已經站起身來,可那趙老頭兒卻依然坐在石階上,但是他與許麟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的看向了連霞峰的下面。
「交上手了吧?」許麟似乎在問著趙老頭兒,又像是在自語著,因為方才,他分明感受到了大地的晃動,感知的是那麼明確。
趙老頭兒還是不言語,但是他看向連霞峰山腳下的目光,這時候已經變得極其陰厲。
「那是他來了,老朽一直等著的那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