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緩緩看向聲音的發源處,一位梳著齊肩長發的清秀姑娘站在那邊,額頭上還有微微的薄汗。她機械地轉身去問蕭漠︰「她是誰?」
「她是阿蘭啊。」
「什麼狗屁阿蘭?」蘇葉急了,口不擇言,然而她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抓著蕭漠的手臂,狠狠地掐著,「蕭漠,你為什麼老是給我出難題?你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對不對?這是哪個阿蘭?從哪里來的?你知不知道你是個有兒子有妻子的人?為什麼你還要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阿呆……」
「阿呆不認識你們,你是誰的小姑子和我沒關系,我要和阿呆在一起也和你沒關系,我也沒有和你嫂子搶男人,阿呆是我的,從來都是我的!」阿蘭也氣了,不由得喊了出來。機擇然轉。
蘇葉覺得這一幕那麼的刺眼,回味著他剛才和阿蘭說話的語氣,她更覺得自己的悲哀,蕭漠蕭漠,他什麼時候對她柔聲細語過?大概很少吧?不然她怎麼那麼努力地想,都想不起來了呢?
「什麼事?」司空俊皺起眉頭,問。
「我本來打算前天就離開的,所以,你用管我。」
蕭漠眯了眯眼,「憑什麼?」
「你給我閉嘴!」這句話不是蘇葉說的,而是蕭虹,她走上前去,其實她很想給那個叫阿蘭的一巴掌,可她才剛過去,蕭漠就擋在她前面,那警惕的樣子實在扎眼,蕭虹咬了咬牙,憤恨地道,「小賤蹄子,竟然敢跟我嫂子搶男人,也要先看看我這小姑子同不同意!」
回家,當蕭漠對阿蘭柔著嗓音說著回家的時候,她的心是那麼那麼痛,曾經他是給她家的呀,為什麼現在的他竟然對著別的女人說,我們回家?
「喂,你!」zVXC。
蕭漠死死地瞪著她,那拳頭終究是沒能落下來,他對著她,根本下不去手。
蕭漠頓住,好半天回過頭來,眼中閃過紛繁復雜的情緒,最後皆被漠然掩蓋,他問她︰「你還有什麼事?」
眼看著他們即將消失在她的視線,蘇葉突然喊了一聲︰「蕭漠!」
「別鬧!」司空俊瞥了蕭虹一眼,而後轉回去對小女孩說,「我不喜歡你。」
誰都沒有注意蕭漠的這句回話,除了司空俊以外。司空俊挑了挑眉,深深地望了一眼蕭漠,自小就有的默契和了解讓他知道,蕭漠心里動搖了。他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但蘇葉不是一般人,這個女人對他來說,重如生命。哪怕現在忘了,也還是有感覺的。
他們剛要離開,卻听見一好听的女聲響起,幾個人不由得一頓,紛紛抬眼看過去。
蕭漠對于她說的那些話就相當于是在听天方夜譚,完全不知她所雲,他看著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抬步向那個叫做阿蘭的姑娘身邊走去,並對蘇葉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兒子,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這里,我不認識你。」
蕭虹立馬就噤聲了。
「對不起!」蕭漠懊惱地道歉,又柔聲細語地說,「好了,我們回家了。」說著,他竟繞過蘇葉,眼楮在她身上定了一瞬後,背對著他們離開。
司空俊不說話。
蘇葉看著他的背影,淚終于像是絕了提的壩,傾瀉而出。
「哦,那真遺憾。」小女孩惋惜了一句,司空俊又是一愣,隨後听她說,「我叫顏傾,顏色的顏,一見傾心的傾,你可要記住了哦!」
女孩走了過來,「你叫什麼名字?」「阿呆……」阿蘭帶著哭腔地輕輕喊了他一聲,蕭漠動作一僵,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猛地回神,重新摟住阿蘭,這回他是強迫著自己緊緊地摟著她,阿蘭覺得自己很疼很疼,「阿呆,疼……」
「你個不要臉的小踐人!老娘我今天一直不爽就想找個人練手,你倒好,專門往槍口上撞,好,我今天就拿你泄泄憤!」蕭虹惡狠狠地說著,同時眼楮找準蕭漠的空當,直接一個箭步上前,只听「啪」一聲堪比阿蘭的聲音般清脆的聲音,再伴隨著一聲「啊」地不雅哀嚎,「小踐人,今天本小姐就讓你知道知道惹惱了我是個什麼下場!」
倒是蕭虹撲哧一笑解開了尷尬,「司空大哥,小姑娘喜歡你哦!」
她蕭虹向來飛揚跋扈目中無人,可以對著蘇葉聞聲細氣,但對著外人,不管她是誰的救命恩人,只要她看著不爽,二話不說就打,自己痛快最好。
蕭漠遲疑了一下,頓了頓,才點頭說︰「是,我不認識他們。」
司空俊斜斜睨了她一眼,「你很閑?剛才為什麼不攔住蕭漠?你的厲害勁兒呢?」
蘇葉閉了閉眼,將眼淚逼了回去,而後睜眼,「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司空大哥,你怎麼不理人家?小姑娘一片心意的……」蕭虹笑著問。
「不行!」沒等蘇葉說話,蕭虹將話頭接過來,「你不能和她走,你得和我們走。」
阿蘭將自己的手伸過去讓蕭漠握著,蕭漠緊緊護在手中,她抬眼看了看一臉受傷的蘇葉,「阿呆說了不認識你,你還糾纏著他不放干什麼?」她幾天一直在後面清點啤酒,忙到現在才得空出來,一出來卻遇到這種情況,不由得開始心慌。
這可憐巴巴的聲音將蕭漠的神智給喚回來,他重新定了定神,滿臉冰寒地離開。
「憑你是我哥,憑她是我嫂子,」說著她指了指蘇葉,「你知不知道,哦,對,你不知道,我和我嫂子找了你整整一年,幾乎快把各個角落翻遍了,她給你生了個兒子,航航今天已經五歲了,為了找你,我嫂子連航航的五歲生日都沒給他過,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你不覺得應該檢討嗎?我嫂子跟了你那麼多年,這女的你才認識她多久啊,就這麼情深意重的,至于嗎?」
司空俊一愣,心思竟有些轉不過來。小女孩表完白之後就一直看著他,氣氛有些僵。
「你們都走吧,回北方,我一個人留在這里。」走到半路,蘇葉忽然說。
好半天,屋子里靜悄悄地誰也沒說話,只听著阿蘭不住的哭泣聲,和人們的呼吸聲。
「我們也走吧。」司空俊淡淡地說。
蘇葉腿一軟,差點沒站住,好在司空俊在一旁手疾眼快將她扶住,蘇葉拂開司空俊的手,眼角滴落一滴眼淚,聲音哽咽,「好,好,蕭漠,你好樣的,這果然是你,無論記不記得往事,性格還是這麼冰冷無情!」
「你走吧,和那個女人回你們的家吧!」
「喂,我不會忘了你的,咱們等著瞧!」
司空俊不再理會她,他可以對自己人溫柔,可對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他的選擇只有冷漠。
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一半,這是個好兆頭,以後怎樣,單看蘇葉怎麼努力了。
「我不認識你。」
蕭漠一臉擔憂地回頭看著她,阿蘭眼里就噙了淚,近乎祈求的語氣,「阿呆,你不認識他們的對不對?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對不對?」
所有的話均敲打在他的心上,蕭漠呼吸一滯,他心里竟然有些著急,還很生氣,她為什麼這麼說?她憑什麼這麼說?她……
蘇葉自行做了決定,為了讓他們都能听,她的話有些也不免刻薄了一點︰「蕭漠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什麼時候能想起來丟掉的記憶也說不定,這是個耗時耗力的事,我有時間,你們不行,蕭虹,你先別說話,你回去幫我好好照顧航航,他被保姆帶著,我始終不能放心,司空,剛才的情況,你在這里也不可能呆的安寧,說不定還會給我添亂,所以你也回去吧,正好把蕭虹送回去。譚青,你……」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安置譚青了,他畢竟,和他們是沒關系的。
是之前和他們起沖突一直都沒走的那群人。
「蕭漠,我但願你走出這個門,不會後悔!」
蕭漠渾身一震,看著蘇葉,忽然覺得心疼腦袋也疼,而且思緒很亂很亂,有一種水到了水龍頭卻放不出來的淤堵的感覺。的確,他也覺得眼前的女人那麼熟悉,尤其是她的氣息,她的發香,那麼那麼的熟悉和親切,有什麼東西就要月兌口而出,蕭漠忽然就放松了手臂。
蕭漠的拳頭漸漸放開,他過去將阿蘭扶起來護在懷里,轉頭冷冷地看著蘇葉一行人,「這下你們滿意了嗎?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現在是不是可以放我們回家了?」
幾個人均是不解,「為什麼?」
阿蘭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捂著臉嗚嗚地哭,蕭漠震驚地瞪著蕭虹,蕭虹無畏地站在他面前,譚青瞧見蕭漠青筋暴起的拳頭,不由得抬步到了蕭虹身邊,同她一起對峙。
「我覺得你長得很好看,想來人也應該不錯,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女孩子大著聲音問。
蘇葉放心地點點頭,而後去看司空俊和蕭虹,靜靜而倔強地等著他們的回話。
過了一會,司空俊嘆了口氣,「好吧,我們回去,蘇葉,祝你好運。」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