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大夏國有一山脈,名曰珞珈,乃大夏第一山脈。其長萬里,群山連綿不絕,千百成峰,整r 里被雲霧繚繞,山川小溪更是不計其數,一派仙家景象,但如此天賜寶地卻是人煙罕至,飛鳥難越,甚至還有大夏國第一毒瘤之惡譽。
這珞珈山脈終年被毒x ng霸烈的毒瘴所圍,常人觸之便會五髒六腑潰爛而死,而且每逢二八兩月,毒瘴還會向外擴散三千里,可憐這大夏國有近半國土都要被這毒瘴所佔據,這第一毒瘤之稱的確是實至名歸。
這一r ,卻有些不同,有兩道黑影竟然在這千山鳥盡絕,萬徑人蹤滅的珞珈山脈中快速穿梭,其勢快如驚電,瞬息間便飛出了數十里。
飛行到一處萬丈懸崖,兩道黑影驟然停了下來,顯露出兩位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噗通!」
只見一位身穿藍s 長袍,面s 清秀的青年被一位中年男子從懷中拋出,重重的甩倒了懸崖尖上,險些掉到萬丈深淵下。
「呃……」
遭此重擊,藍衣青年捂著頭幽幽轉醒了過來,瞄了兩人一眼,神情淡然,似乎並無意外。
「君正陽,你屠盡我大燕國八大門派,三萬兩千余位修士,我今r 送你上天,你可心服。」
說話的那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聲音沙啞,如鋸木頭般,听之便便讓人頭皮發麻,心尖發顫之覺。
君正陽緩緩抬起頭,盯著黑衣男子,嘴角一撇,冷笑道︰「馮宏盛,你確定你要為大燕國那三萬兩千修士來殺我?」
听了這話,黑衣男子面s 一滯,身形不由的往後 退了兩步,兩人面面俱視,皆能從對方眼中看出深深懼意。
望著君正陽,馮宏盛兩人心中五味陳雜,過了半響,這才輕嘆一聲,手中靈光驟現,往臉上一抹,兩張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臉龐出現在君正陽的眼前。
「馮宏盛,杜紹鈞見過君掌門,護國真君,大掌教。」兩人退後一步齊聲喝道,身子長揖到地,久久不起,似乎無顏面對君正陽。
君正陽听著這一個比一個顯赫的稱呼,再看看自己身處之絕地,雖然心中早有所覺,但真到了這一天,卻還是有些唏噓不已。
君正陽和馮宏盛兩人都是大夏國一谷二宗四派中人,這七大門派並不是俗世江湖中的門派,而是修真門派,馮宏盛兩人正是驚濤劍宗和焚月劍宗的大弟子,君正陽雖是另一派,紫炎谷的掌門,卻連修真者都不是。
凡人眼中的陸地神仙就指得是像馮宏盛這般的修真者。
修真界的發源甚至能追溯到萬萬年前盤古開天闢地之時,傳說中的修士能上窮碧落下黃泉,撒豆成兵,啟萬物靈智,揮手間群星泯滅,山崩地裂,與天同壽,永世不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與修真者相處的自然也都是修真者,然而修真者多了後,便有了修真門派,馮宏盛瞬息間飛掠百里和改變容貌,便是修士的手段了。
「大掌教,以您之智,想必前因後果早已明了,我也就不多言了,此事定是我六大宗派的不對,我向您叩首謝罪。」
說著,馮宏盛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不知磕了多少個響頭,各個擲地有聲,在群山中不絕余響。
望著馮宏盛臉上的血和淚,君正陽輕嘆一聲,扭頭看向周圍觸手可及的雲海,喃喃自語道︰「我自幼無父無母,幸得師傅路過抱回了山上,又得師姐陪伴嬉戲,雖因體質所累,不能修行,但還算比旁人聰慧少許。」
听到這里,馮宏盛和杜紹鈞對視一眼,如果大掌教只算是聰慧少許,那這大夏國恐怕就沒有一個智商正常之人了,那他施計被坑死的大燕國三萬兩千名修士豈不是蠢笨如豬。
「如正常所料,在及冠之時我便要下山入世,出仕做官為大夏國百姓做些事情,能搏個萬古流芳自是再好不過。」君正陽話音一頓,面帶微笑,仿佛在回想少年時的情境。
「可世事無常,大燕國修士大舉進入,我大夏國雖不能稱之為生靈涂炭,但也是哀鴻遍野,我紫炎谷更是首當其沖,師傅被圍攻致死,師姐失蹤,眼看紫炎谷除名在即,正陽只得接過掌門之責,率領兩千弟子七逃七進紫炎山脈,消磨了五千大燕修士,這才算是逼退了大燕兵鋒,得一絲喘息之機。」
听著君正陽的敘述,馮宏盛的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三年前大燕舉國之力進軍大夏的情境,因為當時大燕不論以國土,還是甲士、修士的數量都遠勝于大夏,自是一路高歌,半月間大夏小半國土淪喪,面對大燕三萬余修士,七大門派一萬八千修士,可以說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而紫炎谷作為大夏第一大派,自然是大燕首先攻擊的對象,在他們都以為紫炎谷近五千修士都隕落後,六大門派卻竟然收到了紫炎谷尚存的信息。這時他們才知道紫炎谷的掌門竟然被一個年不及冠,沒有半點靈力的凡人接任了,而偏偏就是這個凡人率領兩千弟子殺死了五千大燕修士,自身損失不過二三十人。
這是怎麼一種奇跡,這要有多麼妖孽的智慧和膽識才能做到,後來看了記錄事情經過的觀影水晶後,六大掌門無不嘆服,誰敢在距離敵人本部百里的地方躲藏數天,待敵方本部空虛後,全軍奇襲敵方本部,而且還做了不止一次,大燕五千修士在君正陽的手中如同提線玩偶般,只能疲于奔命,三月間竟然沒有見過一次紫炎谷的大部隊,被神出鬼沒的紫炎谷眾人慢慢饞食掉。
「後來,得六派掌門抬舉,添為大掌教,全權負責七派對戰大燕之事,也是在那時被封為護國真君,三年間苦心竭力,夜不敢寐,這才算是換得大夏此時的太平。」
馮宏盛跪在地上,腦袋低垂,面s 通紅,君正陽對大夏,對六派之恩不可不謂是再造之恩,再一想到己等六派的嘴臉,馮宏盛就恨不得把腦袋埋在地縫中,永遠都不出來。
「大掌教,您的功績大夏國全體銘感五內,您的生祠遍布大夏千家萬戶,香火萬年傳,如果您是修士的話,我等六派無不納首臣服,七派合之一派,也算是一大佳話,只可惜您是個凡人,歲不過百。」杜紹鈞開口說道,他恐怕讓君正陽再說下去,馮宏盛的劍尖就要指著自己了,雖然他心中也有愧意,但總不像馮宏盛是被君正陽一直帶著身邊的人。
聞言,君正陽驟然扭過頭,對著一朵白雲,嘴角含笑,神情淡然道︰「六位掌門,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敘。」
「大掌教,怎知我等來了?」掩月坊主,捂著嘴詫異的問道,不過問完她瞬間便後悔了。
果不其然,周圍五人望向她的眼神,如同看白痴一般,就連平r 里追的她最緊的焚月劍宗宗主也是一臉的失望。
「以大掌教之智和對我們的了解,想到我們會跟來也是正常之事,既然被道破還是出去吧。」驚濤劍宗宗主,緩緩說道。
掩月坊主又羞又惱,腳一跺便飛了出去,其他五人緊隨其後。
听了這話,馮宏盛兩人頓時面s 一滯,難以置信的回首一望,只見從白雲中竄出了六道顏s 各異的遁光,光芒消失顯出四男兩女,男的仙風道骨,卓爾不凡,女的風姿綽約,冰肌玉骨。
「見過大掌教!」六大掌門遙空施禮,齊聲喝道。
此時已算是撕破臉皮,兵戎相見,而六大掌門卻絲毫不敢失禮,可見君正陽平r 積威之深。
君正陽也不回禮,緩緩掃視六人些許愧疚的臉龐,開口道︰「話不多說,此事我也不怪你們,以我七人三年朝夕相處之誼,如不是為了宗門,想來你們也不願與我生死相見。」
此話一出,平r 里聲威赫赫,一言九鼎的六大掌門的腦袋頓時低了下來。
「我依稀還記得,在戰局最為焦灼之時,是你們六位摒棄掌門之尊,親自為我駐守門庭,護我安危。黃掌門在定濟峰一戰是你背著我穿行三千里,全身的靈力除了飛行以外,余者全然護在我的身上。寧願自己法寶全毀,左臂粉碎,也不肯讓我有半點的閃失。有琴坊主,我中了毒,是你第一時間為我推宮過血,把傳承數千年的鎮派靈藥給我服用,又親自照看了我十天十夜……」
說著說著,六大掌門此時以是眼中含淚,這三年的過往對于即便對于他們四五百年的壽命,也足以稱為刻骨銘心。
「大掌教,不要說了,要是您能修行,我六大門派願和紫炎谷合于一派,可天妒之,您竟沒有靈根,不能修行。我們甘心俯首听命于您,可我絕對不甘願把祖師基業這樣白白的讓給紫炎谷,讓紫炎谷一脈吸取我六派之資源,獨自壯大,您有公心,而謝玉和卻沒有,到時候我焚月一脈可就真的消失了,這罪我擔當不起。」譚文彥眼中含淚,嗚咽著說道。
聞言,君正陽緘默不語,謝和玉作為原紫炎谷大弟子,自從宗門覆滅後,x ng子更加拗執,一切為宗門發展為己任,可以說紫炎谷大小具體事宜都是謝和玉c o辦的,如果自己再活下去,紫炎谷發展壯大的速度絕對會高于其他六派,到時候恐怕就是自己也阻止不了謝和玉吞並六派,難道自己真能為了心中的道義去對付師傅死也沒有割舍下的紫炎谷。
望了一眼,頭頂上的滾滾烈r ,君正陽只得心一橫,自己不願看到六大派消亡,更不願看到紫炎谷的滅亡,那只有按原定之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