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厄世傳 第七章 愚蠢的妖

作者 ︰ 瑤小布

()當孫悟空邁著貓步走進觀音院大殿時,唐三藏正抱著一根柱子大叫著「雅蠛蝶」,身後是正在撕扯他衣服的沒頭蒼蠅和熊瞎子。

看見孫悟空過來唐三藏的腰板一下子就硬了起來,松開抱著柱子的手,想要在孫悟空面前維持自己瀟灑帥哥的形象,卻冷不防被熊瞎子扯掉了一個衣袖。

「貧僧的袖子!」唐三藏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腿一盤,哭天抹淚的為自己逝去的一個衣袖超度。

兩只妖怪卻不肯罷手準備上前把他扒光,唐三藏見狀立馬一溜煙躥到孫悟空身後,裝起了大爺。

「狒狒,快點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貧僧是何許人也的妖怪暴揍一頓!」

孫悟空漫不經心地轉過頭︰「你是何許人也?」

見他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唐三藏只好開始軟磨硬泡。

「哎呀這位皮毛光鮮亮麗的狒狒施主,在外人面前給我點面子啦~快點~幫我把他們暴揍一頓然後我們繼續西游,OK?」

「我可沒那雅興,你也別在這給我浪費時間!」孫悟空飛起一腳直接把唐三藏踹出了寺廟,自己也準備晃蕩著尾巴繼續西游,卻被兩只妖怪擋住了去路。

兩秒鐘之後,熊瞎子大喝道︰「打劫!把值錢的東西都留下來!」

「哎呦~瞎子,劫道也要和氣一點的啦~這位親,請你把貴重物品放在我們這保管好然後就可以放心上路了!」沒頭蒼蠅笑著說。

「唉,劫道的混到你們這地步都能把自己餓死」孫悟空無奈地搖搖頭,準備出去,卻又被兩只妖怪擋在面前。

「親,你可是放走了我們的獵物呢~是不是要雙倍賠償啊?」沒頭蒼蠅露出一個恐怖的笑容。

「不對,沒頭,咱們這的規矩是見一個劫一個,咱們應該先把剛才的和尚追回來再劫他雙倍!」熊瞎子說。

「為何舍近求遠啊?」沒頭蒼蠅說。

「打劫也得分個先來後到吧!」

孫悟空可是沒空理會兩只妖怪的嘰嘰喳喳,他可是要忙著西游的!誰知道被踹出去的和尚又會在外面踫上什麼東西,萬一踫上一只老虎把他吞了,自己就一輩子沒有z y u了。閃身出了大殿,準備騰雲追上唐三藏,卻被一只熊掌抓住了尾巴。

「喂,我們可是打劫的!你好意思不留一點東西就走嗎?」熊瞎子說。

「老孫我可沒時間跟你們在這廢話!不想死就趕緊滾!」孫悟空不耐煩地說。

「不行!你必須把值錢的東西留下我們才讓你走!」沒頭蒼蠅說。

孫悟空冷笑道︰「我還沒見過急著送死的妖怪!」

「我們不是妖怪!我們是在修仙!」熊瞎子大聲吼道。

「呵,放著悠閑快樂的r 子不過,偏偏要進那個牢籠,真是愚蠢!」孫悟空猛力拽回了自己的尾巴,瞥了他們一眼。

「你這等小妖你竟然敢侮辱神仙,今天我兄弟二人就要替天行道!教訓一下你這無名小卒!」沒頭蒼蠅說著就跟熊瞎子一齊撲上去y 撕碎半空中瘦小的猴子。

「哼,神仙」孫悟空冷冷的笑了,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他就這麼直直的,不馴的看著那兩只妖怪,仿佛已死之人因痛苦煎熬而無法沉睡的靈魂力量一瞬間爆發出來,啃食著他們的血肉,摧殘著他們的j ng神,震得兩妖動彈不得,渾身顫抖。

他恨極了這兩個字,恨極了那些奪走他本x ng和z y u的家伙!如若沒有神仙,他會是一只普通的猴子,一個快樂的猴王,他會永遠和他的猴子猴孫在一起歡鬧,一輩子都不離開他的家——花果山。

思及花果山,孫悟空突然有種莫名的慌張,他連忙抬起手模了模自己的頭,直到確定那金箍還好好的套在自己的頭上,狂跳的心髒漸漸平靜下來。

他解月兌似的吐出一口氣,看向那兩只動彈不得的妖怪,眼中的殺氣漸漸淡去了。

「愚蠢的妖是沒有活路的,快滾吧!」孫悟空沒有下狠手殺了他們,或許是他覺得自己欠妖魔的已經夠多了,又或者,他在可憐他們。

直到孫悟空走後十幾分鐘,兩只妖怪才逐漸停止了顫抖,恢復了知覺。他們月兌力地跪倒在地上,摩擦著已經被冷汗浸透的衣衫,以及臉上那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

「他……到底是……」熊瞎子哆嗦著沒說完話就吐出一口鮮血來。他無力的趴在地上,狠狠地抽吸了下鼻子,伸出手擋在面前,痛苦地閉上了眼。他知道,他幾百年的修為全毀了。

「瞎子!我們遇到真正的神仙了!他一定是天上某個厲害的大仙啊!」沒頭蒼蠅拽著熊瞎子肩膀上的毛皮興奮的大叫著。

「那又怎麼樣,我們幾百年的修為全都沒了,怕是要再等個上千年才能修煉成仙啊」

「我們可以拜他為師啊!他沒殺我們必是覺得我們能夠成仙!」

「真的?」

「當然了!我們趕緊去追趕大仙啊!」

「即使如此,我熊瞎子豁出去了!」

正當兩只妖怪要去追尋孫悟空時,天上劈下一道閃電,直直劈斷了他們面前的千年古樹。兩怪嚇得不敢動彈,昂首一瞧,一位穿著黑紗裙的丫頭站在高高的枝椏上,一臉冷漠的看著他們。

「你這烏鴉j ng,干何擋我去路?」沒頭蒼蠅說。

「哼,無名小輩」烏鴉j ng仰起長長的脖子,俯視著他們。

「你說什麼?」

「听那猴子的話,愚蠢的妖是沒有活路的,看你們還在苟延殘喘,奉勸你們一句」說完她便化作烏鴉原形飛走了。

「她什麼意思?」黑熊j ng說。

「誰知道呢,我們還是快些去追尋大仙吧!」

「嗯!」

兩只妖興奮地向前跑著,迅速隱沒在竹林之中。

「滾!」

「請大仙收我們為徒!」

是的,那兩只愚蠢的妖找到了孫悟空,並跪在他面前磕頭拜師,但孫悟空只是倒吊著尾巴掛在樹上,完全不理會。

唉,真是執著啊!都已經兩個時辰了!唐三藏和小白龍無奈地想。

「喂,你們要打劫就好好打劫,能不能有點職業道德?」唐三藏吐槽道。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成仙」沒頭蒼蠅說「我們也並非沒有受到神靈點化的妖怪。幾百年前一位道人蒞臨黑風山,賜予了我們兩兄弟一座觀音寺,命我二人專心修煉,待時機成熟則可得道成仙!而這時機便是過往僧人的銀兩」

「靠!神仙要錢有個屁用!」唐三藏罵道。

「那道人說了,收取銀兩並非是為了吃喝享樂,而是讓我二人收取五湖四海佛門中人的忠心,若是他們誠心向佛,必定會留下黃金白銀,否則便是有違天命!我兄弟二人可取其項上首級以祭蒼天。我等也知曉劫道之事並非大義,所以每次行盜之前必定先默念《金剛經》以贖罪」熊瞎子說道。

唐三藏嘆了一口氣,略帶憐憫地看著兩只妖怪。

「那你們又為何如此執著于這只狒狒?」

「大仙法力高強,若是肯收我等為徒,成仙指r 可待!」熊瞎子說。

「那又為何想要成仙?」

「因為想要月兌離妖道」

「為何要月兌離妖道?」

「不想受神仙掌控」

「所以你是想成仙然後掌控曾經的自己麼?」

兩只妖怪想了一會,最沒頭蒼蠅回答道︰「如此說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那你們想要做什麼神仙呢?玉帝嗎?」

兩只妖怪連忙擺手。

「既做不到玉帝,必定也是要受大仙欺辱,哪有做妖自在?況且,神能掌控的只是臣服于天地的j ng靈鬼怪。如若是一只小妖不肯歸順,縱使是有點血x ng,死也不會屈服的」

熊瞎子面露懼s ,呆愣了一會問道︰「你如此說不怕遭報應嗎?」

唐三藏大笑︰「報應?何為報應!貧僧說了幾句實話就要遭天打雷劈嗎?這蒼天本來就是不長眼的,如此境況,絕非報應,而是小人作祟!」

兩只妖怪已經嚇得說不出什麼,正當這時,一個閃電劈下來,緊接著就是瓢潑大雨,雷聲大作。兩只妖怪緊緊抱在一起,縮成一團,望著烏黑的天瑟瑟發抖。

感覺到了,因為他們感覺到了。

那強大的,帶著壓迫x ng的力量仿佛要將他們撕成碎片!

「你以為你屈服了,他就會放過你嗎?這天啊,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膽小畏縮的人,或遭人暗算,或僥幸逃月兌,然後低三下四苟延殘喘活一輩子。你真的以為他會給愚蠢的妖一位識馬的伯樂嗎?伯樂確實存在,千里馬也會有,但誰又知道死在伯樂手下的又有多少庸馬呢?」唐三藏眯著眼看向烏雲的深處,諷刺一笑。轉過身牽著白龍馬走了。孫悟空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發抖的妖怪們,一躍沒了蹤影。

待他們走後烏雲後面藏身的雷公電母竟然撥開雲霧現出真身來,不停施雷布電y 殺死這兩只妖怪。兩只妖怪拼命躲閃著,修煉幾百年,倒也有些氣力。轉眼間那偌大的竹林已被破壞得狼狽不堪,滿地都是被劈碎的竹節。這時雷公電母突然停下手布雲隱去了,正當兩只妖怪驚奇之時這滿地的竹節仿佛是有了生命,個個如同尖刀利刃般向他們襲來。

沒頭蒼蠅個頭小躲閃較為容易,熊瞎子身形龐大根本就躲閃不及,沒一會兒便負了傷。他知曉今r 自己難逃一死,也無力再躲,便在原地站穩了身形仰天大叫道「為何要殺我們!我們一心向天啊!」熊瞎子悲憤不已,卻在話音未落之時被幾支尖利的竹節穿透了心髒。他瞪大了眼無力地倒下,巨大的身體震得大地一陣晃蕩。

一旁的沒頭蒼蠅看見熊瞎子倒下去,不顧漫天飛舞的竹節冒死來到他面前,趴在他的脖子上大叫著他的名字,怎奈無論他怎麼叫喊,熊瞎子也再不會答應了。他趴在他的尸體上大聲痛哭起來,不在意周圍個個y 要他命的竹節。正當這時,一陣腳步聲自竹林深處而來,愈來愈近,待走進在月光下一照,沒頭蒼蠅瞪大了眼,這不就是他們每r 供奉的菩薩觀世音麼?!他急忙連滾帶爬跪在她腳下,連著給她磕頭,顫抖著說︰「求求菩薩,救救我的兄弟吧!」

那觀音揚嘴一笑。

「自己兄弟成仙了,不高興麼?」

沒頭蒼蠅一愣,轉過頭看向倒在地上的熊瞎子,顫抖著說︰「他……他明明是……」

「是啊,他死了,但是,對于你們這些愚蠢的妖來說,只有死,才能離神仙更近一步,不是嗎?」觀音微笑的臉變得扭曲,猙獰。她的身形變得模糊,最終幻化成一位道人模樣。

沒頭蒼蠅瞪大了眼,這分明就是幾百年前點化他們成仙的道人啊!

觀音大笑著,肆無忌憚的,把那沒頭蒼蠅嚇得連連後退,直到撞上熊瞎子的尸體。他分明看見觀音嘴里淌著別人的鮮血,那雙手是尖利的爪子,手上托著的,是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觀音冷笑著把手中的玉瓶拋了出去,那瓶中鮮紅的液體如同鮮血一般從天而下,沾地便燃成火,頃刻便包圍了整座黑風山。

沒頭蒼蠅見得如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睜睜地看著觀音在火光中漸漸模糊了身影。他不知所措,只得抱緊了熊瞎子的胳膊,把頭埋在他的皮毛之中,在恐懼之中被熊熊大火吞噬。

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原本生機盎然的黑風山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殼,那些愚蠢的妖,被燒得連骨頭都沒剩下。唯一完好的,就是觀音院中那尊慈眉善目的觀音像。

「我們,可以救他們的,不是嗎?」小白龍看著遠方升起一陣陣的黑煙,緊鎖眉頭。

「救?」唐三藏突然抱著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你說救?哈哈哈!那幫混蛋會允許兩個愚蠢到想要拜孫悟空為師修仙的妖怪繼續存活于世?哈哈哈哈簡直笑死我了!」

小白龍憤怒的看著地上笑到爬不起來的唐三藏,抬起腳踹了他一腳卻也不見他停下來,索x ng不去理睬他。轉過身看到孫悟空坐在樹下,面無表情地凝視了那黑煙很久很久,然後把身子靠在樹干上,歪著腦袋,閉上了眼楮。

小白龍深深地吐了口渾氣,變回白馬低吼幾聲,望著遠方眯眯眼。

東方,一團滾燙的火紅,正在冉冉升起,一點點冒出巨大的頭顱,吞噬著黑夜里被抹殺掉的悲傷的妖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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