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路遙的病房慕修便一路往那熟悉的辦公室中走去,這一代他雖然不常常來,但是對于那位主治醫生,卻是十分熟悉的,想當年他出行任務之時,身上大傷小傷,不管是什麼傷口,都是由這個老人為他救治,想來也是,這個老人在這所醫院中就醫了大半輩子,一身的醫學以及他懸壺濟世的名聲,早已經是在華夏整個兒的傳開來了。
空氣中處處都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醫院,是一個讓人恐懼的地方,這里冰涼無比,這里充滿了人心的脆弱。
鼻尖上縈繞著的各種消毒水的味道,差點兒就要讓慕修打噴嚏了,不過沒什麼,心頭的鈍痛卻是必須來復查的,不管今日檢查出來的結果是什麼,他都要來。
走到這個辦公室門前,此時因為太早,辦公室中的門卻是關上的,抬起手,敲了幾下,竟然無人應答。
但是很快路過慕修身邊的女護士便猛地頓住了腳步,看著眼前這個俊美不凡的男人,「先生您好,您是在找黃醫生嗎?」說話間,女護士的臉頰微微染上了兩朵紅暈,在這所醫院中當護士都當了好幾年,自然是見過慕修的。
這個男人不常來,但是每次來,身上都是夾雜著不大不小的傷口,每次衣服上染上的血跡,都讓她心驚膽戰。
可是今日他卻穿的妥當,甚至,十分英挺不凡。
「哦哦,是您啊慕先生,黃醫生今日休假呢,他已經大半年沒有休假了,所以前幾天他要求院方給他休假,您恐怕要過段時間才能來了。」說話間,女護士的臉上也微微露出抱歉的樣子。
慕修雖然詫異這個女人知道他姓慕,但是卻並無多話,點點頭,隨即便將電話掏出來。
是,黃醫生的確是這所醫院中的鎮醫之寶,所以在這所醫院中,他有著絕對的權利與說話的資格,因此他休假,恐怕是連院長都請不動的,但是慕修不同,他們這些其他的醫生和護士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卻不代表黃醫生不知道。
更何況黃醫生就是國家特別指定給慕修治病的醫生。
因為當年名諱為鷹,又長時間在外邊兒出行任務,慕修的身上不大不小的傷,總是會有的,只是致命傷,卻是只有前兩年的一次任務才有過的,因此一般情況下,黃醫生都不用太費勁兒。
長時間下來,慕修也跟黃醫生之間達成了某種約定,倆人之間的關系早已經從病人成為了忘年交。
護士看見慕修掏出電話似是要給誰打電話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提醒︰「慕先生,黃醫生可是我們醫院中最高明的醫生,他要休假,你就算是打電話給市長,恐怕都沒有用。」她眼神認真,說話的語氣中也不帶任何的調侃味道,純粹是在說實話,但是慕修卻還是只看她一眼,便繼續按下撥听鍵。
「老黃,你是要逼我去你家呢,還是自己過來?」慕修一句話,直接搞定黃醫生,只見他說完這句話,根本連黃醫生說了什麼都不管就指尖兒撂了電話,這護士的心底忽然就生出了幾分好奇。
他是……憑什麼這麼**?
「你忙你的吧,我在這里等他就行,對了,讓人過來把辦公室的門打開。」慕修說完,便雙手插入了褲兜里,二話不說,直接站在原地等待,凳子也不屑坐一下。
這要是以前他身體不舒服,他是不會這麼著急的前來就醫的,因為他成天都生活在刀尖舌忝血的日子里,所以對于這樣的小傷小痛幾乎不放在眼里,只是如今的慕修,早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在他的心底,他不是一個人,因為還有慕果果。
他不管自己怎麼樣,但是一定會先考慮慕果果的感受,所以為了慕果果,他一定要來復查一下自己的傷口,否則的話,要是以後出什麼問題,到最後,還是要苦了慕果果的。
若是慕果果知道慕修現在的心底,定然要感動到哭。
可惜,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而慕修,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將慕果果擺在了生命中的第一位,說句十分貼切的話,那就是他在用生命愛她。
女護士難得見到這麼俊美的男人,可惜慕修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讓她覺得這醫院中的陰冷似乎又多了幾分,並且男人自顧自的站著,也壓根兒沒有想要理她的意思,這一時間,她要是再站在這里,也不過是自討沒趣,所以她很快便轉身離去了。
光暈之中,男人高大的身軀站在這辦公室周圍,只覺得讓人有些似遠似近的感覺,因為路過他身旁的人,都忍不住紛紛蹴足,將視線停留在這個男人的身上,這男人有著他們少見的俊美,只是他一臉的疏離冷漠,讓人一眼看去,便覺得望進了遠上寒山上的孤雲。
冷的連牙尖兒縫里都打顫。
下一秒鐘,很多人都聰明的選擇遠離慕修,珍愛生命。
不一會兒,就有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拿著一把鑰匙走過來,這里雖然是黃醫生的辦公室,但是醫院里總歸還是有他的鑰匙的,走上前來,當這個男醫生看見站在這里的男人之時,心肝兒都抖了抖。
「慕先生,是您啊。」
他笑的有些勉強,說話間,竟然用了尊陳,您!
「嗯。」慕修冷淡點頭,在他打開門之後便直接推門而入︰「別讓人過來打擾我,還有黃醫生來了直接讓他來辦公室中!」丟下一句話直接關上了門。
被關在門外的男醫生苦笑著,丫的,這男人橫豎一個拽字,壓根兒沒有把人放在眼里,說起來也是,這個男人的來頭不小,雖然那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眼前這個高貴的不可侵犯的男人到底是誰,但是心底頭卻隱約的明白,這是一個他惹不起的人。
模了模鼻子,自討沒趣的轉身離開了。
而坐在辦公室中的慕修拿起桌面上的一本醫書看了起來,時間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慢慢的打發了,牆壁上的掛鐘一分一秒的走動著,伴隨著安靜的辦公室中傳來的刷刷的一頁頁的翻書聲,倒還真有那麼幾分恬靜的味道。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就在慕修耐不住性子,要站起身的時候,開門的聲音卻從外邊兒傳來。
黃醫生簡直就是火急火燎趕著來的!
他本來以為今兒個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卻沒有想到竟然醫院招惹來了這尊大佛,慕修本就是他的固定病人,所以他沒道理不來,倒不是對慕修有所忌憚,而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足以讓他破例前來了。
打開門,就看見慕修一臉冷煞的樣子,坐在一邊兒,黃老邪的臉上忍不住的露出了幾分調侃的味道︰「說罷,找我有啥事兒,別告訴我,又有什麼舊病復發了啊?還是你這段時間‘運動’的比較多,傷著內在了?」說話間他那張略帶皺紋的臉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就連他本來嚴肅的樣子,也因為這個笑容,有些為老不尊了。
這一看就是個跟慕修打哈哈的人。
慕修冷眸半眯著盯了他半響,這才淡淡開口,「運動能傷到我內在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樣的年輕有為的男人,猛如虎。」慕修在黃老邪的面前,也較為隨意,不過說話間,卻還是改不掉那種一貫的冷厲風格。
不過黃老邪早已經習慣了他這幅樣子,壓根兒沒有放在心上呢。
「喲,還真是舊病復發了?」他雖然在笑,但是眉頭卻緊蹙,可見,慕修的舊病,是多麼的嚴重了,那一年慕修回到這里治療的時候,黃老邪的心底便沒有多少的把握,幸好慕修命大,可是如今竟然又復發了,這可怎麼辦是好?
當下也不再馬虎,趕緊的準備就醫。
黃老邪本名黃成,但是因為在慕修的面前有些與那武俠小說中的周伯通一樣無厘頭,因此得名黃老邪。
跟慕修在一起合作的歲月中,他心底多少是佩服這個年輕人的,這麼年紀輕輕便為國家鏟除了不少逆黨與貪官,可見,慕修的手腕一貫的雷厲風行,殺伐果斷。這要是外界人知道,慕修就是那傳說中名震四海的鷹,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談之色變。
所以黃老邪在為慕修醫治的時候,一向都是盡心盡力的。
套上白大褂,他準備好一切,這才走到了慕修的身邊,眼神也不再似剛才進來的那一瞬間那麼浮夸,更加沒有了之前的嘻嘻哈哈,整個人搖身一變,變得無比的沉重與嚴肅。
「站起身來吧,我先給你把個脈,然後听听你的心音怎麼樣。」黃老邪想到當年慕修在這所醫院中還剩下半條命的樣子,心底便有些顫顫的,是啊,這樣不可一世的倨傲的慕修,竟然也會有那樣脆弱的時候。
有時候,黃老邪都會想,這慕修那樣瀕臨死亡,簡直就是夢中的事情,現實中,感覺是不太可能的,因為他一向給人們的感覺都是十分堅挺的,絕壁不會因為一丁點兒的小傷而變得那般要死要活。
可是如今,當慕修再度走進這個辦公室中的時候,他卻希望,他一輩子,都再也別進來了。
一邊著手準備著給慕修把脈,一邊兒閑話談起關于慕修的私生活。
「這段時間找了女朋友沒?不是我說你,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這要是再過幾年你都三十而立了,要是不找個女人的話,不但是對不起你爺爺,更加是對不起你的父母啊。」
黃老邪這話,敢情他還挺八卦?
慕修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有些傲嬌的開口︰「誰說我沒有女朋友?我媳婦兒都有了。」這話說的語氣雖然依舊是冷冷淡淡的,可是那臉上傲慢的表情以及他語氣中難以掩飾的喜悅,卻是讓黃老邪這個了解他的人都驚詫了一把。
「丫的,誰家的姑娘,你找了女人都不跟我說,太不夠意思了,再說,你這會兒說這話怎麼地還帶著幾分得意啊?」黃老邪心底笑了,慕修再冷厲,再狠辣,也終究是個男人,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紅顏終究是要被梟雄攬入懷中的。
黃老邪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把手指搭上了慕修的脈絡處,他本就是個中醫,早年開始到現在,一直崇尚的就是中醫,在他眼里看來,西醫雖好,藥效極快,可是卻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唯獨只有中醫,可以真正的將一個人身軀中的毒素以及死角上的病態全部逼出來。
慕修被黃老邪這麼調侃一下,臉上竟是有些別扭了起來。
他家果果,自然是值得他驕傲的。
那麼堅強與柔韌的一個女人,竟然被他得到了,說起來,心底也是滿腔的喜悅。
「你不認識的,她……怎麼說呢,比較復雜吧,我們之間的關系比較復雜,你完全不用好奇,等爺結婚是必然會請你喝酒的。」慕修淡淡的想著慕果果的一切,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跟黃老邪解釋,隨即便決定還是不要說的好。
反正以後他們結婚的時候,他總是會看見的不是?
心底這般想著,卻是說不出的甜蜜,這個男人,就算陷入了甜蜜之中,卻也只是入其心,不入其表。
將一切珍寶填滿心扉,將一切嗜殺黑暗,藏于臉龐。
黃老邪听見他這話,心底剛想要為他高興,可是當手中傳來的脈搏跳躍動態與他听見的心音在耳邊傳來的那一刻,饒是這麼多年就醫,早已經見慣了生死的他,都忍不住的臉色一沉,心,更是狠狠的往下沉去。
慕修……慕修啊……
他的心底忽然就涌起了一股無力感。
他就醫這麼多年,難道連一條命,都救不活了嗎?
黃老邪雖是這所醫院中的最牛逼人物,可他也是人,不是神。
所以在他診斷到慕修的舊病復發之嚴重時,心底,有種難言的悲傷,他跟慕修乃是忘年之交,這個看似冰冷的男人,卻總是做出一些有情有義的事情,這個看似冷酷無情的男人,卻總是默默的站在國家的背後,捍衛這個華夏的繁榮昌盛。
似是感覺到了黃老邪的不對勁兒,慕修也不緊張,依舊是一副雲淡清風的樣子,抬起眼就對上了黃老邪那雙充滿慌亂與悲傷的眼眸,黃老邪就醫這麼多年,本不該如此輕易的對病人泄露自己心底的情緒,可是慕修是誰?是他的好友,是他的忘年交,是他黃老邪這一生中最尊貴的人,沒有之一!
比起慕老爺子,慕修更加讓他尊重,因為同樣是捍衛國家,慕老爺子卻獲得無數人的愛戴與追捧,而慕修,則是永遠只能站在國家的背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默默守衛。
「其實我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無礙,有什麼話,你就實話實說,你知道我能承受的。」慕修看見他表情的那一刻,心也是往下沉,他知道,自己的情況,恐怕並不樂觀。
可是腦海中想起來的第一個問題,卻不是自己怎麼辦,會不會死!
而是——
他死了,慕果果怎麼辦?
他死了,慕果果在這樣吃人的世界上要怎麼活才會開心快樂與無憂?
他死了,慕果果,是不是能接受?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想法,一瞬間在他腦海之中掠過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原來,有一種愛,叫……痛徹心扉。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之中,慕果果對于他慕修來說,就是愛如生命的女人了,他愛她,愛她如命!
或許,用夸張一點兒的說法來說,他也許愛她,比愛他自己的生命,還要濃郁萬分,還要用情十分。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不可能的啊,當年我記得明明已經痊愈了,為什麼如今又會復發?你是不是又受過很嚴重的傷害?」黃老邪也是一臉無法接受的樣子,狠狠的握緊了慕修的雙肩,將他搖擺起來,說出來的話語中,卻帶著幾分急急的味道,可見,他也是十分擔憂慕修的。
下意識的,就做出了如此失態的舉動。
「呵!」慕修忍不住笑了一聲,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冷厲的樣子,似乎黃老邪口中的事兒,根本不是他,黃老邪口里說的那些,根本就與他無關。
「既然治不得,我就順其自然,你別太激動,一把年紀了,竟然還這麼容易激動,小心笑歪了嘴巴,一把年紀的人了歪了嘴巴可不好看!」他一把說出這冷笑話的時候,黃老邪的心底悲苦萬分,明知道慕修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卻還是忍不住的傷心,那雙精銳的眼眸中,一下子,就充滿了濕意。
都是男人,同是爺們,可是他卻不忍心看見慕修這樣冷冰冰的樣子,哪怕是他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與不信,他黃老邪,也不會這麼傷心,正是因為慕修在听見這消息的時候,臉上竟是一貫的自持冷靜,他才會心疼,心疼這個孩子,這一生,恐怕死,早已經在他的生命里不算什麼了。
從穿上那身重如泰山的軍裝開始,慕修恐怕就再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長命百歲。
死,是必然的。
只是早死晚死罷了,不是嗎?
這一消息,讓黃老邪無奈之處,就在于,慕修的確是真真兒的再次受過傷,因為在南非為了要救下慕果果,他曾親手將匕首插入自己的心口處,雖然還差著那麼點兒的距離,可是他心底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舊傷,定會復發,卻只是不知,這一復發,竟是會要了他的命!
「行了,收起你那副悲痛的樣子,我還沒死呢。」慕修冷冷的睨著眼前這黃老邪有些微濕的眼眶,嘴角處卻勾起一抹笑容,是啊,人生自古誰無死?
「我先給你開幾副藥吧,你吃著先。」黃老邪卻驀地轉身,開口說道,人已經準備開門走出去了。
這鴕鳥姿態,躲避慕修的態度是如此的明顯,可見,慕修的病情到底有多麼的嚴重了。
「站住!」
慕修兩個字,黃老邪握著門把的手愣是頓住,眼淚,卻還是順著他這張充滿了滄桑的臉龐上流下來,他要是再呆在這個辦公室里,沒準兒得瘋掉,他恨,自己的技術竟然一點兒不純熟,恨,恨自己的能力有限。
其實,慕修也並不是一定會死,只是,那人早已經不在華夏,也不知道去哪了,要是能夠有機會聯系到,恐怕是有辦法救治慕修的。
可惜啊……可惜啊……越是這般想著,黃老邪的心底便越是絕望。
「黃老邪,藥什麼的,我知道喝了沒用的,我也不想給我女人平添任何的煩惱,我只希望你不要告訴她我的病情,更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因為我現在還是生龍活虎的,等到了那一天的時候,我自然會有辦法離開她,怎麼說,我都不會讓她為我擔心半分的。」
慕修說完這話,就站起身,準備離開這個辦公室。
走到前方,黃老邪依舊是背對著他,似乎不想轉身,慕修也知道,黃老邪看似嘻嘻哈哈,實際上他才是真正的至情至性之人,在事情面前,他永遠都保持著一顆最安然的心態。
這會兒,恐怕是躲在暗處默淚呢!
慕修搖搖頭,心底雖然有些酸澀,卻並未有任何對命運的不甘心。
畢竟,這一生,他也遇見了一個他一輩子都想往懷里藏的女人,畢竟,這一生,他也做過無數驚天動地的大事兒,雖然別人不知道是他做的,但是天知道,便夠了!
打開門再看了一眼低著頭的黃老邪,他直接走了出去,離開了辦公室中,空氣似乎都變得更新鮮了起來,壓抑的感覺沒有了,隨即如潮涌般浮現在腦海中的,卻是慕果果的一顰一笑,她那麼好,他卻沒有命享用。
想到這里,慕修的心底也是有些哀嘆,吁——
呼了一口氣,他快步離開了醫院,直接到後邊兒的停車場里取車,坐在車上,他仰頭閉目的靠在車座位上,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額半響,這才掏出兜里的煙支來,跟慕果果在一起之後,他已經極少抽煙,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能做些什麼,才能夠壓下心底的郁卒。
腦袋里想起來他若是離世,慕果果又要在這世界上顛沛流離,心底有種說不出的陰郁,再想想假若他死了,慕果果的身旁是否會有一個如他這樣的男人站在她的身邊?
我去他媽的無私!
他不認為愛她,就是要看著她幸福,因為他不覺得,她在別的男人身邊,能夠幸福。
他不會像那些白蓮花男人一般,親手把自己的女人推出去,也不會像那些看似寬容實則無比二貨的男主一樣,在這樣的時候,把自己的女人丟開。
叼著一根煙,他緩緩睜開眼,眼底,依舊如往常一般深不可測,一雙黝黑的瞳仁,竟是依舊如一汪深潭,平靜無波。
揚起打火機的時候,耀眼刺目的火光在他的臉頰旁閃耀起來,照亮了他晦暗不明的臉色,點燃了他嘴里頭叼著的煙支, 嚓一聲過後,整個車廂中,都是煙霧裊裊的迷蒙,帶著幾分迷醉的煙霧肆意散漫的在他周身齊飛,頓時間,他竟是猶如置身于天堂一般,讓人暗里著迷。
可惜這時候沒人能夠看見慕修這幅英挺帥氣的範兒。
吸著煙,讓嗆辣的煙味兒全數吸入肺里邊兒,兜兜轉轉的想要讓自己有些郁卒的心再度明朗起來。
可是壓根兒無效。
心底,帶著幾分難以抵抗的煩躁,他扒了扒那一頭有型的短寸,嘴角邊兒卻噙著幾分無謂,也罷,終究是要死的,早死而已,那麼這段日子,要好好跟她膩歪一陣子了。
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卻又不想現在就放她自由。
很矛盾的心理,因為他無法親眼看著自己親手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推出去,推到別的男人身旁,所以這一刻,慕修決定,在死之前,給她前所未有的幸福,他要愛她,往死里愛她。
這個連命運都要低頭的男人,在命運的面前,選擇的,終究是霸道的將自己的女人留在身邊。
開著車兒直接往醫院外頭而去,指尖輕輕捻動,煙頭立刻熄滅,手指上傳來的火星子的疼,他一刻也不在意,直接搖下車窗便將煙頭丟了出去,嘖,這事兒干的是挺沒品的,竟然隨處亂丟垃圾?
幸好他技術好,直接把煙頭丟進了那不遠處的垃圾箱中,否則的話,他還真是有幾分過意不去。
醫院一向是人聲鼎沸的,人們恐懼這個地方卻又不得不在生病的時候進入這個地方,這就是醫院,一個矛盾體的存在,讓人畏懼,卻又不得不進入的地方。
開著車兒,慕修腦袋里卻想著要去盛麗雅公司中找慕果果,說起來,他們還沒有一起出去玩過,別說是度蜜月,就算是一起出去旅游,那都是壓根兒沒有過的事兒。
想到這里,當下就決定要去找她。
生命之前,人人平等,而他,決心要把愛情,放在自己生命的前方。
一手操縱著方向盤,一手卻緩緩撫上了自己的心口處,那里,跳躍的十分敏捷,看起來就像是一點兒事情都沒有的樣子呢。
心底壓下一股陰郁,他快速踩下油門,這一刻,他只想抱著她,緊緊的抱著她。
……
慕修離開了醫院之後,黃老邪這個本該是在家中休息的醫生,卻再也無法淡定了,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師姐曾經在這華夏的醫術上有著一定的造詣,卻最終抵不過權勢的壓制,逃逸到了國外,如今,竟是不知道在哪。
想到這里,他便開始反復的尋找號碼,與資料,企圖找到她。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若是說還有誰,能夠救下慕修的,那麼那個人,一定是他師姐。
他的師姐,有著一手漂亮的針灸,想到她,他心底就放佛看見了希望,只要找到她,那麼慕修,一定是可以活下去的。
其實命中注定真的有,只是這時候的他們都不相信,而後,在那段歲月中,他們這些以這自己的生命捍衛國家眾人的人們,卻是明白,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命定與巧合一說。
整個辦公室中都被黃老邪翻亂,他的眼底已然沒有淚光,心卻像是生生被割斷似的,如果慕修這樣的大好青年都沒有機會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麼還有什麼,是值得他去拯救的呢?所以他現在又有了新的目標,目標就是一定要救活慕修。
想到這里,黃老邪才停住手中繼續翻亂的動作,看了一眼已經變成了垃圾堆的辦公室,有些慘淡的笑起來,說起來世界那麼大,要找一個人,又談何容易呢?
想到這里,他竟然有些說不出的苦惱。
坐在辦公室的凳子上,他整個人癱軟下來,就像是被一場大病浩劫給整治了一番似的,壓根兒沒有了之前嘻嘻哈哈的態度,整個人恍若老了十歲,他要是無法救治慕修,他認為這個世界真的太無情。
所以他一定會找到師姐的。
終于,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廢紙堆里,看見了一個小小的電話薄,是那種很古老的電話薄,電話薄前端是幾十年前當紅明星的紙片,而後一行行才是他曾經記錄的電話號碼,而這一行行的電話號碼,有用水筆寫的,有用圓珠筆寫的,可不管是什麼筆寫出來的,如今再翻出來一看,竟是充滿了歲月的味道,他將那個電話薄拿到眼前,一雙眼中終于充滿希望。
而後,小心翼翼的將電話薄拿到自己的鼻子前,聞了聞,呵呵,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歲月的味道,聞著這個電話薄上陳舊的味道,他似乎看見了曾經幾十年的浮光掠影,這上頭的電話號碼,早已經幾乎都是失去了聯系的人。
也許,現在再打這些號碼,都打不通了,但是他一定要試試看,師姐雖然沒有跟他聯系,可是相信這號碼上的,總有一個是知道師姐下落的。
想到這里,他的心頭放佛有千軍萬馬踏過,一瞬間,激昂無比。
這種熱血的感覺,讓他無任何抱怨的開始一個號碼一個號碼的打過去。
可無意外的,全都是空號,可見,歲月不饒人,這些人,都早已經換了號碼,而今還有誰,會把電話號碼記在本子上呢?
本來浮起來的那充滿希望的心,此刻,有一瞬間的坍塌了!
緊緊握著那個電話薄,他竟然有些無力的垂下了雙臂。
…。
早上九點鐘,盛麗雅公司正式上班。
雲崢自從昨日出現之後,便又一次的像跟屁蟲似的跟在了盛凱歌的身後,美其名曰,跟班,實際上,他只是不想再讓盛凱歌去相親了,可惜的是昨日盛凱歌如何都不讓他踫他,而他,也破天荒的沒有再踫他一下。
這讓盛凱歌的心底好受了幾分,只是卻不曾想到今兒個來公司上班,會直接在電梯門口遇見慕果果。
因為慕果果身份不同,所以盛凱歌早已經將總裁專屬電梯的密碼給了她,從來都沒有在這里遇見過慕果果的盛凱歌頭一回在這遇上她,就遇到了這麼尷尬的場景,雲崢正一手掠奪的摟在他肩膀上,而慕果果正好已經走進了電梯中,很快,她抬起眼看向外邊兒傳來腳步聲的地方,一眼就看見了正與盛凱歌一起進入這里的雲崢。
按下分開鍵,她決定等盛凱歌一起。
盛凱歌臉色有些尷尬。
「三嫂,早啊……」似乎除了說這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盛凱歌臉上有點緋紅,可是在雲崢眼里看起來,是可愛至極。
難得看見盛凱歌露出這樣的神色,畢竟盛凱歌也是這公司中的首席總裁,說來說去也算是一個較為我行我素的人了,在人前露出這樣的害羞表情,真是極其難得的。
「呵呵。」慕果果淡淡的笑了笑,眼神兒卻有些曖昧的往他們倆人串游了一下,這才舌忝了舌忝唇,走到了旁邊兒,盡量給他們倆空出更大的空間,心底卻是在月復誹,她說嘛,之前盛凱歌為啥心情不好,原來是因為雲崢不在啊,現在雲崢回來了,竟然又這麼開心了。
想到這里,她就覺著,人生麼,終究是逃不過一個情字!
叮的一聲之後,電梯門終于打開,而慕果果也用曖昧的眼神兒再度的跟他們說了道別的話,便直接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卻是有些晃神,她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些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這樣的感覺,在醒來之時尤為明顯,當時她記得很清楚自己手一模,便發現慕修不在身旁,頓時間,在南非的那種緊張的心理,又一次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經歷了南非之戰,她早已經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有意外。
所以這一刻,她竟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當下便起身看了一眼大廳,慕修不在,平日里他出門都會告訴她去干什麼的,只是他今日卻什麼都沒有說的離開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心神恍惚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強烈的預感,但是卻明白,她擔心他。
剛在辦公室里坐下,她就想給慕修打電話,卻正好,這一刻,電話響起來。
也許是心有靈犀,打開手機一看,竟然是慕修打過來的,只是他只讓電話響了一聲就掛斷了。
心跳不要命的跳起來,她緊張起來,難道說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卻就在這個時候,她站起身有些慌亂的走出座位,電話又傳來了信息來了的提示音。
手都在顫抖,卻還是快速打開了訊息。
晶亮的屏幕上,顯示著慕修所發過來的簡訊,清晰無比的幾個字,卻讓慕果果有種說不出今夕何年的感覺,再低眼看去,上邊清楚的寫著︰「到樓下來,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這幾個字,卻讓她有些激動,慕修這樣嚴肅木訥又沉默寡言的男人真的懂得什麼是驚喜麼?
他這樣倨傲矜貴的男人,真的明白什麼叫做浪漫嗎?
心底雖然懷疑著,但是身體,卻比她的心,更快相信了慕修的話,抓在手里的手機也不知道是放下好,還是拿著好,竟然在一邊兒猶豫了許久,這才決定拿著手機,沖出去似的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二話不說,也不管整個大廳中所有員工剛剛來到公司的一個個身影,直接就往前奔去。
所有員工心底懷疑,一個個的將視線黏在她身上,眼底還帶著幾分好奇,不過慕果果卻壓根兒恍若沒有看見她們的視線似的,快步往外邊兒走去。
還不等她走到樓下,在觀光電梯中,便看見了下邊兒緩緩升起來的好幾個熱氣球。
她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樓底那些即將升起的熱氣球是為她準備的,因為在她眼里看來,慕修根本就不像是這麼有情調的男人,這男人,頂多就是有點兒格調和品位罷了。
當下有有些小小的激動,慕修說的驚喜,會是什麼東西呢?
她還記得,在去金三角之前,他曾說過,回來就要給她求婚的,可是到現在,他都沒有提起這件事情,說實話,她多少是有點兒不安的,因為焦陽的確很出色,但是于情于理,她又不相信自己看上的男人,會選擇焦陽。
每當她沒有信心的時候,便用慕修的人品來擔保,給自己安撫,可是每每安撫了自己之後,她又會想起樊少華,那個她感情上的敗類,可是隨即她就打斷了自己的想法,樊少華是什麼人,慕修是何人?
跟慕修相提並論,就樊少華這人渣,他也配?
恍惚之間,她只覺得耳邊傳來好幾聲偌大的禮炮爆裂聲,砰砰砰的……轉眸看去,卻一眼就看見了明媚的天空中那美輪美奐的好似夢境的焰火……在明媚的陽光下一陣刺目。
------題外話------
是誰看扁了我沒有觀眾?我自己,第一個被感動!
不知道你們感動沒有,但是我自己,第一個先被感動了。已哭瞎!修爺,忒霸氣了!